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


    夏日炎日灼灼,宛若一顆巨大的火球,懸掛於天穹之上。


    曹操身穿丞相服飾,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站在烈日下,倒也笑眯眯的不顯得急。


    在他身前,手握天子節杖的,正是一身使臣打扮的徐庶,他挺直站立,麵色堅毅。


    使臣所持的節杖皆以竹為杆,上綴犛牛尾毛,代表著漢朝威嚴,天子象征,而在徐庶身後,周不疑也有模有樣的站在徐庶身後。


    “吾在許都,恭送使節,願使節早日迴京!”曹操衣袍翩飛,躬身對徐庶行了一禮。


    “徐庶必不負陛下期許,丞相之殷殷期盼,必為此肝腦塗地,鞠躬盡瘁!”


    …………


    兩人一來一迴,走過了形式之後,便是可以正式啟程了!


    在曹操身後,站著的是曹衝,而離曹衝更遠一些,則是荀彧荀攸,程昱等人!


    “夫子保重!”曹衝看到這繁瑣的儀式過後,連忙小跑到徐庶身邊,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


    “倉舒……”徐庶眼神閃爍,這次南征勸降,對他徐庶來說亦是一個鍍金之旅,而對曹衝,同樣如此。


    畢竟隊伍裏麵,副使是周不疑,護衛是郝昭,要是南征勸降真的有所建樹,他們兩個的仕途也會順利許多。


    “在家記得溫習所學之書,《春秋》與《孫子兵法》你也可以涉獵一些矣……”


    徐庶估計是真的在意曹衝,直接站在大太陽下,滔滔不絕的講了超過一刻鍾,直到周不疑在後麵推了徐庶,他才醒悟過來。


    最後,徐庶來了個總結。


    “待為師歸來,可要考校你之文才篇幅,切莫懈怠!”


    “是!”曹衝眼角含淚,目不轉睛的盯著徐庶,而徐庶眼中也是水波盈盈,至於這些是不是真摯的淚水,誰也不清楚。


    “啟程~”


    一個類似小黃門般尖利的聲音大吼出來,徐庶快步登上了車仗,隻能撥開車簾,和曹衝依依惜別。


    許久,曹衝眼中,也隻有一尾尾經久不息的黃煙,在天邊的盡頭,緩緩升起。


    這時曹操走了上來,問道:“怎麽?擔心周不疑與你老師了?”


    曹衝趕緊把眼中殘留的淚水擦幹,迴頭仰視曹操,說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徐師之走乃雄鷹嗷飛,待他歸來,天下何人不識君?隻是我之摯友良師,卻是要許久才能見到了!”


    曹操眼中一亮,自顧自的喃喃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好一個天下何人不識君,哈哈!”


    曹衝在心底一笑,這日常賣弄文才,可是曹衝每日必修的課程。


    “你小子,哪來的這些愁思,莫不是整夜整日,淨想些這些有的沒的?”


    曹衝知曉曹操說的話大致上是打趣,也不迴他,隻是妞妞捏捏的說道:“阿父,那周獨夫都在仲康叔那好幾天了,一點迴信都沒有!”


    曹操一把將曹衝抱在懷裏,手用力一彈曹衝的額頭,笑著說道:“我軍中莽夫多的是,你以為我稀罕他,還會不還你?”


    曹衝吃痛捂著額頭,但嘴角卻是在笑:“父親兵多將廣,像大頭那種人,自然是如同過江之鯽,不可勝數!”


    “倒是你小子嘴甜!”曹操對於曹衝的話自然很受用,隻是曹操心裏也明白,這周獨夫,可不是一般的莽夫,不然,許諸也不會收他為徒。


    除了天生巨力之外,周獨夫還耍著一手好槍法!這可不是一般莽夫可以做的來的了!


    “那個周獨夫,現在可是領一百虎士,你可要他迴去?”


    曹衝一驚,領一百虎士?


    須知虎士可不是一般的兵士,他們個個外放都可為將官的,而能成為一百虎士的隊率,周獨夫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百夫長了!


    所以曹衝連忙一個拱手,笑著說道:“孩兒不急,就讓大頭那家夥好好練練!”


    笑話,要是能把這一百人帶出來,曹衝基本的將官骨架也就有!


    到時候兩百虎士護身,組建軍隊,衝擊萬人軍,也不是癡人說夢!


    曹操自然明白曹衝的意思,但他也沒說破,曹操迴身,對著荀彧荀攸等人說道:“諸君先迴罷!侍中辛毗留下!”


    荀彧若有所思的看著辛毗,而正主辛毗卻是一臉茫然。


    要我留下,所謂何事?


    “侍中,來近些!”


    待武將文臣們離開後,曹操親切的對辛毗揮了揮手。


    “喏!”辛毗敢不從命,急忙走上前來,手一把就被曹操攢在手上。


    “丞相,留辛毗所為何事?”辛毗搞不明白曹操突然間的親昵舉動,因此有些拘束。


    “侍中以為我兒曹衝如何?”


    辛毗把目光轉向一身儒服打扮的曹衝身上,曹衝本來生的俊俏,加之近日來文人大多推崇曹衝,辛毗對曹衝的印象也不是太差。


    “公子德爰禮智,才兼文雅,學比山成,辯同河瀉,明經擢秀,光朝振野,自然是非同尋常人物。”


    曹操笑眯眯的看著辛毗,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我聽聞辛君有女喚做憲英,可是?”


    辛毗一驚,這要是個傻子,也聽得出曹操的意思。


    這是要我把女兒嫁給曹衝?


    辛毗唯唯諾諾,他這時有些緊張,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要知道,辛憲英已經許了夫家了,隻是還沒出嫁而已,而不答應,卻也是萬萬不行的,曹操何許人也,你敢忤逆?


    所以辛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曹操,唯唯諾諾說道:“可小女已經許了夫家了……”


    曹操早知道辛毗會如此迴答,也不生氣,隻是從袖口拿出了一個竹簡,遞給了辛毗。


    “辛君可租略瀏覽片刻!”


    辛毗心頭一顫,這曹操明顯是有備而來,頓時讓他心頭一涼。


    顫顫巍巍的打開竹簡,果然,裏麵是楊耽手書。


    楊耽,曹魏官員,官至太常,生平除了娶了辛憲英之外,也沒有多少值得稱道的地方!


    “這楊耽,居然欺我!”


    曹衝看著辛毗的表情,大概就是悔婚的戲碼了,對於他們的對話,曹衝也大致了解了些許。


    讓曹操親自做媒的婚事,自然不可能憑借簡單的好惡,簡而言之,這是一場政治婚姻!


    “辛君以為如何?”曹操勝券在握般看著辛毗,仿佛看著一隻綿羊落入了自己的陷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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