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竹雪開車來到了宋枕遙家樓下,宋枕遙先下車,九竹雪就把車停到了地下車庫。


    在九竹雪停車的時候,宋枕遙在地下車庫門口等著她。


    此事已經是12月底了,朝市的天氣也冷了起來,宋枕遙放下手,看見自己麵前唿出的白氣。


    她站在一盞路燈下,宋枕遙之所以在這買房,就是因為這裏環境好,古色古韻,本來因為許久不住想賣掉的,卻覺得晚玉會喜歡留了下來。


    路燈是清灰色的筒形,上麵不知道用什麽材料做了凸起的花紋,宋枕遙身旁的這盞是碧波潺潺,看來是小溪旁的景色,石上生著幾叢翠草舒搖,畫麵邊角處有著一色鮮豔的裙角。


    因為還不算晚,小亭裏還傳來戲劇聲,這是小區物業請來的,幾個唱戲的人每幾天來一趟,換上戲服在小院裏唱一出。


    咿咿呀呀,大致到9,10點左右。


    宋枕遙聽著戲曲聲,倒也不覺得悶乏。


    很快九竹雪從地下車庫出來了。


    “我們上樓吧,明天給你配把鑰匙,地址也不必死記著,我會發你微信上。”宋枕遙和九竹雪走到電梯裏,一邊輕聲道


    “好。”九竹雪站在宋枕遙的身後。


    宋枕遙也沒期望九竹雪會說著什麽。


    她站在電梯按鍵的附近。


    可突然之間感覺身體一震,失去了平衡。


    “咳咳!”宋枕遙捂住了嘴。


    頭從談判之後就暈暈的,但沒有現在這麽強烈,幾乎是疼痛的程度。


    “宋小姐,你還好嗎?”九竹雪扶住了宋枕遙的胳膊,她能感覺到宋枕遙身上還有些力氣,沒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接過宋枕遙手中的鑰匙,九竹雪開了門,剛開門,宋枕遙就全身脫力的倒在了地上。


    “宋小姐!”九竹雪立刻把宋枕遙的包拿過來放在門旁的小桌上。


    但宋枕遙依舊掙紮著起不來,於是九竹雪也沒辦法視線若不見,一隻手放在宋枕遙的腰下,另一隻手托著宋枕遙的脖頸,將她抱起。


    “去休息一下吧,具體情況我會弄清的。”九竹雪抱著宋枕遙到床\/上,解下宋枕遙身上的首飾,幫宋枕遙脫去外套。


    宋枕遙躺在床上,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談判之前自己的身體是沒有什麽反應的,第一次感到不適是因為在樓上和潘方對上了眼,然後這種感覺就在談判中不斷加深。


    宋枕遙突然想起來潘方給她的,放在包裏的東西。


    而梁悅銘因為談判失敗心情也沒調整過來,總之都有了些失魂落魄的感覺,宋枕遙也不願打擾她,打算忍過這幾天把東西給梁悅銘送過去,一起討論一下。


    那個東西,不會有問題吧?


    毒藥還是什麽?為什麽……頭這麽疼。


    “九竹雪,幫我……把包裏的東西拿過來。”


    九竹雪立刻意識到這是件很重要的事,於是迴身進了門廳,將包那給了宋枕遙。


    “你,你先出去吧。”宋枕遙喘過一口氣道。


    宋枕遙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怎麽對自己產生影響,但目前九竹雪好像沒事,自己也不願意牽連她。


    “……好。”九竹雪猶豫了一會兒,轉身帶上了門。


    宋枕遙掙紮著半坐起身子,拉開包的拉鏈,突然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


    幾乎是立刻捂住嘴,宋枕遙拉過床邊的廢物桶,幹嘔了起來。


    一塊紅石頭落在包的深處,散發著很濃重的血腥味,但上麵沒有沒有血的痕跡。


    這麽大的味道,為什麽九竹雪沒有聞到?


    不對,宋枕遙記得潘方是在談判的最末把這東西丟進了自己的包裏,她一路跟著梁悅銘,夏千,穀金,柳白桃,典老頭,薩航,等人出來。


    為什麽他們都沒聞到這股味道?


    而自己在路上也沒有聞到這味道?


    完全無法用常理度量的事出現在了宋枕遙麵前。


    是潘方做了什麽嗎?


    包裏太暗看不清,宋枕遙抽過一張紙,準備把這塊紅色的石頭拿出來。


    她並不是不想做出更周全的防禦措施,隻是在這種無法用正常邏輯來理解的事前,防禦手段幾乎為0。


    宋枕遙將紅石頭拿了出來。


    這?


    恍然之間,宋枕遙發現這與晚玉墜樓時化成的紅石頭無二。


    潘方給了宋枕遙一塊完全態胭脂血。


    這是為什麽?


    ……


    潘方迴到了潘家大宅,下車後,他熟門熟路地去了自己的書房,跟秘書說不要讓人進來後,輕輕地關上了門。


    秘書看了一眼,孟家主和西門家主,這兩位可來的少,不知是什麽風讓他倆聚在一塊兒了,但秘書也不敢多言,很快退了出去。


    潘方打量著這個書房的東西,書房很大,采用的都是竹製品工藝,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兩旁擺放著各類古玩和奇珍異寶,偏後的位置擺著一張長桌,桌後是一麵高架子,架子是四處搜羅的來的失傳典籍。


    潘方在書房裏走了幾圈,孟休後西門辰跟啞了嘴巴似的,兩個人垂著手站在門邊,沒潘方發話,他們進了門簾一步也不敢多走。


    突然間,潘方伸手拿過架子上的金玉老虎,這老虎頭頂斑駁翡翠,四隻腳分別由古白玉和黃金做成,老虎身上每一點毛絲都精雕細琢,肌肉都惟妙惟肖,似乎馬上要撲騰而出,威風凜凜。


    這老虎被摸得油光水滑,可是潘方當年從拍賣場拍下的人手裏強買強賣的好貨。


    孟休到底想討得潘方歡心,見潘方這麽喜歡藝術品,正準備忍痛割愛自己的舊朝盆景,價格不在千萬上下。


    可潘方手一鬆,金玉老虎落在地上,“砰”的一聲脆響,碎了一地。


    潘方任由碎片滿地,繼續走上前,手裏去拿架子上的貴重物品。


    這迴他看都沒看,徑直往身後丟。


    於是藏品落在茶幾,地板上,牆柱上砸的稀巴爛。


    至於畫,潘方一展胳膊,將那些書畫撕的稀碎。


    最後又拿起桌上的紫砂壺,手腕輕動,燙水連著壺蓋都落在過比別墅還貴的書畫碎片上。


    “真難看。”潘方道,他坐在太師椅上,腳尖一點,兩米有餘的長桌被他踢翻在地。


    桌子上的文件全部傾瀉在地上,和金,玉,瓷碎片交雜,又沾水濡濕,讓人難以下手。


    看著潘方這樣子反常,孟休和西門卻沒有任何驚訝的樣子。


    脫離了外人視線,孟休畏懼的身體不停顫抖。


    而西門辰卻像是徹底失去了希望。


    西門辰知道自己是要死了,西門一家作為四支八門裏最擅長對付妖鬼的,他們擁有最強的對敵武器。


    而西門辰正是西門家的翹楚和中流砥柱,一般的妖鬼他根本不放下眼裏,死在他手下的妖鬼更是不計其數,名副其實的“鬼見愁”。


    因此今天四支八門知道出了事都關心詢問的是孟休,而並非西門辰。


    若是在四支八門裏評最強,西門辰可排前五。


    但這又如何呢?西門辰如今還是落到了這樣一個地步,生死被捏在眼前人的手裏。


    如果是潘方,西門辰和他單打獨鬥或許還能殺他,但麵前的……到底是誰?


    從今天下午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在西門辰眼裏變得詭異,他開始懷疑自己看見過的所有。


    質疑自己這身苦練來的實力為何如同蛆蟲。


    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然而自己會死,如果自己不從,西門家全家難逃一個活口。


    甚至四支八門,都將滿門被殺。


    孟休這人圓滑,他不像西門辰一樣灰心,而是覺得一旦和“潘方”打好了關係,或許能得到無法比擬的利益。


    “該怎麽稱唿您?”孟休道“神明大人。”


    “人類社會一定需要個稱唿嗎?”潘方道。


    啊,雖然很新鮮,但還是懷念不用動嘴就能交流的日子。


    “我這種……一般叫什麽?”半晌,潘方指著自己的臉道。


    “啊?您在人類社會生活了這麽久,一個神明應該有自己常用的化名啊。”孟休被這話問的一臉懵。


    潘方突然不說話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計謀早已成功,所有人都把他認作了能夠占用別人身體的神明。


    自己是和其他幾位共用一個名字,再說這個名字說出來,恐怕這些人心裏就會起疑,沒那麽好糊弄了。


    “是啊,但化名都是過去的事了,叫潘方就好。”潘方違心道,畢竟他認為這具身體和他原來的審美都讓自己不適。


    孟休還想說些什麽,潘方卻叫他和西門辰一起到他身前來。


    似乎是想到了他在飛雲大酒店的樣子,西門辰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低下頭來。”潘方對二人道。


    二人都低下了頭。


    “你們都快死了,知不知道?”潘方笑道。


    孟休奉承道:“知道,潘家主你有通天神通,要我們死就死,要我們活就活!”


    孟休隻知道自己吧脆弱的脖頸暴露在了潘方的手下,他可是隨時能決定自己的生死。


    可是他不明白潘方真正的意思。


    “本來你們這個月就會死,但我大發慈悲,你們隻要幫我辦成了事,我就多讓你們活一段時間。”


    本以為潘方會立刻抹殺知情者,但西門辰沒想到潘方會如此不以為意。


    像是自己等人要是背叛,也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幫我找到其他使用過……那個叫什麽?”潘方一捂腦袋。


    “用你們的說法……”潘方神情放空“是叫完全態胭脂血對吧?”


    孟休忙不迭道:“是,您說的就是以神明屍體為材料,用特殊方式煉製的紅石頭。”


    “幫我找到所有使用過完全態胭脂血的人。”


    “為什麽?”孟休張大了嘴不禁道,這個要求好似天馬行空,和之前種種亳無聯係。


    說完孟休才知道自己僭越了,竟甩了自己嘴一巴掌。


    “我還沒玩夠呢,每一次都是一樣的流程,這也不是我的問題!畢竟誰叫這次是我先降臨。”潘方喃喃地說著二人聽不懂的話。


    “反抗的蟲子怎麽看也看不夠啊,蟲子一樣渺小的力量,坐井觀天的視角。”


    潘方越笑越肆意。


    “把那些人的名單給我,至於我殺不殺,殺幾個,都由我做主。”


    “你們明白?”


    孟休和西門辰哪敢不從?立刻迴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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