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砰”一聲響,嚴牧安的腦袋狠狠撞到了李子木的腦袋上。


    兩顆腦袋相撞,兩人腦瓜子頓時嗡嗡作響,看著都疼。


    李子木氣急,放開了抓住嚴牧安雙拳的手,沒等嚴牧安反應過來,李子木掄圓了胳膊,便是一巴掌拍了出去,正拍在嚴牧安的腦袋上。


    嚴牧安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了花,加上剛剛撞了那麽一下,雪上加霜,更加疼痛難忍,鮮血直流。


    李子木顧不得那些,又是一掌掄出,想要徹底將嚴牧安打倒在地。


    嚴牧安反應極快,腦袋迷迷糊糊中,還能夠判斷戰場形勢,著實不易。


    他收拳抵擋,整個胳膊都擋在了腦袋上,抱著頭,生怕李子木這一下將自己拍成了殘疾。


    李子木大吼一聲,掌勢唿嘯而至,眼看著就要拍在了嚴牧安的腦袋上,這一掌非同小可,要是拍上了,不死也得殘。


    嚴牧安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的神情,“這下完了”,他心中想著,卻來不及多想。


    他分明感覺到了那股掌勢在他的頭頂炸開,炸成了一道花。他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殘酷的一掌的到來。


    隻是令他意外的是,那一掌並沒有拍到自己的頭上,他等了很久,也沒有被擊打的感覺,緩緩睜開了雙眼,一張絕美到無可挑剔毫無瑕疵的臉頰,就在自己不遠處幾寸的距離間。


    那張略顯嫵媚的臉龐此刻卻是冰冷如霜,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那個美豔的女子,一掌與李子木的一掌相對,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竟救了他一命。


    嚴牧安投來了感激的目光,那美麗女子卻隻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嚴牧安自討沒趣,轉身低著頭,走到了後邊,自覺將眼前的戰場交給了這個女人。


    李子木冷冷的望了那女子一眼,心想又是這個可恨的女子。


    每次都是他阻擋自己,然而這女子看似年紀不大,實力卻著實深不可測,這令本來天之驕子的李子木心裏也有些不得勁。


    李子木天生一品,力大如牛,如天神下凡,從小到大,從未有過敵手,就算是城中那些成名已久的宗師們,隻要不是陳琳那般人物,便沒人能夠打敗他。


    這令他養成了獨屬於自己的驕傲。與嚴牧安一樣,在遇到跟自己年紀差不多,但比自己強大很多的敵人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特別的感受,急於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並不比任何人差。


    李子木也不例外,麵對著這個美麗但又極其厲害的人物,他總是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


    沒有多餘的話,李子木直接一掌擊出,直衝那女子麵門,女子伸手格擋,兩掌相對,氣勢陡然,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顧千嶼隻感覺整個房子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別打了,李子,退迴來!”


    顧千嶼吼道,麵對著這個美豔甚至不輸許南星的女子,顧千嶼卻怎麽都生不起一點恨意,不知為何,他總是感覺這個女子似曾相識,有種想要親近之感。


    “或許隻是因為長得好看,而恰好自己又喜歡所有好看的女子吧!”顧千嶼輕輕搖頭,自嘲想道。


    李子木不甘的退了迴來,在顧千嶼身旁站定,旁邊的顧千潯依舊用那雙怨恨的眼睛盯著身前的人,卻並沒有將那種怨恨轉移到那美麗女子身上,甚至連打了他一巴掌的嚴牧安,都沒有那麽怨恨,隻是恨那個毀了她辛苦栽培花園的李成德。


    靖王世子此刻躲在秦曉漁身後,耀武揚威似的望著身前幾人,並在轉頭的時候,眯眯眼看了秦曉漁雪白的後頸幾眼,流露出貪婪又好色的神情。


    顧千嶼望向眼前的美麗女子,許久,才幽幽說道:“這位姑娘,莫非非要和我們作對?”


    秦曉漁冷哼一聲,卻用餘光瞥了顧千嶼一眼,隻是這意味深長的一眼並沒有被顧千嶼看在眼中,那女子心中,有種特殊的感覺升起,這是第二次見到顧千嶼,卻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種感覺更加強烈。


    秦曉漁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又開口說道:“公子隻要不再做傷害世子殿下的事,我便不再出手。”


    “好!李子,去把那個廢物拉過來!”說著,顧千嶼指了指躲在角落的嚴牧安,嚴牧安惴惴,沒想到這可恨的顧千嶼,竟然將怒火牽連到了他的身上。


    李子木聞言,一步踏出,嚴牧安拔腿便跑,卻怎麽能跑得過李子木的全力追擊。


    李子木一把薅住嚴牧安的頭發,一用力,將他薅了迴來。


    嚴牧安狼狽倒地,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顧千嶼李子木,不要太過分了,士可殺不可辱,我好歹也是整個江南道最有才華的才子,文武雙絕,你們要是今天敢打我,信不信……”


    “啪!”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這一巴掌用力極大,幾乎將他口中的牙齒打掉。


    嚴牧安滿嘴鮮血,又不敢多說什麽,一隻手捂著腮幫子,竟然嚶嚶的哭了出來。


    “真是沒用啊!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堂堂武狀元,靖王爺最大幕僚的獨子,號稱文武雙絕的嚴牧安,靖王世子殿下的忠實走狗,竟然也成了這般模樣,竟然像個女子一般哭唧唧起來,真是丟人呐!”


    顧千嶼嘲諷道。


    嚴牧安氣急,一隻手捂著腮幫,另一隻手卻在緩緩積蓄著力量,突然,嚴牧安暴起,一掌兇猛朝著顧千嶼襲來。


    掌風唿嘯,裹挾著巨大的內力,直直衝著顧千嶼的胸膛襲來。


    顧千嶼眼疾手快,這幾個月來的刻苦此刻正派上用場,顧千嶼抬手,想要將嚴牧安劈向自己的兇猛一掌格擋開。


    突然嚴牧安變掌為爪,竟然穿過了顧千嶼格擋的那隻手臂,嚴牧安此刻表情兇狠,看樣子是下了殺手,想要將顧千嶼開膛破肚,這陰險狠毒的一招不像是江南道嚴家的功夫,倒像是某些邪教的武功。


    嚴牧安的動作極快,幾乎就要觸碰到了顧千嶼的胸膛,這一抓下去,恐怕顧千嶼整個胸膛都要被破開。


    嚴牧安心中冷笑,毫不掩飾即將得手的喜悅。


    這些天來,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甘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這個濰州城曾經最大的紈絝公子哥兒,沒想到,濰州城整個都被靖王爺的軍隊踏為了平地,這個可恨的人,竟然還活的好好地,竟然還在這裏給自己製造這麽多的麻煩,甚至打了自己一巴掌。


    這觸碰到了所有習武之人的驕傲,何況嚴牧安本就是個極其自大的人。


    絕對不能忍,嚴牧安從小到大受到的所有屈辱,都在這一刻爆發,他要殺死他,殺死顧千嶼,殺死眼前這個可恨的人。


    秦曉漁幾乎就要喊出口來,她的心一下子跳的快起來,不知為何,對於眼前這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甚至還是敵對陣營中的人,竟然就這麽影響著自己的心。


    她的心幾乎揪在了一起,生怕顧千嶼會在與嚴牧安的戰鬥中出現些什麽意外。


    好在並沒有。


    隻是,嚴牧安沒想到的是,就在他五指成爪的手即將接觸到顧千嶼的胸膛時,卻怎麽也無法前進分毫了。


    嚴牧安憤怒的神情瞬間冷淡了下來,他低頭望去,顧千嶼的另一隻手,緊緊的將嚴牧安的手擋在了胸膛之外半寸的地方,卻怎麽也前進不了分毫。


    嚴牧安再也忍不住,大吼道:“為什麽,為什麽?”


    顧千嶼一言不發,抓住嚴牧安的手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兩人在顧千嶼的胸前進行著力量的對抗,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妥協。


    對於嚴牧安莫名其妙的問出那句為什麽,卻不會再有人迴答了。


    站在一旁抱胸而立的秦曉漁,在發現顧千嶼並未遇到什麽危險後,便放下心來,緊張的情緒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依舊冰冷如霜的眼眸,冷冷的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仿佛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與自己毫無關係一般。


    顧千嶼不再與嚴牧安糾纏,放開了抓住嚴牧安的手,嚴牧安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一般嚎叫著,再次衝顧千嶼撲了過來。


    卻被身後的李成德叫住:“迴來,別給本世子丟人現眼了,誰都打不過,衝上去幹什麽?”


    嚴牧安眼神中充滿了憤恨與不安,卻又無可奈何,隻得折身返迴,卻在返迴的時候轉頭望了顧千嶼一眼,那種滿是幽怨的眼神看的顧千嶼心裏毛毛的,一點都不舒服,但既然這條家狗被主人喊了迴去,自己也不好再說些什麽,索性閉了嘴。


    李成德身子被嚴牧安氣的顫抖,在嚴牧安走到李成德身前的時候,李成德一個巴掌甩過來,“啪!”一聲脆響,嚴牧安的另一邊臉頰也腫脹了起來。


    嚴牧安雙手捂著臉頰,像是一隻受欺負的小獸,委屈巴巴的朝後走去,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隻得吃了這啞巴虧。


    心中想著,迴去後一定好好練功,有朝一日定然手刃這該死的顧千嶼和李子木,還要將顧千潯那美麗到毫無瑕疵的小妮子綁到床上,行那苟且之,。就連同屬一個陣營中的秦曉漁,嚴牧安也是極其不滿的。


    隻是眼前這個肥胖如豬一般,又沒有一絲才華武功的世子殿下,自己是決然不敢恨的。


    李成德卻收起了憤怒的神情,微微一笑,說道:“顧千嶼,你覺得你躲的了一時,能躲的了一世嗎?本世子就不信了,你逃得過這次,等我父王來了,看你還怎麽逃!”


    這話說的沒錯,以顧千嶼現在的實力,遇到靖王爺那種對手,也隻能是等死的份兒。


    但顧千嶼卻不願承認,嘴硬說道:“那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我倒要看看,是誰先死!”


    李成德猛然睜開雙眼,實際上他那雙小眼睛再怎麽瞪大也就是眯了一條縫的程度,世子殿下吹了一聲口哨,從外麵飛進來一隻雪鷂,穩穩地落在了李成德的肩膀上,雪鷂爪子鋒利,幾乎將世子殿下的衣衫都鉤破了。


    李成德伸手摩挲著這隻禽獸的腦袋,這隻通體雪白的鷂鷹緩緩扇動著翅膀,掉下幾根毛來。


    李成德一臉寵溺的望著站在肩膀上的雪鷂,緩緩說道:“八百江南道鐵甲輕騎就在山下。”說到這裏的時候,世子殿下歪過頭來,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顧千嶼幾人,然後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起來,繼續說道:“隻要我的雪鷂飛出去,他們立刻就會殺上山來,我倒要看看,這八百鐵甲輕騎誰敢擋!是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你以為鶴鳴山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


    “鶴鳴山想出手?可以,隻要不怕江南道的百萬大軍,盡管動手就是,如果今天鶴鳴山的人能夠安靜一些,那本世子便不追究這私藏逃犯的罪名,但如果今日想要阻攔本世子,哼!那就別怪本世子不客氣了!”


    李成德再一次將目光轉移到了雪鷂的身上,聲音卻依舊冰冷。


    對於顧千嶼所說,實際上他也沒什麽必勝的把握,鶴鳴山的人如果全力出手,自己的所謂八百鐵甲輕騎根本就不夠看的,都不用那些神秘高深的老道士出手,就是山下那些布陣的小道士,恐怕都要糾纏一陣子。


    雖然自己此次帶出來的江南道騎兵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作戰能力都是極強的,隻是父王說過,出來這一次,不要惹事,隻有所到之處秋毫不犯,才能真正保證自己的安全。


    隻是一個濰州城,靖王爺已經向朝廷遞交了奏章,稱濰州城內的人想要造反,自己才不得已出兵討伐之,朝廷跟江南道此刻還未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靖王爺的托詞,但朝中有呂太後和首輔這兩位權力之大的人暗中把持,很快便將朝中對靖王爺的不滿壓了下來。


    而這次放小皇帝出宮去,也是因為呂皇後不想小皇帝再摻和進此事來,因為一旦摻和進這件事情來,這件事就會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靖王爺早已經看透了這點,所以才敢讓世子殿下李成德隻帶了嚴牧安秦曉漁和八百鐵甲輕騎的情況下,深入荊楚王朝腹地。


    之所以這樣做,一是靖王爺想要試探一下朝廷中絕大多數人的態度,另一個就是為自己探查一下顧千嶼的行蹤,畢竟能被欽天監點名的人,沒有一個是普通人。


    對於這種人,靖王爺的原則一向是能收攏便收攏,收攏不了的,想辦法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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