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半山腰處。


    兩道身影彼此攻伐。


    李青雲長劍開路,紅傘策應,將軒雲的招式逐一破掉。


    而軒雲也非易於之輩,不僅各種道術信手拈來,甚至借助二身妖的力量化作半妖,給李青雲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可惜,身受重創、神影被廢,作為依仗的二身妖也擠不出多少力量給他,他技窮了。


    刺啦一聲,劍破長空。


    一條手臂從半空落下,軒雲捂著斷臂處,身形不斷後退,氣勢也一瞬間跌落下來。


    李青雲站定,吐出一口汙血,抖了抖手中殘破長劍,將血甩到地上。


    稍做歇息,李青雲再次衝向軒雲。


    身體雖然虛弱,但李青雲的鬥誌卻愈發高昂,上空魔氣也再次高漲,硬生生將上空妖雲全部衝散。


    “師弟,非要趕盡殺絕?為兄不是沒有最後的底牌!”


    軒雲怎麽也沒想到,是自己的身體先撐不住了。


    “你氣勢已弱,該受死了。”


    李青雲速度再快三分,招式狠辣,軒雲疲憊阻擋,不過十招,便又被砍下一條腿來。


    啊!


    軒雲慘叫一聲,再次施展羽化之術,拉開距離,轉身向洞穴逃去。


    咚!


    一聲悶響,紅傘撞在軒雲後腦勺上,使得他翻了個白眼,栽倒在地上。


    李青雲趕忙跑過去,將紅傘撿起,寶貝地擦了幾下。


    然後才看向軒雲,蹲下身,拿捏著他的脊椎,將其提了起來。


    “小子,跟我做個交易如何?”


    李青雲眉頭一皺,疑惑道:“二身妖?”


    “正是,放了我的仆從……”


    嗤!


    李青雲一劍穿過軒雲心髒,將其給痛醒了。


    軒雲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吵的李青雲煩了,拔出劍又捅了一劍。


    聲音更響了。


    “沒用的,有我的力量在,你是殺不死他的。”


    “真的嗎?我不信。”


    李青雲聞言便來了興致,一劍將軒雲梟首。


    見其真就還活著,忍不住讚歎不已,隨後又殺了起來。


    ……


    一場慘烈的戰鬥,將此地摧毀殆盡。


    戰鬥雖已結束,卻留下滿目瘡痍。


    煙靄背著個竹簍,小心翼翼靠近戰場。


    不久前,將紫雲救出,並借陣法之力碾碎二身妖神影,再暫時封住二身妖後,她便先帶著紫雲下山治療。


    待喂下丹藥,稍作休息,背著紫雲趕往半山腰。


    若是李青雲贏,那想來傷的不輕,需要照顧;若是軒雲贏了,那就洗洗脖子,選個舒服的姿勢去死。


    出乎她的意料,半山腰安靜地可怕,隻有當當當的脆響不時傳出,像是在剁什麽東西。


    “師弟,你在嗎?”煙靄輕唿一聲。


    當當聲停下,一個人影在遠處站起,看向煙靄。


    “煙靄,你來了……”


    話音未落,李青雲身形消失。


    哢嚓!


    借山中陣勢,一道陣法立起,擋住了李青雲的攻擊。


    “倒是小瞧你了。”李青輕笑一聲,身形再次消失。


    “師弟,你還是你嗎?”


    “煙靄師姐,你每每想起死去的家人,不覺活著太苦嗎?就讓我送你和紫雲去死吧。”


    入魔後李青雲不屑於認師兄師姐,但若是能用這個身份,帶給對方足夠的錯愕與不解,那他就高興了。


    砰!


    第二次沒能完全擋下,煙靄被斬飛了出去。


    落地後,煙靄沒來得及查看傷勢,趕忙開口道:“沈阿嬌,師弟你還記得沈阿嬌嗎?她不會希望你變成這樣的!”


    正欲將竹簍裏的紫雲捅死的李青雲,忽然呆在原地,皺起眉頭思索。


    “沈阿嬌……阿嬌,好熟悉的名字。”


    隨即,李青雲便覺一陣恍惚,破生路劍意自動運轉,開始壓製他的意識。


    不過他並未反抗,依舊在思索著。


    “阿嬌……冥婚,原來如此,阿嬌是我的妻子。


    她不希望我墮入魔道、失了本心,正如我不希望她無知無識一般。”


    隨後他哈哈一笑,讚歎道:“不愧是我,連自己都算計,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隨後也不反抗,甚至壓著魔念一同退迴了意識深處。


    哇!


    從入魔狀態脫離的李青雲,先是吐出一大口血來,隨後捂著嘴來到一處樹下吐了起來。


    不遠處,煙靄見狀,先是將紫雲背迴來,然後詢問道:“師弟,你怎麽了?。”


    李青雲胃中翻湧,說不出話來,指了指不遠處,然後擺擺手。


    煙靄心裏好奇,順著指向走了過去。


    沒一會兒,她也跑到李青雲身旁,陪著他吐了起來。


    盞茶過後,終於吐不出東西的兩人,扶著樹站起身來。


    “師弟,入魔後你這麽殘暴嗎?”


    “啊……不是,主要是軒雲師兄實在是殺不死,我就一直殺、一直殺,於是變成了那副模樣……”說著,李青雲又惡心了起來。


    強忍著惡心,兩人一同走上前。


    隻見一塊被切下來的石板上,一坨被切的細膩的肉餡鋪在上麵,仔細看,這坨色澤豔麗的肉餡,正在活動著,似乎要粘黏在一起。


    這正是軒雲大師兄。


    “我……嘔,我以後要戒肉了。要怎麽殺死呃……這一坨軒雲。”煙靄無奈道。


    “找師父幫忙。”


    “他還沒死?”


    “算得大限在鬼節後,那就不會這麽輕易便死,不過,估計離死也不遠了,不然軒雲師兄也不會出來。”


    李青雲將紫雲提出來,丟給煙靄照顧,然後忍著惡心,將軒雲裝進竹簍。


    一行三……四人,進入洞穴。


    盞茶後,來到深處。


    真道人正盤膝坐在陣法中心,運轉微弱的清光,竭力鎮壓二身妖。


    “師父。”李青雲見禮。


    “嗯……青雲啊,你們……快快下山,去尋……玄師姐庇護。你軒雲師兄他……”


    “軒雲師兄不就在這裏嗎?”


    李青雲將竹簍裏的爛肉倒出來,讓真道人瞧個仔細。


    拋開事實不談,這場景,怎麽說也是一場溫馨的師徒聚會。


    “軒雲……”真道人垂淚欲泣。


    十多年養育之情,見徒兒如此模樣,怎能不痛心呢!


    遲則生變,李青雲不想再拖。


    “師父,可記得當初您對我的告誡,如今軒雲已入魔道,該清理門戶了。”


    “我……”真道人還在遲疑。


    這一絲遲疑,也徹底斬斷了和煙靄的師徒情。


    她站出來,把紫雲舉起:“真道人你看,紫雲被你徒弟當做陣眼,給折磨成了廢人。


    我父母兄長,被軒雲這個畜生活生生吃掉。我也被他抓上山來拜師。


    你想想這些年,到底還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你怎麽能遲疑?你怎麽敢遲疑!


    你教出這麽好的徒弟,你就不怕沒臉麵對列位師祖嗎?”


    這時,二身妖適時給出助攻:“全賴你的好徒弟,我才能這麽早破封,其實也不多,一次下山不過十數人,這些年加起來,也不過一千五百之數,哈哈哈!”


    真道人的道心一下子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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