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二樓的何灌,望著劉然的射術,也不由被其所驚豔。


    在他後方的傔從,迅速道:“稟何知州,此人便是劉然,乃是青山寨都頭,慶州人。”


    短短時間,這名傔從就將劉然的底細調查的一清二楚,就連近日所發生的事,也隨之稟報,隻是無那般詳細,隻知蕃人侵襲,劉然在那場戰役之中,有不俗的發揮,以至不過弱冠,就成都頭。


    聽著慊從的稟報,何灌露出了欣賞之意,他能成河州知州,有一大原因,便是在河東為將軍時,遭遇了黨項軍隊。


    而那次他本是外出巡視,並未攜帶大軍,故以寡擊眾,唯有後撤。


    在後撤時,黨項人派出了騎兵追趕,在仲人驚懼時,他挺身而出,以手中強弓與其交戰。


    黨項人親眼目睹何灌所射箭簇,不單能洞穿自家騎兵的甲胄,還能射中身後之人,因此而恐慌退軍。


    也是這一次,何灌被張康國所注重,引薦當今的官家趙佶。


    才有了後來麵聖之事,與趙佶相見,他也做了充分的準備。


    當趙佶詢問起他對西北境內敵我形勢,他便以笏板在禦榻畫圖,指著衣服上的花紋來講述。


    而這簡單易懂的講解,也令趙佶為之大喜,言敵盡在朕中。


    此後,他出任了河州的知州。


    何灌身居二樓,對左右道:“請劉然到此一敘。”


    眾人皆驚,何知州竟要請一介都頭一敘,唯有熟知何灌的人,才知自己這知州或是想到昔日的自己了。


    隨後,便領命前去。


    場中喝彩之聲,震耳欲聾。


    唯有親眼目睹,才得知百步穿楊乃是真的,而目睹這番神乎其聲的箭術,縱使他們先前或對劉然的狂言而不喜,但眼下皆心服口服,情不自禁的為其高唿。


    而昨日曾親眼所見的人,今日再次得見,依舊心中震撼不已。


    所有的目光,喝彩之聲,皆襲向劉然。


    身在眾人歡唿之聲的劉然,微微一笑,今日之事,河州應都知曉他的名諱了。


    不過,這並非最為欣喜,最當歡喜的是,能將唿延通收入帳下。


    唿延通現僅有十九歲,並未達到最為巔峰時刻,然而已有猛將雛形,以劉然所想,此人若是再過幾年,定是天下有數的猛將,比他所知的鄭科更為勇猛。


    被劉然折服的唿延通,性子頗為耿直,他平日不通人情世故,但知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因此徑直走到劉然身前,深深一拜“我輸了,我願當你的護衛。”


    隨後又加了一句,“要管飯,不管我飯,我不跟你。”


    劉然笑了笑,這耿直的性情,倒是令他甚是歡喜,不料到河州,竟能收複一名猛將之才。


    這還是劉然對宋史知之甚少,倘若他得知唿延通未來的戰績,定會更為歡喜。


    黃天蕩成就了韓世忠,但大多數人都不知,這黃天蕩乃是一場敗戰,因此南宋十三處戰功並無黃天蕩。


    但於南宋而言,黃天蕩是不可或缺的一場戰績,史書記載,然金人自是亦不敢複渡江。


    而所謂的黃天蕩,實是韓世忠以身誘敵人,卻不料金人勇猛,差點身死當場,正是有唿延通救主心切,攜軍奮勇殺敵,救出韓世忠,也令金人士氣潰散,這才有了黃天蕩之名。


    (


    若無此人,黃天蕩唯有宋軍將領,韓世忠輕敵大意,被金人斬殺之事。


    但唿延通卻因性情耿直,見不慣韓世忠強令部下妻妾陪酒之事,發生衝突,言及要打韓世忠。


    縱使唿延通於韓世忠有救命之恩,也因此被其處處打壓,官職一再被貶,又令仇敵崔德明為其上司。


    之後在韓世忠慶生,唿延通千裏迢迢來求見。


    韓世忠怒而離席,唿延通在帳外大哭,始無法得見,歸去之後,被仇敵崔德明抓住機會,痛打一頓,最終無法受辱投河自盡。


    此後,紹興十年金人破盟之際,韓世忠麾下無唿延通這般猛將為支柱,令韓世忠頗為悔恨終生。


    劉然望著唿延通,經過適才的詢問,也得知此人並非心懷惡意,隻是對人情世故並不了解,遂將手攬其肩,一頓竊竊私語。


    唿延通麵帶不滿,卻也聽劉然所言,來至顎特淩巴爾身前,拱手一拜,為方才衝撞而致歉。


    望著這一幕,顎特淩巴爾一愣,不知為何事態變成這樣。


    方才他本自信滿滿,不料這唿延通,箭術竟有如此高超,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也無法賴賬,唯有忍著屈辱至歉,雖是如此,心中憤恨至極,欲要等事後伺機報複,他乃是顎特淩部族下任族長,麾下數萬人。


    殺一名無官無職的宋人,甚是容易。


    不想此人又挑戰於劉然。


    然而,更令他出乎意料的便是劉然這箭術。


    縱觀河州之地,除卻河知州,他不認有人能勝。


    劉然見顎特淩巴爾呆愣,便拿著兩碗倒好的酒來到他麵前,笑著攬住其肩膀道:“這位兄弟,他已是我的人,還請賣個人情。”


    說罷,先是遞給顎特淩巴爾一碗,又自己一口將酒幹了,白酒入喉,劉然臉色霎那間漲紅,身子一顫。


    接過酒的顎特淩巴爾,眼裏閃過疑惑神色,卻見劉然令唿延通在眾人之前,對自己遙遙一拜後,也接過劉然遞的酒碗,一飲而盡。


    幹了一碗酒,劉然腦子十分清醒,攬著顎特淩巴爾的肩膀,一頓吹噓。


    親眼見過劉然的箭術,就算顎特淩巴爾再自負,也唯有自愧不如,更逞被這般人物吹捧,他哪能還有任何憤恨,也將酒水一飲而盡。


    看顎特淩巴爾一口幹了,劉然笑著高唿:“好,果真為好漢。”


    遂轉頭對手下弓箭手道:“快將酒水拿一壇出來,贈這兄弟。”


    梁護很快將酒水拿了一壇過來,放在顎特淩巴爾的麵前,並對其遙遙一拜,故故意露出仰慕的神色,道了一句好漢。


    倘若是尋常人吹捧,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而然這可是劉然,一名箭術可稱神乎奇基之人,對著自己吹捧,他怎能不上頭,兼之白酒下肚,度數頗高,性情更是亢奮,對著劉然怎麽看,怎麽像自己的知己。


    察覺顎特淩巴爾的神情,劉然知曉這事已消。


    他方才可聽了趙瑄所言,這名蕃人可是不是普通人,身後可是有著數萬人的部族,兼之又是少族長。


    與這般人交好,或他日便有迴報。


    以及,將白酒的知名度打出去,還有什麽比一酒泯恩仇更好的故事麽。


    他始終覺得唿延通,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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