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看到甄宓敲擊木魚的聲音停頓了,還以為她在思索自己這句話是真是假,所以他連忙打斷甄宓的思路。


    “夫人,夫人...”


    當然,事實上,甄宓真的沒他想得那麽聰明,現在她滿腦子都是曹衝的模樣,臉上更是有些醉紅。


    若是何晏看了甄宓的正臉,絕對不會有之前的想法的。


    而何晏的一句話,也是讓甄宓從幻想沉思中醒來了。


    她迴想起剛才她的所思所想,心中的羞意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除了羞意之外,還有恥辱,以及對自己的失望。


    甄宓,你已經青燈古佛了十個月了,難道你心中還有凡塵?


    咚咚咚~


    甄宓重新敲打木魚,而且聲音越來越大了。


    最後砰的一聲,擊打木魚的木杵都被她敲斷了。


    甄宓看著手上殘留的一截木杵,一時間不覺有些發愣。


    自己...


    到底是怎麽了?


    甄宓突然有些害怕,這些情緒,是她從前都沒有過的。


    她現在感到很無助,很害怕。


    她害怕這種讓人心癢,讓人心醉,同樣也讓人難受的情緒。


    甄宓甚至都想哭了。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哭,所以情緒醞釀在心中,就顯得更加悲愴了。


    何晏看到了那高高飛起的一截木杵,心裏卻是暗想著甄宓果然與洛陽侯有一腿。


    看來自己此行算是來對了。何晏心情頗為爽朗的想道。


    “夫人,此時在如此酷寒之日,我是洛陽侯派來迎夫人到侯府中的。”


    接我到侯府中?


    甄宓心中有些迷惑。


    她現在的身份可是敏感的很,洛陽侯敢明目張膽的接自己過去?


    甄宓不信。


    所以她的問題馬上問了出來。


    “洛陽侯敢接我去侯府?”


    聽到甄宓的這個問題,何晏心中的底氣就更足了。


    甄宓此時的問題是洛陽侯敢接我去侯府,而不是洛陽侯憑什麽接我去侯府。


    這兩個問題的差別雖然隻有幾個字,但是其中意思的差別,卻是差別萬水千山的。


    這表明甄宓的心意。


    她是願意去侯府的。


    所以何晏趕忙趁熱打鐵。


    “君侯自然不敢明目張膽,但是此時大雪漫天,私下與夫人相會,還是可以的。”


    相會?


    甄宓有些失望,緊接著卻是對自己的失望,而且在這失望中,還有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


    甄宓,你心裏到底事在想些什麽啊!


    洛陽侯,她隻是你的小叔子!


    哪怕你已經不再是五官中郎將夫人了,你也不能與其有任何瓜葛!


    甄宓深深的自責,話也是說出來了。


    “我已經遁出紅塵,早就與俗世沒有半點關係了,還請你轉告洛陽侯,要他日後都不要來找我了。”


    日後都不來找你?


    那怎麽行?


    最少都要把這日後的環節完成了吧。


    何晏顏色一正,語氣有些堅定的說道:“夫人,我是帶著君侯的任務來的,夫人還請不要讓我難做。”


    “我是不會出尼姑庵的,還須請你也明白。”


    何晏一愣,有些摸不清甄宓心中的想法了。


    她應該是心儀洛陽侯的,但為何不跟我迴去呢?


    何晏搖搖頭,他雖然精於謀略,但對於女人心這種東西,還是不懂的,所以他隻能好言哄騙一陣了。


    他右手放在背後,手指不斷的敲打著自己的背部,眼睛卻是閃著狡黠的光芒。


    “夫人,你是怕害了君侯?”


    甄宓聽了何晏的話,一陣猶豫之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何晏的這句話了。


    若是洛陽侯真如何晏所說一般,那為了一日相見,就讓對方陷入如此情境?


    甄宓不忍心如此。


    她現在身份敏感,說是一個不詳的女人也沒有什麽不對。


    要是她與曹衝相會的事情被有心人知道,一宣揚出去,那後果,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甚至洛陽侯的名聲都會隨著變差,甚至直接落入深淵。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有一種愛叫做我知道你心中有我就好。


    甄宓雖然有些可惜,但是覺得這樣的狀態很好。


    起碼,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真真正正掛念著你的。


    所以甄宓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


    原本何晏看到甄宓點頭的時候,一番說辭剛要出來,結果下一刻,甄宓又搖了搖頭,一時間讓何晏有些暈頭轉向的。


    話說...


    你這點頭和搖頭到底是什麽意思?


    何晏到底是貴公子,金鄉公主也是婚配的,他們之間不存在愛情,多的隻是利益,隻是禮儀的糾葛。


    沒有愛情的人,你要他懂得愛情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晏根本沒有想到甄宓心中的想法。


    在他看來,愛一個人,難道不是占有?


    就算不是占有,你也要在他身邊啊!


    不然,這種愛有何意義。


    隻能說,何晏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當然,年輕歸年輕,何晏看到甄宓點頭之後又搖頭,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又準備了一套說辭。


    “夫人若是心憂洛陽侯,大可放心,此時正值酷寒,尋常鄴城無人在外遊蕩,而且晏還與門將有些關係,絕對不會有閃失的,夫人若是不願入侯府,那晏也可以安排夫人與君侯在府外一座偏僻的院落相見。”


    何晏苦口婆心的說了這些話,原本以為甄宓就會答應,沒想到甄宓還是搖搖頭。


    沒辦法了。


    智慧達不到要求,何晏就隻得利用甄宓的一個弱點了。


    心軟。


    事實上,這是大多數女人具有的品質。


    在有些時候,這是同情心,是好的一麵,但在另外的一些情況下,這就是婦人之仁了。


    而很明顯,甄宓接下來的行為,就是婦人之仁了。


    何晏直接跪在甄宓身前,眼中通紅,豆大的眼淚是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甚至還在不停的抽搐著,模樣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有了這個情緒基調之後,何晏再用更加悲慘的語氣懇求甄宓道:“夫人,你若是不同意我這個要求,我迴到侯府,豈不是要被君侯責罰?君侯心中對你的感情有多深,便會對我的懲罰有多嚴重,夫人就算是為君侯謀劃,但也請夫人可憐何晏,去侯府一趟,哪怕是被君侯看一眼,可好?”


    何晏的這句話,可以說是連節操都丟了。


    節操丟了之後,效果也很是明顯。


    女人從來都是富有同情心的一種動物。


    更別說是在女人種都算是心善的甄宓了。


    在仔細思索了一陣之後,甄宓有些為難的答應了一聲。


    這一聲答應,讓何晏鬆了一口氣。


    他心中的欣喜若狂差點就掩飾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不過,這情緒還是被他掩蓋了下去。


    當日。


    甄宓與淨心與主持道別,換了一身簡單的世家女裝飾之後,甄宓與何晏便在夜色冬日的掩蓋下,朝著鄴城方向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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