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文書說到細脖大頭鬼房書安帶著李鵬飛離開白家崗,前往杭州方向而去。


    一路無話,第二天上午,哥倆兒就來到了杭州城。


    北宋仁宗年間,杭州乃是江南地界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八街九陌,人煙稠密,店鋪林立,商賈如雲,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


    房書安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當初在開封府效力當差,那東京汴梁開封府還了得嗎?號稱當時的天下第一城,要論繁華程度,自然比杭州還要更盛三分。


    故此,杭州城雖然熱鬧,但對房書安來說,也沒覺得有多麽了不起。


    然而,這一切對於李鵬飛來說可就不一樣了。


    李鵬飛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十幾年來一直住在東陽鎮,很少出門。也就是在去年,跟著師父白雲瑞去了一趟山西太原府祁縣徐家莊,別的地方基本沒去過。


    他長這麽大,連金華府去的都不多,就更別提杭州了。


    這是李鵬飛第一次來杭州,第一次見到這麽繁華的城市,看什麽都覺得好奇,看什麽都覺得新鮮,一雙眼睛左顧右看,都有點兒忙不過來了。


    哥倆兒先是城裏的大街小巷轉了一會兒,後來轉來轉去,就轉到了西湖岸邊。


    西子湖畔乃是杭州第一勝地,風景如畫,遊人如織。


    哥倆兒順著湖岸大街四處張望,一邊欣賞著湖光美景,一邊四處打量著過往行人。看看有沒有張牙舞爪之輩、鬼鬼祟祟之徒,好一展身手,打抱不平。


    令房書安失望的是,哥倆兒轉悠了半天,一個歹人也沒發現。


    一轉眼到了午時飯點兒,要是依著李鵬飛的意思,哥倆兒找個小飯鋪,隨便吃點兒啥就得了,但是房書安卻不同意。


    房書安心說:“我這小兄弟好不容易跟著我出來一趟,我可不能虧了他。來的時候我媳婦兒給了我一百多兩銀子,我老叔又給了我們二百兩,加一塊就是三百多兩。我們帶著這麽多的銀子,何必還要摳摳搜搜的?我得領著我這小兄弟好好享受享受!”


    想到這裏,房書安拍了拍懷裏的銀子包,領著李鵬飛走進了一座金碧輝煌的酒樓。


    這座酒樓名叫春光樓,坐落於西湖岸邊最好的地段,上下共有三層,雕梁畫棟,飛簷鬥拱,修建的十分豪華氣派。


    房書安知道,這種酒樓專門是招待有錢人的,沒錢的隻能在門口看看,根本就不敢進去。


    你想啊,一般的普通人家辛辛苦苦幹一年,才掙個十兩八兩的銀子,而在這兒吃一頓飯就得花你個十兩八兩的,敢來這兒消費嗎?


    但是房書安有錢啊,懷裏揣著三百多兩銀子呢,故此領著李鵬飛,昂首挺胸的就走了進來。


    跑堂的夥計一看,謔,這位長得可真有意思:六十歲左右的年紀,細脖子、大腦袋、鬥雞眉、母狗眼,最主要的是還沒鼻子,長得那個難看勁兒就別提了。


    不過跟在他後麵的小夥子長得倒挺端正,十七、八歲的年紀,眉清目秀,相貌堂堂!


    這夥計一看顧客登門了,趕緊迎了上去,說道:“二位爺,裏邊請。一樓是散座,二、三樓是雅間,您二位是坐散座啊,還是坐雅間?”


    房書安把大腦袋一晃,說道:“最好的雅間!”


    這夥計笑道:“好嘞!那您二位請上三樓的福壽閣,那是我們這兒的天字一號,最好的雅間。”


    說著,這夥計在前麵領路,把房書安和李鵬飛帶上了三樓的福壽閣。


    房書安一看,這福壽閣真不愧是天字一號雅間,房屋寬敞幹淨,裝修的十分華麗,一張大窗戶又明又亮,往外一看,湖光春色盡收眼底。


    等房書安和李鵬飛落座之後,夥計遞上菜譜,說道:“二位爺,您二位想吃什麽隨便點兒,不管是山中走獸雲中雁,還是陸地牛羊海底鮮,我們是應有盡有。我們這兒的特色菜是西湖醋魚和清蒸魚翅,這兩道菜是每桌客人必點的。”


    房書安一邊翻著菜譜,一邊說道:“好啊,那就先來個西湖醋魚和清蒸魚翅,然後再給我們來個水晶肘子,油燜大蝦,五香牛肉,荷葉童子雞,鹽水鴨,清蒸藕粉,什錦肉,還有這個白灼菜心和八寶珍珠湯。酒嘛,就給我們來二斤一品狀元紅。”


    房書安一口氣點了九道菜,把李鵬飛聽得直咂舌,心說:“我的房大哥,咱們兩個人十一道菜,這也太浪費了,能吃的了嗎?”


    李鵬飛咂舌,可把夥計高興壞了,心說:“好了,來冤大頭了,這十一道菜一端上來,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也就片刻之間,這十一道菜連同二斤酒,就全部端上來了。


    夥計把酒菜擺好之後,笑道:“二位爺,請慢用,小的在門外伺候著。”說完退出房間。


    房書安挺納悶,心說:“這上菜的速度也太快了,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預製菜吧?”


    房書安拿筷子嚐了嚐,味道及其一般,有幾道甚至可以說非常難吃。


    老房一皺眉,暗道:“這春光樓修建的挺氣派,裝修的也挺豪華,不過這廚師的手藝可真不咋地,這買賣能賺到錢嗎?我本來想領著我這鵬飛兄弟好好享受一頓,結果找了這麽一家酒樓,真倒黴!算了,湊合著吃幾口得了。”


    房書安勉強吃了幾口,實在是吃不下去,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好家夥,這杯酒一入口,老房差點兒沒吐出來,那味道又苦又澀,而且還有一股腥臭味。


    房書安很不高興,衝著門外喊了一聲:“夥計,進來!”


    聽到喊聲,守在門口的那夥計走了進來,一改剛才的笑臉,換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說道:“幹什麽?”


    房書安把眼一瞪,說道:“夥計我問你,你是不是把酒上錯了,這是一品狀元紅嗎?純粹是刷鍋水!還有這些菜,一個比一個難吃,不是寡淡無味,就是半生不熟,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夥計大聲道:“我說朋友,這菜和酒可都是你們點的,現在做好了你嫌難吃了,剛開始你別點好不好?告訴你們,想吃就老老實實的吃,不想吃就結賬走人!”


    房書安一聽,呦嗬,一個夥計也敢這麽橫,這是想討打呀!


    老房剛要動怒,又一想:“算了,我跟他一個夥計計較什麽,這酒菜的好壞,又不是他說了算,大不了扔下幾兩銀子,我們再換一家酒樓也就是了。”


    想到這裏,房書安心平氣和的說道:“好好好,我也不跟你吵吵,結賬吧。”


    這夥計冷哼道:“這還差不多!我把賬早給你們算好了,不多不少,正好紋銀二百兩!”


    好家夥,“紋銀二百兩”這五個字一出口,不僅把李鵬飛嚇了一跳,房書安也有點兒不敢相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多少?你說紋銀多少兩?”


    這夥計道:“沒聽清楚啊?那好,我再說一遍,紋銀二百兩!”


    房書安道:“我說夥計,你是不是沒睡醒說夢話呢,就這麽一桌酒菜能值二百兩銀子?”


    這夥計道:“廢話,大白天我說什麽夢話?就是二百兩!”


    房書安哈哈一陣大笑,說道:“我現在明白了,鬧了半天你們酒樓是一家黑店啊!”


    這夥計喝道:“你嘴巴放幹淨點兒,我們酒樓是公平買賣,怎麽是黑店了?”


    房書安道:“這桌酒菜撐死也就值十兩銀子,你居然敢張口要二百兩,不是黑店是什麽?你既然說你們酒樓是公平買賣,那我問你,這紋銀二百兩是怎麽算出來的?”


    說著一指眼前的一盤油燜大蝦,問道:“這盤大蝦多少錢?”


    這夥計看了一眼,說道:“這可是都是一等一的上好大蝦,三兩八錢銀子。”


    房書安道:“什麽,三兩八錢?就這麽一盤破蝦敢賣三兩八錢銀子?”


    夥計冷笑一聲,道:“誰告訴你三兩八錢一盤了?你記住了,是三兩八錢一隻!一隻大蝦三兩八,這一盤怎麽也有十個八個的,單是這盤大蝦就值三十多兩銀子,再加上另外十道菜和二斤好酒,我收你二百兩銀子多嗎?”


    房書安都氣樂了,說道:“行!我隻聽說過青島的大蝦貴,杭州的理發貴,想不到你們春光樓的大蝦比青島的更貴!”


    這夥計喝道:“醜八怪,你哪兒那麽多廢話?今天我把話撂這兒,你痛痛快快的掏銀子,啥事沒有,要是膽敢不掏,今天你們兩個就別想活著走出我們酒樓的大門!”


    房書安暗自喜道:“我到處找惡人找不著,原來惡人藏在這兒,看來這次杭州沒白來!”


    房書安衝著夥計招了招手,說道:“你這麽一說,我們還真有點兒害怕了,別說二百兩銀子,就是兩千兩銀子也得給啊,什麽也沒有性命值錢啊。你過來,我給你結賬!”


    說完伸手入懷,裝出一副掏銀子的樣子。


    這夥計哼了一聲,道:“算你識相!”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房書安的麵前。


    哪知他剛走到房書安的麵前,就聽“啪”一聲脆響,房書安輪圓了胳膊,照著他的臉上狠狠就是一巴掌!


    房書安雖然沒有多深的內力,但畢竟是習武之人,這一巴掌把夥計打得“嗷”一嗓子,一張臉頓時就腫了起來,順著嘴角流血。


    房書安罵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爺爺本想拿你當人看,結果你非要不當人!”


    這夥計用手一捂臉,叫道:“你個醜八怪敢打人,你等著我的!”


    說著衝出房外,對著樓梯口處大聲喊道:“快來人啊,有人吃飯不給錢還打人啦!”


    話音剛落,就見樓下衝上來七、八個彪形大漢,一個個橫眉立目,如同兇神惡煞一般,每人手裏都拎著家夥。


    有拿棍子的,有拿斧頭的,還有拿砍刀的,紛紛喝道:“什麽人敢在我們春光樓鬧事,活膩了不成?”


    夥計用手一指,這幾個人衝進福壽閣。


    房書安坐著連動都沒動,說道:“你們想要幹什麽?”


    為首的是個疤臉大漢,四十多歲的年紀,滿臉兇狠之色,冷笑道:“幹什麽?打死你們!敢在春光樓鬧事,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說著一揮手,他身後的那些人各掄家夥,一擁而上。


    房書安衝李鵬飛說道:“兄弟,這幾個王八蛋就不用哥哥我伸手了吧?交給你了。”


    李鵬飛應道:“哥哥放心,小弟包下了!”說著往前一縱身,就跟這些人打在一起。


    李鵬飛跟著白雲瑞學藝已然四年有餘,所學的都是上乘武功,打這些惡奴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也就眨眼之間,就聽“哎呦”“哎呦”“噗通”“噗通”,幾聲響過,再看那七、八位惡奴,全部被打倒在地,連滾帶爬逃出門外。


    房書安眉開眼笑,衝著李鵬飛一招手,說道:“兄弟,我們走!”


    哥倆兒大搖大擺的下了三樓,剛到一樓大廳,就見酒樓的掌櫃帶著一幫子夥計、打手,攔在了門口。


    房書安把母狗眼一翻,喝道:“怎麽?還想接著打嗎?”


    掌櫃的一抱拳,說道:“二位,是我們看走眼了,想不到我們春光樓今天來了兩位硬茬子。敢問二位尊姓大名,請賞下來吧?”


    房書安把大腦袋一晃,說道:“有名有姓,就是不告訴你們。想接打就放馬過來,不敢打就把門讓開!俗話說得好,好狗不擋道,擋道的可不是好狗!”


    掌櫃的也不生氣,說道:“好,既然朋友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不過你們打了人就想走,這可不算好漢。有本事你們先別走,我已經派人給我們東家送了信,我們東家一會兒就過來,我們東家武功高強,你們要是敢和他動動手,那才是好漢!怎麽樣,不知二位敢不敢多留片刻?”


    房書安哈哈一笑,心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房爺這次來到杭州,不為別的,就是行俠仗義來了,看你們這春光樓的做派,不用問,你們的東家更不是東西。房爺正四處找這種人呢,如今就要送到眼前,房爺豈能一走了之?”


    想到這裏,房書安高聲說道:“你們東家算個屁啊?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們弟兄也不怕!來來來,給我們哥倆兒沏上茶倒上水,我們要一邊喝茶一邊等候。”


    說著,他一拉李鵬飛,哥倆兒坐到了櫃台前麵的椅子上。


    掌櫃的暗暗高興,心說:“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一會兒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為了穩住房書安、李鵬飛兩人,掌櫃的專門派了一個夥計過去沏茶倒水伺候著。


    一壺茶水沒等喝完,就聽酒樓外有人高聲喝道:“是什麽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的春光樓鬧事?”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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