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遮空,空氣如寒冰一般的刺骨。


    北宮中,青石磚鋪就的地麵似乎燙的人不能落腳。然而,此時此刻,數百名披頭散發的宦官正跪在地麵上。他們當中有的是衣裳華貴,有的衣衫襤褸;男女老幼皆在其中。養尊處優者有之,窮困潦倒者有之。所有人都以一種怪異難受的姿勢跪在地上,身子難受的扭動著。


    在宮外,上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手中的兵刃閃著刺目的光芒。他們圍成一個大圈,將這皇宮圍住。數百名半袒肩膀,露出滿身橫肉,手持大刀的刀斧手們站在滿地屍骸的皇宮裏,一個個兇神惡煞一般,眼中閃著嗜血的亮光。


    皇宮外圍的幾道街口,黑壓壓的大片百姓在旁圍觀,他們對著皇宮中的一幹宦官指指點點嘖嘴交耳的嗡嗡議論著。有人發出惋惜的歎息,也有人露出快意期盼的表情。


    “來人護駕!快來護駕。”


    烽火中,原本氣勢磅礴、金碧輝煌的宮殿竟淹沒在層層火光之中。


    皇宮內亂成一片,宮女太監抱頭鼠竄。


    “快去北宮保護少帝出逃,快。”這宦官身上布滿血漬從南宮出來,手裏提著沾滿血跡的利劍,驚慌失措的喊著數百名禁衛。


    如今張讓大勢已去,身受重傷,加之黃巾起義,這可如何是好啊。


    外麵駐守的漢軍將整個皇宮包圍,各個舉著火把。別說是人了,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更不要說,搬救兵…


    “我等迫於追兵,被困北宮中,無計可施,現如今隻有帶著少帝、陳留王等數十人步行出穀門。外麵都是咱們的人!”那侍衛難為情地說著,外麵還有數萬可用的軍隊。


    如今張讓持有兵符。將士見符如見人,完全不聽他的,隻一股勁往前衝,勢要衝破宮門。宮中侍衛本就不多,眼下敵我懸殊。恐怕,皇宮淪陷隻是遲早的事。


    “繼續走吧,這裏恐怕要失守了。亂軍那邊…”為首的人對著宦官行了個虛禮後,忙開口。


    “大人,我隻能幫你到這了!”督軍說著,雙眸無奈瞪著他,臉色慘白。


    趁著夜色,逃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


    漢少帝心有疑惑,“這是到哪了?”


    那宦官也不知道。遂之,徑直走向河邊。


    但,下麵有一人正向他們逼近。


    “哈哈哈,我等在此等候多時,沒想到你會自投羅網。”


    “現如今整個皇宮都被包圍,你們這些宦官能逃到哪裏?”


    “別白費力氣,倒不如直接讓少帝拿出玉璽,等那您還是少帝身邊的內侍!”


    來人張揚肆意手持長槍舉兵而立,他身著鎧甲立在閔貢身邊。


    這人便是他們口中尚書,盧植。


    張讓見狀便騎馬跑路,背後像是屠宰場,眾多將士騎馬直接將宦官射殺,鮮血橫飛。不管是何方都損失慘重,更甚者身首異處。


    “張讓你今日必死無疑!”聽此,那張讓臉色一白,憤恨的瞪著他:“誰生誰死還不一定!”


    “如今隻有將你們全部殺了,大漢才能安寧,宦官禍國殃民!”他說著,眼底瘋狂再也看不到何人,他長槍一指將一個宦官刺死,他拔出長槍,上麵還有熱乎的血,他對著段圭,直接揮起手臂。


    “哼。”就當他要殺了那段圭時,不知何方出現箭羽直接穿入段圭的手臂上,隻見段圭吃痛著半跪在地。又來一支箭羽刺入段圭的身體,接著便是一把寶劍懸在段圭的頭顱上,嘴角滲出淡淡的血跡,他抬眼看向來人,氣的幾乎將牙齒咬碎,憤恨的瞪著他。


    他真的好不甘心!


    到手的軍功被搶走了!


    那人直接將他掛在腰處劍出鞘,將段圭交到護衛手中,也不管這人死活,直接衝去張讓一行人。


    他眸子瞬間冷了下去,越來越冷,看著這人有幾分不悅,帶著戒備,“你也想搶功勞嗎?”


    “為國殺賊,不為功名。”來人站在閔貢麵前,臉上盛滿笑意,不管閔貢如何冷臉也不會有一絲的動容。


    他這次過來可是要看看熱鬧的。


    “天快亮了,命人去備些飯菜,這一路少帝一定又餓又渴。”盧植往後退了一步。


    “好。”閔貢輕笑一聲,說,“切莫讓宦官跑了。”


    一路上馬不停蹄,宦官們的馬也快力竭了。閔貢率騎兵也快追上了。


    終於,宦官們的馬越跑越慢力竭了,被騎兵攔了下來。


    漢少帝冷眼看著周圍團團圍住自己的漢軍,這些軍隊他並不陌生,他們全都是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人,有的人甚至自己連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的。


    可現在這些自己親手培育出來的軍隊,就在等著別人的一聲令下隨時解決自己。


    他的目光越過這些軍隊落到了他們身後那個穿著盔甲的人身上,而後嘲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笑的是自己的天真,還是笑的身邊的那個人的惡毒。


    “哈哈哈,盧植你想殺朕嗎?沒想到,朕英明一世,最後竟然是落到了這個下場。”


    漢少帝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大笑,笑聲異常的癲狂。


    這淒慘的笑容看的閔貢也是心裏一震,他對著漢軍招了招手,讓那些士兵都先後退一步放下武器。


    而他自己則是一步一步走到了漢少帝的麵前,語氣十分溫柔“陛下一路顛簸,一定又渴又累,臣專門為陛下準備羊肉湯。”


    “吾皇,這些年宦官專權犯過“左官”罪,僭越罪、漏泄省中語、危害君主專製權力、危害皇帝尊嚴和安全、危害大漢江山社稷、沈命、見知故縱,這些我看在眼裏,知在心底。”


    “並非是臣要殺宦官,而是大漢子民要殺宦官,望陛下明察秋毫,為大漢江山社稷著想,切莫縱容宦官禍國殃民…”


    隨即拔劍砍死了幾個宦官……


    然後就是紛亂的倒地之聲,側身看去,滿地被削斷的刀劍,和仰麵倒地的七八個宦官。


    張讓等人惶恐不安,知道死期已到,乃向少帝拱手再拜,並叩頭辭別,隨即投河自盡。


    張讓臨終最後一言道:“陛下,臣再不能陪你了,已經死那麽多人了,你更應該好好的活著。”


    漢少帝不是悲觀,而是接受現實,他不能自私的為了活命而犧牲那麽多的人。


    漢少帝被張讓的話深深地震撼,哪知,剛一開口說話,隻覺後腦一痛,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宦官已死,大漢終於安寧了!”盧植瞠目結舌,這宦官還是一如既往的狠。


    閔貢蹙眉,急道:“沒有宦官平衡朝廷,隻怕事情會更糟。”


    “你是指董卓?”盧植扶著馬,麵色微凜,心卻有著濃濃的擔憂。


    盧植憑著以前的記憶,說道:“他可不會學宦官禍國,他很忠心,還是一個心係天下,行俠仗義的俠士。”


    閔貢無語:“也許吧……”


    逃亡中,陳留王中途搶了一匹馬,然而,還沒有跑多遠,後方,天空中如雨般的箭矢疾馳而來,“咻咻咻”的箭矢聲音從閔貢的耳邊,身邊唿嘯著飛掠而過。


    閔貢縱馬疾馳,俯身躲避,隨手命令部下持盾布陣,速度之快猶如一道閃電。


    霎時間,那箭雨如雨般打在盾牌上,防守左右,擋下了數百支箭矢。


    那猶如星空的火箭從天空落下,所到之處,“燎原星火”。


    騎馬疾馳的閔貢,隻聽到被星火灼燒,鬼哭狼嚎的士兵在地上不停地打滾。


    然而,閔貢不知道,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裏,為首的士兵將利箭瞄準了他……


    忽地,一道尖銳的利箭疾馳而去,直奔閔貢的後背……


    “啪---”那箭飛掠著穿透了閔貢的盔甲,血汙瞬間染紅了衣裳。


    “哼!中了箭,跑不了多遠,追。”暗處,僅剩的幾人在宦官殘黨的帶領下重新上馬,繼續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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