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把麵前的花茶一飲而盡,手指輕輕的拍著桌塌,卻是沒有馬上下定決心。


    司馬孚倒也不急,磕頭跪下顯得很有耐心,而那書童卻是臉上有著不忿之色。


    這曹七公子,可是太囂張了些,我家公子雖然是白身,但才名可是遠洋四海的,你曹七公子再厲害,也得讓我家公子起來說話吧?


    曹衝自然沒注意那書童的表情,他此刻雙目無神,腦子已經開始快速轉動起來!


    對於司馬孚表效忠一事,對曹衝來說有利有弊,關鍵是要看司馬孚的心意。


    如果他司馬家真是把雞蛋放在不同的籃子裏,那司馬孚自然會認真輔佐自己。


    得一司馬孚,那自然好!


    可,曹衝卻不太相信司馬孚真的願意輔佐自己,即使自己已經有了才名,也有了一點點的根基,但比之曹丕,還是如同螞蟻與大象一般的差距。


    其次,辛家剛剛歸附自己,他們冒著極大的風險,自然是想在曹衝這裏獲得最大的重視,而如果司馬孚進來了,鬼知道他會不會搞一些花樣。


    最後的最後,故事迴到原點。


    曹衝對司馬家還是有些不放心,這警惕,卻是源於對曆史的大概脈絡的把握!


    曹衝眼中重新迴過神來,把司馬孚一把扶起,沒有馬上拒絕司馬孚,而是問出一個問題來。


    “叔達若是成為我曹衝幕僚,對我而言,可有好處?”


    這句話說白了,就是你來我公司,能給我帶來什麽收益,凡是來投效的,總需要一張投名狀吧?


    那你司馬孚的投名狀又是什麽?


    司馬孚活動一下麻木的腿腳,臉上沒有任何慌張,他對曹衝施施然的行了一禮,這才說道:


    “自董卓已來,豪傑並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黃巾之亂,軍閥混戰,百姓深陷於水火之中,民不聊生!今丞相承天命,欲渡江橫掃孫劉,而不才卻是可以為公子出謀劃策!”


    “出謀劃策,幕僚而已!叔權才不止如此罷?”


    司馬孚一笑,連忙拱手,說道:“卻是公子謬讚司馬孚了,不才才疏學淺,隻能做到此處了!”


    曹衝一笑,接著再問了一個問題。


    “叔達,吾問汝,若是有一天,我說的是有一天,司馬家的危難與吾之生死之間,你隻有一個選擇,你是選我生,還是選擇司馬家生?”


    “這個……”司馬孚頭生密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曹衝是要讓我背棄本家,和你一同白手起家不成?


    司馬孚心中冷笑,嘴裏卻是答應了下來。


    “公子,若真有那一天,司馬孚必定與公子共進退!”


    “哦!是嗎?叔達此番卻是讓倉舒感動不已!”


    司馬孚還沒在心中開始竊喜,曹衝就拋出了另外一句話。


    “可倉舒此處,小家小廟,卻是容不下叔權這尊大神啊!”


    司馬孚的表情突然凝固,眼睛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曹衝。


    什麽?


    拒絕了?


    難道我說的不對?


    怎麽可能?


    司馬孚心中萬般疑惑,而曹衝卻已經踏出了涼亭!


    嗬嗬嗬!


    原本曹衝還是有些相信司馬家是要學諸葛家的,但這兩個問題一問出來,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曹衝的第二個問題,其實就像是後世的那個經典問題。


    女朋友對你說:要是我和你媽掉在水裏了!你要救誰?


    人之常情,父母隻有一個,女朋友卻是可以換,再加上國際慣例都是先小孩,後老人,最後才是年輕人的順序,大多數人應該都會選擇救老媽。


    曹衝此番就是司馬孚新找的女朋友,而司馬家就是他的老母親,在這兩者之間的選擇,實在太好選不過了!


    我曹衝才和你有多少交情,就值得你用全家人的性命和我交換?


    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但司馬孚能說出此等不合適的言論,那證明他的要的就有些多,有些大了!


    你跟著一個人幹,無非就是要光耀門楣,如果是跟一個人幹,注定家破人亡,那誰會去。


    而此刻,司馬孚就說他要去!他是癡傻嗎?


    自然不是!


    那麽,由此觀之,他的目的恐怕就不怎麽幹淨了!


    “公子何意?莫非司馬孚還不能打動公子之心?”司馬孚有些失態的跑了出來。


    老子都把你捧得比我全家人的性命都要高了,你卻不要我了!


    還有天理?


    曹衝反身行禮,言語真誠。


    “請叔達轉告令妹,人我已經到了,有些事情,也就不要說出去了!”


    此語一罷,曹衝快步的離開了涼亭,隻餘下司馬孚主仆。


    隨著曹衝越走越遠,司馬孚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最後直接把涼亭上的酒桌掀翻,破壞了其中一切能破壞的東西。


    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


    司馬孚深吸一口氣,終於平複了心情,他召來滿臉恐懼的書童,稍微把涼亭收拾一番,便離開了此處……


    曹衝走迴院落,而夏侯威早已經是等在那裏了!


    “怎樣?倉舒,司馬姝可答應不說?”


    曹衝點了點頭,既然我人都去了,那他自然也得履行諾言!


    須知在這個時代,誠信是一個多麽重要的東西!


    而且夏侯威與他們無冤無仇,得罪了夏侯威,不異於得罪夏侯淵,這絕對不是什麽賺錢的買賣。


    自然,司馬家也沒這麽蠢去四處樹敵!


    “季權兄,汝且安心,司馬姝斷斷不敢將此事說出去!”


    夏侯威舒了一口氣,連忙對曹衝再行了一禮。


    “那便多謝倉舒了,此恩,夏侯威必定會報!”


    曹衝心中一喜,言語卻很是淡然。


    “說什麽話?你我乃是一家人,即是一家人,自然不說兩家話,季權兄切莫再如此說了!”


    夏侯威一聽曹衝這樣的話,眼淚當時就從眼眶中噴湧而出。


    “果然是一家人,倉舒,那我先告退了!”


    曹衝緩緩的看著夏侯威離去,也開始吩咐龍治,高義收拾東西了!


    一連十幾天未幹那種羞羞人的事情,讓初嚐禁果的曹衝已然是忍耐不住了!


    曹衝策馬奔騰,馬上就趕上了大部隊,迴頭望了一眼許田,知曉自己可能很久都來不了這個地方了!


    許都豈是長久之地?


    鄴城,才是真正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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