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哥,你為何要答應蔡隊長那要求?!”


    在蔡崇離去後,張平亮一臉不解道,這幾日劉然情況危機,然而種家人卻從未有人出麵來看望,雖心中知曉自己等弓箭手,與他等種家人雲泥之別,但心中依舊憤恨不已。


    而今劉然卻答應蔡崇,在種家人麵前述說要求,這令張平亮頗為擔心,經過這些時日的磨礪,他也不再是曾經意氣用事的少年,又怎不擔憂。


    麵對張平亮的不解,劉然並未迴話,而是掙紮起身,想要換個舒服的姿勢,但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勢,不禁一滯,張平亮見此,急忙上前攙扶。


    在張平亮的幫助下,劉然這才順利調整了姿勢,又抬頭看著自己這茅草屋,這茅草屋十分簡陋,唯有一些新砍伐的樹幹,與茅草支撐著,身下墊著的也是雜草,與那夢境中潔白病房,有著極大的區別,但這茅草屋,卻又比自己同袍的棚窩,好了數倍。


    麵對此情,劉然心中十分複雜道:“平亮,我等弓箭手命如草菅,然雖賤,豈能無求活之心,而今同袍陸有厚出戰,不幸身中箭創,無藥可用,以至於命在旦夕,我又知曉個中情況,若是不去求那一絲生機,他日你我遭遇此事,又該如何是好?”


    張平亮聽著這番話,捏緊了拳頭,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說什麽,最終低著頭,雙眼瞧著那已泛黃的雜草,低聲道:“然哥,你這些時日昏睡不醒,能種家人卻從未來看望一次,我們是弓箭手,不配見他們,若是你說陸有厚之事,得罪了他們,該如何是好?!”


    說罷,雙目低垂,淚珠如同水滴般濺落在雜草上。


    感受到張平亮迷茫的心思,劉然知曉這些時日,眼前這少年所經曆的事,讓他並不好過,忍著肩膀傳來的痛處,伸出手撫在對方頭頂,勉強笑了笑,寬慰道:“這幾日,有勞你了,但如今我醒了,安心,有我在。”


    .......


    五月初的青山寨,氣溫變得炎熱,空中的烈日也傳來陣陣熾熱。


    而議事堂內,此刻就如同烈日般,眾人的興致也十分高漲,端坐於首座的辛興宗,此刻也放下了左傳,拿起了酒杯,在他前方身為破羌第一戰的鄭科,也滿臉笑容,看著徐濤極為得意。


    而桌上擺滿了各種酒肉,這些酒肉乃是從湟州運來,自破羌後,湟州便運送了物資,以作弓箭手犒賞之用。


    然而這些犒賞,卻並未進傷兵腹中,反而被辛興宗等人瓜分,擺在了這大桌上。


    桌上坐著十多人,其中辛興宗為首坐,鄭科這破羌功臣為次坐,而後便是另一名指揮使許濤。


    而在這青山寨內部人員裏,又坐著一名外來人,赫然是種貞。


    種貞望著眼前的酒肉,微微皺眉,但又捧著酒碗,對辛興宗遙遙敬酒道:“此番不幸被雜羌所擒,多虧辛寨主救援,這一杯酒,種貞敬辛寨主救命之恩。”


    隨後便起身將碗中酒一飲而盡,又倒上一碗,對著鄭科敬酒,一連五次,這才停下。


    辛興宗則坐在首坐上,看著種貞連幹五碗,誇讚道:“種娘子,果真巾幗不讓須眉。”


    鄭科則豪爽大笑,他先前在慶州本為種家門下,但僅僅隻是一指揮,而今這種貞雖是種家旁係,卻也是種家人,居然給他敬酒,不由讓他心中十分得意。


    許濤則依舊笑臉相迎,卻並且吭聲。


    種貞喝下五碗米酒,微黑的臉龐也泛起紅光,拱手對辛興宗道:“辛寨主不虧將門虎子,次番一日便剿滅雜羌,定讓這四處羌人聞風喪膽,有辛寨主把守青山寨,亦是我等商賈之福。”


    聽著種貞的奉承,辛興宗十分受用,他對自己出身從不避諱,幼年便在父親辛叔獻手中成長,亦是在軍中成長,自認為名將之資,而今在這青山寨把握權柄,成一寨之主,剿滅了雜羌,俘虜了黨項奸細,這令他也極為興奮。


    種貞又繼續道:“我知曉辛寨主經營這青山寨不易,而今救命之恩,又為種貞報仇,此大恩,種貞不敢忘,唯有給予一些錢財,以報辛寨主恩惠。”


    這話一出,在坐幾人興致更是高漲,辛興宗更是十分滿意,一時間幾人倒是賓主盡歡。


    中途,種貞接著酒力不勝,便離開了這宴席。


    種貞離去,也未曾減少這歡快的氣氛。


    離去的種貞,來到了外麵,本迷離的眼神,則恢複了清明,她身為女兒身,酒力卻十分渾厚,這點酒餘她而言,並不算什麽。


    外麵等候的種家仆從,快速來到種貞麵前稟報道:“種娘子,那劉然已從中蘇醒。”


    “醒了,甚好,”種貞點了點頭道:“在前方帶路。”


    然而那仆從則道:“種娘子,那不過是一名弓箭手,為何要去見他?”


    種貞搖頭道:“弓箭手又如何,弱得他誤打誤撞,我也不會那麽快得救,況且既然救過我種貞的命,若是不去看望一番,豈不是讓人說,我種家忘恩負義。”


    說罷,便讓仆從帶路。


    二人雖是外人,但行走在這青山寨中,無人阻攔,這幾日弓箭手們都知曉,眼前人便種家人,而其中大多為慶州人,種師道更是慶州軍將領,威望頗高。


    經過一番行走,二人這才來到了劉然那茅草屋外。


    張平亮見陌生人前來,剛想要詢問,便被仆從打斷道:“我家種娘子來看望劉然。”


    知曉是種家人來,張平亮臉上一慌,下意識便拍打自身衣裳上的雜草,種貞則寬慰道:“這幾日多有雜事,今日得知劉郎君蘇醒,前來見一見。”


    這溫和的言語,令心懷不滿的張平亮,再度手足無措,這與他想象中的種家人,極為不同,倉促的拉開木門,邀請了種貞進屋。


    一進屋,張平亮便慌裏慌張的來到劉然身前,將其搖醒,輕聲道:“然哥,然哥,種家人來了。”


    被搖醒的劉然,看見眼前的二人,從神態中,便猜測出哪一位才是種貞,便要掙紮起身。


    種貞快步上前,伸手道:“劉郎君,不必如此,此番為種貞來此道謝救命之恩。”


    劉然仔細瞧著種貞,她為女兒身,但身材卻頗為高大,比尋常男子還要高一些,而長相並不好看,卻十分英氣,雖身著男裝,卻並不避諱自己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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