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深不見底的大深淵一直往下,望晨懷疑這雲上城內本身就是一個秘境,否則踏入到了大深淵之後,以他們下落的高度來看,早應該抵達地底深處了,而不是仍舊在這雲層龍國之上。


    一直到了大深淵的最底部,那裏充斥著冰空之霜,霜晶如一顆顆星辰一樣,正吸收著日月之光,並在這大深淵的底部散射出一個夢幻星海一般的小世界。


    小世界中趴著一隻龍,此龍巨大無比,身軀完全舒展開的話可以鋪滿一座城,它同樣蒼老無比,龍須密密麻麻,像一棵萬年之柳。


    不過與那條深淵老惡龍不同的是,這是一隻冰霜白蒼龍,它全身上下除卻繚繞著冰空之霜外,並沒有那種盛氣淩人的氣息。


    這十萬年冰霜白蒼龍顯得極其溫和,如一位慈祥的老爺爺,哪怕走到它的麵前,你也感覺不到它有任何的惡意。


    “這是祥龍呀!”宓容開口說道。


    “什麽是祥龍?”望晨不解的問道。


    “龍的事情,怎麽可以不問全知全能的魚小爺我呢??”這時,錦鯉先生飄了出來,非常神氣的說道。


    “呀,是祥魚,會帶來好運的!”宓容看著錦鯉先生,一臉的詫異道。


    “一邊涼快去,小姑娘。”錦鯉先生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表現出了兇巴巴的樣子,然後對望晨說道,“沒有想到雲上城的老祖宗是一條十萬年冰霜白蒼龍啊,這倒是和最早的小冰龍有一些親戚關係了。”


    最早的小冰龍,就是白蒼龍。


    與這頭十萬年冰霜白蒼龍屬於同一種族了。


    不過,這冰霜白蒼龍已不知進化了多少個境界,它雖然血脈是冰霜白蒼龍,但已經進階為了天空龍,半神級別了!


    “祥龍是什麽意思?”望晨問道。


    “這世間不是有厄兆獸嗎,有厄兆獸當然就有祥瑞之獸。它就是祥瑞之龍啊,所以即便它修為特別強大,散發出來的冰空之霜也會使人生命凋零,但我們仍舊感覺它是友善、和藹的。事實上它也是比較溫和、善良的龍,普照芸芸眾生,普照大地萬物,冰空之霜應該也隻是它用來保護蒼龍一族嚴序的一種手段。”錦鯉先生說道。


    “既然是祥瑞之龍,為什麽會被紫羅蘭利用,還對整個皇都進行了那樣的冰空屠滅?”望晨不解道。


    “有嗎?”錦鯉先生一臉疑惑的樣子。


    “明天就會了,你別問我為什麽知道,我說了你也不一定知道。”望晨說道。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憑什麽認為你說了我就一定不知道!”錦鯉先生理直氣壯的道。


    望晨頓時感覺腦瓜子疼。


    別人身邊的全知老爺爺都是相當靠譜的,又教功法,又科普秘技,指點迷津上從不出差錯,自己帶著這頭五彩鹹魚到底還怎麽征服異世大陸啊?


    “錦鯉先生,我們之前和您說一遍了,您好像又忘記了,還是說一說這祥瑞之龍的事吧,它存在被人操控的可能嗎?”黎星畫心平氣和的對錦鯉先生說道。


    “哦,醬紫啊。”錦鯉先生接受了這個說法,於是認真的講述道,“你們聽說過十世善人,最後一次轉生就會位列仙班的說法嗎?”


    “民間有聽過。”望晨說道。


    “我們那也有!”宓容說道。


    “修善,其實也是一種修行。一些生靈它是以普渡眾生、庇佑一方作為修行的,這個修行過程比較艱辛和漫長,比如說一些龍獸可以靠吞其他龍的魂珠來提升修為,那麽修善的生靈就不能這樣做,包括一些有靈的果子、花草,它們同樣不用食用,而因為自己的行為與某些生靈的殘害死亡存在因果關係,還會造成修為減少降低。”錦鯉先生說道。


    明季和宓容是天樞神疆的人,他們兩個聽得都張大了嘴巴。


    他們也從未聽聞過這樣的修行方式!


    “若是人這樣修行,便稱之為聖人,聖師、聖尊……”錦鯉先生補充了一句。


    而這時,宓容卻差點忍不住唿出聲來,因為他們玄戈神國就有一位聖尊,而且聖尊也是一名預言師!


    仔細想了想,宓容發現玄戈聖尊修得似乎也正是錦鯉先生說得這種!


    “難道我經常會夢見一些可憐、淒慘的畫麵,也是上天希望我成為一名聖師,去普渡生靈?而每一次化解了之後,我便感覺到修為增進了幾分……”黎星畫如夢初醒一般。


    “預言師的話,確實非常適合走這條路,這種修行者,是比較受到上蒼認可的,基本上擁有了神選之位,便會很快位列星班,成為照耀大陸的一方神明。”錦鯉先生說道。


    “既然是這樣修行的祥瑞之龍,更應該庇佑整個皇都,怎麽會詛咒為虐,幫助紫羅蘭屠害皇都數百萬黎明百姓呢?這豈不是破了它十萬年的修行功德嗎?”望晨不解道。


    已經不止一次有人說過,界龍門的出現便是封神的季節,這天空龍都十萬年修為了,還修得是如此正而又正的善德之路,或許有些生靈到了巔位觸摸不到神明境,但這位天空龍就是活脫脫的一位龍神,到界龍門中想必也是走一個流程!


    “這種修行的龍,智慧很高,且行事一定非常謹慎,否則也不可能積攢到這種程度,它要是明日真的屠滅數百萬黎明百姓,亦或者這數百萬黎明百姓因它而死,它不僅成不了神,還可能遭到天罰雷劫,豈止是功虧於潰,還可能萬劫不複。”錦鯉先生說道。


    “若封神的資格有限,那麽應該是有人不希望它成神吧。”明季在這個時候卻說道。


    “那位龍國園長好像在和它說話,我們聽一聽。”望晨道。


    天空龍的身軀很緩慢很緩慢的蠕動著,仿佛一直在找尋著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趴著。


    它的眼睛也是閉著的,寧靜而溫和。


    慕笙王爺踩著雲梯,到了天空龍的麵前,他耐心的給這老龍梳理著那些纏在了一起的龍須。


    “這些年,你也受了很多的苦,不過很快就能夠解脫了,那些纏了你上萬年之久的骨霜毒,也會徹底被清除幹淨。”慕笙王爺說道。


    天空龍沒有任何的應答,它隻是緩緩的挪動著腦袋。


    “明天你隻要按照那位神明說的做。”慕笙繼續說道。


    天空龍仍舊隻是挪動了一下腦袋。


    慕笙和天空龍說了一些關於雲上城的事情,也說了不少關於極庭的境況,但天空龍的反應都顯得有些遲鈍和木然。


    這讓望晨感到更加困惑。


    那頭湖裏的深淵老惡龍,它連人類的語言都學會了,而且即便蒼老無比,也看上去好保存著智慧的。


    反倒是這天空龍,它的行為、反應,都像是一位已經有些神誌不清的老者。


    從健康程度來看,這天空龍肯定比那深淵老惡龍還能活得更久,怎麽心智看上去卻不高的樣子。


    “原來是一頭老年癡呆、神智模糊的祥瑞龍。”錦鯉先生說道。


    望晨扭過頭去看它,也不知道錦鯉先生哪來的臉說別人老年癡呆的!


    “會不會這天空龍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不然作為一修行十萬年的祥瑞龍,萬萬不可能去助紂為虐,屠戮百姓的。”黎星畫說道。


    “它是被利用了。”望晨點了點頭。


    紫羅蘭仗著自己為天樞神疆的神明,不斷的蠱惑皇族成員,尤其是趙轅,給與了趙轅最想得到的壽命。


    趙轅這個人,怎麽看都像是無可救藥了,與之交涉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這位王爺慕笙,卻還像是一個比較理智正常的人。


    而且他每天都會在雲上城中,猶如一位老園林人,在精心的嗬護著那些花草樹木。


    “這個人,會是我們破除雲上城的關鍵,我嚐試著與他交涉一番,假如有辦法能夠讓他知道紫羅蘭的真正目的,想必他也絕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部下和這些雲上城的蒼龍全部被紫羅蘭當做養料。”望晨說道。


    黎星畫也點了點頭。


    得冒這個風險,這人確實比較重要,雲上城隕落下的冰空之霜將所有人鎖死在了皇都。


    望晨獨自一人上前,順著雲梯緩緩的登了上去。


    小冰龍跟隨在望晨的身邊,它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天空龍,也沒有透出什麽敵意。


    天空龍此時睜開了眼睛,一雙深邃的龍瞳凝視著前來的小冰龍,露出了一絲絲慈祥。


    “你是何人!”王爺慕笙卻猛的轉過身來,眼睛裏充滿了敵意。


    “有些話可能聽起來很荒唐,但王爺如果真的愛惜這雲上城的蒼龍,憐憫這十萬年修行不易的老白龍的話,還請耐心的聽我與你說上幾句,我雖來自望門,但我們未必是敵人。”表明了自己身份道。


    “嗬,望門!”慕笙語氣變冷了,他已經打算對望晨動手了。


    “你可知道天空龍修得是什麽道?”望晨問道。


    “不需要你來關心!”慕笙表現出了極不友善的樣子,他環顧了四周,見隻有望晨一人,倒有些疑惑道,“就你一人?”


    “天空龍為祥瑞龍,它修的是善道,庇佑生靈,守護一方,十萬年修行,是何等的來自不易,但卻可能因為你的那一句‘明日隻要聽從那位神明’的,便使得它萬劫不複,不僅僅無法封神,還要遭到最殘忍的天罰雷劫,形神俱滅!”望晨繼續說道。


    慕笙並沒有聽說過這種修行。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著心智早就模糊了的天空龍。


    天空龍並不是過於蒼老而神誌不清,它曾經為了庇佑萬靈,與一頭冰災惡帝龍廝殺,被冰災惡帝龍的毒尾給刺中了心髒,以至於毒素擴散到了全身,包括頭顱……


    從那開始,它每年都遭受著那種無法驅散的毒素折磨,那些毒素還與它的龍息融在了一起,並形成了強大的冰空之霜。


    天空龍必須將冰空之霜排除體外,否則毒性會奪走它的性命,而這些冰空之霜長年累月的在雲上城在凝聚、繚繞,形成了數千年都不會消散的一種特殊氣息,一些特殊的蒼龍和一些妖魔也逐漸適應了它,並在冰空之霜覆蓋著的雲上城中棲息與繁衍。


    雲上城也因此成為了蒼龍的聖堂,成為了一些雲中生靈的天國。


    隻是,天空龍自己卻因為毒性的擴散,逐漸變得神誌不清,隻是遵循著一種本能在守護著雲上城。


    天空龍似乎難得遇到了一個能夠懂得它修行之道的人。


    它神智稍稍恢複了一些,並朝著慕笙緩慢點了點頭,似乎在告訴慕笙,這位人類說的是真的。


    慕笙即便在雲上城數十年了,和天空龍悠長的壽命相比也很短暫,他能夠了解天空龍的事情也非常有限,畢竟他接觸到這老祖宗龍時,它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趙轅拜得那位神,名為尚柏,是天樞神疆的紫羅蘭。他管理一個疆域,更擁有紫羅蘭廟這樣得天獨厚的神下組織,但你可知道紫羅蘭廟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神,以吸食、壓榨、掠奪來牟取利益,你讓天空龍聽從它的調遣,便等於是將它十萬年善修狠狠的踐踏,它如今神誌不清,卻仍舊願意相信你,你不助它行善封神,卻要將它往萬惡深淵中推?”望晨說道。


    這慕笙最在意的就是雲上城。


    望晨必須要讓他知道,他一旦選擇了紫羅蘭,雲上城會是怎樣一個可怕的下場,更讓他清楚紫羅蘭會將天空龍十萬年修為毀得一幹二淨不說,更讓會它這樣的祥瑞之龍遭受上蒼的厭棄與唾棄!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看在你一個青年無知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趕緊離開這裏,明日戰場相見,我絕不留情!”王爺慕笙說道。


    “你敵視我,原因何在?”望晨質問道。


    “你是望門的人。”


    “作為王爺,你判斷一個人是否會加害於你,僅僅是因為他出生和立場嗎,那你如何判斷紫羅蘭不會害你們,因為他是神明嗎?”望晨必須說服這位王爺。


    “在我沒有親眼所見你說的那些之前,我不會再聽你半句挑撥,趁我還不打算對你動手前,離開這裏!”慕笙顯然意誌非常的堅定。


    親眼所見,那就遲了啊!


    需要有鐵證。


    這個慕笙顯然是認準真憑實據的。


    不過,他沒有對自己直接動手,看來他是按照自己原則行事的。


    也就是說,隻要拿出了令他信服的東西,這個王爺慕笙還是有希望反水的!


    “公子,我們得從其他地方著手了。”黎星畫說道。


    假如能夠收獲這位慕笙王爺的命理線索,趙轅和紫羅蘭就無法借助雲上城的力量了。


    “恩,這位趙王爺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攻破。”望晨點了點頭。


    “望哥哥,往這大深淵下走,好像有別的望口。”宓容說道。


    望晨看望一眼那已經被雲團給填滿了的淵池望仔細望去的時候才發現有一縷非常暗淡的星光透射到了淵池之下。


    望差點忘記了,宓容還是一位尋路望能手,那麽複雜的地脈世界她都可以找到一條出口,更不用說是這雲上城了。


    趁著望位慕笙王爺沒有注意,他們幾人迅速的鑽入到了大深淵更深處,並順著那雲缺位置往下方飛行。


    穿過了一片雲井,他們能夠明顯感覺到冰空之霜在減少,周圍出現了一些薄薄的夜霧,隻是很普通的霧氣,沒有那種冰冷刺骨之感。


    終於,前方的長夜出現了一片晴朗,厚厚的雲巒也被甩到了身後,腳下是萬家燈火,如燦爛的珠寶鋪滿了大地。


    是中央皇城,他們已經離開了皇宮。


    望晨目光注視著玉璽,見玉璽上那一抹花印立刻綻放出了強烈的光輝來的,猶如一朵在天空中完美盛開的煙花,看上去無比醒目!


    “快跑!”望晨見狀,對小冰龍說道。


    “悠~~~~~~~”


    做小賊,小冰龍再在行不過了,它翅膀同時揮舞了起來,周身包裹著一陣激蕩狂風,使得它速度瞬間達到極致,如白色的落星一般在長夜中劃過!


    “奇怪,我們在雲上城時,這印記毫無反應,按照距離來計算的話,我們在雲井處應該就算離開了皇宮範圍了。”黎星畫說道。


    “會不會是冰空之霜,我們在雲上城,冰空之霜籠罩著它,使得它煥發出來的強大生命源光被覆蓋與消耗?小冰龍,你朝著這玉璽哈一口氣。”望晨急忙將這塊沉甸甸的神古燈玉遞到小冰龍的嘴邊。


    奉月應辰白龍現在很忙,又要加速逃跑,又要哈氣的。


    小冰龍索性將這塊神古燈玉含在自己嘴裏,然後將體內的一些冰埃之霜包裹住這神古燈玉。


    果然,那將他們幾人身影照耀得無比醒目的光輝減弱了,那無法祛除的印記也終於沉寂了下去……


    “可行!”黎星畫和宓容都浮起了笑容。


    原來冰空之霜就可以抑製這個印記,他們從雲上城逃離皇宮是明智的!


    中央皇城也非常大,這裏的主要街道都是黃銅色的,在夕陽照耀時猶如黃金鑄成,極盡輝煌。


    他們特意繞開了中央皇城,打算先往九軍山的方向飛行,剛離開雲上城時那耀眼奪目的光輝已經告訴皇族的人,他們玉璽被偷了,他們也一定會連夜追趕過來,得先將這群追兵給甩開。


    好在黑夜一直都是極庭之人最大的忌憚,望晨為神選,敢在黑夜中行走,但皇族的那些龍袍使卻無法憑借著一身浩然之氣驅散夜陰生靈,他們即便要追也是重重受阻。


    到了九軍山,這片荒廢的皇城始終作為一片比鬥的戰場,但由於墓地眾多的緣故,這裏有大量的陰靈在遊蕩,要不是神選身份,還真不敢躲藏在這種地方。


    躲避了追逐者,幾人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雖然說一切還能夠重新來過,但這條命如果這麽輕易的交代在這裏,仍舊有一些可惜。


    當初紫羅蘭借助神古燈玉、雲上城來獲得了至高無上的神力,實力懸殊過大的緣故,仍舊沒有逼出紫羅蘭的最後底牌。


    所以這一次望晨還是希望盡一切所能將紫羅蘭的底牌都逼出來,並確保自己可以在明天與之廝殺一番,看清楚他全部的能耐!


    黎星畫一再強調,對方是神明,哪怕沒有借助這些外力,自身也一定有相當可怕的能力,那些森林之中一些兇狠的生物尚且都會在臨死前爆發出可怕的奪命之技,何況是一位踏入過星宇的神明呢?


    夜風淒冷,陰靈遊蕩,一隻沾著血的野貓迅速的從林子前跑過,正驚慌失措的一頭撞向了望晨四人躲藏的地方。


    這隻橘貓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完全無法適應這黑夜的侵蝕,原本想要去偷一些殘羹剩飯的它,似乎受到了什麽力量的波及,瘸了一隻腿,逃過來的時候也是搖搖晃晃,隨時都會跌倒的樣子。


    宓容及時抓住了它,然後將手指放在嘴邊,對這隻被陰靈嚇得無處安生的小野貓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黎星畫卻將這個過程看在眼裏,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


    “我見到過它。”黎星畫很肯定的說道。


    “啊?”望晨沒太明白。


    “望門與安王府的廝殺場景中,我的視野裏有一隻一閃而過的橘貓,它是從安王府後山逃出來的。”黎星畫說道。


    “這裏確實離安王府不遠。”望晨說道。


    安王府後山就是這座荒蕪城了,這隻貓身上有血跡,但不是它自己的血,這也表明它從某個有廝殺的地方逃出來。


    想來,這貓應該經常夜裏去安王府偷東西吃,結果今晚卻撞見了望門前去安王府討伐,驚慌失措下逃到了後山,又一路被陰靈追逐到了這九軍山中。


    但是,這隻貓身上怎麽會有紫羅蘭的命理線索呢?


    “我們帶上它,走一趟安王府?沒準會有別的線索。”望晨問道。


    “嗯!”


    黎星畫鎖定了紫羅蘭的命軌,所以一些關於紫羅蘭的命理線索會在不經意間湧現,但究竟是否是有價值的信息,還是需要預言師自己去找尋和挖掘。


    這橘貓提供的命理線索,可能是毫無用處的,也可能是至關重要的,總之收集足夠多的線索,才能夠拚出一整塊完整的事件,對一切全知,才能夠完美應對明天的弑神之戰!


    ……


    安王府,今夜就會滅亡。


    當時望晨是在鑄劍殿中,這一切便已經發生了,究竟這是一個怎樣的過程,長老也沒有任何詳細的說明。


    但是,抵達後山,看到了如園林一樣的安王府被大量的黑鎧侍衛包圍,又在以極快的速度被瓦解了防禦和武裝力量後,望晨便意識到,滅安王府這一步棋,長老在很早很早之前就部署好了!


    長老似乎非常擅長使用隱士,正是那些大隱隱於市的人。


    從每日向安王府送果蔬的,到在安王府附近城區清洗街道的,再到安王府裏麵的內應,都有望門的市井暗守。


    整個安王府哪裏有暗哨、哪裏守備森嚴、哪裏防禦脆弱、有多少人,有多少條狗估計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


    “所以,安王府的勢力本應該也會在明天借助神諭旗出現在滴水皇城武林大街,但卻被連夜一鍋端了!”望晨暗暗驚歎道。


    老狐狸啊老狐狸,還好自己是生在望門,要是自己生在皇族,是什麽太子、皇子、王子之類的,估計能被長老這隻老狐狸給玩死。


    難怪趙轅會那麽憤怒,包括他這個皇王在內,都沒有徹底看清這隻老狐狸的真麵目,猶如一個傀儡被長老架在一個最顯赫的位置上。


    趙轅若沒有紫羅蘭相助,怕是哪一天整個皇宮被鏟平了都還不知道兇手是誰。


    “喵~~”橘貓似乎情緒穩定了下來,它朝著一個方向不停的叫喚著,看上去非常焦急的樣子。


    “它說什麽,翻譯一下。”望晨對小冰龍說道。


    小冰龍一臉的不樂意!


    本龍是龍!


    不是喵!


    喵語本白龍怎麽會懂!


    何況不是還讓我含著神古燈玉嗎,本寶寶為何要做得事情這麽多!


    “它腹部有皺褶,明明沒有受傷腿腳卻不靈便,這是一隻母貓,剛產了幼貓不久。”這時明季卻將眼睛看向別的地方,一副我絕不是貓奴的表情講述出這非常專業的術語。


    “我們幫它把小貓救出來,不然它們很容易在戰鬥波及中死去,而且順著這條命軌,應該會有我們想要的線索。”黎星畫說道。


    望晨撓了撓頭。


    這麽緊張而恢弘的弑神計劃中,竟一下子演變成了拯救一窩小貓幼崽,還真是既有拯救世界的大義,也有溫馨細膩的小愛啊,也不知道這會不會也給自己增加一點功德修行,好歹自己修的是正義極欲!


    唉,算了,以自己的龍寵們每個月吃掉的肉啊,魂珠啊,靈根啊,自己沒準還欠著一些功德積分呢。


    有天煞龍在的話,要潛入這場滅府戰中也不算太難,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望晨也沒有和望門的那些勇士們打招唿,自己先行潛到了安王府園林深處。


    擁有神之心的天煞龍實力已經非常強了,幻化幽暗形態後,身上散發出來的更是陰間氣息,在知道這個世界的夜晚由另外一群生靈統治之後,無論陽間的人打得多麽激烈,他們都不願意去招惹陰間的生物。


    “喵~~”橘貓沒有想到自己攀附上的這幾個人類這麽強,可以在一場在它看來天塌地陷的戰役中自在的穿行。


    到了一個相當隱蔽的庭院,望晨卻發現這裏有幾股強者的氣息,像是在暗中守護著什麽。


    “你們在這裏等我,我潛進去看看,若是被望門的人發現了,你們給他們看這個東西,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們。”望晨將自己的身份腰牌遞給了黎星畫,並讓小冰龍留在他們身邊保護他們。


    “小心一些。”黎星畫說道。


    “恩,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不然安王不至於在第一次中連臉都沒露就人沒了。”望晨說道。


    黎星畫聽到這句話,不知該笑還是不該笑,公子要是一名預言師的話,他應該能把所有事情玩出花來。


    望晨很希望牧龍師的靈匙中有一項能力是潛行。


    牧龍師身板脆,技能少,戰鬥的時候更是屬於邊緣觀戰的泉水指揮官,既然要做這樣的設定,那不就應該給幾個道士隱身啊,本體虛化啊,龍人合一的能力嗎,這樣才可以把牧龍師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魅影之衣雖然是一件非常強大的隱藏氣息裝備,可多數時候還是靠望晨自身的“人畜無害”“毫無殺傷力”來藏匿的,這件早期的衣裝已經有些跟不上現在的境況了,除非讓長老給自己改造改造,刻上幾個潛息銘紋。


    依舊是借助天煞龍進入到了這庭院中,望晨也不是奔著找什麽寶物去的,而是在找一窩小貓。


    果然,在庭院後頭的流水小山處,望晨找到了橘貓的孩子們,它們大多數都還是幼崽,連自己行動的能力都沒有,一陣強烈的風刮來都會奪走它們的生命,更不用說是即將到來的狂暴廝殺。


    這隱蔽庭院暫時沒有被發現,望晨將小貓們打包好,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透過這流水別致小山的空隙,一眼望見那桃木屋中有一人,不安的在裏麵走來走去,從身形上來判斷,倒與大肚便便的安王有幾分相似!


    “原來安王躲在這。”望晨笑了笑,沒有想到這隻小貓身上還真有特別的命理線索。


    看了一眼天色,安王應該會在不久後直接攻破這裏的望門將士們給處決,想必安王此刻除卻焦躁與恐懼之外,還有滿心的疑惑不解,望門憑什麽敢殺到自己府上來,而且憑什麽自己的人如此不堪一擊。


    “為何還不現身,為何還不現身!本王都要被那些望門走狗給拖出去砍了,柏上人不是神通廣大嗎,我安王府都已經這樣了,他怎麽還在袖手旁觀,我為他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我這樣的忠誠信徒被望門這些亂賊給殺死嗎!!”安王氣急敗壞,已經忍不住在庭院中咆哮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命運了,這個庭院隱蔽歸隱蔽,遲早會被望門的將士們發現。


    他安王府的人,根本抵擋不住望門的殺手們,沒有他人相助,安王必死無疑。


    “這個庭院比較隱蔽,應該是安王會見一些重要而神秘的客人的,平常沒有人,也沒有守衛,所以橘貓把這裏當做了自己的一個小安全小窩,在這裏產子。”望晨開始分析道。


    像貓這種小生命,反而是不容易去感知和察覺的。


    所有修行者的感知,要麽感知不到比自己強很多的,要麽感知不到比自己弱很多的。


    所以一些采靈人,多數是普通人,他們行走在一些兇險的地方,反而不容易被強大的生物給察覺。


    “星畫說橘貓身上有紫羅蘭的命理線索,會不會是指橘貓棲息在這裏的時候,有目睹過紫羅蘭與安王在這裏商談什麽?”


    “雖然不知道談話的內容,但安王與紫羅蘭的關係應該比較密切,皇族對天樞神疆的認知在此前應該非常有限,紫羅蘭又受傷蟄伏多年,當初在雪峰山處看到他的時候,其實就與極庭的修行者並沒有多少差別,紫羅蘭與皇族勾結在了一起,沒準就是安王搭的線……”


    “紫羅蘭是一個冷血之人,他白天才使用了百裏流沙這樣的強大神術,此時應該還在等神古燈玉為他療傷,根本不可能跑到這裏來救已經沒有用處的安王。”


    “而且安王府的覆滅,也算是暴露出了望門的實力,這樣趙轅才會毫不猶豫的將一切獻給紫羅蘭,讓紫羅蘭助他滅掉望門。”


    “趙轅成就自己真正的皇王地位,並獲得更長久的壽命,紫羅蘭得到他要的玉血劍,還恢複了他大部分神力,這兩人賺得盆滿缽滿,其他人全成了他們腳下的白骨。”


    抱起了小幼貓們,望晨此時聽到了院外的喊殺聲與龍嘯聲,看來望門的勇士們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庭院了。


    可以看到屋內,安王直接嚇得癱坐在地上,幾次拿起一把劍想要做一個有骨氣的劍下魂,卻最後都沒有刺進自己身體。


    “原來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了,真是一個蠢貨,先被趙轅當槍使,然後又被紫羅蘭利用,最後發現自己一直挑釁的望門是大老虎。”望晨為安王這個小醜感到好笑。


    這種角色,沒有必要可憐,望晨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個可以獲知所有命理線索的辦法!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化身為紫羅蘭的使者,將安王從望門的包圍中救下來,那是不是可以從安王口中套出所有關於紫羅蘭的信息,包括他可能藏身的地方。


    這遠比強行逼供得來的信息更為精確!!


    紫羅蘭受了傷,又被自己砍了條胳膊,這些年他和凡人沒什麽兩樣,直到最近恢複了一部分勢力後才開始活動,但即便活動,他做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獨來獨往,需要安王這樣的助力……


    紫羅蘭的重要命理線索,肯定就在安王身上了!


    ……


    反正是預知之境,隻要膽子大,神明也敢耍!


    望晨立刻用布將自己的臉給蒙了起來,然後大搖大擺的抱著這一窩小貓走向了安王府的屋子。


    屋子附近有守衛已經殺了出去,他們在最最後的抵抗,但能夠預見他們幾人的結果了,望門的將士猛如虎,不是安王府這些阿貓阿狗可以比的。


    “怎麽不刺下去,難不成要被望門的人擒住,嚴刑拷打招供出吾神相關之事?”望晨擺出了一副非常玩味的態度,開口質問道。


    “你是何人!”安王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以為是望門強者殺來了。


    “既信奉吾神,不知我為何人?自然是搭救你的,吾神從不會舍棄任何一個信奉他的人,但他現在神命繁忙,令我來接你。在下尚莊,紫羅蘭廟神民!”望晨說道。


    “就……就你一個,外麵還有那麽多望門的……”安王並沒有懷疑,畢竟這種時候能夠救他的,隻可能是紫羅蘭的使者。


    “哼,區區望門,怎麽攔得住我,我帶你行走在這黑夜裏,黑夜陰物都要退避,這就是神民與棄民都區別,少說廢話了,隨我離開吧,望門的實力已經暴露了,你做得很好,明日一定要他們滿門……咳咳,你明白就好,吾神不會虧待你的!”望晨發現自己有些投入了。


    “該死的望門,吾神一定要為我安王府報仇雪恨啊!!”安王差點痛哭流涕,沒有想到最後時刻,神明還是顯靈了!


    ……


    庭院外,黎星畫、宓容、明季正被望門的侍奉給包圍了起來。


    明明是安王府的隱蔽院子,卻出現三個身份不詳的人,侍奉們自然是保持著一種懷疑的態度。


    領隊的人正是長老,他狐疑的審視著這三個看上去沒有什麽戰鬥力,卻像極了安王府家屬的人。


    “要說幾遍,我們是跟著你們望晨大公子來的,姐姐快給他那個什麽腰牌。”明季一臉的不耐煩,態度也相當的傲慢。


    黎星畫正要取出腰牌,這時望晨卻乘著天煞龍從院牆中飛了出來,不由分說的將黎星畫和宓容給抱到了天煞龍的背上。


    “一群望門的廢物,也敢動吾神庇佑的人,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望晨居高臨下,神情倨傲,語氣裏更是充滿了對這些凡人的不屑。


    說吧,天煞龍已經吐出了一口渾濁的龍息,龍息如一場混沌的風暴在這隱蔽的園林中湧動!


    與此同時,奉月應辰白龍也授意,它張開了翅膀,朝著四麵八方擴散出了強大的凍結龍息,這些望門的侍衛們驚恐不已,紛紛向後逃去,但很快他們的盔甲與身體都被凍結成了冰塊!


    明季看得人傻了。


    望晨這是在幹什麽啊!


    也瘋掉了嗎??


    六親不認!


    黎星畫與宓容雖然也不解望晨襲擊望門將士的行為,但都沒有做聲。


    當黎星畫看到天煞龍的背上還有一個肥胖男子的時候,聯想起他說的吾神,便大致明白了望晨的用意。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神使可一定要為我的部下們報仇雪恨啊!”安王激動無比的說道。


    “沒有必要和這些螻蟻浪費時間,明天一早,吾神定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先將你帶到安全的地方為妙。”望晨說道。


    “神使說的是,神使說的是!”安王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他自然認得清現在的形勢,隻要自己能夠活下來,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園林一片狼藉,臉色凝重,他走到了院牆的位置上,拾起了那掉落在地上的身份腰牌。


    “這是在鬧哪一出啊??”撓了撓頭,一時間不好對眼下的狀況做出判斷了。


    腰牌是真的,就說明這幾個人身份確實沒問題,但為何要襲擊望門的將士,雖然說這襲擊更像是恐嚇,大家都沒有怎麽受傷……


    “去,派人告知天官,就說安王被一位疑似公子望晨的家夥給救走了。”想了想,還是讓長老來做定奪吧,沒準這裏麵有長老的什麽設計在裏麵。


    ……


    ……


    將安王帶到了九軍山,望晨找了一處還算寧靜的地方,將那幾隻小貓給安頓好。


    怎麽說它們也是自己找到安王的功臣,不能虧待了它們。


    “有件事吾神不太放心。”望晨說道。


    “什麽事,隻要我能做的,一定為吾神做到!”安王說道。


    “慕笙這個人是否可信,明日的計劃他是非常關鍵的人物,但吾神卻覺得他是一個信仰並不堅定的人,所以想聽一聽你的意見。”望晨說道。


    “不愧是神明,對每個人都洞悉得如此透徹啊,慕笙確實是一個油鹽不進的家夥,要說整個皇族最可能出問題的人,那一定是他。他在意的東西就隻有雲上城,而且鎮國蒼龍與天空龍惡也隻聽從他一個人,我與皇王自然願意將整個雲上城祭獻給神,讓神恢複神力,但說服他是不太可能,所以要麽直接除掉他,要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操控整個雲上城,等到明白我們的目的,那也已經晚了。”安王對望晨沒有絲毫的懷疑。


    望晨眼睛透亮透亮!


    正愁找不到說服慕笙的辦法,隻要讓慕笙聽見安王的這番話,慕笙肯定就不會再配合紫羅蘭做任何的事情了。


    他在意的隻有雲上城,斷然不會接受將整個雲上城作為祭品貢給紫羅蘭,更不會接受紫羅蘭利用天空龍來為惡人間!


    “我聽聞,是你將吾神引薦給皇族的?”望晨問道。


    “是的,是的,我可是神在極庭第一位信徒啊!”安王說道。


    “吾神一直都是最信賴你的,這一次狡猾的望門連夜偷襲,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能夠救下你的性命,已經是吾神對你有特意的關照了。”望晨說道。


    安王雖然有些不甘心自己的園林就那樣被毀了,但至少自己還活著。


    “是,是,吾神英明。”


    “慕笙這邊,吾神還是不太放心,就由你去說服他吧。你把我們的真實目的直接告訴他,以此來考驗他是否真心效忠吾神,若他心甘情願,那一切都好辦,若他流露出半點不滿,我自會處理掉他,神明的身邊,不能存在這種心不誠的人,明白嗎?”望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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