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霧穀北麵,最近出現了一團巨碩的霧氣,皚皚如雪,遮天蔽日,直聳天際,簡直極目難窮,卻也美不勝收。


    而從附近飛過的修士或各式各樣的飛行靈器,均不敢接近霧氣半點,甚至,他們比平時還要遠離一些。


    這很正常,因為此團霧氣所在,正是閉峰已一月有餘的素靈峰。


    而纏裹峰外的團團霧氣,正是冰封大陣的一部分。


    所以,若是從旁邊經過,一不小心觸動了冰封大陣,那豈不要小命難保?


    就算小命得保,憑雅師叔的威嚴,必會在大陣開啟後一一追咎,絕不容情。


    這不,聽聞就連桑師伯也多次來到陣前,乞求相見。可雅師叔依然置若罔聞,不理不睬。而桑師伯也隻能對霧興歎,無功而返。


    外人自然不知道桑鳴鑰如此頻繁地來到素靈峰,所為何事,但作為太叔雅的唯一高徒,文嬙卻有所感知,並自認為猜對了十分中的九分。


    除了代表宗門安撫師尊對宗門的寒心之外,桑師伯的另一層用意,其實也表現得足夠明顯了。


    那老家夥,居然對師尊起了愛慕之心。


    這是想趁虛而入嗎,真不要臉!


    哼,真以為資質榜第一,就能穩獲美女榜第一的青眼麽?那桑“老頭”想得也太美了。


    他再怎麽第一,不也隻是宗門第一麽,更為重要的是,他不是還停在陰靈境中期麽?也隻比師尊的陰靈境初期,強那麽一點而已。


    而憑師尊的年紀、修為及姿色,綜合起來可就是萬裏挑一的絕佳條件,不與陽靈境,甚至不與合靈境前輩結為道侶,就是師尊的莫大失敗!


    文嬙之所以憤憤不平,反應這麽大,連過去十分敬重的桑師伯,也被她輕賤起來,不外乎是因為,不知不覺間,她心中已將師尊太叔雅的現在,當成了她文嬙的未來。


    文嬙就想找一個中意的道侶,修為能高出她一兩個境界最好。若能再高點,隻怕會老得不堪入目,那她可不願意。


    而上迴來的興道小和尚,本來在去年的時候,是完全不符合文嬙的道侶標準的。不成想,今年再來,對方不僅修為大進,而且連外貌也大為改觀,當真成了一副翩翩公子形象。


    當時無奈之下,文嬙才有了那麽一絲認命的想法。


    不料最後,她居然還被當殿拒絕……


    “師父,您醒啦。”


    修煉一陣過後,眼見師父也睜開了雙眸,文嬙剛想到煩心事,實在不願再多想,便連忙上前討好師尊,“奇怪,他今天怎麽沒過來哦?”


    其實,文嬙在靜一軒裏過得十分自在,根本看得出半點禁足的難捱。


    而伍宗主對文嬙定下的素靈峰禁足之罰,本來也是要將其交與太叔雅親自發落的意思。而太叔雅現在一閉峰,最無影響的,便屬文嬙。


    反正都是不得離開素靈峰,那她當然無所謂了。


    而且,現在與師尊朝夕相處,文嬙也更加感覺得到,師父越發寵溺她了。


    這也是正常,素靈峰被外人欺辱,又被宗門虧待,她們師徒倆當然更能同仇敵愾……


    太叔雅才從不太順暢的修煉中醒轉,剛想略作放鬆再來繼續,不料,終歸還沒有養出靜氣的徒兒,又聒躁起來。她倒沒有生氣,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便不由脫口問道:


    “他,是誰?”


    “不就是那桑老色鬼嘛,他隔三天便會過來一次,怎麽今天……”


    “孽畜,你在說什麽?!”


    太叔雅尋思明白之後,霎時被氣得渾身發抖。


    如此大逆不道的徒兒,真是她太叔雅的弟子嗎?


    “啊……”


    文嬙這才恍覺,她竟不小心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桑老色鬼”是她不久前,私下給桑師伯取的外號,暗自想得多了,便也純熟起來。可是,這話萬萬不能宣之於口啊……


    “師父,弟子知錯了,弟子實在該死。弟子確實是不小心……”


    “哼,還不小心?!”


    太叔雅很討厭這樣慌亂的文嬙,嫌惡感頓生。


    “你心中,真是越來越沒有尊卑了。現在竟敢在背後非議你桑師伯的壞話,是不是在心中,你也會暗罵為師?”


    “師父,您對徒兒這麽好,比親生父母也不差什麽,徒兒就是再沒良心,也不會對您不敬啊,嗚嗚……弟子真知錯了……嗚嗚……”


    文嬙一陣慌亂,不知如何解釋,情急之下,她又哭將起來。


    太叔雅最煩這種場麵,很想怒喝一聲。


    但下一瞬,她又忍住了。


    其實,嬙兒說的話,雖大為不敬,但卻半點不假。桑師兄最近幾次過來,真是越來越過分。雖不能與外界相通,但桑師兄的傳訊卻一個不漏的全進了冰封大陣。


    作為大陣掌控人,太叔雅豈能收不到桑師兄那些越發直白的愛慕之詞?


    可是,她沒被打動一絲,相反,隻覺十分惡心!


    因為,她根本從未想過要找一位道侶。


    或許,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根本沒有遇見過那種讓她怦然心動的男修,她又如何提得起尋找道侶的想法?


    “好了,你立馬噤聲,為師有話要說。”


    太叔雅不願再讓腦中糟糕的情緒擴散開來,便迅速做下一個決定。


    眼見文嬙終於安靜下來,她就徑直道:“嬙兒,你要記住,不論長輩做什麽,都不是你能非議的。還有,為師的事情,你更不要過問……現在你既已犯錯,為師便罰你馬上去悔過洞,先悔過一個月!”


    “徒兒遵命。”


    文嬙了解師尊的秉性,知道處罰已成定局,遂趕緊先領了師罰。


    然後,她心中多有不甘,便想爭取一下,賣慘道:


    “隻是,師父,悔過洞中靈氣稀薄,能不能讓徒兒進素冰池悔過?”


    “你在與為師討價還價嗎?”


    伴著冰冷聲音,太叔雅雙目如電,直讓文嬙意識到,師尊的火氣,仍未消去。


    “不敢,徒兒遵命,這就前往悔過洞。”


    ……


    自往返了一趟化龍淵,太叔雅隻覺得曾經的清心寡欲,潛心修煉,再難實現。這就好似素靈峰及她身邊的一切人和事,都變得亂七八糟,讓她無所適從。


    就比如修煉,她以前會經常進入忘我的修煉之境,哪像現在,她會頻繁地從修煉中恍醒過來。這次便是如此,沒修煉多久,便會莫名其妙地中斷。


    顯然,這裏麵的原因很簡單,還是太叔雅心中有事。


    她自己也深知這一點。


    別的都是小事,哪怕包括桑師兄突然闖來添亂,也不會讓她多麽煩心,唯獨九羅師徒的侮辱,才是她無法放下的心頭大恨。


    然而,這同樣也是她的心頭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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