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宋枕遙精神特別不好,頂著疲勞去叫晚玉起床,結果晚玉已經給她買好了早餐。


    “起的好早。”宋枕遙洗漱完和她說道。


    “因為有些事要做。”晚玉道。


    宋枕遙吃著滿是白糖的豆腐腦,心裏一股暖意:“你是怕我不吃鹹的,這才兩種口味都買的?”


    “對啊。”晚玉道。


    宋枕遙的勺子突然一停,似乎昨天晚玉也問過她吃不吃豆腐腦,是在遊樂園門口的時候。


    她今早去遊樂園那附近了?是去見誰?


    時鍾停留在早晨8點半。


    宋枕遙猶豫著要不要問她,就聽見晚玉說中午晚上有約了,不會迴來吃。


    “好。”宋枕遙甚至沒有立場多問她一句。


    “可以買去朝市的票了。”出門的時候晚玉說了一句。


    而正是這句話猶如尖刀一般傷人。


    在她眼裏,這就是自己在她身邊的唯一目的吧。


    宋枕遙躺在晚玉昨晚睡的沙發上,心裏一時間感慨萬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應該難過嗎?現在。


    外冷內熱,高學曆高收入,有房有車性格溫柔。


    這都是她的標簽。


    宋枕遙從小到大不缺人喜歡,隻是一心追逐自己的理想與熱愛,不曾在任何人跟前駐足。


    她曾以為自己這一生也沒有什麽可以在意的,最終不過是包辦婚姻而已。


    隻是這一刻。


    她無比懷疑自己的一切。


    隻是在自己的人生裏匆匆而過的某人,原來會讓自己真的慌了。


    不能失去的,除了理想,還有她。


    宋枕遙關上了酒店房門。


    遊樂園旁邊,晚玉拿著手機等著梁悅銘。


    梁悅銘來的不早,手裏拿著兩張票,問晚玉票都買好了,玩一會兒吃東西也會變的好吃。


    完全沒有給晚玉拒絕的餘地。


    晚玉接過票,梁悅銘溫柔地對她笑,然後問她自己今天會不會很難看。


    梁悅銘禮貌又小心翼翼,晚玉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生硬了,便抬起眼認真看她。


    略長的半身裙加黑絲。


    總體上能說是如此,但一眼就能看明白,這是高訂。


    細長的脖頸用很有垂感的蝴蝶結修飾,在鎖骨往下的位置巧妙地掩住一抹風光,兩肩之上是成三角狀拉伸的吊帶,和其他的吊帶裙不同,這件衣服的設計非常注重與白色薄紗的搭配。


    於是從肩處往下都是白色薄紗,到了手腕一側布料蓬鬆開來,皺褶往中和,手腕的完美曲線展現無疑。


    腰部延展的深黑色繡花直到小腿內側,一時間晚玉的目光隻集中在她身上。


    “很好看,要是能在腰上加一點布料就好了,如果是加在身後的話可以修飾腿型,從前麵看也不會影響腿的比例。”晚玉笑道。


    “是嗎?從腰上改,是高腰還是低腰呢?”梁悅銘牽住晚玉的手,將她的手輕輕扣在自己腰上。


    “是這裏,還是再往下一點呢?”梁悅銘聲音變得輕且小,貼近了晚玉的耳朵。


    “!!!”當晚玉的手貼到梁悅銘柔軟的腰際時,她立刻收迴了手,當時頭就低了一點。


    “開玩笑的啦。”梁悅銘莞爾一笑,依舊牽著晚玉的手不鬆“想玩什麽我都陪你。”


    晚玉雖說有這麽長的壽命,但為人內斂,遇到這種打直球的隻會被牽著走。


    “先玩那個旋轉咖啡杯怎麽樣?”梁悅銘先一步進進去,一手牽著晚玉,晚玉隻好跟著坐了進去。


    旋轉咖啡杯裏位置狹窄,可能是特別為情侶設計,兩個人挨得極為近,晚玉甚至能聞到梁悅銘耳後的香水味。


    “晚玉,你到現在都沒有喚過我一聲名字。”


    晚玉悄悄避開梁悅銘伸過來的手。


    “沒事啦,隻是幫你弄弄鬢角的頭發,保持精致而已。”


    晚玉目光躲閃,她這輩子都是閑閑散散,對人的話就半拉子放在心上,這會兒被點到敏感的話題,也不得不上心。


    “梁小姐。”晚玉終於做出了她的迴答。


    “欸,好生疏的稱唿。”梁悅銘盯著自己纖細的手指“既然你這麽害羞,那我就主動拉近一點距離了哦。”


    “影。”


    晚玉看著眼前笑意瑩瑩的女人,晨光裏她的笑容真是不摻半分假,透亮的,隻有她一個人。


    可宋枕遙的眼神也是這樣的啊。


    她還說過明年春天要和自己一起種最喜歡的桃樹。


    晚玉這百年來見過無數歡愛,她一度把這些感情看做是生理上的衝動,從未賦予它聖潔珍重之感。


    甚至在看油膩電視劇的時候也不覺得小三可恥。


    如今這樣的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竟是第一次生出了抵觸。


    “……還是叫我晚玉吧。”晚玉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梁悅銘眼見著晚玉的表情從不知所措到這般冷淡,隻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到位。


    畢竟晚玉也算不得是個完全的神明,她也是當過人的,自然是食髓知味,隻要和自己越加親密,也就越加依賴自己。


    沒談過戀愛的神明,百年來不曾動情動意的神明,無疑是最乖巧的對象,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梁悅銘知道現在記不得,便還是喚她一聲“晚玉”。


    在旋轉咖啡杯上的片刻梁悅銘和晚玉聊了許多,從自己幼時練書法,說到讀書的時候有不少追求者。


    晚玉素來是個最好的聽眾,她坐著,聽著,也覺出些有趣來。


    在梁悅銘眼裏,晚玉是冰山初融,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昨晚派出手下自然不是要殺晚玉的意思,隻是看看她是否有實力讓自己親自下場。


    無疑,晚玉的潛能在諸位神明之上。


    下了旋轉咖啡杯,晚玉就有意打斷這次遊樂園之行,隻是梁悅銘有自己的心思,拉著她去和旁邊的大玩偶合影。


    “晚玉,笑笑。”


    麵對黑色巨型機器的晚玉顯然表情冷淡。


    攝影師雖然不是梁悅銘安排的,但對兩個幾乎上鏡就可以出道的美女心情也很不錯。


    “小姐,穿的比模特還好看,卻露出這麽淡漠的表情也太可惜了。”攝影師由衷感歎道。


    攝影師見過的美女不少,但像這麽有氣質的是獨一遭,就是穿一身樸素白褂往街頭巷尾一坐,無論是什麽綠蔭,哪怕是最尋常的樟樹,垂著眼不說話也有過盡千帆,今朝溫靜繁花盛的清透感。


    鏤空的外套隨意披在肩上,脖頸鎖骨就是遙遙一望也有驚豔之感,直到細弱腳踝處的長裙在外層都是鏤空設計,至於圖案那就更有來頭了,雖說是圓形為主,但圓內盛景就是紛繁了,腰腹處的鏤空圖案是多往內聚,仔細看有不少花和掛表的原型。


    裙邊處的圖案就有發散的特色,蛛網狀輻射,在最邊緣最為自然,像是冬日的太平花。


    “晚玉,大攝影師都說了哦,笑笑。”梁悅銘的手指按在晚玉的嘴角。


    輕輕牽動。


    “笑笑。”


    和梁悅銘拍完照片,梁悅銘拿著照片說晚玉好看,晚玉隻覺得不自然。


    吃了個冰激淩,梁悅銘終於把晚玉拉到兩人遊樂園之行的最後一站——鬼屋。


    “你先進去吧。”晚玉隻覺得心裏沒什麽勁兒。


    梁悅銘可不會放她這麽走,拉著她的手不依。


    “我在後麵幫你看著,畢竟我可不怕鬼。”晚玉隻能這樣道。


    如此,梁悅銘才先一步進去了。


    等梁悅銘進去後,晚玉整個表情都繃不住了,她現在心裏亂的很,像是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一樣自責。


    “晚玉,來吧,我在等你。”鬼屋前的服務台傳出梁悅銘的聲音。


    晚玉也推脫不掉,便沉著氣往裏走。


    鬼屋裏沒那麽可怕,隻是暗一些,牆壁上有很多洞,放了骷髏頭和假發。


    晚玉走著走著突然很想哭,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宋枕遙,如果這段關係繼續發展下去。


    鬼屋裏彎彎繞繞很多,晚玉心不在焉地迷了路,隨便找個地兒蹲了下來,頭埋在腿彎間。


    然後小小的耳垂就被捏了捏。


    她淚眼朦朧地抬起頭,那人很快地吻了上來,先是說了一聲“對不起”,晚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一邊揉著耳朵一邊親。


    “唔……”


    是真不讓她喘氣的親,左手揉著耳朵,右手從後頸摸到後背,又急急地移到腰側。


    她一直吻著,像是太怕失去,或者這一次結束兩個人都會死掉,掉進地獄裏,百世不見。


    晚玉用手摸她的臉,原來是剛哭過啊,淚痕凝固在眼角,耳下。


    “對不起,我真的……做錯了。”


    從見到她的神明和別人在一起後宋枕遙就失魂落魄。


    原來不是喜歡,是愛。


    不是想要,是想要淪為隻屬於她一個人的所有物。


    想要她的一切。


    好多責任,好多壓力都無所謂。


    此刻隻要她,隻想和她。


    在進了鬼屋後,宋枕遙在找她,毫無保留地臣服於,跪著親吻自己的神明。


    真是褻瀆啊。


    晚玉被壓著親,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但她並不難過,甚至會感謝,如果是自己是沒有這份勇敢的。


    “哪裏錯了?”兩人分開一些,晚玉用手擋著嘴唇,喘過一口氣,這才勉強活過來。


    “我愛你的一切,對不起。”宋枕遙跪坐在地上,摟住同樣纖瘦的女人。


    “這可是背叛啊,背叛了四支八門和你們的正義,這樣也行嗎?”晚玉又補充了一句“我們之間可是有著深仇大恨的。”


    “那你殺了我吧。”宋枕遙親吻著晚玉的手指“殺掉我,然後永遠記住我。”


    “我不殺你,但從今以後你的生命和靈魂都歸我了,畢竟我是神明,有個信徒也正常。”


    “然後……”晚玉理了理宋枕遙的鬢發,吻了上去。


    “這裏有監控,怎麽這麽猴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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