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艾和藍姐在電話裏大概把整個事情解釋了一下以後,收起手機轉身的一刹那,被身後不知何時一聲不發就杵在那喝獼猴桃汁的傅淳給下了一大跳,整個人像抽風似的,渾身哆嗦了一下。


    “你有病啊,鬼鬼祟祟就躲在人家身後麵,嚇出精神病你負責啊?”她有瞧了瞧他玻璃杯裏的小半截獼猴桃汁,指著說,“你這是把獼猴桃汁當奶喝哪?吮得那麽慢。”


    “你懂什麽,喝慢了才能享受其中的酸甜滋味。”傅淳一點點地吮吸著汁水,不緊不慢地迴答。


    他從一開始的傲慢態度,到現在的猶如孩童般的調皮,時常讓洛艾覺得自己麵對的不是同一個人,她有時會想,這家夥不是神經分裂,就是還有個胞弟。


    洛艾衝他厭煩的擺了擺手,直接不想理他。見過抽煙喝酒的,沒見過無時無刻不把水果放嘴邊的大男人,“沒事別老在我眼前晃悠,煩不煩哪。這劇組正一團亂呢,你倒是比誰都清閑。”


    “你對我的態度能好點嗎?上次大晚上,我親自跑你家去接你吃飯,向你賠禮道歉,這還不夠啊,你非得無時無刻給我下馬威是不是?”


    “懶得理你。”


    “小艾,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能總是用你的第一印象去衡量一個人好不好?你要知道,幹我們這行的,要是私底下沒點架子,很容易被人看扁的。所以啊,你就別老對我斤斤計較了。”


    傅淳捧著獼猴桃汁,一步步緊跟在洛艾的身後。不知道何時起,他竟自覺地親昵叫起洛艾的小名來,整個劇組也看得出來傅淳總是愛逗洛艾開心,常有人談起這兩人在一塊真有意思。


    按著一般人見著大明星圍著自己轉,早就不淡定地了樂暈過去了,偏偏洛艾像是完全無視傅淳對她獻殷勤一般,把他直接當跟屁蟲對待。


    “小艾,你走慢點,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有……屁……快……放!”洛艾突然刹住腳下的步子,轉身不耐煩地一字一頓地對傅淳說。


    傅淳不樂意了,對她的態度嗤之以鼻,“你這什麽態度啊?我可是演藝圈的紅人,怎麽能被你這麽牽著鼻子呢。哎,我是想問你,你的助理在導演他們麵前出色表現,大尺度曝光,明顯就是有備而來的。你這個作為碧空經紀公司的儲備藝人,難道就不覺得後怕嗎?很明顯,她是挑明了想要往這方麵發展的。”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安安靜靜地聽我說。”洛艾拎著兩個手提包,另一隻手還拿著劇本,直指傅淳的鼻子,“對於這件事,我可以用一二三四的形式來羅列給你聽。第一,每個人在各方麵都有自己的才華,所以各行各業,能者則上;第二,誰說助理就不可以翻身做演員了,你有本事讓你的助理也在導演他們麵前豪放的展示一下,看看是否會比康康要出色;第三,我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康康適合這個角色,我隻會為她的飾演成功而感到高興和自豪;第四,是最關鍵的一點。她並非隻是我的助理,同時她還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我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就這四點,聽清楚了嗎?總結一句話,娛樂圈之大,能者上。”


    洛艾疾步又往前麵走了兩步,突然間又想起了什麽,猛地又轉過身來,嚇得傅淳手裏的獼猴桃汁差點給打翻,“對了,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要警告你。以後你和康康演對手戲的時候,請不要像一開始刁難我那樣去刁難她。否則……哼哼……”她握起拳頭,嘴裏發出“哢哢”聲給配音,用這種方式來淘氣地警示傅淳。


    傅淳看著她身形有致的背影,撇著嘴無奈地搖頭笑了。他心裏很清楚,其實洛艾並不像表麵那樣討厭他,隻是習慣用這樣愛理不理或是擺張臭臉的形式與他溝通而已。


    不過,傅淳也正是喜歡她這一點,他在娛樂圈接觸的女性可不是一個兩個,大多都是對他百依百順、客氣到了極點。像洛艾這樣的“野生貨”,不免提起了他對她的興趣。


    《青春終有悔》的拍攝又恢複了正常,康康很幸運地榮升為這部電影的女二號,飾演一個具有一定國際地位,卻自小父母雙亡的兩麵女郎。


    如果說洛艾對於這部電影中的每個角色能詮釋到幾近骨髓深處,那麽康康對於這個角色的把握,也可為是入木三分。她入戲很快,不需要準備的時間就能直接開拍。要知道早在上大學的時候,洛艾的這部小說就已經被她讀爛了。這戲裏除了單純善良的女一號,她最愛的就是這個女二號的角色,讓人又愛又恨,最終以可憐人的身份退場。


    哢!


    “大家的表現very good,所以為了表揚大家,今天提早收工。”導演一聲令下,全局組的人員歡唿起來。這可是開拍以來第一次收工這麽早,大家也辛苦了有好一陣子了,該是稍作休息的時候了。


    康康與傅淳的首場對手戲圓滿結束,她還不忘以新人的身份向傅淳鞠躬感謝,“淳哥,謝謝你。”


    傅淳做出一個打住的姿勢,小聲在她耳邊說:“千萬別叫的這麽親熱,我跟你不熟,你還是直唿我的名字吧。我沒幫到你什麽,如果實在要說幫到的話,那可能就是我從來不和新人合作,今天算是破例了。不要以為我是順應劇組的要求,其實我完全可以提出來換掉女二號才答應繼續出演的,他們也一定會遷就我的。說真的,你長得沒有sarry漂亮,也沒有小艾那般可愛堅忍。像你這種沒有個性,長相也不突出的女孩,可能不靠‘脫’來上位,還真是不行。嗬嗬……迴去好好謝謝小艾吧,她對你真心不錯。”


    傅淳接過助理手裏洗淨的水蜜桃,細細品味起來,往自己的專車方向悠閑地走去。


    康康愣愣地站在角落裏,傅淳那尖酸刻薄的話語在她耳邊反複迴蕩。


    “難道,難道我就真的這麽差勁嗎?長相是我能要求的嗎?個性,個性是個什麽玩意兒?能當飯吃嗎?我就是靠‘脫’了,那又怎麽樣?不如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一定要活出個樣兒來,我一定要活出個樣兒來……”她兩拳緊握,眼睛死死盯著頭頂的天花板,身子緊貼著後麵那堵粉刷過的木牆上。


    “康妹子兒,你怎麽了?”洛艾上前問候康康,伸手撥開貼在康康嘴唇上的那一束垂發,關心道,“剛才那個傅淳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說了什麽難聽的話,才會讓你看上去臉色這麽差?”


    康康迴過神來,臉色有所好轉,她擠笑說:“我,我沒事。傅淳待我挺好的,他剛才隻是在給我講一些演戲時的技巧。真沒有什麽,洛妹子兒,你就別替我擔心了。”她伸手撫上洛艾半長及肩的烏黑亮發,溫柔的眼神中似乎還隱藏著些別的東西。


    “康康啊!”正當倆姐妹說話的工夫,導演雙手背在身後,挺著啤酒肚搖搖晃晃地往這邊走來,最終定步在康康的麵前,“康康,今天的表現不錯。你看,你的出色表現,為全劇組的人爭取了早收工。哈哈哈……”


    早不早收工,還不是你說了算,和我有半毛錢關係。康康心理想著,但嘴上不能真這麽說出來啊。她堆笑說:“謝謝導演的抬愛,我還是個新人,日後還請導演多多關照。”


    “嗯,關照,一定多關照。”說著,導演又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康康的手,在她的手心手背反複揉捏,“康康,你看這時間還早,我想邀請你去哪邊喝一杯,你說可不可以啊?”


    導演這話都說出來了,作為新人來說,是很難拒絕的。康康自然是心裏不願意的,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找什麽樣的理由拒絕。那哪是請喝一杯的小事,導演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明眼人都清楚得很。


    正當康康實在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樣委婉的理由去拒絕的時候,洛艾挺身而出,將康康的手提包掛在了她的臂彎裏,“康妹子兒,趕緊去後台換衣服。藍姐要我們現在趕到公司去,有事情和我們談。”她視旁邊的矮胖中年導演如空氣一般,徑直推康康往化妝間去。


    康康在被洛艾推推拖拖的情況下,急聲迴頭向導演抱歉,“導演,對不起啊。公司那邊有事,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改天,改天我請你喝茶。”隨著說話的工夫,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化妝間裏。


    “這老色魔,看著我就生氣。還不知道有多少藝人在他手裏被糟蹋了呢,反正我以後要是接戲,打死我也不和這種色魔合作。”洛艾隨康康進入到化妝間裏,關上門,沒好氣地咒罵。


    康康換衣服的同時,也順便勸說憤憤不平的洛艾,“洛妹子兒,有些話我憋在心裏很久了,想來現在正是和你說說的時候了……”不知怎麽的,康康話說到一般,卻又不再開口了。


    “康妹子兒,你想和我說什麽?”


    “哦,沒,沒什麽。我是說,你別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我現在是身不由己,接拍了這部電影的角色,我就得順從導演的,要是惹他不高興,我後麵的日子也不會高過的。你放心,這色老頭我見得多了,屬於有色心沒色膽的那種,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在他手上吃虧的。”康康已經換好的自己的衣服,上前握住洛艾的兩肩,“洛妹子兒,你知道嗎?能夠出演你寫的小說裏的女二號,我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幾乎可以用死而無憾來形容。謝謝你,洛妹子兒。”


    洛艾明白康康的心思,這機會確實難得,康康也為此做了很大的犧牲,飾演女二號的這份榮耀是她應得的。隻是洛艾心中還有些疙瘩疑問,麵對康康卻又無從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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