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重名望輕生死的讀書人,一個自命不凡不屑於與豺狼輩同流合汙的夫子先生,被曹操上表舉薦為新一任宛城侯,竟然沒再寫一些大義淩然的詩句,果斷同意了此次任命。


    聽說上任宛城侯之前,特意去“剿滅”了幾個青樓女子,醉酒騎馬高歌,好不痛快。


    曹操現如今正忙著和張繡交戰,不過張繡盤踞穰城遲早會被曹軍攻破,隻是個時間問題,而荊州劉表援軍卻遲遲未到,穰城張繡軍可謂危在旦夕。


    現在離著官渡之戰還有兩年之久,經曆了宛城一戰後,曹昂那顆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聽說許攸近來很是積極,良計速出,謀略連發,可以說成略在胸才華滿腹,才壓三州無數俊傑。


    “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不枉宛城九死一生。”


    曹昂念頭閃動,學著曹操甩了下衣袖,大袖飄蕩。


    別說,還挺有感覺。


    “走,喝花酒,逛青樓!”


    他有兩年的時間可以隨意揮霍,到時候官渡之戰稍稍出點力氣,坐等許攸來投奔帶著曹操打贏,至於未來的那場赤壁大火,當然是等到那天來了再說。


    五花馬,千金裘,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日再抱美人歸……曹昂心情愈發愉快,很快便想好了要去哪一座青樓。


    曹丕被人劫掠走的那座春香樓。


    “公子,萬萬不可啊!”唐二膝蓋一軟,很想趴地上抱住好不容易才迴心轉性的貴公子,說好的性情大變不近女色呢?


    “公子,主公尚在營寨中,忙著圍攻穰城,公子卻要去什麽青樓,這不是寒了眾將士的心,公子被仙人入夢傳道解惑的事情才剛傳開沒多久,還沒到那群讀書人耳朵裏,要不再等等,至少過段時間,名聲好一些再去,公子以為如何?”


    “是啊公子,”又一親衛陳道躬身抱拳道,“花酒這種酒什麽時候都能喝,現在正是博取名聲的大好時機,宛城召開拍賣會,山上修士無人不知,南門城樓一拳退敵,各方諸侯驚異不休,此時暗中聯係幾位在士林中說得上話的大人物,如此一來公子龍鳳之資誰敢駁斥?”


    當年曹操夜襲烏巢,曹丕躲在許都城內花天酒地;曹操北征翼州,連破三袁,曹丕先去鄴城搶了甄姬;曹操戰於赤壁,被一把火燒得沒了帝王氣,曹丕在大後方花錢作文買詩,就這一個小王八最後都能得天命正統,你們到底著急什麽……而且我花錢喝點酒怎麽了?又不是不給錢……曹昂沒好氣地扯開被親衛抱住的衣角,側移幾步,雙手負後道:


    “什麽叫喝花酒,逛青樓,你們竟然說得如此不堪!”


    三名親衛麵麵相覷,什麽叫“你們說的”,逛青樓這詞兒不正是公子您親口說的嘛。


    曹昂輕咳一聲,繼續說道:


    “我那是逛青樓嗎?”


    “是啊。”一心直口快的親衛立即迴道。


    “……”


    曹昂被噎了半天,氣笑道:


    “我不是去逛青樓,那是去拜訪新一任宛城侯,王詰王夫子,王夫子風流成性,肯定躲在春香樓裏縱情聲色,作為司空長子,豈能容忍漢家官被這種人占據,是可忍孰不可忍!”


    “走,見一見這位王夫子,為了防備宛城開城投敵,給曹軍圍攻穰城造成麻煩,青樓這是非之地,今日我要一身正氣進去,兩袖清風走出來。”


    “你們一定要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讓天下人看看什麽叫當世柳下惠,入青樓坐懷不亂,見美人正襟危坐。”


    親衛們啞口無言,隻得抱拳苦笑。


    唐二微微歎息一聲,沒有任何人察覺,從懷中掏出一封南陽書院山長的親筆書,遞交過去:


    “公子,這是南陽書院山長宋斂降在您熟睡期間送來的信,說是要同公子去春香樓飲茶一杯。”


    “是公子身邊那位,私自拆開信,我等這才知曉此事。”


    那你為什麽這個時候才拿出來?身邊那位,說的應該是子衿了,你們都是親衛,到現在連個名字都不清楚……曹昂接過信,抖了抖紙張。


    唐二見貴公子盯著自己,忙又開口解釋道:


    “是公子身邊那位要求我們這樣做的,她擔心公子身體尚未痊愈,去青樓這種地方難免會影響到公子恢複。”


    誰是公子都搞不明白?曹昂沒去責怪幾名親衛,因為其中肯定有曹操的授意,他現在沒有屬於自己的部曲親信,說話自然也沒人在意。


    招兵買馬,迫在眉睫……不過要先看看宛城侯王詰的態度如何,募兵這事,要不要把許諸叫進城……宛城人口幾萬,以百民養一士的說法,大約可以募集到幾百個人……唉,動不動就是八十萬大軍三十萬鐵騎,到底怎麽養出來……曹昂抽出信大致看了幾眼,字勉強認得,雖然是繁體字,但拆解不難,不過這個隸書怎麽看都很別扭。


    曹昂一邊讀信一邊說道:


    “你們找個人讓杜襲到侯府這兒來,張繡反叛那夜,杜襲昏迷在南門城樓上,今天差不多行動無礙。”


    募兵的事情,他想得頭疼,索性交給潁川四俊之一的杜襲來做,是否能夠招募到五百精壯小夥子,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考驗。


    唐二抱拳離去。


    曹昂將信紙揉成一團,扔進燒得正旺的雲晶龍涎香火爐。


    信上內容就是唐二說的那些,不過讓曹昂奇怪的是,這封信措辭好像帶著點虛情假意,行文則是完全對不起一座書院山長的身份。


    不多時,杜襲進入侯府,在中堂見到了那位被他在心中稱為奇人的貴公子。


    瞧見沒有半點頹色的一襲儒衫,曹昂吞下糕點,伸手指了指身前道:


    “坐,跟你說些事情。”


    “一覺睡飽睡到日上三竿,先簡單吃點,一會去見王大夫子詰。”


    杜襲作揖行禮,沒客氣什麽,撿了糕點幾塊,細口慢咽。


    真不拿自己當個外人……曹昂嘴角微動,很快想明白了杜襲這般做法的原因。


    杜襲是在說一件事實,他是客,而非仆。


    哪怕不客曹,也能到冀州、荊州、益州等地做個其他州牧的客卿幕僚。


    至於有沒有暗示曹昂沒有用客卿禮節接待他,而是選擇在中堂食飯時候見他,這種行為不符合儒家道德,可能隻有杜襲自己知道了。


    “找你過來,兩件事情。”曹昂擦了擦嘴巴,將兩塊棗糕拎出,“一件事情,一會兒隨我去拜會那位宛城侯,另一件事情嘛……”


    杜襲停下手中動作,安靜等待著眼前之人開口。


    隻見姿形頗具瀟灑之氣的貴公子笑著說道:


    “我要你在宛城招募五百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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