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過,顯德二年初時,郭老大郭榮頒布詔書建築外城,令所司於京城四麵別築羅城,先立標誌。也就是先完成前期規劃,確定城市擴建用地。隨著武進經營的輕工業、手工業和基礎工業的興盛,京都城內能夠利用的地方已經不多了,到三月時更是道路逼仄,擁擠不堪。為了緩解京都的擁堵情況,恢複作為一朝都城的良好風貌,顯德三年開始建設外城的項目正式提上了朝廷的議事議程。


    作為周朝臣子中的聰明人之一,本來低調的已經快被人忘記的武進,不幸被工部點名要求參與新城規劃,郭老大聽到奏報後並未表示同意,由此又引發了朝廷上好事之人的各種猜測和傳言,武進仍是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王象倒是沒有掉以輕心,用心收集了相關情報,送入武進家中。武進則對外仍是雲淡風輕一般,毫不關心朝廷上眾人的褒貶。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卻又起。武進的老師馮可原為工部侍郎,此時仍在丁憂且尚有一年。郭老大一道奪情聖旨,將馮可召了迴來並升為工部尚書,主持京都擴建的大局。不僅馮尚書,連帶著愛徒武進又成了非官方輿論的焦點,馮尚書師徒因郭老大的信任與否生了反目的傳言又甚囂塵上。


    新城擴建本已經過近一年的籌備,顯德三年正月時,新城擴建工程正式開始建設。


    新建京都外城比原有舊城大了四倍,因西側有汴水因此外城西主要設置為工業區和匠戶住宅,將內城中原有的基礎工業、輕工業的各式生產工坊集中至此地,沿汴河沿線逐次設立。汙染很小的半手工行業集中於上遊,汙染稍重的輕工業設立於中遊,汙染較重的鋼鐵冶煉和器械鑄造設於下遊,保證各行業有序發展互不影響。


    東側有運河,則集中為商業區和部分居住區,沿主街以商品批發、農產品加工、手工製作等流通量較大行業分層次排列,形成前店後廠的商業布局。南北兩側靠近內城為居民區,中段為城內引水渠、綠化帶以做隔離,城北遠處設禁軍軍營、校場,城南側設神機軍軍營、武備庫等。


    計劃外城建好後,內城除原有府衙、商市、寺廟、民居外其他均遷出,使內城功能徹底轉為中原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藝術和宗教中心。內城唯一興建大型建築為五大庫房,除中央金庫外還有用以存儲戰備糧、棉麻、煤炭、鋼鐵的四大庫分列內城四角。


    為建設新城,共征發京都及近畿幾州丁夫十餘萬人,至六月外城基本建設完成,內城工業、輕工業等逐步遷出。在擴建的同時,新城規劃各類公共設施都選址完之後,百姓可以在剩下的居住用土地上自行建造房舍。期間郭老大還下詔就道路寬度和綠化、建築退線都列出了要求。


    此外還對開封的水係景觀進行了營造,允許市民在河邊種植綠樹,建設標誌性建築。這些舉措,使得京都的麵目一新。不得不說一句,錦玉樓仍是京都第一大酒樓,但是第二大酒樓招牌卻換成了武家的遠山樓。


    武進雖然沒有在明麵上出現,但實際上也參與了新城規劃,尤其是工業區的設置正是來自他的建議。明白點的人都猜測,這次新城建設郭老大仍然沒有同意武進參與,尤其是寧可下旨奪情都沒用武進讓很多人浮想聯翩。但是新城建設的主要負責人馮可又是武進的恩師,這點上又怎麽都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吧,事情已經多得做不完,沒時間再琢磨這些心思,隻要自己沒有過失就好。


    武進沒有參與第一、二次對南唐的征伐,與其相關的信息除了情報中得到的,隻能等熟識的武將返迴後才能聽說一些。


    第一次南征,南唐軍就陣亡了上萬人,集中交戰區三十裏地全都是南唐軍將士的屍體。後周軍此役繳獲了三十餘萬軍資器械。當時的江淮地區很久沒有經曆過戰事,百姓逃亡者數十萬之眾。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周軍將士傷亡也不少,尤其是渦口之戰,晝夜不息的攻城中折損不小。


    《孫子兵法》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其實這一計如何使用也要看當時條件。為何周要付出犧牲大量國力和軍士的代價攻取南唐,其實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南唐君主疏於國政導致整體國力不如以前,但坐擁二十三州之地,共四十五城也是可以排的進前三的廣域之國。其所轄步騎兵數量近三十萬,還有遠強於周邊幾國的成建製水軍。


    在如此實力下若想使其臣服,就需要王樸的謀在先,武進的情報於中,大軍壓境於後,充分給南唐足夠的壓迫才行。至於攻城是沒辦法的辦法,征伐南唐的目的是至少占據淮水以南地區,而壽州就是釘在淮南地的一根釘子,必須要拔除。


    顯德三年初,始終未得郭老大答複的南唐帝李璟又派司空孫晟、禮部尚書王崇質奉表,言辭更加謙卑馴服,郭老大還是不迴答。


    鍾謨等看郭老大明顯是對目前南唐順從的態度和誠意仍然不滿意,為了止戰保國,幾人商量後隻好向聖人請求迴去向南唐帝李璟取表,爭取盡快將江北地區全部奉獻,郭老大才勉強迴了個同意賜書給李景。對,這時的李璟才終於有資格在郭老大處變成李景。


    據情報說李德明等幾人迴到南唐後,竟然像傻子一樣在南唐帝麵前出大力稱讚周帝英武,惹得南唐帝李璟理所當然地不高興。武進覺得李德明等人想要表功可以,但是不是應該選擇一個更好的表達方式,而不是折損著自家主子的顏麵來博取功名。果然,沒過幾日又傳來消息說唐臣宋齊丘、陳覺等都認為割地沒有好處,因此就順著李璟的反應指責李德明等賣國圖利。最終李璟順勢發怒,斬了李德明。


    殺了自己派出的使臣,毀棄自己提出的降表,李璟又再派元帥齊王李景達與陳覺、邊鎬、許文縝率兵奔赴壽春防禦,大有與周軍魚死網破的氣勢。李景達的部將朱元等占得舒、蘄、泰三州,周軍暫時未集中兵力再奪三城。同年夏,連日下了多場大雨,淮水水勢漸漲。屯留在揚、滁、和三州周軍因怕淮水水勢暴漲截斷退路,選擇了提前退入周境的戰略性轉移。


    探得消息的南唐諸將向李璟請求出兵,希望憑借險隘攔截周軍。


    唐臣宋齊丘說:“如果真的攻擊周軍,他們的怨恨會加深,待水勢退後必將加倍報複,不如放走他們成為恩德。”李璟聽信諫言並告誡諸將關閉營壘,不準出戰。


    周軍順利聚集在壽州。郭老大帶親軍也駐紮在屯渦口,打算等雨季稍歇後合擊揚州再進攻壽春,於是封鎖府庫交付給地方主官,還派南唐舊將在城中巡行,離去前對城中百姓秋毫不犯。淮水附近的人都聽說周軍嚴令不傷百姓,感恩周軍仁義都背負幹糧送給周軍。


    好景不長,南唐以水路快舟遣使並聯係北漢、遼國,商定三國聯軍兩線襲擾周軍、周境的計劃。為避免兩線作戰及漢遼聯軍侵入中原腹地,避免後院起火,郭老大果斷迴師抵禦,隻留下李重進軍繼續圍攻壽州。


    周帝迴師後,漢、遼忌憚而不敢再入周境,南唐局勢未得緩解。


    李重進為盡快攻破壽州,組織強硬攻城,一個月時間卻連甕城都沒有攻破,隻因壽州有一個完全效忠南唐的老將劉仁贍。多次進攻受挫,李重進隻好以放縱軍士劫掠周邊為代價激勵士氣,卻引起了附近百姓的殊死抵抗,周軍處處受製隻好再次集中在壽州周圍。


    南唐將領皇甫暉率軍前援壽州,李重進即將腹背受敵。趙匡胤率軍及時趕到並以激將法使皇甫暉出滁州城決戰,一戰而破滁州又生擒敵將皇甫暉、姚鳳。緊接著紫金山之戰成為二次征唐的關鍵戰役,此戰南唐軍被陣斬上萬人,許文稹、邊鎬、楊守忠等將領全部被活捉,周軍取得大勝。


    援軍被殲,壽州守將劉仁瞻隻能死守,甚至不惜腰斬欲臨戰逃走的親生兒子立威,激發全城百姓誓死守城的決心。可惜,當周帝親率大軍再次將壽州團團圍困之時,劉仁瞻因中風昏迷,幾位副將還是背著他降了周軍。周軍入城時劉仁瞻仍是昏迷不醒直至死去,但其忠誠為國的精神還是感動了周帝,給了他風光大葬的特殊禮遇。


    壽州是淮南門戶,丟了壽州便等於敞開大門任由周軍進出。唐帝李璟見局勢傾頹隻好派出泗州牙將王知朗帶書信向周帝求和,卻在書信中仍自稱唐皇帝,隻願每年以財寶進貢請周退兵。周帝不允,指示在南唐境內的周軍繼續強攻州縣。


    周、唐在淮南之地多次交戰後陷入膠著,周軍雖未全取淮南之地,卻將戰爭的主導權牢牢握在手中,唯一顧忌的就是中原最強的南唐水軍。


    為打破南唐水軍優勢,盡早奪得淮南之地,周帝早已在顯德二年五月便命軍器監丞、檢校司丞武進督建艦船,以圖盡滅南唐水軍主力。


    武進受命後召集登、萊、密、海四洲數千造船匠作到達通州造艦和艋艟,樞密使王樸則調配各地懂水性兵卒組建水軍並加以訓練。若周水軍大成,可由海路入唐境,一鼓作氣拔除水寨並擊潰自認為舉世最強的南唐水軍,迫使唐帝李璟割地歸降。


    為能一戰而敗南唐水軍,武進帶著軍器監大將作於齊州擴建船塢,準備建造多艘五牙大艦和數百艘各式艨艟。五牙大艦是內河戰艦,沒有龍骨更沒采用多密封艙設計,一旦近岸被水鬼鑿穿船底,沉船也隻是時間長短問題,必須有艨艟配合作戰。艨艟雖船速快,但攻擊力有限,隻有配屬新軍器方能提高戰力。


    據此,武進提出了建造帶有龍骨和密封艙的海航巨艦,以攻入越州並陳兵於東都近岸。但他提出的概念太過超前,是對造船工藝的一次大改,想法一提出卻不被眾多匠作看好,甚至很多人都拒絕與鄴都伯一起胡鬧。沒辦法,武進狠下心來自掏腰包請匠作們先為武家打造一艘,才讓匠作們相信他不是胡鬧,終於開始建造首條巨艦。


    其後又提出的船身的夾層工藝更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嚐試,因想法過於大膽而再次遭到眾多將作的質疑。夾層中貼合鋼板和塗滿石脂熔煉後反複提煉出的防水物質,用厚麻布浸潤後貼合後可以隔絕水汽,使船身無懼在水中長期浸泡和較大風浪的衝擊。


    幾次商量將作們對新方案都不看好,武進隻能強令進行建造,過程中因為碰到不少困難導致工期拖慢了一個月。盡管有些不順,首艘巨艦仍按照要求完工,青雲號旗艦在欲建的五艘大艦中最為威武,可以稱作巨艦。其高度遠超以往艦船高度一倍有餘,且不再是方盒形狀,如仿生的大魚一般呈元寶型,前後更有包銅撞角。


    巨艦下水時動用了近千勞工和大量馬匹拖拽,又使了滾木為基經五日才成功下水,再經七日試航後返迴近岸時引來眾多周邊百姓圍觀,成為當時通州一景。


    巨艦造好後又開始緊鑼密鼓安裝武器,改裝後連射弩車固定於巨艦甲板、艦樓上,前後共安裝了三十二具,和水密艙中彈藥庫有連接通道,保證彈藥供給。陸地上彈射筒使用彈藥為陶製,因不具浮力一旦落水便失去了效用。武進使匠人將陶製外殼改為木製,將火藥替換為加了糖霜的火油並留有空腔,改後即使未直接命中也可經長短火藥引信點燃,形成阻滯敵船行進的火油帶。


    將艨艟以用不同途改造為噴火船、弩船、自爆船等衍生品類,使三百艨艟在戰力設計上已遠勝南唐水軍,即使是巨艦在圍攻下也很難幸免。武進忽然不明白自己是拿到了一麵盾還是磨快了一支矛,兩者如果相遇又會如何,這樣的情況也許幾年後真能出現。於是,他又讓武家的工匠在青雲艦上偷偷增加了一些獨有的防護裝備。


    內河少有風浪,其他四艘五牙大艦使用龍骨、密封艙足以,用不上海船防風浪才用得上的夾層工藝,因此建造時間大大縮短。加上又有建造巨艦過程中積累的經驗,首艘五牙艦之後另外幾艘建造更為迅速。艨艟船體小巧,基體幾乎一樣,隻是配備的武器不同,更便於建造。在規定時間內,五艘大艦和上百艘艨艟均按期完成,甚至還有些餘富時間安裝了高架和撞石。


    艦船的製作過程算是順利,但在改裝和試製武器過程中又出了不少問題。主意是武進出的,很多事也需要現場決斷,也隻好蹲在工地上督導建造,同時還要兼顧著檢校司、幣法司、神機軍的公事,每天都累得像條死狗。


    幾個月的日曬雨淋,武進皮膚被曬得黢黑,堪比昆侖奴,大笑時才會露出全身最白的兩排牙齒。期間梅兒擔心他過於勞累來探望過兩次,見他越來越瘦也越來越黑,迴去哭了好幾次。畢竟距離不近,路途上雖有護衛和侍女仍有風險,武進後來幹脆不讓她再來探望,隻在每個旬日讓檢校司小吏給她捎去書信。兩夫妻靠書信鴻雁傳情,沈冰雲每月也會使人通過武家商隊管事帶來書信,以寄托思念。


    人多力量大,何況幾千人中差不多半數都是有經驗的船工。隻用了半年,武家的第一艘巨艦終於下水。當日,郭老大竟然白龍魚服來了船塢工地視察,還親自為巨艦上的虎目點睛。武進早就得到消息,聖人早幾天就到了通州,既是為查看水軍和船舶建造,也是為了督促各地選派的會水性府兵是否已到位。


    巨艦是巨型四桅帆船,以風帆為主動力,木槳和飛輪為輔助動力,順風全速行駛一日可百裏,從通州水軍大營至泰州最近海岸僅需七日。大船運力高,穩定性好,構建火力網強悍,但缺點也更加明顯,就是不能進入淮水這樣淺灘和礁石較多的內河行駛。巨艦可運送甲兵五百人,是一股不可忽視的突襲力量,但必須借助很多艘艨艟話一定時間才能完成人員的投送。基於此原因,剩餘四條大艦還是聽取老船匠的建議按照唐時五牙大艦式樣建造,武器也隻按照巨艦戰力標準的一半配置。


    至於艋艟,百條配置固定於船首的可轉向的簡化版弩車,百條安裝以巨大折疊氣囊為動力的噴火管,剩下百條安裝鐵製衝角和飛鉤用來跳幫作戰清除餘敵。這將是內河上蠶食南唐水軍的絕對主力。


    聖人實地考察了巨艦和建造船塢以後非常滿意,還特意花了些時間聽取了武進的匯報,當場就點名讓武進兼任水軍指揮使,也不管他有沒有水戰指揮經驗。雖然是臨時安排,武進也早有準備,甚至是竊喜,這其實也是他窩在工地建船的目的之一。對於熟識水戰的將官,武進早有打算,已經花了重金從挖來了一個生於東南的水軍副將肖可當。此人水戰經驗豐富,原在南唐水軍中任職,因為家中長輩而牽連獲罪才逃到了周境。與南唐有深仇大恨,在周軍中也毫無後台關係,正式武進願意啟用之人。


    聖人在通州呆了兩日便起駕去了宋州,他還要去大軍集結之地視察,隻留下武進和右神武統軍焦繼勳協助繼續完成船舶建造。


    整整七個月,武進便在疲累和奔波中度過,艦船建造順利進行。


    當一個人在一段時間內遇到的重大事情都太過順利時,那就應該當心了,說不定就是難以化解的危難即將到來前的征兆。


    還沉浸製造大國利器並不斷取得進步的幸福感的時候,武進並不知道在外界眼中他與郭老大之的第一次信任危機已經到來。


    總有意外的事情發生,無法預料也不可控。三月郭老大第二次親征南唐最終以凱旋告終,但在揮師迴京的路上卻發生了一件事。一日,郭老大在大帳中處理公文,但是在公文中夾帶的布袋裏卻發現了一個木牌,牌子上隻寫著“點檢做天子”。點檢隻能是指殿前都檢點張永德,其因作戰有功從殿前都虞侯晉升為都檢點,負責統帥皇城全部禁衛兵馬。當時郭老大看後並未聲張,甚至還特意叮囑近侍不要外傳。雖然此事隱秘,但是武進自有渠道能夠了解到詳情。


    殿前都檢點張永德既是皇親國戚,又是郭老大頗為倚重的能臣,尤其是在征戰中多次挽危局於一役,得立功勳不少。但另一麵,張永德曾在先帝病重時令副將糾集近侍欲挾先帝,以達到爭得皇位的目的又是不爭事實,雖然最後也沒有明確說法,但誰都能看得出來是郭老大留了一線。先帝在當時便已原諒,也讓郭老大不要掛懷,但肯定在郭老大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所以既得到重用又被暗加監視。


    出了這樣的事本就難以分說原因,要麽新賬舊賬一起算被以謀逆論處,要是還有轉圜餘地事情也許會被隱藏起來。結果上,對於傳言中涉及的當事人一定會有影響,隻是影響大小而已。


    果然不出所料,迴到京都以後郭老大就特意召見了張永德,向他講了木牌的事情,並表示自己從不懷疑張永德的忠心。張永德聽到此事表現出了萬分緊張,立誓此事與他絕無關聯。武進如何都不相信張事在此時才知道這件事,表現出緊張也不過是其示弱的表演而已。


    郭老大既然能找張永德說這事,自然也是不想把事再擴大化,大約隻是借著機會敲打他或是找個名義降低他的實權,畢竟張永德現在幾乎掌管著整個禁軍,又累有軍功,不動不行又動他不易。


    郭老大談話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幾句話就表明了他也考慮這事應是他人所為,也表明是為了避嫌,才打算暫時調整一下張永德的職權,省得別人說閑話。接著又向張永德隱晦表達了對南征期間朝堂臣子或許離心離德的擔憂,正好需要像張永德這樣有名望的忠誠臣子來權衡局勢,穩定朝局,將任命他為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與宰輔、尚書等朝政核心人物一起參與國政。


    為了表達對張永德的信任,郭老大今日特意征求張永德的意見,要是不滿意盡可以提出來。武進覺得郭老大的做法可算陽謀,誰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可是這個說法就有點不要臉了,你身邊特意站著一大排可隨時取人性命的金瓜武士,誰還敢提意見呀。


    張永德畢竟是經曆過大風浪的人,不知在生死戰陣裏趟過了多少次,沒有因為聽到聖人的這些話而亂了陣腳,馬上跪謝聖恩,表現出了一副得到解脫得表情,讓人竟能感覺的他因禍得福一般。


    既然君臣如此坦誠,郭老大還讓張永德推薦繼任殿前都檢點的人選,張永德則推薦了頗受郭老大信任的馬步軍都虞侯趙匡胤為殿前禁軍統師。這點讓郭老大很滿意,他對趙匡胤不是一般的器重,在位三年多以來已將趙匡胤的官職連升了不止三級,信任程度不見得比對武進少。


    經此一事,郭老大算是解除了張永德的兵權,新任官職雖又進一級,但都是虛職。並且張永德算是從武職改了文職,從此便算是放棄了軍權。檢校太尉的官級雖是武進檢校司丞的上級,可武進不會給張永德任何掌握檢校司的機會,這點傷郭老大明白得很,這怕是郭老大折辱張永德的惡趣味,也是做給其他權臣看的。


    但據武進觀察,張永德的政治胃口仍然很大,準確的說應該是他所代表的部分世家大族的野心很大,大到武進也無法判斷,所以其暗中的動作不斷。最初代幣發行時出現的偽幣事件,武進在第一時間便懷疑張永德或李重進便是幕後指揮之人,但是苦於兩人的能量過於懸殊,張永德也不是隻身謀劃,一時間還真無法收集到對其不利的證據。


    有了上次錦玉樓劉欽、段鯤兩人秘商的事情,武進對李重進試探後又在其周圍安插了暗樁監視,還是沒有發現蛛絲馬跡。讓武進一直難以明白的是,張永德無論是府苑還是公堂,其周遭的暗樁一直都難以安插進去,仿佛一塊渾圓的頑石,沒有一絲縫隙。兩年來連固定個楔子都做不到。從各方麵考慮張永德的嫌疑都比李重進要大得多,甚至武進以情報來分析,李重進受張永德栽贓的可能性更大。


    沒有實證這都隻是分析和猜測,武進不可能以此向郭老大匯報。即使有了實證,按照郭老大既往的處理辦法,也不見得就會將張永德治罪,畢竟那是他妹夫,先帝唯一的骨血就落在他家裏。


    至於因木牌事件而躺槍,武進完全不予理會。他是孤臣,什麽壞事被人捎帶著都不意外,他也無意去聽那些閑話,就當作在人前刷一刷本就似有似無的存在感。倒是朝臣中多了一些傳言,傳言內容有些長,用一大段字說明看著比較累,就分開講。


    傳言關於武進的部分大致是這樣說的:鄴都伯公諸於世的功績是主持研發了諸多軍器,尤其是彈射筒和連弩車,其心思精巧讓滿朝臣子都為之歎服,所製軍器讓軍隊大佬渴望不已。高平之戰,神機軍僅僅幾十發爆炸彈,便輕易打碎了六萬多人的陣線,對一戰而安北方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後來鄴都伯又來了個百騎破萬陣,更是讓其文武全才的名聲在外,後來的官場中甚至有傳言說“得武伯者得天下”。這也就理解為什麽郭老大要讓鄴都伯成為孤臣的原因。


    傳言還說,後來郭老大趁著李重進與張永德為爭取鄴都伯而鬥法的時機專門找武進談了一席話,目的就是擔心武進被兩人中的任何一人所籠絡而威脅到皇權。為了加深與鄴都伯的君臣情誼,郭老大甚至不惜放下了帝王的威嚴與之談心。鄴都伯當時就表示要安心做孤臣,讓郭老大安心不少但並非全心信任。張永德因沒有拉攏到鄴都伯,因此對鄴都伯記恨在心,也或是鄴都伯讓他失去了問鼎中原的機會也不得而知。


    對於“木牌事件”的傳言更是有鼻子有眼的,據傳張永德在木牌事件出現的前後,多次在郭老大召見的時候提及鄴都伯,建議郭老大將其納入朝堂決策層,給與更大的職權。以此可見張永德與那鄴都伯已經修複了關係。不過,郭老大可是明君,對張永德的想法自然予以識破,對鄴都伯也產生了戒心。這迴從郭老大班師迴朝已一月有餘,卻不召見鄴都伯就可以看出來。


    還有傳言說:上次西征和這次南征,即使抱著失利風險增加的可能性,郭老大也不允許武進參加作戰。鄴都伯看得出來,郭老大是既擔心他功高蓋主,也擔心他在作戰中得到更多軍方的支持,尤其是再被張永德拉攏。所以最近更加低調,連麵都不露了。


    武進聽了這些傳言隻是微笑不語,既不顯出失望,也不出麵斥責是謠言。這倒是讓他有借口避嫌而享受清閑的好時機,在戰船建造走上正軌後索性除了處理緊急公務外,便在家悠閑隱居。雖然是在家,但是武進的眼線已經密織於朝堂、市井,甚至郭老大在宮中的言行都清楚。武進知道,他現在的權利來源於皇權,他能做到的事郭老大一定能做更多,索性安心。


    武進從未有染指中樞權力的想法,也不去追求鏡花水月的利祿。但現實裏的其他人不管他有沒有這樣想,認為就是想的這樣。武進倒是沒有心情再去聽更多傳聞,因為這些讓他對事情有了初步判斷,就是有人別有用心。對於有良苦用心的傳言,他不屑於分辯,等傳言的熱度下去了自然也就省了自辯。別人信不信都不要緊,隻要郭老大不信便沒了問題。對於輿論導向的掌控或是傳言的應對,武進還是很擅長。為此他還合計著是不是要辦一家報社,以邸報來掌控民間的喉舌。


    趁著郭老大準備對外用兵之時,武進充分利用朝中大臣們空談如何幹掉北漢、收拾南唐、吞並西蜀和收複燕雲十六州的契機,展開了對各地商事情報的刺探,策劃了一係列發財兼埋釘子的各種計劃。


    對於朝廷內部,武進上書稱軍器監所製軍械十分精密,在之前征唐過程中半數以上彈射筒和弩車都出現了損壞,這就是長途行軍不能加以維護造成的。為了保證以後戰場上的使用效果,需要在沿海的各州建立臨時生產基地,生產易損耗部件,為進攻各政權做準備。既然是零件,便少了泄露機密的風險,在各大佬論證後還得到郭老大的許可,允許他將負責製作軍械的技術人員、儲備物資等向沿海轉移,到當地建立臨時部件生產基地。


    與此同時,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鐵東帶著半數親衛通過鏢局渠道偷偷前往登州,準備在那建設船塢和大船,名義是為朝廷建立海上補給線,實際上也是為武家在附近海島上建立武家的第一個海島秘密基地做準備,這是武進為將來自保所謀劃方案的一部分。


    大約又過了一月時間,郭老大仍未召見。武進仍然不急,賦閑在家陪著迎娶後聚少離多的新婚妻子,兩人整天舞文弄墨,相互更深入地了解,十分恩愛。武進似乎對最近的事情都胸有成竹,其實也算沒閑著,仍然在背後指揮著檢校司打探各方麵的情報,暗中動用暗衛以不被人覺察的方式清除著對武家威脅較大、官職不高的世家勢力。當然,這樣的事不能明顯露出馬腳,隻挑揀容易出意外的情況下手。京都人最近也是感覺奇怪,這當官的怎麽集中出意外。隻有世家知道,這是武進對前些日子放出的輿論做出的最為淩厲的迴擊。


    消停日子沒過上幾天,郭老大讓宦官傳來了口諭,讓武進這個太保進宮親自為太子講學。武進明白這是個信號,郭老大對他暗地裏除奸雖然不反對,但是畢竟手法過於激烈了些,怕會對征伐有所影響。武進倒是執意要此時顯示出少年的得意和張狂,就是讓世家畏懼他的手段暴烈,讓這些小嘍囉不敢招惹,逼迫大人物現身與他較量。


    武進深知郭老大下一步便是卸掉他軍器監丞、神機軍指揮使、幣法司權監丞等實權,到那時小嘍囉認為他失勢自會跳出來找死,他便一鍋燴了就成,不費心力。倒是各家族的利益代表,他要把握機會也妥當地一道解決,遏製住世家的勢力,穩固郭老大的社稷大局,依托為武家造勢。


    既然公務上比較悠閑,那就多給自家的事操操心。


    神機軍中先前征召的老兵軍教都已經到了四十多歲,符合隊正等級退伍的規定,武進便私下將他們召集起來與他們講明,最近會將他們定職成隊正,過一段時間再以年齡偏大為理由從軍中退離。退離後眾兄弟便隨鏢局去各地,等些時日再分頭去登州找鐵東,一起物色適當之地作為以後眾弟兄安身立命的避禍之地。


    這些老兵都是最早先與武進一同組建神機軍的骨幹,也是隨著他在戰場上拚殺的生死弟兄,自然對武進的想法和手段沒有異議。五天後,神機軍新招五百名新軍士,過了一些時日便有近三百名老兵解甲歸田,轉而成為京都九大鏢局的鏢師,押送著財物散於中原各地。幾個月後,這些老兵又先後至登州匯合,接著乘船至廟島列島,在島上建立了漁家村,成為了居於當地的漁民,平時打魚進城賣售,暗裏卻造船、修洞。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武進令檢教司嚴查官吏的灰色收入,世家收入銳減,日子逐漸過得稀荒之時,這時候武進又拋出了商業利潤的糖果橄欖枝。武進在商業上口碑相當不錯,投資的各行業盈利不少不說,對於參股各家的利潤分配十分到位,信譽上乘。打開了參股的小窗,立時就吸收了不少大族的資金,讓世家之人都以為他隻是擴大生意規模獲利。既然灰色收入都被武進攔截住了,這樣的利潤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一時間,世家大族真的是痛並快樂著,拿著錢卻又擔著心。


    在這樣的遮掩下,武進將生意中的武家的大部分獲利逐漸向萊州、密州等地轉移,家族生意中的核心技術和人員也秘密隨著商隊和鏢局至海州等地,在當地建立工坊,培訓匠造和勞工。對此,世家不僅從不在這上挑毛病,還極為配合,畢竟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武進借此從海州和通州招募了大量造船工匠,準備在登州建立造商船基地,先是形成海上貿易通道,待燕雲之戰打響後便於向遼地運送軍械和補給。


    武進在徐梅兒的啟發下建立了飲食課訓堂,讓自家的廚子成為首席訓師,從寺廟被勒令還俗的夥食僧中挑選了第一批年輕學徒。待第一批廚子出師後,以連鎖店的形式建立了叫美時鮮的民間食肆,還在各地以遠山樓或望海樓為名開辦大型酒樓,設立了的新的情報收集渠道。除了餐飲,武進還投資了茗茶坊、鮮蔬集等加工和銷售農副產品的集市,後又引入騾馬交易,自然也是為了積蓄力量。


    至於一些上規模的官家準許開辦的賭坊、妓館,則以他人名義進行了投資,以監督收益為由派出人員在其中參與經營,其實為打探情報或設立信息中轉站。這樣藏汙納垢的灰色產業,平素接觸的都是三教九流,是難得的信息來源和隱蔽線路。


    做了這麽多,武進便隻等結果在合適的時間自然顯露出來,他也祈禱這個時間不要過早。


    顯德二年向三年過度間,周朝的各方麵改革都已經顯出了一些成效,中央集權的想法初現,軍方得到皇權的加倍眷顧,忠臣和世家大族對政治的掌控力進一步喪失。本應該同心協力為國聚力的兩股勢力間卻有逐漸聯手與皇權對抗的情勢,且兩者的聯合已經開始明著分裂本就不團結的周朝庭。


    武進再次向郭老大進言,不希望他在即將第三次南征前落入內外夾擊的窘境,卻第一迴被退迴了奏章。以往郭老大不同意武進的諫言最多也就是留中不發而已,從未有過退迴之舉,看來是鐵了心不讓武進再參與政事。這迴武進算是徹底絕望,他最近幾次與郭老大密談不僅沒有得到認可,甚至真的引起了郭老大不滿。之後一個多月的時間都沒有再許他覲見,甚至連入宮麵聖的魚袋都被張內監特意來收迴。


    武進雖見不到郭老大,但是還可以見到符皇後,畢竟他還要定期將皇家的分紅和賬目送過去,尤其是再最近為南征準備大量花錢的時候。從符皇後處得知,郭老大對武進的建言獻策確實不滿意,雖然皇後一再勸解也隻是未加怪罪。看來從此以後再不能談這些話題了。


    伴君如伴虎,以前是君未成虎,現在虎王帶著利勾的爪子已經搭在了肩膀上,他最多也不過是一塊嘴邊肉。他注定隻能是孤臣,是郭老大的工具人,一旦起了影響帝王思想的心思,一樣會被皇權吞噬得渣子都不剩。孤家寡人,確實是孤,是寡,是無情。


    因數次協商不成,南唐始終未答應割讓淮南之地且有整軍備戰與周一教高下的動向,顯得三年二月中旬,周帝正式下詔決定第三次征伐南唐。出征前任命宣徽南院使、鎮安節度使向訓擔任東京留守,並讓端明殿學士王樸輔助向訓工作。彰信節度使韓通擔任權點檢侍衛司,負責大梁城內外的巡視和檢查。除了明詔,周帝還下了密旨,令檢校司代司丞張奇負責監察百官動向,確保京都不生內亂,同時搜集北漢與遼國情報,防範聯軍再次威脅周境並及時為朝廷做出警示。


    此外,命令侍衛都指揮使、歸德節度使李重進現行率軍奔赴正陽,河陽節度使白重讚率領三千兵馬在潁上駐紮。命武進攜神級軍斥候營、重裝隊共五百人及全部周軍水軍自通州出發攻克唐境海州,經漣水進攻楚州,再水陸並進經澶渠攻入潤州陳兵於長江之上,形成對西都的絕對壓製和威脅。張永德


    在一切安排妥當後,周軍步騎發兵。


    郭老大親自帶軍從大梁出發,當月底抵達淮河,並渡過淮河抵達濠州城西側。濠州城東北方向十八裏處有一片灘塗地,南唐軍在上麵設置了柵欄,周圍還挖了護城河,他們認定後周軍無法通過。兩日後郭老大親自率軍攻打濠州,並派康保裔率領數百名士兵乘坐駱駝渡過護城河,趙匡胤率騎兵緊隨其後,最終成功攻陷該地。沒錯,就是利用駱駝過河,這與西域在沙漠中使用駱駝有所不同,也不知道這個主意是如何想出來的。


    於此同時,李重進則同時進兵攻破了濠州的南關城,第三次禦駕親征奠定了獲勝的基礎。


    武進領詔命自營中挑選武技過人者百人,加上斥候營主力百人,再動用弩車五十具、彈射桶三十具及其餘後勤人員等一同趕往通州,乘坐巨艦率領水軍按計劃向海州進發。之所以不願意動用作為特種兵訓練的斥候隊,既是武進知道第三次南征必定是以獲勝收場,此時就動用軍中最強力量實在是沒有必要,也是考慮斥候隊的訓練尚未成型。且此戰南唐掌控兵權的重要將領分駐於各地,來往奔波進行斬首行動隻是長途奔波便會折損不少好手,如此浪費人力實在是不智。


    檢校司情報及時送達,指出唐帝派鴻臚卿潘承佑前往泉州、建州招募驍勇將領,而被其推薦的前任永安節度使許文稹、靜江節度使陳德誠、以及建州人鄭彥華和林仁翰的弟弟林仁肇為將。檢校司從中做了手腳,再次賄賂朝臣引導唐帝任命善於水戰的許文稹為西麵行營應援使,指揮步騎兵;而不善水戰的鄭彥華、林仁肇帶領水軍、府兵和鄉勇組建了東部軍,以阻擋和反攻周朝水軍。


    路程中前半段還算順利,到楚州前才遇到南唐水軍主力。武進不懂水戰,便將周水軍指揮權交予肖可當,自己隻在巨艦上督戰。肖可當確實是水戰好手,將五艘大船和幾百艘艨艟編成陣列,隻一輪弩槍便將為首三十餘艘唐軍戰船擊沉,隨後的接觸更是將艨艟噴火、撞擊作用發揮至極致。不到半個時辰,唐軍七十餘艘主力艦船被擊沉,死傷超過三千人。此戰周軍僅損失艨艟四十餘艘,其他戰船基本完好。


    剩餘唐水軍見事態不妙紛紛掉頭向南逃竄,肖可當卻不安排船艦追擊截殺。武進問何故放棄追逃,肖可當說唐軍新拜且留有餘力必會再來反攻,此時追擊則易陷入埋伏,若至運河口窄處還會受到兩岸襲擾。大船尚可,艨艟上人員不多,若受襲人員受傷則小船戰力立時降低,猶如恰好中計。


    武進一向願意將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辦,並給與充分信任,這也是武家作坊的技術一日千裏的主要原因。此次水軍出師也是這樣,隻要不是太過激進的策略,參謀部的諸多參謀也同意,武進極少反對。既然肖可當如此建議,參謀部也認同,武進便同意大軍休整後持續進攻楚州,屆時唐水軍必會被勒令來救援,到時大可一戰而平。


    結果就如肖可當料想一樣,周水軍順利打下了楚州,接著攻入潤州並陳兵江上,距離西都已經不遠。唐水軍果然前來阻攔,但從規模上看應該隻是一部分,與情報中記錄相差一半。既然來了,多少都要收入囊中,周軍大船正麵誘敵,各類艨艟伺機而動。在弩槍的中距離攻擊,噴火艨艟的近距離攻擊以及自爆艨艟的收尾後,來犯唐水軍隻剩個別戰船再次狼狽遁逃。


    武進與眾水軍和神機軍精銳再次休整並陳兵於潤州附近,隻待聖人詔令便合力進攻西都,迫其投降。沒等來發兵的軍令,倒是聖人詔書,令大軍迴轉通州海岸,巨艦陳兵邊境以作壓力即可。武進有些失望,畢竟打造水師他付出了七個多月的辛勞,還自掏腰包建造了無敵巨艦,竟然沒用上幾次便隻成了施加壓力的物件,讓他十分無奈。


    聖命難違,周水軍按照命令離開潤州地界,隻留下部分艦船於海州、楚州間巡航以震懾南唐水師。這時接到情報才知道,南唐右衛將軍陸孟俊從常州帶兵上萬人趕往泰州,後周軍見狀立刻撤退,陸孟俊重新占領泰州,並派陳德誠在此駐守。陸孟俊隨即率軍轉攻揚州,在蜀岡安營,雙方兵力懸殊,韓令坤隨即帶兵撤退。這條情報實在值得玩味,還好當時推薦去西軍的是許文稹,要是選了陳德誠可就吃了一隻大蒼蠅。


    隨著檢校司的情報員不斷將淮南南部和西部戰況情報送至水軍大營,武進才了解了最近周軍的動向和唐軍的情況。


    常州之戰周軍大勝,並接著引燃了揚州之戰。南唐右衛將軍陸孟俊從常州帶兵上萬人趕往泰州,後周軍見狀立刻撤退,陸孟俊重新占領泰州,並派陳德誠在此駐守。陸孟俊隨即率軍轉攻揚州,在蜀岡安營,雙方兵力懸殊,韓令坤下令撤退。此次撤退讓周軍之前取得的戰略優勢瞬間變小,郭老大得知後急派張永德前往援助,又派遣趙匡胤在六合駐紮。


    韓令坤隨即返迴揚州,哪知這廝竟然還想一再後撤,為定軍心趙匡胤放出話:“哪個後周的士兵要是敢從六合逃過去,我就砍掉他的腿!”從軍級上、職務上趙匡胤都高於韓令坤,狠話放出後韓才開始打算守城。


    郭老大自從抵達了壽春城下,命令各路軍隊不分晝夜攻打城池,但是久攻不下。這時天降大雨,後周軍營內積水深達數尺,工程器具多半損毀,將士失蹤死亡不計其數。不僅如此,因為降水導致道路泥濘,水路水位暴漲,兵糧也運不過去,李德明也遲遲沒有消息,於是有人開始提議退兵。


    軍心浮動間有大臣建議郭老大向東前往濠州督戰,並且對城中南唐守軍聲稱壽州已經攻陷。郭老大采納了這條建議,順淮河而下,並於五月抵達濠州親自督戰。


    有皇帝督戰果然士氣大振,韓令坤領兵再戰並在揚州城東擊敗了南唐軍,並生擒了陸孟俊。郭老大認為陸孟俊是個將才,有心招安,不想韓令坤新收愛妾與陸有滅門之仇,私自就將陸殺掉了。消息傳到郭老大那,氣得他牙根癢癢卻不好說什麽,畢竟韓令坤也打了勝仗,現在得士氣也不能再折損了。


    壽春還沒拿下,南唐齊王王景達已率領兩萬兵力從瓜步渡過長江,在距離六合二十多裏地的位置紮營,企圖阻擋周軍再進一步。周軍各位將領都準備出擊迎戰,趙匡胤卻製止他們,說這時對方停滯不前是不了解我軍人馬,心生了畏懼,此時出擊會很被動,最好等他們打過來再說。南唐軍幾天後出兵進攻六合,憋了幾天勁得周軍在趙匡胤率領下勇猛反擊,一戰即陣斬南唐軍五千餘人。剩餘上萬人想要逃過長江,為了爭搶一條渡船而淹死的人不計其數。南唐軍主力自此所剩無幾。


    郭老大本來還打算親自到揚州督戰,最後還是被範質等人以士卒疲乏、軍糧不足為由攔了下來,在六月從渦口返迴京都。七月到京都後,朝廷上被王樸強力壓製的各方勢力才在不斷琢磨的各種作妖中消停下來。一個月後,郭老大返京,武進與百官一起出城迎接,但卻仍沒被聖人接見。


    再講周水軍撤迴時,武進幾個月來對肖可當的各方麵考察基本結束,已經認可了他的人品和能力,借此吸收他加入武家勢力。武進終於開始把為自己將來的盤算付諸實際,他派肖可當指揮巨艦和部分中型船、補給船由通州沿海駛向遼東,既繪製海圖也查看是否有其他政權軍用艦船,為即將到來的第三次征唐和以後的征遼做好準備。


    肖可當到達遼東後,還將組織艦隊與武家情報人員聯係,驗證參謀部做出的海路、陸路拒敵之法的實效,對以往製定的戰策進行補充。


    顯德三年九月,武進送離肖可當等麾下水師將領後,在神機軍精兵護送下抵達京都。當日,武家舉家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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