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竄進森林,雲清心急如焚。


    四處搜尋,也不見蹤影。越過土嶺向下看,正來到大娘武氏的茅屋前後。


    近前去,聽裏麵有人竊竊私語,漸小漸無,聽上去是兩個人在爭執什麽。雲清伏地蛇行,臨近後牆聽去。


    “主公,皇帝命我找你迴去。”是大娘在說。


    “當我義父的麵,大話已出口。不得螭龍丹心,何顏迴去見人?”


    “司馬鄴對我說:據巡查司報告,如今,有兩個人,收了個鐵劍,祖逖之子祖濟,化名雲清;舒妤,又收了個匈奴人。所以,怕你有失!”


    “隻要我把雲清弄到手,不怕他不說出螭龍丹心寶劍的下落!”


    雲清聽出來了,說話的另一個人,正是蒙麵白衣女子。他快步來到前麵,從外麵大聲朝裏頭喊:


    “賤人,你往哪裏走?”


    說著一腳踢碎木門,飛身進去。


    屋內隻見大娘一人,雲清一愣。大娘顫抖著身子,結結巴巴地說:


    “怎麽?沒想到……三個紅薯,竟……竟換來你對我踢門報答的今天!”


    雲清二目迸火,問道:


    “大娘,白衣女子藏在何處?”


    大娘沒說話,往床下一努嘴。


    雲清進前哈腰,要往床下瞅去;武氏出手如電,直點他的期門穴。雲清挺身再起時,武氏右手一揚,打出一把毒煙。


    雲清立即人事不省。


    過了好久,聽耳邊有人唿叫,雲清睜眼看看,自己躺在床上,老三滿眼寒淚地坐在自己身邊,等待他蘇醒。


    雲清一骨碌忙坐起,朝地上看去,見大娘已身首異處,急忙拉住老三的手,問:


    “三弟,我那支銀針打在你腰上,是誰給你上的解藥?”


    老三甩開手,若無其事,說:


    “瞧你著急的樣子!我身上有寶衣護身,暗器又能把我怎麽樣!”


    雲清頓時認破廬山,突然出手,抓下老三的麵具——眼前與自己對麵而坐的人,哪裏是老三,卻是一個粉麵絕代、光豔照人的少女。傾國傾城的西施和貂蟬來了,恐怕也要為之傾倒!


    女子低垂粉麵,默默無言。雲清起身下床,鄭重地對她說:


    “姑娘兩次相救之恩,雲清終生不忘!不過,有幾件事相疑,須要當麵問個明白,可以嗎?”


    女子點頭。雲清接連發問。


    “請問尊姓、芳名、雅號?”


    “姓寧名采臣……西嶺藥師。”


    “令尊?”


    “無父!”


    “授業恩師是誰?”


    話到此處,寧采臣怞泣地說道:


    “祖逖被害之後,宰相王敦使人屠殺祖逖舊部,就連我父——早已為國捐軀的人的家屬,也不放過!多蒙我恩師,武氏,把我老母和我兄妹二人救往泰山雲霧穀。兄長中途夭亡,老母思子心切,也不久去世。母親和家兄相繼離我而夫,可憐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寧采臣迴來了,我們姐妹二人同甘共苦,還要多謝舒妤送的金銀珠寶,不至於過得孤單苦悶。幸有武氏收我為義女,把平生武藝傾囊相贈!”


    “武氏?現在何處?”


    “咳!就是剛才你見到的!”


    “啊!”雲清不敢相信。


    “舒妤待我不薄,我父祖逖聽聞王敦跋扈,朝廷內部矛盾日益尖銳的消息,擔心內亂爆發,北伐難成,以致憂憤成疾。雖患病,但仍圖進取,抱病營繕虎牢城。虎牢城北臨黃河,西接成皋,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他擔心城南沒有堅固的壁壘,易被敵軍攻破,特意派我率眾修築壁壘。但壁壘尚未修成,父親便在雍丘病逝。我在舒妤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我不能棄她而去。”


    “那你就應當與之斷絕……”


    “滴水之恩,傳藝之情,我若是棄她而去,與禽獸何異!”


    “那你打算……”


    “那日,舒妤叫我去,對我說,普天之下,他有兩個敵手,一個匈奴王,一個趙王。隻要她能得到一口寶劍,就可以無敵於天下。又對我說,王敦去信告訴他,祖逖生前有一支螭龍丹心寶劍,讓他多方查尋。舒妤派人進中原調查得知,此劍在趙國,所以就派我率兩百精兵一起完成此任務,並通知飛龍堂教主幫忙。說好歹要拿住趙國人,問出螭龍丹心下落!同時,又以匈奴王之名,寫信給王敦,叫他也要幫助查找!”


    雲清用手一指地下的那死屍,問:


    “你殺的這人就是武氏的妹妹——毒手劉桂芹?”


    “不!她不是武大娘,是武大娘的養女!”


    “那你為什麽殺她?”


    “因為她要殺你!”


    “你又因何千方百計接近我?”


    “因為你知道螭龍丹心的下落!”


    “你以為我能把它交給你?”


    “我相信你會的。因為我知道,贏人憑的是武功,不是兵刃的好壞!”


    “你為什麽殺死邪消?”雲清說到這兒,抬高聲調。


    寧采臣冷笑道:


    “他已投降了飛龍堂!”


    雲清一萬個不相信,大聲叱責:“拿來!”


    寧采臣一擺手,問:“什麽?”


    “證據!”


    “是司徒蘭親口對我說的!”


    “離間計!你知不知道,我和他師父師出同門?”


    “不知道!”


    “那麽,你叫我向他師父怎麽交代?”


    “三哥,你打算怎麽辦吧?”


    “我要殺了你!”


    說著,雲清拔出一把帶毒的匕首——就是他從師父那兒帶迴來的,當年武氏刺死他師祖的那把,狠狠地朝寧采臣刺去。匕首所指,正是她小腹,雲清料她一定會躲的。


    哪料,奪命竹刀寧采臣不但不躲閃,反而以身撞刀!因為寧采臣身穿寶衣,刀槍不入,所以她故作此態。同時,她一伸手,掐住雲清的腕脈,淚流滿腮,問:


    “哥哥,你真要殺我?”


    “真要殺你!現在我非殺你不可“因為你有一罪可殺!”


    “你說出來,也讓小妹死個明白!”


    “第一,你叛國投敵,認賊作父;你受人離間,枉殺無辜!你是漢人,明知事非曲直,卻要助紂為虐,難道不該殺嗎?”


    芊芊聽罷,仰天長號,兩眼出血,道:


    “天哪!怎麽叫我攤上這種難脫難解的事呢?!”


    話畢,手腕向旁一錯,帶毒的匕首便從寶銷縫隙間紮入自己的腹中。


    芊芊臨絕氣時,冷汗沁出,斷續說:


    “哥哥!這身寶……寶衣,別……別叫人……拿去。我死之後,贈送給你!請把我葬在……槐樹下,小妹我就……感你的……大恩大……”


    門外同時闖進桃山,進門便大喊:


    “老三!荼茶他娘個球的!寧家二姐妹,這兩個畜生投降趙了!”


    聽此惡訊,祖濟在極度氣憤的情緒下,拔出芊芊腹上的帶毒匕首,往自己心髒裏紮去!


    老三出手迅疾,抓住祖濟的手腕,問道:


    “老三!你這是幹什麽?”


    祖濟恍然大悟,一下子抱住西嶺藥師之妹芊芊,放聲大哭道:


    “我錯殺了芊芊!”


    荼茶怒衝衝對祖濟說:


    “紮一刀子就能死人嗎?”


    “那不是普通的匕首,上麵有毒!”祖濟哭泣著說。


    荼茶聽後,從腰裏取出一丸“解毒丹”,塞進芊芊口中。祖濟把她置於床上,連連施用推拿術。老三也從外屋拿來一碗涼水,慢慢喂入芊芊口中。


    估計藥已隨水流入腹中,荼茶轉身問祖濟:


    “你為什麽要殺她?”


    祖濟就將自己與芊芊相見之後發生的事一一說了。說完,又長歎口氣,無可奈何地道:


    “我見她躲在屏風後邊,在盯著我,我生性多疑,擔心有詐,就殺了她!”


    荼茶頓足說:


    “他娘的!那兩個小畜生已經降了趙了!”


    “兄長有何證據?”


    “我們弟兄墜入山澗後,趙高手四人,用撓鉤將我二人鉤了上來。因為我們墜入山澗,並非真的,而是他娘的一個地窖!裏麵放著細石灰。人一落進,被石灰眯得眼睛睜不開。要不,就憑我們二人的本事,還用他娘的鉤子注上吊!”


    “鉤上以後又怎麽啦?”祖濟問。


    “他娘的,真新鮮——他們把我倆綁好了,並不殺,轉身走了。不一會兒,又來倆蒙麵人,從他們的身法上,老子就看出是我那徒弟!我心裏想:這倆崽子,一定是搞了筆什麽交易,來救師父了!嘿!你猜怎麽?真他娘的想不到:這兩個畜生,上來之後,一句話也沒說,用匕首對準我倆的心窩就刺!”


    “真是大逆不道!”


    “人不該死總有救!正在此時,我們弟兄的朋友,薛安克和龔文宣趕到了!聽他大吼一聲:‘風兒!你竟敢欺師滅祖!’這小子一愣,轉身之間,被薛安克抓下麵罩——正是那小子風兒!兩個狗雜種見事已敗露,逃之夭夭。二人把我弟兄解開後,放了。”


    “兄長,你看,我真的錯殺了芊芊,這該如何是好呢?”


    “背起她,找妙手神醫高崖去!”


    “哼哼!別白忙乎了——此處就是你三人葬身之所!”一個聲音從外麵傳來。


    後牆被人一掌擊開個大洞。祖濟急中生智,把芊芊綁在自己身上,招唿道:


    “二位兄長!衝出去!”


    飛龍堂堂主親信林楓,飛龍堂左護法鐵猿栗山,飛龍堂右護法追風,飛龍堂大護法薛安克和龔文宣,都集中在一處,拉開決一死戰的架勢。


    督陣的是趙男女二大總管:謝彪和梁黛。


    外來賓隊中來的還有司徒蘭,風流羽士……


    布陣時刻,五十名蒙麵壯漢已把小房圍了個水泄不通。壯漢們個個手執梅花弩,殺氣騰騰。


    其中有一青年漢子,身材修長,穿白掛素,立在醒目的位置上。這人長得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直口方,麵似處女。肋下懸掛一口大寶劍,白珍珠魚皮鞘。此人姓高名風,今年二十五歲,是趙的總管。


    張毅問道:


    “薛安克、龔文宣何在?”


    二人叉手向前,身體站得筆直,答道:


    “屬下在!”


    “祖濟是你放到幽冥鬼府的?”


    “是!”


    “雷電二人也是你倆放的?”


    “是!”


    “說吧,應當怎麽辦?”


    “我二人自裁!”


    “等等!教主此時說你二人隨他創教二十多年,功大於過!這次不究,下不為例!”


    薛安克和龔文宣衝西南高唿:


    “教主千秋!”


    “你二人退下!”張毅將手一揮。


    “謝總管開恩!”二人便退下去。


    張毅又日月怪氣地衝眾人問:


    “哪位上去,把這三個鼠輩給我拿下?”


    飛龍堂左護法栗山,上次和飛虎堂堂主,被祖濟打敗後,張毅逃跑,出賣了許多機密,被女總管梁黛打敗。張毅奔迴總壇,差點也被殺了,多虧了司徒蘭等人從中說情。


    張毅一看,心想死活也就在今天了!他..................


    一番打鬥,祖濟殺了他們。猶如人間煉獄,屍骸遍地,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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