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兩名男廚和兩名女服務員過來送的,偷聽了徐學海和朱奇談話的朱廣玉終於老實了,平靜地吃過晚餐,兩名男廚過來收走餐具,還陪護三人去上了廁所。


    迴來後朱廣玉突然小聲道:“我懷疑兇手是旅館的人。”


    粗一聽很有道理,實則經不起推敲,徐學海沒有迴應,在他看來兇手很有專業性,懷疑兇手是名被誤困在這裏的鷂子,很兇殘的鷂子,這讓他想起了已經死了的夜刀,想起那個抱著炸彈來同歸於盡的不知名鷂子。


    難道……兇手也是準備前往達都來殺自己的鷂子?


    徐學海抿了抿嘴唇,胸中開始有戾氣滋生,沒完沒了了。


    深夜,徐學海和朱奇靠在窗兩邊入睡,朱廣玉縮在門角熟睡。


    按照徐學海推理,今天晚上會是安靜的一晚,所以他也沒打算做什麽。


    但是在後半夜,他被門邊微弱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看去,一片漆黑中總覺得有東西正在門縫下折騰,睡意一下全無,輕手輕腳摸到蠟燭和火機,用最快的速度點燃。


    “吱吱吱……”


    摩擦聲急促響起,徐學海將蠟燭丟過去,晃動的光線中,門縫下一截影子一閃而過,摩擦聲就此消失。


    吧嗒一聲,蠟燭落在地上滾動。


    朱奇睜開眼迷糊問道:“怎麽了?”


    “有東西。”徐學海望向朱廣玉,朱廣玉仍是熟睡的模樣,但是徐學海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朱奇一下子直起身子:“什麽東西?”


    “像是什麽蟲子。”徐學海起身來到門邊,先撿起蠟燭,俯下身仔細看了下門底,門與地麵縫隙不大,半公分高的樣子,底部有極細微的擦痕。


    朱奇過來推朱廣玉:“醒醒,醒醒,睡得跟豬似的。”


    推了幾下覺得不對勁,探鼻息摸頸動脈,額上滲出冷汗,手僵硬的收迴,“死、死了。”聲音幹澀。


    徐學海不用看就知道朱廣玉死了,頭上的100%說明死透了,目光停留在門縫道:“這下麻煩了。”


    朱奇擦汗:“你說是蟲子?”


    徐學海若有所思:“應該是蟲子,甲殼類的,背部很硬,厚度超過零點五公分,門框下有點擦痕,你看。”


    朱奇趴下身在徐學海的指向下看到了那道手一摸似乎會消失的痕跡,驚訝道:“什麽蟲子毒性這麽大?”


    徐學海:“誰特麽知道,它還特麽的會數數。”


    朱奇愣道:“什麽意思?”


    徐學海:“不為吃不為喝,連續兩晚每晚不多不少殺三十人,還會偷偷摸摸避人耳目,這是隻高智商蟲子,能被馴養的高智商蟲子,你知道這種蟲子嗎?”


    蟲子的生物結構注定不會出現高智商類型,徐學海寧願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正常的科技文明世界,正常的生物世界,隻是森林中那隻大乎尋常的雪豹似乎在告訴他,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是不同的。


    朱奇聽得不寒而栗,連連搖頭:“沒聽說過,我們是不是在做夢?”


    徐學海道:“我也希望是在做夢。”最不解的是死亡率為什麽沒有凸現出更高的數值。


    朱奇道:“接下來怎麽辦?”


    徐學海好奇問道:“我比你先醒,你就不懷疑是我殺的?”


    朱奇道:“真是你你就不會叫醒我,現在我就會和他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你是個真聰明人,幫我照一下。”


    徐學海將蠟燭遞給朱奇,拿出手機開機,看了眼時間就關機放進兜裏,現在是淩晨三點多,他蹲下仔細檢查朱廣玉的屍體,這次他檢查的無比認真,終於在腳拇指內側找到了一個小眼,如同針紮的一樣。


    徐學海無語搖頭:“這種情況下睡覺還脫鞋子。”


    朱奇麵色凝重,“明天我們跟他們解釋……”


    “他們不會信的。”徐學海打斷道:“我們其中之一會被認為是兇手,在玩賊喊捉賊的把戲。”


    朱奇道:“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徐學海想了想說道:“我出去一下。”


    朱奇問道:“怎麽出去?”


    “一道門還難不住我。”說完徐學海從懷裏摸出個迴形針掰開,往鎖眼裏捅了捅,沒開,再捅,還是沒開,捅了有兩分鍾最後尷尬的收起了迴形針,那種能開任何鎖的感覺煙消雲散,朦朦朧朧的感覺太不可靠,這副身體的本事終究沒能完全遺傳下來。


    最終他還是走了窗戶這條路,利用五指的強大力量順著外牆磚縫下去,整個過程沒敢去看朱奇。


    確實很尷尬,一副胸有成足地去開門,結果沒能打開,他擔心朱奇取笑,殊不知卻打消了朱奇心裏最後的一點懷疑,要知道能開鎖豈不是意味著也能開別人房間的鎖?


    徐學海轉到旅館正門,尋了處沒有上鎖的窗戶進去,正是餐廳,點燃一根餐桌上的蠟燭,拿著上了二樓,無聲地行走在廊道裏,並在每道門處趴下仔細觀察房門底部,走到頭又上了三樓,同樣走了一道。


    走完,徐學海頗是失望。


    很多門下都找到了淺淺的痕跡,但是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全是死過人的房間,沒死過人的房間並沒有那道痕跡,這樣的情況隻有兩個可能,要麽說明那蟲子是野生的,要麽說明那蟲子被放出來時兇手將門打開了一道縫。


    徐學海不相信第一種可能,因為他不相信蟲子會無緣無故的殺人。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的徐學海溜去了廚房,找了把宛如匕首的剔骨分割刀別在了皮帶上,準備用來防身,而在離開的過程中意外發現實木菜板上留下的痕跡,燭光湊近,是兩排細眼,腦中不由浮現出某種類似蜈蚣的多腳蟲在菜板上爬過。


    徐學海心尖一跳,如果真的是,那蟲子的腳鋒利的有點嚇人。


    他順著細眼的方向仔細尋找,在廚房門口的腳墊上發現了同樣的兩排細眼,這下徐學海基本能斷定是蟲子留下來的啦,他轉身又朝廚房內走去,來到倉庫間的門前,抓住把手試著轉動,沒想到竟然沒鎖,再一看,鎖眼邊緣有細細的劃痕,鎖眼旁邊木質門框上同樣留下來兩排細眼。


    “特麽的。”


    徐學海低聲咒罵了一句,會開鎖的爬蟲。


    他打開了庫房門。


    庫房不小,後麵架子堆放著米、麵、青菜,前麵則是一排冰櫃,有十個之多,靠門口的兩個順便先看了眼,隻有半冰櫃,上麵鋪了一層碎冰塊,撥開,底部放著豬肉和羊肉,淺淺的一層,數量確實不多,基本見底了。


    徐學海將碎冰撥平,目光落到幾個大蒸鍋上,過去打開一個一看,滿滿當當的鹵牛肉,上麵有一塊牛肉被切去了一塊,旁邊的牛肉上找到了不宜察看的細眼。


    可以肯定,那條多腳蟲切走了一塊牛肉。


    自己吃還是給人吃?


    燭光照得徐學海的臉陰陽不定,他不由迴頭看了眼漆黑的門外,仿佛有個東xz在黑暗中偷窺,雖然明知道是心理作用,後背仍然不寒而栗。


    另外幾個大蒸鍋裏裝著煮熟了的羊肉、豬肉、雞肉等各種肉類,數量不少,飯食裏卻不見,顯然是盧素留下自己人吃的。


    不過就這些數量的熟食確實遠遠不夠一、二百號人吃。


    他逐一查看冰櫃,前七個冰櫃要麽隻剩底部一層,要麽隻剩下半櫃,倒是第八、九冰櫃是超過半櫃的,凍著各種魚類。


    看完第九個冰櫃,沒來由的心中生起一股對當世的厭惡。


    從來到這裏之後,他就體會到了一個字:亂。


    逐漸感受到這世與那世的不同。


    法的存在總有種飄渺不實的感受,也許和生活的環境有關。


    以前感覺生活在法之內,如今感覺生活在法之外,經曆的事情不一樣,感受就不一樣,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生活在法之外的人很多,遠超過以前的世界。


    這樣不好。


    徐學海不喜歡,還不適應的他再看到人心不夠明亮的一麵,心情也就極差。


    隨手打開第十個冰櫃,入眼就是滿滿當當的冰塊,是十個冰櫃中最滿的一個,撥開上麵的冰,徐學海的心陡然劇烈一跳,整個人都後退了半步。


    徐學海怎麽都沒想到,冰櫃裏裝的不是什麽食物,而是一個人。


    再探頭一看,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旅館大廚耀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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