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禿頭緊張萬分,一進房立即求饒:“兩位大哥別殺我,有什麽事你們說,我全部照辦。”


    前嫌疑人和後嫌疑人聚在了一起,平時走慣夜路的賴禿頭醍醐灌頂,兩人之前的搏殺絕對是人前演戲,裏麵肯定藏著肮髒的心思,誤導大家推理,指不定就是兩人聯手殺人。


    真特麽笨,兩張紙條就把自己哄了出來,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大叫,想到這裏,他不由給了自己一耳光。


    這一耳光把徐學海和李棠兩人倒是搞懵逼了。


    李棠脫口問道:“幹嘛?”


    賴禿頭哭喪著臉道:“我有眼不識泰山,自罰三杯,不不,是三掌。”


    說著又給了自己兩耳光,兩腿發軟站不住,就要跪下去,徐學海立即扶著將他按坐到床上,心知對方是想歪了,苦口婆心解釋:“沒騙你,兇手確實是條蟲子,不是他也不是我,不用害怕。”


    賴禿頭艱難地露出笑容,笑得比哭還難看:“沒怕,不怕,我我也不是兇手。”


    “特麽的,瞎想個逼逼。”李棠受不了。


    噗通!


    賴禿頭滑到床下,哭喪道:“大俠別生氣,小的沒瞎想個逼逼。”


    李棠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徐學海捂額:“行了,沒說你是兇手。”


    賴禿頭卻道:“你怎麽確定的,我自己都不能證明自己不是兇手。”


    李棠:“天啊!這是個傻球。”


    徐學海耐著性子道:“我能證明,就憑你守在門口如臨大敵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是兇手。”


    賴禿頭驚喜道:“對對,是這樣的。”一副傻樣兒。


    李棠瞧不起,腫眼眶毫不掩飾流露出鄙視。


    徐學海不然,兩世經曆不說多,五、六十年是有的,賴禿頭之前害怕是真實的,後麵則是裝傻充愣,這是個油滑的偷兒。


    他也不點破,大概說了李棠遭遇,將李棠殺耀成才的合理處點明,以此來證明李棠並不是真的兇手,打消賴禿頭疑惑。


    賴禿頭心思急轉,他有自己一套察言觀色的本事,腦子並不是真的笨,當時就信了七、八分。


    徐學海這時才說了打算。


    “明天早上你去做一件事,趁大家去吃早飯時候去看一看每個人的行李箱和包包,找一樣東西……”


    “什……什麽東西?”


    賴禿頭下意識插嘴,徐學海不以為意,盡量溫和道:“之前不是告訴過你,殺人的是蟲子,我們分析過,蟲子是人養的……”


    “啊,養蟲子……”


    “對,養的蟲子,你想想,養蟲子需要什麽?”


    “盒子?”


    徐學海對這方麵不懂,看李棠,李棠說道:“有很多種,管子、銅拉子、籠子、葫蘆等,反正隻要是這些類似的器皿都有可能,你確認一下。”


    賴禿頭連連點頭:“知道知道了。”隨即想到什麽,臉又耷拉下來:“我會不會有危險,萬一被蟲子咬了怎麽辦?”


    李棠氣笑了:“沒讓你打開,確認裏麵有沒有蟲子還不會?一來包裏肯定有蟲食,二來裏麵會有響動,沒響動你拿起搖一搖不就行了。”


    賴禿頭擦擦冷汗:“是我蠢了。”


    李棠道:“是很蠢。”


    賴禿頭問:“你們跟我一起嗎?”


    徐學海道:“你一個人。”


    賴禿頭又問:“你們呢,你們幹嘛?”


    李棠煩道:“哪那麽多問題,你管我們幹嘛。”


    徐學海淡淡道:“我去過早,盡量讓所有人在餐廳停留,給你拖時間,他迴四樓關著。”


    一聽豬頭要迴去關著,賴禿頭差點笑出聲,好在反應快,嘴角隻抽了一下恢複成苦臉樣:“好,為了早點抓住那個殺千刀的,幹了。”人少確實能省糧,可那得先有命不是。


    李棠忍住踢一腳的衝動,從衣內摸出一個小玻璃瓶,半小指長,遞給賴禿頭:“白天我們不好和你照麵,找到後把小瓶裏的液體滴一滴在盒子上,別滴多了,剩下就交給我們了,你就安心地躲在屋子裏。”


    賴禿頭心想這倒是安全,頭點成了小雞啄米。


    賴禿頭迴了自己屋,徐學海和李棠從外牆迴了四樓雜物間,徐學海在把李棠綁成粽子後也沒去睡覺,而是拿著蠟燭行走在二樓和三樓,每隔半小時走一趟,行走時特意留下腳步聲。


    這麽做不為別的,就是要打草驚蛇,讓藏在暗處的兇手今夜不出手。


    當然,這麽做也令那些夜晚睡不好覺的人徹夜無眠,隔天過早時議論紛紛,都說昨晚鬧鬼,腳步聲響了一夜,像是在挑選哪個房間進去,不過全然沒去猜是不是夜晚殺人的兇手,畢竟兇手還關著在,他們寧願相信是真抓到了兇手而不願懷疑是不是抓錯了。


    徐學海在裏麵湊熱鬧,以“聽老人言”起頭,結合另世的鬼怪故事編了一個有關雪女鬼怪的故事,說什麽雪女蘇醒天地異象,又說山中精怪受雪女妖氣影響逐一複蘇,還溯源到雪女根腳,說的是有鼻子有眼,有根有據。


    一些人當故事聽,一些人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最後王教授怒目起身,喝斥徐學海迷信,妖言惑眾,影響惡劣,造成人心惶惶,居心不良。


    徐學海悻悻閉嘴,在這關頭說這些確實是有點不地道了。


    不過這頓早餐的時間倒是拖長了不少。


    令徐學海沒想到的是,在迴房的路上,盧素纏在身邊追問雪女是不是真的存在,精怪是不是真的有,問時走路都不太穩。


    徐學海迴道:“故事而已。”


    忽然想起整個早餐也沒見賴禿頭中途進來,有些心神不寧,難道一個小時都沒看完所有人的行李箱?


    才起念頭,就聽到了女人的尖叫。


    ……


    ……


    賴禿頭死了,死在房間裏,躺在地板上,神色安詳,才死不久。


    徐學海在他脖子上找到了針眼。


    現在不是人心惶惶的問題了,旅館彌漫著濃重的恐懼,眾人集中迴餐廳。


    王教授大聲問:“大家想一想,早上誰沒來過早?”


    早上沒來過早的除了賴禿頭就隻有被關在四樓的李棠了,還有輪班守門的四個大男人。


    一眾人又一窩蜂到了四樓,開門一看,李棠被捆得好好的,失去理智的眾人要將守門的四個大男人給綁起來。


    守門的四個大男人感覺憋屈,老子坐在這裏啃饅頭守門,為大眾服務,結果到頭來反被嫌疑,憑什麽?


    老子不服。


    於是四樓亂成一鍋粥。


    徐學海趁亂進入雜物間,拿出從賴禿頭身上摸迴來的小瓶給李棠看,李棠道:“淺了。”


    徐學海沒有遲疑,當即解了李棠繩子,從窗戶溜了出去,混亂下竟然沒人發現。


    兩人轉到大門進去,大部分人都集中到四樓,其餘人都縮在房間中,二樓走廊上竟然沒看到人。


    李棠聳動著鼻子,東嗅嗅西嗅嗅,搞得真跟狗一樣,偶然和徐學海視線對上,腫臉一紅,解釋了一句:“那香味非常淺,狗都不一定聞得到,是我偶爾在深山遇到的一種不知名的野花,成片成片的,聞起來相當舒服,於是花了時間提煉才得了那麽一小瓶,平時精神困乏了便拿出來嗅嗅,隻是量小香味就極淡,後來發現別人聞不到,才知道這算是奇寶了。”


    徐學海歎道:“你真是比狗還狗啊!”


    李棠怔了好半晌終是沒吭聲,倒像是默認了一樣,就因為徐學海這句話曾經有人說過,一字不差。


    廊道走過大半,李棠在二樓某個房間門口停下來,門沒關,他躲在牆邊朝裏指了指,徐學海領悟,探頭一看,怔住。


    王教授夫人羅教授坐在床上清理衣物,兩人視線對上,徐學海迴過神瞎話張口就來:“王教授在四樓摔倒了,腿摔斷了,我來跟您說一聲。”


    羅教授驚慌地丟下衣服急走過來,徐學海讓出道,誰知羅教授“哐”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徐學海和李棠麵麵相覷。


    李棠貼門偷聽,什麽都沒聽到。


    徐學海鄙視,李棠惱怒,無聲道:“老子有狗鼻子沒狗耳朵,你有你來。”


    徐學海看口形知其意,也不惱,無聲道:“確定是這裏?”


    李棠:“不要懷疑我的專業,是誰?”剛才躲著,根本沒看到是誰。


    “羅教授,王弘毅夫人。”徐學海不得不承認李棠有兩把刷子,果然是王弘毅王教授。


    李棠咧嘴笑,得意之極,“強行進去?”


    徐學海點點頭,一腳將房門踹開,腳剛邁進去卻又縮了迴來。


    李棠靠牆站著,無聲笑道:“進啊!”


    徐學海望著安靜坐在床邊白發蒼蒼的羅教授笑道:“不敢進,要不你進?”


    李棠道:“我也不敢。”天知道蟲子躲在哪裏。


    羅教授冷聲問道:“你們要幹什麽?”


    看著對方蒼老的容顏,徐學海道:“沒什麽,就是想問問您,殺那麽多人有沒有不忍過。”


    剛進景區第一眼看到的是在觀景區看風景的老夫妻,慈眉善目,一副夕陽無盡好黃昏亦醉人的溫馨場麵。


    第一印象太好,以至於徐學海從來沒想過這對老夫妻會殺人。


    神色平靜的羅教授說道:“胡說什麽。”


    徐學海道:“你們都一把年紀了,為什麽呢?”


    羅教授神色不動,也不言語,就那麽和徐學海對視著。


    “我能找上門肯定是掌握了證據的,你不說話也不行,你慢慢坐著,我先去把王教授抓起來。”徐學海笑了笑,轉頭就走,走得毫不拖泥帶水,大步而行。


    走出四、五步,一道影子從門內竄出,疾馳向徐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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