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雨水敲擊著停在外麵的車輛,少年站在門外,借著不遠處路燈的微光數著手上的幾張鈔票。


    “還是有點少,不過差不多了,希望半夜雨不會太大。”少年喃喃道,心裏有些不安,身體有些發抖,可能是感覺到了寒意最終還是走進了門。


    他十分小心地爬上樓,動作安靜的連樓道的自動燈都沒有察覺到他。


    他拿出鑰匙,麵對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門,他第一次這麽緊張,於是他小心地插入鑰匙輕聲開門。


    屋子裏沒有開燈,前方的光亮便顯得格外顯眼。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似乎也察覺到了有人進來,微微向一旁一瞥,然後失望的轉過頭繼續看著電視。雖然電視聲音略微嘈雜,但他好像還是聽到了女人不滿的咂嘴聲,他和往常一樣低著頭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在房間裏收拾自己的東西,將一些必要的衣服和工具放入包中,沒一會他聽到門外有人迴來了。


    “媽,我迴來了!”那個聲音略顯稚嫩,但是充滿朝氣,仿佛能將陰霾衝走。


    而隨後一聲帶有喜悅的聲音從剛剛的客廳傳來:“誒,穗穗啊,餓了吧,和媽一起吃飯。”


    “嗯,好!不過冥宇哥哥不吃嗎?”小孩疑惑地問道。


    女人的情緒稍微降低了,說:“哥哥一會自己就吃了,咱們先吃吧。”


    這樣的日常對林冥宇來說並不罕見,自父親再婚去世後,繼母便漸漸對他沒了耐心,尤其是當他初中畢業,繼母便徹底放棄了對他的教育,導致他不得不提前輟學。


    自那之後,他便試著去找份零工,既能減少一部分家庭開銷,也能盡量遠離那個家,但很顯然礙於政策,沒人願意招未成年的童工。


    不過沒多久,他在出去尋找機會的時候得知了黑市的消息,說是黑市,本質上不過是高價售賣市場上買不到的機甲裝配件,隻是有些是境外的非法物件所以才會拿到黑市上交易,當然也存在一些特殊的非法交易。


    雖說黑市幹著違法的事情,但法律卻始終沒有嚴抓,於是便有人開玩笑說黑市實際上是政府內部秘密管轄收錢的地盤,但誰又知道呢?


    打著瞎貓碰死耗子的想法,林冥宇前往了黑市,雖說黑市的位置並不偏僻,但他過去還是要花費不少時間,畢竟他可沒有太多的錢去打車或者坐地鐵。


    當他真正看到黑市時,看到琳琅滿目的機甲配件和各式各樣的外國bm機時,甚至讓他忘記了此行的目的,等他迴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在一個攤位前欣賞那些配件了,自這時起他便決定要在這裏碰運氣。


    想找份能混口飯吃的工作並不容易,來黑市擺攤交易的人大多都不需要下手,稍微有點規模的店鋪又看不上他這種啥都不會的閑人。


    於是他在黑市奔走一天,終於找到願意用他的老板,雖然日結工資低的可憐,隻夠他兩頓甚至一頓飯,但也是一份工作。


    就這樣,林冥宇早出晚歸,除了經常會受到繼母莫名其妙劈頭蓋臉的臭罵,對他來說一切都是好事,但這也讓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早點離開這個家。


    而今天,省吃儉用資金攢的差不多的林冥宇終於要開始付諸行動了,這兩年他削瘦了不少,甚至讓那黑心老板有些良心不安多給了他些錢吃頓飯。


    林冥宇拿出紙寫下自己離家的道別,他心裏明白就算繼母看到這個也不會有啥想法,她巴不得自己早點離開還能少一個負擔,自己走了她也不可能來找自己,告訴她一聲讓她開心下也沒什麽不好。


    林冥宇看了眼時間,長唿了一口氣,自己半夜從這離開還能早一點到那開始工作,等一天結束了他再去自己事先找過的房子住,那裏離黑市近而且租金也便宜,頂多就是環境差了些,吵了些。


    四周真是安靜,門外繼母和她的孩子也已經睡著了,自己能清楚的聽到手表指針和心跳跳動的聲音,自己是在不安嗎,還是激動?會不會還有些不舍呢?


    “不舍啊,嗬,哈哈哈...”林冥宇輕聲自嘲起來,也打起了精神,背起包躡手躡腳地走出門,就如同往常一樣,無聲地迴來,無聲地出去,隻是這次出去後便真的再也不會迴來了。


    半夜這時候能看到一些機甲飛機在低空飛行,那些是巡邏的防暴自衛隊,數量似乎比平常多了一些,但也就那樣了。


    林冥宇伸展四肢,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自由,但也有著對未來的擔憂,不過自己也快成年了,到時候就去找一份正經的工作,多掙點小錢過過日子就行。


    依著心中對未來美好的期望,林冥宇心情也是暢快了起來,帶著這份安心感讓他在公交車上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也剛好快到地方了,他走進黑市,行走在這不知來過多少次的地方,腳步輕快來到熟悉的攤位前。


    一個胡子拉碴的大叔躺在老人椅上,剛準備起來向一早前來的顧客諂媚卻發現是自己的員工有些嫌棄又有些驚訝:“你今天倒是來挺早,我可提前說,來了就給我幹活,多出來的工作時間我可不會給你工錢。”


    林冥宇放下包沒有在意,擼起袖子去老板的車裏把一箱箱的配件搬下來,那個大叔見狀也沒有說什麽,繼續躺著等生意。


    來的人和機甲漸漸多了起來,哪怕是林冥宇這裏稍微偏一點的地方也開始有人光顧,大叔熱情地向顧客展示自己“高性能”的零件和配件,林冥宇則是在後麵將沒拿出來的分類。


    “轟!轟!轟!”


    突然間不知從哪處傳來幾聲像是爆炸一樣的巨響,伴隨著還有遠處樓屋倒塌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驚慌的人們已經駕駛著車或是機甲逃命了。


    察覺一絲不妙的林冥宇循聲望去,一枚炮彈卻炸在他不遠處。


    “你他媽愣著幹嘛呢!跑啊!”老板大叫著,拽著林冥宇的衣領把他帶到車上。


    然而沒等老板啟動車,一股強大的氣浪從後麵傳過來連人帶車全都掀翻了起來。


    林冥宇腦袋磕到玻璃上,此刻他覺得整個世界都顛倒了起來,旋轉了起來,他眼中的世界開始逐漸變慢,腦海中似乎開始閃過生前的幻燈片。


    “好痛...怎麽迴事?發生了什麽,感覺好暈...意識開始模糊了,我是要死了嗎?我還什麽都沒開始,我好不容易從那裏出來,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啊,說起來走的時候我還沒有和穗穗道別...我有好多事還沒來得及做,我現在要死了嗎?”


    “但是,死了...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


    隨著一聲巨響,一輛黑車砸在地麵上,車門被踹開,從裏麵爬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大叔。


    大叔一瘸一瘸地把另一個車門打開,將早已失去唿吸的林冥宇抱出來拍著他的臉大喊:“林冥宇!醒醒!別他媽給老子睡了!你他媽真想死在這嗎!靠,等老子從這出去的,他媽的怎麽沒人告訴我今天會...”


    話還沒說完,身後的車突然爆炸,大叔將林冥宇護在懷裏,被震飛了出去,再也沒有了意識。


    四處的爆炸並未停止,雖然有人對前方暴亂機甲進行反擊,但分分鍾便被擊斃了,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裏,幾道身影緩緩走出來。


    一名臉上長著八字胡的矮小男人搓著手笑著對一旁穿著黑袍的人說:“先生您看,我沒說錯吧?我就說今天會有一場暴亂,防暴機動隊收到了假消息往反方向走了,一時半會迴不來的,您看...”


    黑袍人手一伸,製止了他的發言,說:“你的情報沒錯,錢已經打到你的賬戶裏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男人一聽,邊笑邊點頭然後迅速跑掉了。


    看著男人離去,又一個黑袍人說:“大人,把他放走真的好嗎,萬一情報泄露了...”


    那個被稱作大人的黑袍人不以為意,說:“別忘了,現在可是暴亂,死在暴亂中沒什麽值得稀奇的。”


    說完,後方出現了一聲爆炸聲,正是男人離開的方向。


    “去把完好的屍體收集起來,沒有身份的黑戶就直接帶走,有身份的能處理就處理,不能處理的就放這。另外,若是有古代科技碎片,一並迴收!”


    “是!”身後幾個人應聲而動,開始在四處爆炸中尋找屍體。


    “一切皆是為了機械神的榮光!”黑袍人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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