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曹衝便睜開雙眼。


    費力地從冬兒的臂彎下爬了起來,看著睡夢中還嘟著嘴的冬兒,曹衝笑著搖搖頭,小力捏了一般玉勾一般的瓊鼻,曹衝便輕手輕腳,起身鍛煉去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所以每天的鍛煉不能斷!


    清晨,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


    做完一天的任務額度,滿身是汗的曹衝彎曲手臂,小小年紀,肱二頭肌已經初具規模了。


    淨麵後,吃了些麵食肉類,曹衝便早早的趕到重遠堂。


    北方人的早餐一般都是麵食,三國時期因為稻米還沒有引進的原因,更是如此。


    至於這麽早來重遠堂,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要想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三國,無非書本,書中記載著各類生活習慣,文學常識,禮儀風俗,而這些都是最能融入這個時代的東西。


    尤其是沒有經曆太多文化浩劫的三國,書籍其實也是相當完整的。


    曹衝沒有看先賢大作,什麽《春秋》,《詩經》一類的,都不在曹衝閱讀範圍之內,他看的,是當代人寫的詩賦,亦或者是傳記一類的。


    徐庶經曆豐富,在重遠堂的藏書閣裏麵,有不少是他的手記。


    大多都是謀略兵法,詩賦手記一類的。


    徐庶本是寒門出身,最多家裏略有薄資,少年好仁義,望做大俠,最後因為幫助朋友殺了一惡霸,被官府捉拿,僥幸被朋友營救出來後,便棄武從文,拜入水鏡先生門下。


    這些賦文有對國事的感慨,有對百姓的同情,有對友情的依依不舍……


    但無疑,裏麵都蘊含著三國的行事標準與價值觀。


    古代的價值觀不像後世那般向錢看,在這時,老百姓隻想活下來,讀書人渴望一展手腳,為官者如履薄冰,戰戰兢兢,而軍閥頭目們,則是拚盡全力要把地盤弄大。


    徐庶手書雖然不寫這些,但是由於他的經曆,不可避免的又涉及一些。


    而這一些,對曹衝格外重要,讀完幾乎一馬車的手書竹簡,曹衝舒展僵硬的脖頸,推開藏書閣的大門,一步便也走出去了。


    曆史發展都具有相似性,三國時期也相同。


    自靈帝時期的十常侍之亂,到現在,幾十年的動蕩讓百姓十不存一,列個數字吧。


    在靈帝前期的戶籍表上,當時的百姓大概還有五千六百多萬人,而到魏國後期,便隻有八百多萬人!


    什麽概念?


    也就是在幾十年內,人口丟失了八成,這八成皆是戰亂而死的。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百姓早已經厭倦了戰亂了,曹衝深吸一口氣,結束這三國亂戰,曹操無疑事最好人選,也是唯一人選!


    “公子,周不疑公子到了!”青衣小廝躬身行禮。


    “叫他直接進來便好,對了,那王五趙六傷勢如何了?”


    周不疑多次來司空府,這裏幾乎都是他半個家了,小廝來通報,也是做個樣子。


    “王五趙六還臥在床上,怕是短時間內起不來了!”


    唉~


    孺子不可教也!


    作為一個小廝侍衛,被主人救下來了之後,居然不懂的報答!就算你是起不了床,那爬也得爬起來啊!


    曹衝搖搖頭,他是有點想念李二了,這個侍衛,才叫做忠誠,可惜死了!


    “這兩個人不用管他了,以後打發到其他位置去吧,我問你,李二可有家眷?”


    李二死後,曹衝感覺王五趙六可能還會躺個一個月,這樣的人,不要也罷!


    “有,一個七十老母,還有一個娘們和一個三歲幼子。”


    “去府裏支些錢財,送過去,以後,每個月就按照李二生前兩倍的傭錢寄過去!”


    那小廝連忙跪在地上,對曹衝磕了三個頭。


    “公子仁義,小人這就去辦!”


    司空府的下人基本都是簽了賣身契的,做個不恰當的比喻,其實他和府裏的馬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卑賤。


    馬死了有恩賞嗎?


    沒有!


    自然,下人為主人而死,也是理所應當的,而曹衝為仆所做,自然是讓小廝感恩涕零,甚至留下了一行熱淚。


    這曹七公子,真是仁義啊!簡直太一大神轉世!


    三國的神學發展沒有後世那樣完備,現在就幾個正神罷了,其他的都是毛神。


    太一神王,和歐洲神話的眾神之王宙斯的地位差不多。


    周不疑還真沒受什麽傷,那天他叫了周獨夫保護曹衝後,就果斷逃跑了,加上他不是這次刺殺的目標,險而又險的逃過一劫。


    “文直無恙,吾思之日夜懸於心口,方能鬆懈下來!”曹衝握住周不疑的手,眼中也有些淚水。


    到了三國,無論是虛情還是假意,都要做出來,如果曹衝真想爭世子之位的話,他的臉皮,得再厚個幾十厘米。


    “讓公子擔心了,不疑簡直罪該萬死!”周不疑連忙跪下,眼睛已然水霧瀲瀲!


    “起身,文直快快請起!”扶起周不疑後,曹衝與他共同跪坐在一塌上。


    塌上放有一些食品,一個玉盤裝著紅棗,一個盤裏裝著些許糕點……


    “你我大難不死,便是最大的勝利!”曹衝拿著一顆紅棗,放在口中,細嚼慢咽起來。


    周不疑自然沒有這麽放鬆,反而皺起眉頭。


    “公然在許都刺殺公子,百人小隊,還有軍中器械,死了陳晨,傷了荀詵,許都怕是有一場地震啊!”


    這次的政治地震怕是不亞於建安五年的衣帶詔血書。


    “文直以為何人所為?”


    周不疑低頭沉思片刻,緩緩抬起頭來,說道:“除了五官中郎將與植公子,不疑想不到第三個人!”


    曹衝也不接話,而是從另一個方麵問道:“不可能是父親的仇家嗎?像之前的國舅董承,張秀,或是烏恆踏頓?”


    周不疑搖頭。


    “他們都有動機,但沒有這個能力,能說服或者是讓典軍校尉視而不見的,讓上百人埋伏在許都十裏之外,隻有與公子身份一樣的人。”


    “二哥,四哥們是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嗎?”曹衝仰天長歎!


    我隻想好好的活著,難道就這麽難?


    周不疑躬身,並不敢接下這句話,道:“在鄴城,司空就有立公子為世子的決定了,公子此番痊愈,不知壞了多少人的好事!”


    周不疑提示得很明顯了,曹衝自己也明白,不是曹植,就是曹丕,而兩個人中,可能性都同樣大。


    “那司馬孚贈我玉簫,又是為何意?”


    曹衝拿出玉簫,放在周不疑麵前。


    “先前不疑便有猜測,可能那司馬孚知道些什麽消息,故意通知我等,後來遇到刺殺,一切可能也明了起來了。”


    “簫,囂也!他這是在說楊囂!”


    “你是說楊囂策劃了這場刺殺?”


    周不疑搖頭,“楊囂雖然被公子當麵所辱,但依不疑平時對楊囂的了解,他沒有這樣的膽魄!”


    “那就是二哥所為了,那司馬懿就在他手下做事,被司馬孚知曉事情,理所應當,而他來通知我們,也不過隻是想嫁禍給楊囂。”


    周不疑再次搖頭。


    “他們沒有必要做的如此明顯,簡直一眼就可看穿,可能司馬孚見公子以及送公子禮物,沒有其他心思。”


    曹衝想到這是司馬姝送的玉簫,實際上並不能說是司馬孚送的,一時也陷入沉默。


    “不是楊囂,就不是四哥,不是司馬孚,就不是二哥,那既然如此,他們兩個都不是!”


    “那如果都是呢?”周不疑冷冷的說了一句,卻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驟然低了幾度。


    “你是說……這件事是他們兩個人所為?不,不可能,他們素來不和,怎麽可能一同來害我!”


    曹衝搖頭,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對這個設想,曹衝不可避免也有了懷疑。


    “其實不難理解,沒有司空,劉備與孫權絕對會刀兵相向,而有了司空,他們會放下舊仇,反過來對抗司空,一樣的道理。”


    這便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第二個版本,鷸鳥與蚌,共禦漁夫,最後漁夫無疾而終。


    在實力上,曹衝不值一提,班底幾乎沒有,但他的優勢同樣明顯,那就是曹操的喜愛,這個暗藏的實力幾乎可以橫掃曹丕曹植,這才是他們出手的原因。


    “不過,一切都是不疑的猜測,一切都要等滿府君的審查結果。”


    曹衝點頭,現在的所有猜測,也都隻是猜想,關鍵還得看那個刺客的口供。


    對於滿寵審犯人的手段,周不疑可是清楚異常,進了許都獄,就絕對沒有說不出來的秘密……


    “獨夫如何了?”周不疑問道。


    “無礙,隻是受了些輕傷罷了!”曹衝輕笑道,對於這次的蓮池宴,曹衝最滿意的自然是周獨夫與李二,可惜李二不會再來了。


    那周獨夫自然成了曹衝的心頭肉。


    “倒不是我這麽著急,而是那大頭的姐姐,得知大頭受傷,此刻早就急不可耐了。”


    “無事,可以把他姐姐一同接過來!”


    對於周獨夫這樣的猛將,曹衝可不能輕易的放掉,以後自己的生命安全,大多要寄托在他的身上。


    周不疑搖頭,他可是知道周獨夫那位大姐的性子,恨透了官吏,又倔強不服輸。


    說服她怕也是要有點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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