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然退迴隊列,老卒投以怒視,昨日言互為照應的中隊長,也是其中一名。


    軍中階級法與資曆,最為嚴重,自柴榮立階級法,趙宋繼之,初先為高級禁軍將領,隨時間推移,已然在全國盛行,故老卒視新卒挑戰而怒不可遏,心中將劉然化作眼中釘。


    梁護見劉然神情自若,心中有幾分佩服,張平亮此刻更是麵帶憧憬。


    自張介、劉然挑戰成功,新卒士氣大振,昨夜不滿隊長剝削者何止幾十,自覺武勇更認為是一條成名路。


    新卒視老卒為腳踏石,老卒視新卒為挑釁,下手頗為狠戾。


    新老交戰,彼此血肉模糊。


    高台之上的鄭科,撫掌大笑,心中頗為興奮,身為低級軍官的他,雖被文臣視為庸奴,但在軍中掌握士卒身家性命,供他取樂,可謂快哉。


    隨著時間推移,場中諸多弓箭手不斷挑戰,縱使新卒士氣大振,麵對經驗豐富的老卒,敗多勝少。


    如今校場中挑戰小隊長成功者,以三十丈射虎侯取勝,其箭術之強悍,令劉然也為之側目。


    若是二人比較,劉然亦不知勝負。


    名為李孝忠的少年,聽到勝利的消息,卻並未有何迴應,而是轉頭望向劉然,眸子中攜帶熾熱,他自幼學射,還是第一次見到與自己同歲,卻比自己更善射的人,若不是在軍中,倒是想好好較量一番。


    察覺李孝忠的眼神,劉然抬頭目光中無任何波瀾,與李孝忠的熾熱眼神對視。


    時至午時,鄭科今日觀看眾人挑戰,心中甚喜,遂大手一揮,便讓眾人就餐,等午後繼續。


    教閱時,一日供兩餐。


    宋人無早餐,第一頓為辰時,此刻眾多弓箭手經曆操練,早已腹中饑腸轆轆,聞到栗米飯的香味,更是倍受煎熬。


    解散的眾人,在風雪下自找地方歇息,三三兩兩圍城一團,輸了的弓箭手,垂頭喪氣,勝了的弓箭手,眉飛色舞。


    劉然坐在張介身旁,見他低頭,拍了拍肩膀道:“想什麽?”


    張介的嗓音有些低迷,他捏拳苦悶道:“二郎.......連累你了。”


    劉然坐在背靠張介,仰頭看著白茫茫的一片天道:“張介哥,做了的事,就莫後悔,後悔也於事無補,反如累贅,身攜累贅怎能前行,不如想想之後。”


    張介聞言哽咽,他本想挑戰成功,有百人隊將之實,便攜二郎一同建立軍功,卻不想因疏忽大意,反倒連累了二郎。


    在劉然張介二人談話間,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朝劉然走來,拱手道:“劉兄。”


    劉然側頭看向少年,眸中露出怪異神色,取勝花鐵後,隊中老卒對他麵帶憤恨,新卒一時情緒高漲後,便也不敢與劉然為伍,生怕觸怒隊中老卒,故紛紛不敢前來,而今居然有一名新卒前來交談。


    劉然疑惑道:“這位兄弟,不知有何貴幹?”


    少年見劉然迴話,眼中帶光,麵露驚喜道:“劉兄,我叫宋炎,陝縣人氏,適才見劉兄射術非凡,前來結交,欲與劉兄學射。”


    宋炎?


    劉然皺眉,似乎在何處聽過,卻想不起來,疑惑道:“教你射術可,你不知我得罪了花隊將,若我教你射術,豈不連累你。”


    宋炎覺察自家隊長投來的目光,卻毫不在意道:“怕甚,我見那花隊將以無恥行徑取勝,隻恨學藝不精,無法出氣,見劉兄仗義,恨不能早些結交,若是被視為劉兄好友,乃我之榮幸。”


    聞言,劉然笑了笑,心中記下了宋炎。


    在宋炎之後,李孝忠也上前,見劉然二人,拱手道:“李孝忠,字少嚴。”


    劉然見李孝忠,也迴道“慶州,劉然。”


    李孝忠眼含熾熱道:“你箭術很好。”


    劉然道:“你也不差。”


    李孝忠笑了笑道:“改日較量一番。”


    劉然平淡道:“好。”


    二人離開,劉然看著張介,未曾多言,拍了拍他身上的落雪,便離開了。


    午餐還是粗糙難咽的栗米飯。


    梁護拿著栗米飯團,望著劉然笑道:“放棄隊將之職,有何想法。”


    劉然接過飯團,均勻遞給二人,隨後道:“無何想法。”


    聞言,梁護目露奇異道:“你不想為隊將?”


    劉然搖頭道:“隊將有糧餉,為何不願,並非不想而是不能罷了。”


    梁護好奇詢問:“何出此話?”


    劉然道:“梁隊長,應比我清楚,隊將之職,並非是我一無根基之人可奢望的,若無軍功,無勢力,縱使為隊將,怕老卒也是陽奉陰違,無人願聽,豈不找不痛快。”


    更深層原因,據劉然所觀察,花鐵為花氏子,在第玖弓箭手指揮,亦有不少人脈,若是他搶了這有實無名的隊將,恐忌日將臨。


    ........


    鄭科身穿棉衣坐在火堆前,手拿溫酒,仰頭豪飲,一名隊校上前道:“鄭指揮使,轉運司的後勤,明日將到,另有經略使將諸弓箭手家眷帶於此,樞密院責令我等後日出發。”


    聽著隊將的話,鄭科扭頭啐了一口道:“催催催,直娘賊,喝口酒都不利索。”


    隊將見鄭科又飲酒,皺眉道:“鄭指揮使,明日還請莫飲酒,將有轉運司人馬前來,若是被察覺,免不了責罰。”


    鄭科本想怒斥隊將,又想起久違的軍法,軍營中不得飲酒條例,煩躁擺手道“罷了,老子明日不飲酒。”


    “鄭指揮使.....”隊將見鄭科煩躁,麵有難色,咬牙道:“我觀這二日,恐弓箭手多有怨言。”


    鄭科自然知曉隊將的意思,冷冽道:“怨言?犬彘何談怨言,如若有,那老子就讓他們不敢有怨言!”


    說罷,煩躁的鄭科丟下酒囊,走出屋外,來到校場中。


    校場中,眾多弓箭手早已列隊等待鄭科。


    鄭科來到高台上,望著眾多弓箭手,氣勢一變,猶如捕食的野獸。


    新軍建立之處,新卒習於散漫,這時便需要部將展現武藝,使其產生敬畏之心,為日後管理清理障礙。


    鄭科俯身望著弓箭手,虎目怒睜,怒喝道:“知道汝等對老子有怨,給你們個機會,來戰老子如何?”


    弓箭手們緘口不語。


    等待良久,鄭科煩躁道:“無人,那就老子自己挑。”


    隨手一指數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鄭科便跳下高台道:“欲比何。”


    被點名的多位弓箭手,心中甚慌,不知如何是好,隻是站在原地。


    鄭科暴躁道:“老子說什麽你們就做什麽,若是不敢,老子營中無需無卵輩,罰鞭一百。”


    本惶恐的弓箭手們,聽這話,頓時心中一怒,多日苛刻,本就心懷不滿,而今行事又這般霸道,被點名的無名弓箭手,紛紛出列道:“願聽指揮使。”


    “很好,撮鳥,讓老子看看你們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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