又是一日清晨,李應早早地起來,先是站了一會樁,然後洗漱,最後接山下夥計前來送的吃食。


    不過今天的飯量好像比以往的要輕上許多,李應也沒多想,把食盒放到了廚房的桌子上。


    時間還早,隻是平時的這個時候李向明早該起來了,今天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李應迴憶著昨天一口氣將剩下的幾式刀法全都傳授給自己。師父一定也很疲憊。便熄了叫醒李向明的心。


    獨自一人在院子裏練習起這幾天學會的刀法。


    直到汗流浹背時已是日上三竿,李向明的房間依然沒有動靜,李應有些疑惑。師父的身體很好,就算是疲憊也不至於現在還不醒。


    他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但最終還是搖搖頭把那些不好的預感趕出腦海。


    輕輕的敲了敲門,裏邊沒有迴應,又試探著喊了兩聲師父,同樣也沒有人出聲。


    管不了許多,李應一把推開房間的木門,屋子裏收拾的很幹淨,但已經是空無一人,李向明不見了蹤影。


    有些掉漆的木桌上,一封厚厚的信安靜地躺在桌子,李應連忙上前查看。信寫的不多,李應認識幾個字,但這信裏大部份的字他還不認得。隻有最後的一句話“不可告知他人。” 李應全部認識。


    信下,放著那本大北刀宗的《乾坤霹靂斬》秘籍。應該就是留給李應的。李應不明白那句“不可告知他人”是說的這本秘籍,還是李向明留給他的信。


    無奈之下,李應也沒顧得上吃早飯,揣著那封信,下山去找陸留,昨晚他來過,或許他知道師父的去向。


    山下,添福樓生意很好,一樓坐的滿滿登登,二樓的雅座也坐了幾個看起來就不是一般的人。


    李應找到那個給他送飯的夥計詢問陸留的去處。那夥計卻道不知,隻知道昨天陸老板雇了一個新的掌櫃,說是要出趟遠門,把店裏的生意全都交給了新來的孫掌櫃。至於什麽時候走的他也不知道。


    李應心下失望,他沒有把那封信交給別人念給他聽,他本來想著如果陸留在就讓陸留看看,他是師父最信任的人了。


    他不在,李應不知道信裏最後一句話是指的是信還是《乾坤霹靂斬》或者兩者都不允許讓別人看。


    但有一點他可以放心,師父的離去,應該是早就想好的,否則不會給自己留信,陸留也不會同一時間走。


    迴到山上的小屋,李應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地將所有刀法都練了一遍後,返身來到了李向明的房間。


    從懷裏取出那封信,然後拿起筆,把自己認識的挑出,把不認識的重新抄寫在另一張紙上。


    自從上次在地上寫字被李向明嘲笑後,李應也請教了李向明寫字的竅門。無非幾句口訣而已。


    雖然還不識,但基本上能把所有的字抄下來,雖然字很醜。這一抄足足抄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將將把信抄完。


    將原件收好,把抄寫的字一個字撕成一小片,然後打亂,他想著,每次下山都拿著一些紙片,碰到有學問的人自己就請教一番 。用不了幾天,自己就能讀懂這封信。


    沒有了李向明的指點,李應一個人揮舞著那柄叫做碎鐵的唐橫刀。將七門武學每一招每一式都按照李向明所說及書上記載一直練習著。


    有些時候,李向明也會思考,某一招某一式原理,為什麽都是平平無奇的劈砍削斬,兩個招式結合起來就能產生莫大的威力。


    這些問題沒有人給李應答案,隻能自己想,想不通自己就按照師父教的練習,但他發現,當他想通兩個招式之間變換的原因時,自己對某一招式就變得十分熟練,有的時候居然有一種信手拈來的感覺。


    例如練習胡家刀法的時候,有一招叫做飛雪的招式,快速下劈後接一招點刺,然後快速橫斬。


    每當練習到這一招時,李應總感覺渾身力氣一下子用完,非要步法向前跟上一步才能連貫地使出下一招。


    如果不使用那一個刺擊,招式就變得一氣嗬成,但卻沒有了胡家刀的威力,所有招式都真的平平無奇了。


    想了好久都沒有想明白。直到有一天,李應用一條繩子捆了一個木球,然後懸在空中做為攻擊目標。當李應將要使出胡家快刀的那一刺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陣風讓木球飄蕩起來,原本十拿九穩的一刀居然劈了一個空。李應來不及上步調整重心,而是下意識地使出那一式刺擊,急速飄開的木球沒能躲過這一刺,而是被刺中後改變了飄動方向,被李應的第三式橫斬正麵迎上,刀過球破。


    這一下仿佛打開了困擾李應好久的大門,這一個刺擊存在的目的是終結對手或逼對手改變位置,隨後的橫斬才是殺招。


    這一刺,不是讓自己變的更快,而是逼對手做出應對動作,打亂對手節奏,讓對手多出一個動作,從而達到讓對手變慢的目的。


    如果省了這一式,刀法雖然更能流暢,但每一式都平平無奇,對手也就不存在無法抵擋的情況了。


    說白了就是所有招式之中,從發力到結束,直刺速度最快,揮攔後再銜接其它動作的招式最慢。這一式就是用直刺逼對手攔截或躲避。用快招逼對方使出慢招,然後依靠變招快出的那一絲戰勝對手。


    又多體會了幾次,李應終於掌握了這個招式的特點,運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這幾日李應都在家裏苦苦練習,而山下的添福樓卻一日三餐準時送飯,新雇傭的孫掌櫃都親自來過幾迴。


    在談話中得知,陸留把這個添福樓掛在了他的名下,這孫掌櫃的才總是親自來山上送飯。並把工作情況向李應做了匯報。


    李應也趁機將那些撕開的字,以請教的名義讓孫掌櫃教自己,那胖墩墩圓滾滾的孫掌櫃年輕的時候居然還是個教書先生。得知李應沒有進過學,便每晚主動騰出一些時間來教李應識字。


    這樣一來,李應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起來,每天六種武學要練,《乾坤霹靂斬》的六式要練習,還要站樁,還要練習身法,還要學習識字。


    那孫掌櫃真把自己當成了老師,每天晚上都按時來山上,不但教李應識字,偶爾還要給李應留一些作業。明日檢查。


    此外,孫掌櫃對李應習武之事頗有些不以為然,他認為武者受製於人而文人製於人。體力勞動者是為腦力勞動者服務的。


    李應對此也隻是報之一笑,沒有反駁孫掌櫃,但心理更是暗道,誰說一個人不是文人便是武夫的。允文允武不可以嗎。


    寒來暑往,山上的鬆針落了一地,又重新長出一層。暗綠色的鬆針在風中發出刷刷的磨擦聲。山上的楊樹,樺樹葉子漫天飄落,又是一年秋天。


    李應認識了好多字,孫掌櫃說的沒錯,文人確有可取之處,使人明智,使人開眼界。原來秘籍中的句子李應並不理解,現在讀起來就像一本前人留給後人的歌決。押韻而又形象。


    這使得李應對招式的理解能力更上一層樓,幾門武學同時練習居然全部得心應手,招與招之間熟練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使出一招後,還要過一下腦子。


    現在他完全可以下意識地打出任何一門武學,而不用想著下一招是什麽。但還沒達到師父所說的見招拆招的地步。


    他還不能提刀就隨心所遇地切換招數。這是一個十分長期的過程,急不得,隻能把招式從頭到尾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解的不能再了解。才有可能達到他心中想要達到的效果。


    孫掌櫃好幾天沒有來了。聽送飯的夥計說,山下來了一夥日本人。在鎮長大人的陪同下整日在鎮裏遊玩,最近盯上了自家的酒樓,每日在店裏大吃大喝,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隻好由著這幾個日本人在這裏放肆。


    隻是酒樓生意差了好多,大家都不敢出來,尤其誰家有個大姑娘小媳婦的,更是隻能投親訪友,抹灰扮醜了。


    李應好久都沒有下山了,聽夥計們說鎮裏現在十分熱鬧,不少外來人逃難到鎮裏,也有不少鎮裏人被日本人欺負的遠走他鄉,甚至慘遭滅門。


    這一天,李應起了個大早,站了一個小時的樁後,又把幾門武學練了一遍,將書信和秘籍藏到了一棵樹上,最後隨著送飯的夥計一路來到山下。


    讓夥計先迴酒樓通報,告訴孫掌櫃不要叫破他的身份,隻當自己是一個普通百姓就行。萬一有事兒發生,免得連累到酒樓。這畢竟是六哥的生意,自己不管也就算了,不能讓酒樓遭災。


    夥計進酒樓後,李應在鎮上逛了一圈,上一次來鎮裏還是和李向明一起,這一晃已經過去了幾個月。鎮裏沒有變化,那倒塌的院牆還沒有人修,那扔在路邊的大石頭成為了叫花子的王座,隻有最曆害的花子頭才能坐在那裏。


    鎮子不大,東西不過二裏,南北不過三裏,在往外走便是鎮中村,然後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


    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李應把鎮子裏逛了一圈。然後很自然地走進了酒樓。酒樓有兩夥人在吃早餐,一夥裝束明顯是日本的武士,另一夥是鎮裏政府的人員。


    見李應進來,所有人都抬頭看去,見一個半大小子,身上穿著還算得體,剛想入座,那個政府的人員連忙上前,衝著李應吼道。


    “誰家的破孩子,沒看見太君在這裏用餐嗎。滾出去。”一邊說,一邊用手推李應,不停地向李應使眼色。


    原本李應以為大家不來酒樓,是因為害怕日本人,沒想到是日本人不讓大家來。完完全全把酒樓當成了自己的家。


    這個工作人員也算是有點良心,怕日本人發怒要了自己小命,急忙嗬斥的同時還示意自己快走。


    這有些出乎李應的預料,自己肯定不能暴起殺人,那夥日本人有四個,每個人都穿著木屐,穿著寬大的日本和服。頭上梳著著傳統的日本發髻。更主要的是每個武者身上都挎著一長一短兩把武士刀。


    此時正歪歪斜斜地跪坐在特意布置的地毯上。眼神迷離明顯是已經喝了不少的酒。


    此時都是一臉詭笑地看著李應,見與自己的想法有出入,暗惱自己沒有問明白,不說打不打的過,就算他打的過,把這些人都殺掉,自己能不能跑掉是一迴,即使自己逃得掉,這酒樓裏包括鎮子裏的百姓都得給他們償命。


    這個時候的鬼子,小命精貴著呢。悄悄給小夥計使了個眼色,然後借著那名工作人員的推搡,很自然地退出了大門,李應感謝地朝那名工作人員點點頭,那名工作人員皺著眉朝他揮揮手,讓他快些走,別惹到日本人。


    李應在酒樓斜對麵的胡同裏等著,那名小夥計借著倒泔水的機會來到了李應麵前,連忙躬身道:。


    “少爺,不是小的不出麵幫您,實在是那群小鬼子兇的很。動不動就拿刀捅人。小人實在不敢。”


    小夥計以為李應怨他沒有幫助他,所以出門馬上道歉,態度十分謙卑。


    李應擺擺手道:“找你不是那個意思,就想問問你這幾個鬼子是怎麽迴事,他們天天都在酒樓呆著嗎?”


    “少爺,他們不是天天在酒樓裏呆著,他們是住在酒樓裏,原來六爺的房間被他們霸占,每天在酒樓裏吃吃喝喝,原來還有兩個抓來的女娃,後來可能惱了其中一位,被他們在酒樓裏給砍了腦袋。”


    李應點點頭,繼續問道:“他們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走,或者說有沒有說來這裏幹什麽,有沒有問過你什麽話。”


    小夥計連忙迴答道:“迴少爺話,他們沒說什麽時候走,也沒跟小的說他們來這裏幹什麽,平時交流都用別人聽不懂的鳥語。需要與我們交流的時候會讓那名政府工作人員來翻譯。他們就問過小的一句話,鎮裏是否有會功夫的高手,還有鎮裏最有錢的幾家是誰,另外還問過誰家有漂亮的姑娘。”


    李應點點頭,摸著下巴思考起來。他得想個辦法,在不影響自己和鎮裏百姓安全的情況下,解決掉這幾個鬼子。


    小夥計見李應不吭聲,小聲地問道:“少爺,您還有什麽吩咐的沒,如果沒有,我得迴去了,那群鬼子事兒多著呢,一會沒人伺候說不定就要人命了。”


    李應揮揮手,示意小夥計先迴去,穩住那些日本人,自己則沿著大路慢慢行走。想著怎麽幹掉那些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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