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劉然的話,鄭科甚是驚愕,腦海一片茫然。然而劉然將其扶好之後,就不再搭理,獨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發呆,劉然則是邁著步伐走向辛興宗。


    麵對劉然走過來,辛興宗也無方才那般驚慌,適才他的慌亂是因覺得劉然在魚死網破,如今他已知曉對方身後所站著的是何灌,自然知曉對方不會掀桌子,而他也將其視為同級別的人。有著何灌的支撐,劉然的都頭,已非他真正的身份,他現在最厲害的身份,是何灌視為親子一般的弟子身份。


    望著不再慌亂的辛興宗,劉然笑了笑,他知道辛興宗這是接受所發生的一切了,心中也略有一些敬佩,對方雖是憑借背景成為寨主的職位,卻也並非一無是處,這種能夠坦然將一切罪名,甩在鄭科頭上的厚臉皮,就不是誰都能立即想到的。而將罪名都甩到鄭科的頭上,顯然是辛興宗,也在尋求一個雙方都能不損的局勢。


    劉然來至辛興宗身前,微微拱手道:“辛寨主,借一步說話?”


    聞言,辛興宗點了點頭,劉然如今的身份,足夠他正視對方的需求。


    說罷,二人對場中眾人都下了命令,先將貨物運送至寨內之中,而後兩個人一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麵對二人方才的爭鋒相對,到如今默契的離開,場中之人皆是一片驚愕,他們誰都想不明白,為何事情變化的如此之快。


    唯有張俊深深看了一眼劉然的身影,這名彪形大漢的長相之下,有一顆不符合他長相的政治嗅覺的心,這也成了他能夠打破桎梏,並且能夠能夠在嶽飛死後,被秦檜陷害的漩渦之中掙脫而出。


    劉然和辛興宗走了很久,兩個人從山腳走至山中,一直未曾說話,直至寨主所在之地,辛興宗這才看了劉然一眼,因在那有十多名弓箭手在此守衛,個個身負弓矢,手拿長槍,腰中掛著大刀。然而麵對這一幕,劉然始終沒有任何波瀾,一臉平靜的繼續朝前走。


    這讓辛興宗在正視之後,反而更能清楚的觀測到劉然的本質,因為他將劉然和自己當成同一個層次的人,若是他麵對這種場景,他斷然不會繼續前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是他的原則,在這個原則麵前,其餘一切東西都不重要,無論是自己的臉麵,還是別人的性命,都比不上他的命重要。但劉然卻依舊能平靜的向前走,他捫心自問,自己絕對做不到。


    來至寨主辦公之處,十多名守衛的弓箭手,見到劉然迴寨先是一喜,而後才看到辛興宗,迅速抱拳躬腰,“見過辛寨主,劉都頭。”


    適才一直觀察弓箭手的辛興宗,怎能看不出這些弓箭手的第一反應,平日裏他不屑觀察螻蟻,而今將劉然當成同層次,自然能夠看到往日不曾注意的事物,這不禁心中一驚,他竟不知劉然何時有這般威望。


    劉然對眾人一笑,也抱拳頷首示意。


    辛興宗則臉色並不好看,徑直略過這些弓箭手,與劉然一起來至屋內。


    來至屋內的辛興宗,立馬坐在首座之上,一如往日般展示他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著劉然。


    劉然則臉色平靜,隨意找了個座位坐著,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劉勉之,何知州所取當真是好字,”辛興宗說到這裏,瞥眼看了劉然一眼,“隻是不知,被取此字的人,是否能夠承受的住。”


    (


    聽著辛興宗的譏諷,劉然笑道:“能被取字,自能承受之。”


    辛興宗冷笑一聲,而後猛然站起俯視劉然,“劉然,你究竟意欲何為?”


    聞言,劉然望著站在高處的辛興宗,平靜道:“我並未想與辛寨主為敵,你我也並非敵人。”


    然而辛興宗絲毫不信,劉然若是真不想與他為敵,為何要忤逆他。


    “辛寨主,想必也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對我而言代表了甚,”劉然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辛興宗,“從釀酒成功之後,你應就在想著何時才可奪取此功,隻是當時的酒水,令你還存有疑慮,直至我將載著糧食滿載而歸,你便就想奪取了吧,與之一並的還有那匹馬。”


    對於劉然所說,辛興宗並未反駁,於他而言,那時並不知劉然身後站著何灌,搶奪此功,在他眼裏僅僅隻是一句話而已,這本就是上位者的態度,也是北宋的風氣,隨意剝奪下位者的功勳,安在自己頭上,也是武人最直接的方式,無需任何遮攔,就是如此簡單粗暴,隻怪投胎不好,若是不服,那就連性命也會丟,就是如此不講道理。


    見辛興宗不反駁,劉然笑了笑道:“所以,僅是辛寨主逼我太甚,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劉然所說,若是先前辛興宗並不會理會,誰會在意一個隨時可捏死的螻蟻的意見。隻是如今對方不僅僅有何灌,更有唿延通這等神勇之人,兩相結合之下,辛興宗也隻能態度放緩,“劉然,你想此事如何解決。”


    劉然等的就是這句話,和辛興宗魚死網破並無任何利處,反而害處極大,他身後雖然站著的是何灌,但對方也是將二代,真撕破臉,他也無路可走。


    “辛寨主既如此說,那劉然也不客氣了,”劉然微微一笑,將自己的條件述說了出來,“第一,將先前戰死的同袍,皆列為戰死之人。”


    辛興宗之前也想過,將大部分列為逃亡,便可匿下田畝為自己名下。待到來年招刺的弓箭手,再自行開拓田畝,再從中壓迫一幹草芥,為自己田畝耕種,產後的糧食,也盡歸自己所有,無論是釀酒,還是放貸弓箭手,或是售賣,常年累月皆是一筆不小的利益。不過有劉然這句話,他還是點頭道:“可。”


    第一條通過,劉然笑著羅列第二條,“二,將之前未曾戰死之人,皆以本有的功勳晉升,對了,將王當晉為都頭,王從升為軍使。”


    聽著這話,辛興宗深深看了一眼劉然,皺著眉頭還是頷首同意了此舉。


    王當升為都頭,讓劉然心中倒是極為喜悅,這樣一來,張介,宋炎,李孝忠,還有其餘活下來的兩人,便共有五人掌握了慶州軍第玖指揮二百五十人的名額,再加上王當升為都頭,那就是三百五十人,加上自己的百人名額,近乎掌控了全部的第玖指揮。


    對於這一點,辛興宗也深知,卻也無可奈何,之前慶州指揮下的弓箭手態度,他已然覺察,隱約有將劉然視為頭領趨勢,恰好他也放棄了鄭科。鄭科所依仗的就是一身蠻橫的武力,還有兇戾的欺壓,讓弓箭手畏之如虎。如今先被唿延通在眾人麵前大敗,又差點雙膝跪在劉然麵前,威嚴蕩然無存,又怎可再被弓箭手敬畏。正因如此,辛興宗也將整個慶州第一軍第玖指揮也放棄,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許濤的鎮戎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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