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書說到,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總門長普渡普群生把四大弟子及徒孫白雲瑞召集在自己身邊,宣布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將八十一門總門長之位傳給白雲劍客夏侯仁,而夏侯仁的上三門總門長之位則傳給白雲瑞。


    普渡這個決定一宣布,不僅夏侯仁百般推辭,白雲瑞更是不敢接受。


    白雲瑞心說,師爺也太高看我了,自己年輕德淺,怎麽能執掌上三門的門戶呢?


    其實白雲瑞是沒明白師爺的用意,因為普渡不僅僅是想他做上三門的總門長,甚至還想讓他做八十一門的總門長。


    看到這兒可能有朋友要問了,普渡不是要把八十一門總門長之位傳給夏侯仁嗎,徒弟還沒接班,怎麽又想著徒孫了。


    普渡自然有他的打算。


    普渡深知,白雲劍客夏侯仁執掌上三門還勉勉強強,但絕對管理不了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因為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大徒弟了。夏侯仁真不愧叫夏侯仁,太仁慈,太忠厚,太老實,關鍵時刻他總是心太軟,心太軟,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熟悉《白眉大俠》這套書的朋友都知道,白雲劍客夏侯仁在裏麵實在沒有出彩之處。在三教堂,在小蓬萊,不是受傷就是被擒,完全被金燈劍客夏遂良血脈壓製。出場以來別說給開封府眾人幫忙了,相反的大家還得為他操心,不是在救他就是在去救他的路上。


    當然了,並不是說夏侯仁不好,他老人家宅心仁厚,慈悲為懷,深受大家的尊敬與愛戴,是一個大大的好人。但卻不適合當領導,尤其不適合當武林中人的領導。


    武林之中,江湖之上,風雲詭異,變幻莫測,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每天不知要發生多少事情,不是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人物能管的了嗎?


    夏侯仁執掌上三門,背後有師父撐腰,身邊有師弟、師妹們的協助,倒也罷了,但要是管理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恐怕勝任不了。


    因此普渡打定了一個主意,趁著自己還健在,先把徒弟扶上位。徒弟縱然不行,有自己在身後坐鎮,想必也出不了什麽亂子。待時機成熟,再把總門長之位傳給徒孫白雲瑞。雲瑞這孩子有棱有角,是個可塑之才,日後加以培養,必能成就大業。


    可能有朋友要問了,既然普渡如此看著白雲瑞,直接讓徒孫接自己的班得了,幹嘛明知道徒弟不行,還要先傳徒弟,然後再傳徒孫,這不多此一舉嗎?


    那樣不行,一是白雲瑞太年輕,二十多歲就做八十一門總門長,武林中人也不服啊,得先執掌上三門曆練曆練。二是不能隔著鍋台上炕啊,徒弟還沒上位呢,徒孫再優秀也得等下一屆。


    普渡主意已定,夏侯仁和白雲瑞縱然不同意也沒辦法。


    接下來,普渡準備召開一個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武林大會。既然是總門長要換屆,當然得通知大夥兒啊,得公布於眾啊。不能你們爺兒幾個一商量,你當八十一門總門長,他當上三門總門長,這就完了?那不行,得讓大夥兒認可才行。


    普渡和四位弟子一商議,將武林大會的具體事宜全部交給白雲瑞負責。因為白雲瑞馬上就是上三門的總門長了,得鍛煉鍛煉他。


    一時之間,白雲瑞深感責任重大。他生怕自己一個人玩不轉,故此才一封書信下到山西祁縣徐家莊,想請三哥徐良來幫著自己一起主持這次武林大會。


    按下玉麵小達摩白雲瑞怎麽籌備武林大會的事情先不提,咱們迴過頭來還接著說白眉大俠徐良。


    徐良帶著房書安和方寬、方寶,一路上饑餐渴飲,曉行夜宿,這一天就到了陝西境內的太白山腳下。


    四人正往前走,忽然從一旁的密林之中閃出三個人來。這三人各拿兵刃,一字排開,將道路攔住。


    這爺兒四個一看,呦嗬,遇見劫道得了。


    就見當中一人手裏提著一對日月雙刀,他把雙刀一晃,說道:“此山本是我所開,此樹亦是我所栽,天王老子打此過,也得留下買路財,牙根一咬說不字,爺爺管殺不管埋!”


    左邊那人手提一對虎頭雙鉤,他把雙鉤一掄,接著說道:“不服王法不服官,縱橫山林天地間,五殿閻羅打此過,也得留下買路錢,牙根一咬說不字,爺爺送你上西天!”


    右邊那人手提一對豹尾鋼鞭,他把雙鞭一擺,最後說道:“生來就是膽氣豪,五湖四海任逍遙,皇帝要想打此過,也得留下金龍袍,牙根一咬說不字,爺爺讓你命難逃!”


    徐良聽了這三人的話,噗嗤一聲樂了,笑道:“我說你們三位是劫道的還是比賽作詩的,一個個的還挺有文采。”


    房書安也笑道:“是啊,像三位這種文化人,該進京趕考才是,怎麽幹起這種沒本錢的買賣來了?”


    手提雙刀那人把眼一瞪,喝道:“你們哪兒那麽多廢話,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留下,爺爺饒你們不死,再敢多嘴,要你們的命。”


    房書安把大腦袋一晃,說道:“我說三位,未曾劫道之前,你們就沒有打聽打聽我們是誰嗎?”


    手提雙鞭那人說道:“爺爺管你們是誰,你們愛誰誰,我大哥說的話你們沒聽見嗎,就是天王老子要想打此過,也得留下買路錢。”


    房書安道:“是嗎,那麽請問一聲,這買路錢該交多少呢?是一兩銀子一位,還是十兩銀子一位,是一百兩銀子一位,還是一千裏銀子一位?”


    手提雙鞭那人喝道:“你廢什麽話,什麽一兩十兩,一百一千兩的,身上有多少銀子全部留下,再敢囉嗦,爺爺一鞭打死你。”說著把手中雙鞭左右一分,就要動手。


    房書安罵道:“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還真想動手不成?像爾等這樣的毛賊草寇,還值得房爺出手嗎?”他扭迴頭衝著身後的方寬、方寶說道:“兩位師弟,還不動手替師兄拿下此賊?”


    多臂童子方寬、詼諧童子方寶一聽,得,反正每次和這位師兄在一起,動口的事兒是都他的,動手的事兒都是我們的。


    小哥倆兒齊聲應道:“是,聽從師兄號令。”說著話,哥倆兒向前一縱身,每人掌中一條龍頭杆棒,奔手提雙鞭那人就打。那人雙鞭掄開,三人打在一起。


    徐良以為,方寬、方寶這些日子裏一直跟自己苦練本領,武功大有長進,他哥倆兒又一向配合默契,兩個打一個應該不費勁兒。卻不曾想那手使雙鞭之人頗為了得,一雙鋼鞭舞動如飛,唿唿山響,轉眼打到三十多個迴合,這哥倆兒竟然拿不下他。


    徐良輕喝道:“方寬方寶給我退下,看為師如何拿他!”


    方寬、方寶一聽師父發了話,不敢再戰,各收兵刃,閃身跳在一旁。


    徐良衝著使雙鞭那人一抱拳,說道:“看來朋友還真有兩下子,山西人陪你走兩趟。”


    還沒等使雙鞭那人開口,那個手提日月雙刀之人說道:“來來來,我陪你玩玩兒。”說罷,晃雙刀奔徐良就打。


    徐良拔刀相迎,兩人單刀對雙刀,就戰在一起。


    這使雙刀之人武功甚好,猶在使雙鞭那人之上,不過跟徐良比,還是差的很遠。不到二十個迴合,這個人的刀法就有點兒亂了,左支右絀,眼見不敵。


    那個手提虎頭雙鉤之人一看不好,衝使雙鞭那人喊道:“三弟,此人太過厲害,大哥一人不是對手,咱們三人一齊會他。”說著擺動雙鉤,和使雙鞭那人雙雙加入戰團。


    就這樣,三個人六件兵刃將徐良圍在當中。


    哪知道三個人也不是徐良的對手。四十多個迴合過後,這三人不僅沒有困住徐良,相反的卻被徐良壓製的死死的。


    徐良的功夫太棒了,掌中這口金絲大環刀上下翻飛,神出鬼沒,舞動的如同潮水一般將三人緊緊纏繞其中。


    打著打著,就聽那個手使雙刀之人高喊一聲:“徐大俠,我們認了!”


    認了是什麽意思?這是江湖上的一句術語,意思就是甘拜下風,自願認輸的意思。


    徐良久走江湖,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老西兒一聽,既然這三位認輸了,那就別打了,再要死纏著不放,那就有失身份了。


    徐良收刀罷手,再看這三位,一個個累的氣喘籲籲,熱汗直流。


    那使雙刀之人喘著氣說道:“徐大俠,好厲害的身手,真不愧是名滿天下的白眉大俠。我們弟兄服了,徹底服了,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徐良道:“原來你們認得我。”


    這人道:“徐大俠,我們當然認得您,您的容貌與眾不同,一看您的樣子就知道是白眉大俠徐良。”


    這話確實不錯,徐良的樣子有特點,弓背水蛇腰,麵如紫羊肝,再加上那雙刷白刷白的眼眉,江湖中除了他誰還有這幅尊容?


    徐良行走江湖都不用報名,別人也從不問他什麽閣下尊姓大名之類的話,因為用不著,白眉為記,一看到他就知道是白眉徐良徐世真。


    徐良問道:“既然如此,你們又是什麽人?”


    這人道:“實不相瞞,提起我們三人,在江湖上也有些小小的名號,人稱太白三義的便是。在下是老大,姓李名尋字問道,使雙鉤的是二弟王衝王伯言,使雙斧的是三弟陸勇陸震山。”


    徐良一聽,知道。太白三義又叫太白山三隻獸,老大是五爪金龍李尋李問道,老二是虎頭太歲王衝王伯言,老三是金錢豹子陸凱陸震山。這三人坐鎮太白山多年,乃是川陝一帶有名的綠林豪強。


    令人稱道的是,這三人雖然是綠林大盜,但殺的是貪官汙吏,劫的是土豪惡紳,從不為難尋常百姓,有的時候還經常把搶來的銀子救濟給附近的窮人。因此,這兄弟三人在江湖上的名聲向來不惡,甚至還有人稱他們為俠盜。


    徐良點頭道:“徐良久聞太白三義的大名,雖然是占山為王的強人,但所作所為著實令人稱讚,當的起‘綠林好漢’四個字。隻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麽要攔截我們,難道和我等有什麽過節不成?”


    李尋一笑,道:“徐大俠誤會了,說句話不怕您笑話,隻因您的名望太大,我們兄弟三人心中不服,早就想和您比較比較,卻一直未能如願。今日探聽到名滿天下的白眉大俠要打此經過,我們兄弟一時技癢,這才冒犯了幾位。這一交手才知道,我們這點兒微末之技在徐大俠麵前簡直就如同兒戲,實在慚愧啊慚愧。”徐良也客氣了幾句。


    李尋又道:“常言道,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今天我兄弟三人與徐大俠也算不打不相識。在下鬥膽,想高攀一步結交白眉大俠這個朋友,不知徐大俠肯賞臉否?”


    徐良笑道:“三位太客氣了,我徐良能算什麽高人,這些年全憑朋友們抬愛,隻是有個小小虛名罷了。太白三義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好漢,在下自然願意結交你們三個朋友。”


    太白三義大喜,當下非要請徐良等人上山上盤桓幾日,被徐良婉言謝絕。


    細脖大頭鬼房書安在一旁說道:“我爹說的對,我們就不上山去給你們添麻煩了,隻是我們出來時候帶的盤纏不多,我說你們三位能不能借給我們幾百兩銀子使使。”


    李尋哈哈一笑,說道:“隻要房爺一句話,別說區區幾百兩銀子,就是萬兩黃金我們也絕無二話。幾位稍等,我這就上山去取。”說著轉身就要上山。


    徐良趕緊把他攔住,道:“李寨主休要聽房書安胡言,他個人就愛開玩笑,我們帶著足夠的川資路費,還裏需要借銀子?我們趕路要緊,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說罷衝著太白三義一拱手,就要告辭。


    李尋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徐大俠且慢行,我還有話說。”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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