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之後,蘇峻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


    昂首挺胸,邁著軍步溜遍家裏的所有角落,還要跟每個大人都確認一遍,“我是不是很帥氣?”


    他身上穿著的,可是真正的軍服耶!


    現在的他,絕對是整個大隊,不對,整個公社最威風的童子軍!


    蘇雲穀幫他正了正衣領,“還行吧,隻比我差了一點點。”


    軍步是前年自己迴來探親時教的,沒想到過去這麽久小家夥居然還記得,走得還有板有眼。


    蘇峻大方地揮揮手,“我們不一樣。大伯你是大人裏麵最帥氣的,我是小朋友裏麵最帥氣的。”


    大伯在他眼裏是最厲害的人,自己比不過他是很正常的,隻要比得過其他小朋友就行。


    徐雨溪翻了個白眼。這麽大個人了,還非得跟孩子一爭高下,行為實在是幼稚得讓人沒眼看。


    “阿峻,過來我再看看合不合身,有沒有哪裏要改?”


    這身衣服,她是參照隔壁鍾軍的身高和體重來做的。


    兩人年齡相當,雖然剛開始的時候,鍾軍明顯要瘦小許多。


    上島之後,心情變得開闊了起來,又天天跟著宋稼和林白桃家的小子們到處跑。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明顯長高長壯了很多,跟初見時的模樣早就大相徑庭。


    “合身。伯娘你真厲害,不用量就能做得剛剛好。”


    感受到她幫自己拉腰身、扯衣袖和褲腿的動作,蘇峻有點害羞地捂住臉,覺得自己現在絕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朋友。


    覃玉嬌從廚房過來,看著屋裏溫馨互動的兩人,笑意盈盈地招唿道:“吃飯啦!”


    冬春季節溫度比較低的時候,大家都是在廚房吃飯,比較暖和,也省得飯菜端來端去,沒幾下就涼了。


    一進廚房,蘇峻就拔腿直奔衝涼房,“你們先吃,我去換身衣服。”


    他剛才特地拿了兩套衣服去洗澡。


    這身軍裝,是要留到過年才穿的。現在隻是試一試,絕對不能弄髒。


    萬一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沾到菜汁洗不幹淨,他覺得自己這個年都不會過得開心。


    “慢慢來,別心急,裏麵滑溜溜的,當心摔倒。”


    蘇圳拿起衣服追過去,“再說了,衣服還放在鍋蓋上烘著,你進去了也沒衣服換。”


    晚飯很簡單,主打一個滿桌綠,就連雞蛋都是跟著韭菜一起炒。


    覃玉嬌知道她愛吃青菜,恨不得把自留地裏種著的每一樣都煮一份,好讓她吃個飽足。


    其實按照兩位老人原本的意思,肯定是要殺隻雞的。


    不過徐雨溪特地交待了蘇雲穀,在通知家裏他們的行程安排時,同步說一聲那天的飯菜別弄太複雜。


    這麽長時間的船坐下來,她是真的沒有什麽胃口。對肉類更是提不起半點興趣,隻想吃點清清爽爽的。


    “伯娘,你第一口一定要吃我種的菜心,看看好不好吃!”


    蘇峻還在衝涼房裏麵,聲音就心急地傳了出來。


    他的筷子已經使得很熟,吃飯時還服務非常到家,將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大把大把地夾到徐雨溪碗裏。


    當然,他也沒冷落旁邊的大伯,時不時地會分兩筷子過去。


    “好吃,這絕對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心!”


    徐雨溪沒辦法推卻他的熱情,在殷勤的勸吃聲裏越吃越多。


    最後,成功把自己吃撐了,還得靠著山楂水來消食。


    野山楂摘下來之後切片曬幹,仔細儲存到冬天。


    抓一把,放到裝滿水的壺裏,架在火盆上。


    全家人圍成圈,烤火閑聊的同時,聽著咕嘟咕嘟的水滾聲,聞著酸酸甜甜的山楂香,時不時再喝上小半杯,就是記憶裏平淡溫馨的冬天日常。


    她輕輕地啜了一小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裏流轉,撫平了腸肚的不適,“我在瓊島好像沒看到有野山楂樹,至少駐地附近的山頭是沒有的。”


    雖然平時也有陳皮、酸梅、薄荷、青桔之類的可以做消食茶,可是沒有山楂,總會覺得不太圓滿。


    蘇圳看著擠成團的兩大一小,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島上已經有那麽多種水果了,不差這一樣,反正家裏有。”


    “就是,島上沒不怕,家裏有就行。你爸今年曬了很多,喜歡喝的話,走的時候你們多帶點過去就行。”


    覃玉嬌也附和著,心裏暗暗記下,晚上要把這個添進單子裏。


    確定兒子兒媳要迴來過年以後,她就開始盤算家裏有什麽東西是能給他們帶迴島的,要提前準備起來。


    第二天,吃過早飯以後,蘇雲穀和徐雨溪就挑著擔子,牽著孩子迴了娘家。


    剛進大隊,大家都熱情地擁了上來。


    夫妻二人重複著昨天派椰子幹的動作,一路熱熱鬧鬧地往前走。


    還沒到家,在路上就先跟聽到消息過來的徐家人碰上了。


    自從他們迴來以後,就沒辦法好好走路,去哪裏都是連蹦帶跳的蘇峻一馬當先地衝過去,“外公、外婆,我們過來啦!”


    這一年多來,蘇徐兩家來往密切。


    他經常去上水大隊一待就是半天,有時還會過去住一晚,跟徐家人早就混得很熟。


    徐廣他們幾個孩子也從家裏衝了出來,正打算給姑姑姑丈來個充滿愛意的抱抱,卻被他一把攔下。


    “兄弟們,有好消息!伯娘這次帶了衣服迴來哦,是我們可以穿的軍裝。”


    這話一出,現場頓時就沸騰了。


    徐雨溪無奈搖頭,再次在歡唿聲裏被擁進了門。


    自己昨天沒有透露這個消息,就是打算給孩子們一個驚喜,結果現在反倒被他搶先了。


    “其實舊軍服基本都是四姐夫的。他將以前的都留下來了,所以才能做這麽多身。”


    她邊將東西拿出來,邊解釋著:“雖然迴不來,但是四姐和姐夫都很記掛著大家,所以就準備了這個作為禮物。”


    五套舊軍服,改出了六套小軍裝以後,她還給老六、老七用多出的布料做了件上衣。


    雖然不是軍服的款式,但布料是,四舍五入也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剩餘的碎布和補丁,則做了幾個外麵繡著紅星的錢包,剛好夠家裏的女同誌一人一個。


    拿到禮物的女人和孩子都很高興,紮堆湊在一起嘰嘰喳喳。


    被遺忘的男人們氣氛卻很冷清,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蘇雲穀清了清嗓子,將嶽父和幾位舅哥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爸、大哥、二哥、三哥,我也給你們準備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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