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念叨一下周朝顯德二年都發生了哪些重大事件吧,畢竟許多情節發展還是需要有曆史背景的。
顯德二年(955)正月,定難節度使李彝殷不滿與之相鄰的府州折氏升為節度使,與自己並列,拒絕府州使節通過其轄境入周。郭老大與宰相商議,宰相以為夏州是邊鎮,向來加以優恤,而府州偏小,無關大局,最好能下旨安撫李彝殷。但郭老大以為府州折德扆忠心對周,抗擊北漢也出力不少,同樣不可放棄。從貢獻上考慮,定難節度使所轄夏州隻產羊馬,而貿易百貨全部仰仗中原供給。最終郭老大遣供奉官齊藏珍帶著詔書去斥責了李彝殷,責怪他憑個人喜好就影響了安定團結。李彝殷接到詔書後謝罪。後來史家就將此段事件叫做:大義責夏州。
曆史證明,郭老大確實是想做實事、敢做改變的領導人,也足夠睿智,隻不過前代留下的攤子存在著不少問題,所以綁住了他的手腳,隻能逐步解決。沒有多少人麵對理想時不想更快實現,就算帝王也不例外,但都需要反複多次地不斷嚐試才能實現,也不能保證不留下遺憾。曆史上的郭老大畢竟沒有多少可以嚐試的時間,隻是他不自知罷了。
四月,郭老大終於下了詔命:城中迫隘,詔拓展外城。京都正式開始了擴城工程的規劃。古代的城市規劃沒有現代的各種論證,隻是相關部門關起門來瞎琢磨。萬般思考後工部計劃先立標幟,其中由縣官區劃街道、倉場、公廨等公共場所的用地,其餘空地任百姓隨便建屋。有葬者必須埋於標幟七裏之外。武進聞之撇了撇嘴,不知道工部都是幹什麽吃的,什麽事情都不搞調研,關起門來瞎琢磨算什麽事。等有機會見了老師,他說了自己的想法。
馮老師對此也不大滿意,但是他上頭還有尚書,也不好說什麽,讓武進有時間先幫著整個方案出來,他再找尚書研究下。這件事表麵上是工部的事情,但其實新城的規劃對武家的各項生意都有直接影響,武家不得不盡己所能提出一項既合理又減少對自家生意的影響。幾天後,武進的方案便出來了,還附帶著圖紙,簡要規劃了外城的功能區規劃。規劃裏將輕工業歸屬到河流下遊不遠處,方便原材料和成品的運輸。將居民區規劃於上風口,配套的各種公共區域也有所說明。商業區在居民區與工業區中間,既方便貨物內銷的運送也方便購買者。
關於城內衛生的問題是武進提出的重點,因為內城原來的衛生情況實在是太差了,武進覺得這個問題實在不能不提起。倒是沒有一刮風就漫天的塑料袋,也沒有發出酸臭味道的垃圾堆,但是情況也沒好太多。城裏的水是引入的內河水,但是居民做飯、洗衣、洗澡、刷馬桶都使用。有點資財的人家都是在院中打井,更有錢的則從山上運來泉水,隻有普通民眾吃喝著無比肮髒的內河水。趁著擴城完善上下水係統和清除內河淤積是必須做的事情。具體就輪不到武進花心思了,提出就已算很負責任。
顯德元年七月初,郭老大就開始籌備西征事宜,調配軍隊和糧草,擬定以宣徽南院使、鎮安節度使向訓及鳳翔節度使王景等分兵進取鳳州、秦州。待顯德二年三月,周派出了西征大軍,意圖一舉平定後蜀,奪取物資豐盛的巴中平原。後蜀知周世宗有收複關右秦、鳳等州之意,加緊備邊。三月,後蜀以趙季劄為雄武監軍使,四月,又命知樞密院王昭遠按行北邊城寨及甲兵。
五月初,王景自散關往秦州,拔後蜀黃牛等十八寨,後蜀以李廷珪掛帥,率高彥儔、呂彥珂等迎敵。先期請命戍邊的趙季劄,離成都不遠聞周師入境,上書求解邊職,棄輜重等單騎逃迴成都,後蜀後主斬之。六月,周師與蜀軍戰於鳳州東北威武城東,戰事不利。後蜀派人聯絡北漢、南唐,約以共同出兵拑製後周。至八月,周王景等小勝蜀軍。九月,蜀李廷珪派兵占據馬嶺寨,又派奇兵出斜穀屯於白澗,分兵到鳳州之北的唐倉鎮及黃花穀斷周師糧道。
隨著戰事愈加膠著,西征軍無奈陷入了對峙的僵局直至八月。眼見西征繼續進軍困難,朝廷宰輔大臣等執意請求罷兵,郭老大卻不甘心,君臣意見相持不下。無奈中郭老大又想起了武進,難辦的差事再次掄到了武進的頭上。武進不禁感慨,還好自己是開著掛來這世上,否則早就愁死了。為了滿足郭老大的心思,武進隻能拿出配屬神機軍的速食軍糧全力供應西征軍,同時動員軍器監急造弩車一百架和槍箭五千發,交由特使趙匡胤帶去西征軍。
趙匡胤部屬本就熟悉弩車使用,前鋒千人部隊很輕鬆就打散了蜀李廷珪派出的劫糧兵馬,與周軍張建雄領二千兵會和,形成了合圍。糧道通暢後補給很快到位,盡管軍糧並不夠按照單兵標準補給,也可以熬成糊粥果腹,倒是弩車給西征軍打了一劑迴血針。重新武裝後的西征軍終歸是沒有辜負郭老大的期望,連克後蜀十八寨,徹底穩固了鳳州防線,迫使蜀雄武節度使棄州逃迴成都,秦州觀察判官舉城降後周,成、階二州先後投降。特使趙匡胤視察後認為此戰必能獲勝,奏報郭老大更堅定了繼續攻討的決心。
八月初,周朝有三件大事發生。一件是太師馮道病逝,被追封瀛王,諡號文懿。其三子武進的老師工部侍郎馮解職丁憂,迴瀛州景城守孝三年。一件是由戶部主持的代幣之事開始進行,朝廷為嚴肅代幣發行和使用臨時組建幣法司,武進兼任權司丞。經遴選檢校司少部分官員作為成員,監督對代幣發放使用過程中不法行為進行監督和查辦。第三件便是曆史上有名的周世宗滅佛運動。
老太師的喪禮由徒孫武進操辦,隆重卻不奢華,既尊重了殯葬傳統,又倡導節儉。喪禮取消了收禮、宴席環節,特意增加了追思會。追思會上,老太師的親友、同僚、弟子聚於一堂,共同追念老太師一生的功業和高風亮節品格,尋找生活中的閃光點。追思會還為每位來賓都準備了紀念品,精致的禮盒中用牛皮精致裝幀的《九經》是老太師多年來的心血之作,書中夾著的純金書簽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老太師紀念畫像。
郭老大攜皇後特意參加了追思會,在會上對老太師一生的功績給予了肯定,並當場追封馮太師為瀛王,禦筆親書諡號文懿,馮家對此感激涕零,拜倒謝恩。馮可知道,皇帝和皇後來追思和給親題諡號都是武進的安排。馮可出發之日,武進騎馬親送三十裏,囑托老師一定要多保重,離別時流淚跪拜送別,讓同去送行的一眾老臣動容,傳為佳話。
關於八月代幣推行實在是有很多內容要細數。
七月伊始,在武進的策劃下,代幣推行之事開始準備。官府按計劃在八月初張貼告示,為打消民眾疑慮,同時設立東、西兩市官倉,在幣法司的監督下由行會推選布帛行家查驗布帛成色,戶部官吏進行物、票兌換。為促進兌換,武進策劃了優惠方案,在前三天兌換可享優惠,即在行家查驗的基礎上,可增補一級成色。以此核算下來二十匹最多可增收一匹。如果兌票人能夠持有票據超過六十日,還可以再得與一匹布同價的日用品禮包。一時間兩市兌換點民眾趨之若鶩,長隊常常排到幾裏之外,大有後世老人家一大早在商超門前集中排隊領免費雞蛋的架勢。
然而僅過三日,市麵上就有了個別假票出現。於是各個兌換點如武進之前計劃,在各個兌換點和東、西市布告欄中張貼出真假票對比圖鑒,配有專人現場循環講解、發傳單,使每個人都可輕易對比真假。同時京兆尹頒布新律,敢持有和使用偽幣者與製偽同罪,偽幣徹底失去了流通渠道。
幣法司主簿曹明問武進,為何不在一開始就公布辨別文告?武進笑著說:“那不是既給造假者提示,又幫他們節省造假成本麽?再說百姓們又豈會如此印象深刻呢?”曹明恍然。鑒於假票數量極少,武進著人核算後為被騙百姓按照半價兌換,輕鬆預防了小規模群體性事件的發生,也為朝廷獲得了更多好評。
在糾查假幣的同時,幣法司在暗線的指引下以雷霆手段連續搗毀兩處製偽之所。除擊殺反抗的幾人外,拘捕主犯七人。在郭老大“便宜行事”的特許之下,於東、西市口公開問斬並抄沒人犯全部家產。造假者絕不會想到幣法司效率之高,處罰力度會如此之強,代價會如此之大,偽幣獲利之事毫無獲利可能,因此稍現便幾乎徹底消失。
此事之後半月,偽幣又時有出現,且手法更加高明。既然無法獲利仍出現,那便不是經濟問題,怕是政治目的了。郭老大下令嚴辦,武進督促幣法司官員嚴查,要求一月內必須揪出幕後首腦法辦,同時啟動不少檢校司暗線參與查案。檢校司這個周朝最大的情報網開始全力運轉,針對偽幣的信息逐漸顯現出來。
八月下旬,偽幣窩點在懷州被查出,現場搜到偽幣近千張,木製雕版兩套,涉及價值高等級布帛上萬匹。被捕人員裏竟然有造紙名匠方老四,就是雕版大匠造方大和方二的弟弟,這點上武進確實思慮不周,等於讓人鑽了空子。方老四被押解迴京都後關押在刑部大牢,期間竟被連續暗殺兩次。幸虧武進早做準備,命王德生布置了暗衛守護,將刺殺者緝拿。經審訊刺殺者,最終一人浮出水麵,是京兆尹劉詞獨子劉誌。劉誌字均禎,現任親勳翊衛羽林中郎將,偽幣窩點係其妻弟崔龍沙實際控製。
劉誌之父劉詞在六月份改任永興軍節度使兼侍中,行京兆尹,沒想到才就任一個多月就出現了此事。劉詞是高平之戰的功臣,此時又病重,如何處置劉誌實在是個難題。武進對此事很是頭疼,但是又不能事事都請示郭老大,就與刑部尚書張浞商議如何處理。最終考慮以偏袒親屬製偽的名義削去劉誌職務,貶為庶民並罰金五十;判其妻弟崔龍沙斬刑並抄沒家產,梟首三日以示懲戒。
對事件的處理意見上報郭老大後得到應允,第三日便將崔龍沙於西市口處斬,其頭顱高掛於京都城頭梟首三日後歸還家屬。當時已在病中的劉詞聞此事後當即親自向皇帝請罪,也向武進送來書信對其子能夠被從輕處罰表示感激。不知是不是受到刺激,幾日後劉詞突然撒手人寰,享年六十五歲。皇帝聞訊傷心不已,責朝廷追贈其為中書令,賜諡“忠惠”。
自此之後再無人敢公然偽造代幣。但事情並未完結,武進通過檢校司暗線查到,劉誌並非罪魁禍首,其後還有地位超然之人操縱,不但能得知相關工藝、技巧,也能在事發後立即斬斷線索。武進不願放棄,希望能找到真正幕後黑手。著人繼續暗查發現線索渺茫,要查實難度頗高,隻能更耐心等待對手出現紕漏。
八月間還有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與武進勉強算有聯係,就是顯德二年掀起的“滅佛運動”。滅佛運動從官麵上來理解是因佛道教發展過剩,導致了與國爭利的情況。但從一些有心人看來卻是朝廷造幣需要的金銀銅等原材料大量缺位,為了最大限度地從佛道手中榨取資源,武進自然被傳成了向皇帝諫言“滅佛道”計策。武進聽說後隻能苦笑,看來自己又成了佛道兩家的對頭,悠悠眾口如何解釋得清,看來他這個孤臣是做定了。
佛教自晉、南北朝時期流傳入中原地區並開始興盛,而籠絡舊有諸多迷信的道教此時也成長壯大。適逢王莽變法失敗,導致中原地區重新進入了紛亂爭鬥年代,民眾不再信任政權和社會,玄學因此而昌盛起來,隋唐時期達到了發展的最高點。巔峰之後必然是下落,隨之而來的就是政權對宗教限製的政令出現,佛家稱此為“三武之厄”,三武就是魏太武帝、周武帝、唐武宗三位帝王。
至周,佛教和道教趁亂世吸收了更多信眾,大量占用本不寬裕的社會資源,尤其是大興廟宇、塑造神像金身等,更使有限的人、財、物等優質社會資源大量流入佛道兩家。信眾對宗教的虔誠除了日常修行外還體現在物質的奉獻上,但寺廟、道觀又不向朝廷繳納任何賦稅,隻能眼看著重要的戰略資源流向佛道,成為戰不可戰、民不能養的燃香之所或是金身、法器。佛道獲利日豐,自然又吸引了大量社會人員皈依。顯德年間,說嚴重些已到了兵無可征、勞無可用的地步。
大量增加的寺廟私度僧尼已經到了官不能管的地步,也導致了僧人素質的良莠不齊。有包有禍心的流民湧入寺廟剃度後並不用心禮佛,而是借佛家名義大肆斂財,甚至頻頻出現寺廟在民間收放高利貸、以寺廟為窟逼良為娼等惡劣事件,在鄉村尤其盛行。周朝境內僅佛教便有大小寺廟四萬餘座,僧侶近三十萬,其中大多數不事生產,僅靠已經疲敝的社會供養,是甩不脫的大包袱。雖然這並非宗教本意,但其無法從自身產生約束力,已為社會暴亂埋下了火藥桶。
顯德二年,郭老大下詔:“僧、尼籍賬內無名者,並勒還俗。”當年便廢去寺院三萬餘所,僧尼還俗者青壯約六萬人。當時有檀越銷融銅錢以鑄佛的風氣,周帝反其道而行,即下令銷毀佛像以鑄造銅錢。世宗限定民眾於五十日內繳納,由官府收購。隻要家藏五斤以上的銅佛不繳納,則判死刑。至八月,民間銅佛上繳之數無算,熔煉後得銅數十萬斤。
一時之間,天下佛像幾滅。官員議論紛紛,郭老大卻說:“各位不要對我毀去佛像這件事有疑慮。佛啊,是以善道度化世人的,如果有心向善,就是供奉佛了,那銅像豈是所謂的佛呢?而且我聽說過,佛為了利益他人,就算是頭顱、眼睛都可以布施給別人。如果朕的身體可用來救濟民眾,我也在所不惜啊。佛家有怨難申,麵對武力卓絕的皇權隻能甘當一葉菩提,最多也隻能是在“三武之厄”後又添“一宗”了事。
人都說盛世古董亂世的黃金,這在五十年動蕩的中原地區更是寫實。金子實在是太過耀眼,多數豪門大戶獲取和囤積銀、銅。有的豪門大族將黃銅澆築成直徑半米的圓柱,一座廳房竟用純銅圓柱十二根;有在庭樓屋簷角掛幾斤重純銀、銅鈴鐺,一座塔樓上竟有幾百隻;更有甚者將整個亭子都用純銅澆製,不可謂不奢侈。碰到這樣的事情皇權也無能為力,畢竟同為特權階級,除非犯有大過錯才能剝奪。
武進從此事中既見到了皇權言出法隨的霸道,被點醒伴君如伴虎的兇險,理解為何許多人肯冒著殺身滅族的風險來爭奪帝位了。但也窺見皇權亦有無奈之事,世家大族的特權不會被輕易撬動。
滅佛運動尚未結束,假幣之事尚未完結,檢教司得線報稱京中有人大量囤積火油,意圖在東西市放火燒布帛庫。武進封鎖了消息並親自帶領暗衛查探線索,在一家火燭鋪裏查獲火油三百餘壇。店裏掌櫃堅稱囤油隻是為了倒賣盈利,卻被檢教司查到了數名協助購買者,經審問後得知火油由幾十人分散平價購買。鑒於掌櫃仍拒不承認,將其收監後移交京兆尹審訊治罪,卻不料掌櫃在押送途中被人刺殺。暗衛用強弩擊傷一名刺客右腹後,尋血跡找到了城外寺廟,到時卻見廟中三十餘僧眾皆被滅口,而被擊傷者也在死亡僧侶之中。
武進找來軍醫,從致命傷口判斷得知是製式兵器揮砍所致,當即封城巡查。結果從守城兵將中查出帶血兵刃,因此拘捕涉案人員四十餘人並移交軍法院。但武進和向訓因此事遭到兵部尚書的彈劾,認為武進的手伸得過長,而向訓查案不力。這場彈劾鬧劇以不了了之收場,卻導致了對涉案兵卒審訊的延誤,最終仍沒有找到幕後主使。武進得到向訓告知後很是鬱悶了一陣,已經查到的線索又斷了。
這一年其實還有一些事情發生,但是與武進個人的關係不大,就簡單說說。
九月,郭老大派出的西征軍在檢校司提供的情報輔助下大敗後蜀,朝廷接連收複前朝丟失的秦、階、成、鳳四洲之地,後將俘虜的數千降卒放迴,其中王德生又安插不少暗樁混入。此戰過後,檢校司在王德生的操持下不僅是廉政偵辦機構,還有了對外諜報的職能,武進也順利成了周朝最大的諜報頭子。這個身份讓他個人危險加重,所以更加注重身份的隱秘,連親衛都增加到了三十人,郭老大甚至讓他沒大事時可以不上朝。隻是做了個決定的武進開始日日防賊,幾乎抑鬱。
十月,蜀後主致書周世宗求和,自稱大蜀皇帝,周世宗怒其抗禮,不予應答,仍揮師進軍,蜀遂加緊守備。十一月,周師克鳳州,俘五千後蜀將士。後周世宗詔赦秦、鳳、階、成四州兩稅征科,及後蜀所立諸色科徭。所俘後蜀將士,自願遣返到頭來隻有武進為難,遠隔萬裏兼任了後勤官,一邊抓緊組織繼續生產速食軍糧,一邊上了兩位宰輔的黑名單。當月,高句麗國王王昭遣使隨武家武裝商隊進貢。
十一月,周帝準備再次親征南唐,先派李穀統領韓令坤等十二位將軍出征,以宰臣李穀為淮南道前軍行營都部署兼知廬、壽等州行府事,以許州節度使七彥超副焉,又命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以下一十二將各帶征行之號,隨從出征。與此同時還下詔要求吳越王錢弘俶出兵攻打常州,以牽製南唐軍力分配。現在,但凡有戰事就少不了武進這個特務頭子,檢校司的暗樁早在糧草發出前就在王德生的布置下動了起來。武進找到王德生,特意強調了一下要再低調行事,他都快成了各政權的眼中釘了。
除了應付郭老大派下的差使,武進平日裏既要奔波於武器監、檢校司、幣法司和神機軍,又要過問自己家的商業經營,已經快累成了狗。在做完這些事情外,武進隻要有時間便獨處,就仔細盤算自己手裏的各種資源,為武家的未來做打算,他不想累死以後再留遺憾。
細數之下,武進除了現在很有錢的特異功能外,其他方麵都很一般。忠誠的家臣有一些,但還遠遠不夠組建勢力;交心的下屬也有一些,掌控目前的局勢足以,但是形成有影響力也不夠;軍中的實力還算不錯,但是想要占據一方,還差得老遠。至於武家的私軍,那是萬萬不得已時才會顯露出的保命符,不能算,也不能輕易用。
細想下,武進的家庭本就沒有強大背景,想要發跡隻能超近道走皇權的路子,事實上也是這樣做的。政治上不能有位極人臣的野望,那是在建造空中樓閣,以武家的淵源實難長久。這點上與武父的觀點一致,也是武父許多年仍甘於做幕僚的原因。為今情況下,最為妥善的辦法就是依托已建立的武、徐商業體係,培養屬於自己的軍事硬實力。武林高手再能打,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隻有有著絕對忠誠的軍事實力,才能於危難時走下去。
武進目前可控的隻有神機軍一部,擴編後人不過五千,不及禁軍四軍任一軍的四分之一。盡管神機軍的戰力不凡,要是與大規模軍隊對陣仍是不能持久。原因是神機軍的運維成本過高,一方麵是武器成本,一方麵的人員成本。限於生產工具的效率低下,武器生產和良品率受限,這方麵短期無法改變。人員方麵既有武進想培養忠誠度的考慮,也有不斷強化訓練的消耗。
劉靄幫著武進算過賬,原本神機軍的資金還算比較寬裕,但擴編後將夠用而已,戰時的臨時支出恐怕隻能武進再想辦法了。現在五萬禁軍每年運維成本加上餉銀不過幾十萬貫,尚不及神機軍實際開支的一半。神機軍目前接受朝廷撥付的款項也就是必須物資供應和餉銀,至於官兵福利、補助和特殊物資供給都是武進來想辦法解決,一部分是軍屬會經營所得,一部分是各軍首領要武器時給武進的好處。
盡管花費不小,目前神機軍的武器儲備隻有兩個基數,隻能支撐一次大會戰或者兩次大規模的正麵衝突,如果遇到對峙局麵或是死戰不退的強硬對手就很危險。說白了神機軍隻能算戰略支援,長於中程打擊,卻不善於近戰迎敵,一旦強敵近身損傷的風險便成倍增加。加上神機軍的打擊效果過於強悍,可以兵不血刃便毀家滅城,這把雙刃劍讓國朝內外都有所顧忌,所以郭老大一直不願意將神機軍編入常規軍中使用,隻放在京都看門護院。
神機軍既是武進創建的軍事力量,又是他唯一能夠全麵掌控的軍隊,為求自保,武家無論何種情形之下都不可能放棄對神機軍的掌控。為此,武進早就開始醞釀進行一次比較徹底的改革,既要強軍又要合理控製成本,更要培養忠誠,保證以後不管誰是神機軍的主官,能調動這一部的隻有武家。
九月,醞釀已久的神機軍內部結構調整終於開始。經調整後,重甲騎兵擴大到了千人,成為獨立一團;選訓斥候隊和親衛隊,其中親衛隊隻是對外的稱唿,武進的意圖是將這少量精中選精的人員用於特種作戰。武進是伯爵,平日出行可帶甲兵四十,武進便以此為據在營中訓練親衛,即使有人知曉實情也挑不出大毛病來。武進本就是武技高手,出行最多不過帶十甲撐個場麵,其他可專心於訓練。
武進把記憶裏了解的現代特種兵的訓練方法匯總了一下,除槍械的使用外,其他一概融入新的作訓標準裏。不久,軍營後的空地就辟出了一個獨立的訓練場,不僅有室外場地,還有按照現在建築特點建成的室內近戰訓練場。考核中還增加了野外生存、小組戰術配合、潛伏滲透、策反暗殺等訓練內容。
武進手下的一眾百戰老兵和暗衛裏出色的刺客便成了教員,訓練的目標是百裏挑一。武進不局限於此,一旦親衛隊完成培養,他便會將教員悄悄派去各州鏢行裏挑選合適的鏢師加以訓練,以備後用。
這個親衛隊是武進早就組建的,但是限於自己對神機軍的掌控力還不夠,直到此時才提出。與鐵東商議之後,由參謀部參照既往曆史上的百場戰爭總結出來的關鍵要素設置了訓練內容,最終決定了家世審查、選拔、集訓、考核的流程。親衛隊可以不滿額選拔,隻挑選綜合能力最好的,逐漸積累到五十名為止。
親衛隊每十人為一組,裝備最新背囊、裝具和武器,平時輪流保護武進安全,戰時則攜帶彈射筒等裝備與斥候一起行動。主要使命是對敵人的營地進行夜間騷擾和突襲,打擊敵方後勤力量,非常時期開展對敵主要將領的斬首行動。人員采取全封閉的訓練形式,訓練內容對外完全保密,武進將這些被選中的軍士為“兵王”,擇定他們享受與中層軍官一樣的薪俸和待遇。自從選拔親衛的計劃一出,軍內軍士幾乎都想報名,甚至有校尉願放棄軍官的職位爭取加入選拔,鐵東就是其中一個。
從九月開始,神機軍中初步篩選的七百多人參加了兩個月集訓,科目涉及全裝備五十公裏越野、十五日野外生存、百裏泅渡、滑翔翼使用、武技對戰、小隊戰術、戰場急救等多項。集訓結束後有兩百人參加了選拔淘汰。選拔科目涵蓋並超出了集訓科目,最終選出了能力最強也最為忠誠的二十七人成為首批親衛。
鐵東、鐵衛都參加了訓練和選拔,與其他軍士一起同甘共苦,建立了最真摯的感情,武進不僅也參加選拔,還親自設置心理考核題目。鐵東綜合成績最優,但最終仍被武進扔迴了參謀部,為此沒少發牢騷。通過了選拔的武進也被刷下來了,因為五蠡司馬認為指揮使自己給自己當親兵純屬胡鬧,所以成績無效,惹得親衛隊成員們大笑。雖然最終被刷,但是武進綜合能力靠前,尤其是近戰武技竟無可匹敵,折服了眾親衛。最後綜合成績第二的鐵衛成為了親衛隊長,搞得像事先內定了一樣。
鐵衛代表準“兵王”接受了指揮使武進頒發的特種作戰徽章,帶領親衛隊繼續進行潛入、暗殺、特種器械使用、輿論戰、心理戰等更多科目的摸索式訓練。訓練期暫時定為一年,武進也會不定期加入訓練,他期待著一年後能夠建立一支忠誠於他的精銳嫡係,算是他在公家田裏給自家種的瓜。
除技能訓練外,武進重新構想的特戰裝備開始研製並付諸實戰。
軍器監的老匠戶再次升級了鎧甲和兵器,從實戰出發為武家嫡係親衛打造專屬裝備。武家的鎧甲製造工藝又有升級,現在打製的盔甲防護力雖沒有實質提高,但是重量又減少了近三分之一。武進並不知道匠戶是如何做到的,反正都是自己的人,效果滿意就好。盾牌也經曆大改,裏層由薄鋼板做基底,內層用很輕的軟木做瓤,外層用厚皮革做皮,以鉚釘固定,不僅防護作用好,也可以迴收箭矢臨時使用。
兵器中疊鋼陌刀的刀身成型後,加熱到三百度以上馬上沁油碳化為黑色,既可以防鏽又便於夜晚行動時減少反光,極具特點;三棱鋼刺與陌刀配合使用,近戰強悍;火器配備的陶製手雷和槍管極短的燧發火銃(因槍管再長難製作)可致群傷;中遠距離配備連弩,改為輕便的五連發,每組也配一具重量較大的十五連發作為火力支援。
武進請徐記成衣坊的老裁縫按照他製定的款式,秘密縫製作訓服。棉布作訓服厚實貼身,肩、肘、膝部位縫厚牛皮減少磨損,又可對關節部位起到一定防護作用;形似馬甲的戰術背心方便攜帶手雷、弩箭、刀具等零散物件;皮匠製作的牛皮雙肩背囊更像後世的軍用背包,鐵質卡扣可以固定和分散重量。士兵可以一次性攜行大量裝備和食物,保證可滿足一周的潛入行動。
除這些外,武進主持研發的指北針、防風鏡和千裏鏡也有裝備,限於製作不易隻能每組一套。指北針由於武進也不懂製作原理,隻能說出大概,目前隔一段時間還需要利用磁石給鐵針加磁,還處於雛型階段。
照此時的兵卒標準,武進的親兵隊幾乎是武裝到了牙齒,連鞋子都是純牛皮製作。這套裝備被偶爾窺見的其他軍士羨慕得要死,哭喊著非要再參加下次選拔不可。
這還隻是裝備,後勤也有特殊。對於食品補給,武進要求夥頭使用重量更大的青石壓縮幹糧,盡可能縮小攜帶時的體積,為此不惜單獨安裝了一個小型的滑輪吊架吊起青石。還讓夥頭還砍了許多新鮮竹節,選取粗細兩種陰幹後再酒蒸消毒,存放於陰涼、通風處。竹節中間依次放入多層麻布、細小炭塊、細沙石,作為特戰隊野外飲水的過濾器,或是麻布、炭粉包、石灰土包、棉花製成防毒麵具。
為了解決軍隊醫療急救問題,武進費勁心思終於製出了消毒用的高度酒和外傷藥。
武進請來釀酒師傅並親自畫出圖紙,讓諸冶監燒製不同規格的陶製圓筒,將圓筒以牛筋條密封連接成拱狀,一端呈喇叭形蓋於鐵鍋上,一端收口以大塊牛筋擠壓在陶罐上。鐵鍋中放了酒糟和成酒,小火加熱後收集蒸餾出的液體,積累後再二次蒸餾提高純度,最終得到了超過七十度的高度蒸餾酒。雖還不能準確控製濃度,蒸餾酒消毒卻是夠用,效果可以達到控製外傷感染的預期要求。酒精保存在鐵質小壺中,給每人一份。
紗布是麻和棉線混織,疊成塊狀消毒後用蠟封在油紙內和傷藥一起置薄鐵盒中攜帶。傷藥是老軍醫貢獻的方子,試驗後果然效果不錯,製成成藥後不僅在神機軍中使用,還出售給其他軍隊。但是武進隻賣成藥,藥方仍由老軍醫掌握,每售出一批便給老軍醫提三成份子。為這個老軍醫掉了好幾迴眼淚,說武進是他見過的最仁義的主將,這輩子死活就跟著武侯爺了。武進卻相信這樣是保存藥方最好的辦法,出了力的人自然應該享有收獲。
因為親衛隊的裝備多,負重大,戰時常需要遠途奔襲,武進便自己出錢從達旦人處購買了耐力極好的戰馬,也選出了適合的作為種馬請軍中牧監加以培育。一開始親衛們都不看好比較矮小的達旦馬,但是經過實際耐力測試,很快便受到了軍士喜愛。達旦馬不僅耐力好,還不易生病,尤其對於環境天氣的耐受力突出,確實最適合他們用。
經過一番折騰,特戰人員的能力離武進理想中的樣子又進了一步。
武進現在的親衛中有幾人是郭老大原來的親衛,後來賞賜給武進。武進自然知道作用,所以他做事也不避著兩人,有好處也會先緊著身邊的親衛先給。雖然裝備上一樣也不落,但是卻不允許他們參加特訓,說是用著順手不想換,身邊護衛也離不開,除了在軍中和聽取情報時不用兩人跟隨外,其他時間都時時帶著。兩個親衛自然不希望吃苦,對武侯爺給予的豐厚待遇更喜歡,所以對軍中親衛的訓練一無所知,更不會明白他兩人已經從鷹變成了鳥。
八結義的老兵都已屆中年,武進不忍他們繼續跟著在戰場上過刀口舔血的生活,便和他們商量分散至武家在各地的生意裏,接近和掌控一地的暗中勢力,逐漸成為各地分號的掌舵人。這些人都沒有辜負武進的期望,幾年後果然都成為地方江湖勢力的掌舵人,平時為武家生意保駕護航,戰時成為武進最堅實的助力。
顯德二年(955)正月,定難節度使李彝殷不滿與之相鄰的府州折氏升為節度使,與自己並列,拒絕府州使節通過其轄境入周。郭老大與宰相商議,宰相以為夏州是邊鎮,向來加以優恤,而府州偏小,無關大局,最好能下旨安撫李彝殷。但郭老大以為府州折德扆忠心對周,抗擊北漢也出力不少,同樣不可放棄。從貢獻上考慮,定難節度使所轄夏州隻產羊馬,而貿易百貨全部仰仗中原供給。最終郭老大遣供奉官齊藏珍帶著詔書去斥責了李彝殷,責怪他憑個人喜好就影響了安定團結。李彝殷接到詔書後謝罪。後來史家就將此段事件叫做:大義責夏州。
曆史證明,郭老大確實是想做實事、敢做改變的領導人,也足夠睿智,隻不過前代留下的攤子存在著不少問題,所以綁住了他的手腳,隻能逐步解決。沒有多少人麵對理想時不想更快實現,就算帝王也不例外,但都需要反複多次地不斷嚐試才能實現,也不能保證不留下遺憾。曆史上的郭老大畢竟沒有多少可以嚐試的時間,隻是他不自知罷了。
四月,郭老大終於下了詔命:城中迫隘,詔拓展外城。京都正式開始了擴城工程的規劃。古代的城市規劃沒有現代的各種論證,隻是相關部門關起門來瞎琢磨。萬般思考後工部計劃先立標幟,其中由縣官區劃街道、倉場、公廨等公共場所的用地,其餘空地任百姓隨便建屋。有葬者必須埋於標幟七裏之外。武進聞之撇了撇嘴,不知道工部都是幹什麽吃的,什麽事情都不搞調研,關起門來瞎琢磨算什麽事。等有機會見了老師,他說了自己的想法。
馮老師對此也不大滿意,但是他上頭還有尚書,也不好說什麽,讓武進有時間先幫著整個方案出來,他再找尚書研究下。這件事表麵上是工部的事情,但其實新城的規劃對武家的各項生意都有直接影響,武家不得不盡己所能提出一項既合理又減少對自家生意的影響。幾天後,武進的方案便出來了,還附帶著圖紙,簡要規劃了外城的功能區規劃。規劃裏將輕工業歸屬到河流下遊不遠處,方便原材料和成品的運輸。將居民區規劃於上風口,配套的各種公共區域也有所說明。商業區在居民區與工業區中間,既方便貨物內銷的運送也方便購買者。
關於城內衛生的問題是武進提出的重點,因為內城原來的衛生情況實在是太差了,武進覺得這個問題實在不能不提起。倒是沒有一刮風就漫天的塑料袋,也沒有發出酸臭味道的垃圾堆,但是情況也沒好太多。城裏的水是引入的內河水,但是居民做飯、洗衣、洗澡、刷馬桶都使用。有點資財的人家都是在院中打井,更有錢的則從山上運來泉水,隻有普通民眾吃喝著無比肮髒的內河水。趁著擴城完善上下水係統和清除內河淤積是必須做的事情。具體就輪不到武進花心思了,提出就已算很負責任。
顯德元年七月初,郭老大就開始籌備西征事宜,調配軍隊和糧草,擬定以宣徽南院使、鎮安節度使向訓及鳳翔節度使王景等分兵進取鳳州、秦州。待顯德二年三月,周派出了西征大軍,意圖一舉平定後蜀,奪取物資豐盛的巴中平原。後蜀知周世宗有收複關右秦、鳳等州之意,加緊備邊。三月,後蜀以趙季劄為雄武監軍使,四月,又命知樞密院王昭遠按行北邊城寨及甲兵。
五月初,王景自散關往秦州,拔後蜀黃牛等十八寨,後蜀以李廷珪掛帥,率高彥儔、呂彥珂等迎敵。先期請命戍邊的趙季劄,離成都不遠聞周師入境,上書求解邊職,棄輜重等單騎逃迴成都,後蜀後主斬之。六月,周師與蜀軍戰於鳳州東北威武城東,戰事不利。後蜀派人聯絡北漢、南唐,約以共同出兵拑製後周。至八月,周王景等小勝蜀軍。九月,蜀李廷珪派兵占據馬嶺寨,又派奇兵出斜穀屯於白澗,分兵到鳳州之北的唐倉鎮及黃花穀斷周師糧道。
隨著戰事愈加膠著,西征軍無奈陷入了對峙的僵局直至八月。眼見西征繼續進軍困難,朝廷宰輔大臣等執意請求罷兵,郭老大卻不甘心,君臣意見相持不下。無奈中郭老大又想起了武進,難辦的差事再次掄到了武進的頭上。武進不禁感慨,還好自己是開著掛來這世上,否則早就愁死了。為了滿足郭老大的心思,武進隻能拿出配屬神機軍的速食軍糧全力供應西征軍,同時動員軍器監急造弩車一百架和槍箭五千發,交由特使趙匡胤帶去西征軍。
趙匡胤部屬本就熟悉弩車使用,前鋒千人部隊很輕鬆就打散了蜀李廷珪派出的劫糧兵馬,與周軍張建雄領二千兵會和,形成了合圍。糧道通暢後補給很快到位,盡管軍糧並不夠按照單兵標準補給,也可以熬成糊粥果腹,倒是弩車給西征軍打了一劑迴血針。重新武裝後的西征軍終歸是沒有辜負郭老大的期望,連克後蜀十八寨,徹底穩固了鳳州防線,迫使蜀雄武節度使棄州逃迴成都,秦州觀察判官舉城降後周,成、階二州先後投降。特使趙匡胤視察後認為此戰必能獲勝,奏報郭老大更堅定了繼續攻討的決心。
八月初,周朝有三件大事發生。一件是太師馮道病逝,被追封瀛王,諡號文懿。其三子武進的老師工部侍郎馮解職丁憂,迴瀛州景城守孝三年。一件是由戶部主持的代幣之事開始進行,朝廷為嚴肅代幣發行和使用臨時組建幣法司,武進兼任權司丞。經遴選檢校司少部分官員作為成員,監督對代幣發放使用過程中不法行為進行監督和查辦。第三件便是曆史上有名的周世宗滅佛運動。
老太師的喪禮由徒孫武進操辦,隆重卻不奢華,既尊重了殯葬傳統,又倡導節儉。喪禮取消了收禮、宴席環節,特意增加了追思會。追思會上,老太師的親友、同僚、弟子聚於一堂,共同追念老太師一生的功業和高風亮節品格,尋找生活中的閃光點。追思會還為每位來賓都準備了紀念品,精致的禮盒中用牛皮精致裝幀的《九經》是老太師多年來的心血之作,書中夾著的純金書簽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老太師紀念畫像。
郭老大攜皇後特意參加了追思會,在會上對老太師一生的功績給予了肯定,並當場追封馮太師為瀛王,禦筆親書諡號文懿,馮家對此感激涕零,拜倒謝恩。馮可知道,皇帝和皇後來追思和給親題諡號都是武進的安排。馮可出發之日,武進騎馬親送三十裏,囑托老師一定要多保重,離別時流淚跪拜送別,讓同去送行的一眾老臣動容,傳為佳話。
關於八月代幣推行實在是有很多內容要細數。
七月伊始,在武進的策劃下,代幣推行之事開始準備。官府按計劃在八月初張貼告示,為打消民眾疑慮,同時設立東、西兩市官倉,在幣法司的監督下由行會推選布帛行家查驗布帛成色,戶部官吏進行物、票兌換。為促進兌換,武進策劃了優惠方案,在前三天兌換可享優惠,即在行家查驗的基礎上,可增補一級成色。以此核算下來二十匹最多可增收一匹。如果兌票人能夠持有票據超過六十日,還可以再得與一匹布同價的日用品禮包。一時間兩市兌換點民眾趨之若鶩,長隊常常排到幾裏之外,大有後世老人家一大早在商超門前集中排隊領免費雞蛋的架勢。
然而僅過三日,市麵上就有了個別假票出現。於是各個兌換點如武進之前計劃,在各個兌換點和東、西市布告欄中張貼出真假票對比圖鑒,配有專人現場循環講解、發傳單,使每個人都可輕易對比真假。同時京兆尹頒布新律,敢持有和使用偽幣者與製偽同罪,偽幣徹底失去了流通渠道。
幣法司主簿曹明問武進,為何不在一開始就公布辨別文告?武進笑著說:“那不是既給造假者提示,又幫他們節省造假成本麽?再說百姓們又豈會如此印象深刻呢?”曹明恍然。鑒於假票數量極少,武進著人核算後為被騙百姓按照半價兌換,輕鬆預防了小規模群體性事件的發生,也為朝廷獲得了更多好評。
在糾查假幣的同時,幣法司在暗線的指引下以雷霆手段連續搗毀兩處製偽之所。除擊殺反抗的幾人外,拘捕主犯七人。在郭老大“便宜行事”的特許之下,於東、西市口公開問斬並抄沒人犯全部家產。造假者絕不會想到幣法司效率之高,處罰力度會如此之強,代價會如此之大,偽幣獲利之事毫無獲利可能,因此稍現便幾乎徹底消失。
此事之後半月,偽幣又時有出現,且手法更加高明。既然無法獲利仍出現,那便不是經濟問題,怕是政治目的了。郭老大下令嚴辦,武進督促幣法司官員嚴查,要求一月內必須揪出幕後首腦法辦,同時啟動不少檢校司暗線參與查案。檢校司這個周朝最大的情報網開始全力運轉,針對偽幣的信息逐漸顯現出來。
八月下旬,偽幣窩點在懷州被查出,現場搜到偽幣近千張,木製雕版兩套,涉及價值高等級布帛上萬匹。被捕人員裏竟然有造紙名匠方老四,就是雕版大匠造方大和方二的弟弟,這點上武進確實思慮不周,等於讓人鑽了空子。方老四被押解迴京都後關押在刑部大牢,期間竟被連續暗殺兩次。幸虧武進早做準備,命王德生布置了暗衛守護,將刺殺者緝拿。經審訊刺殺者,最終一人浮出水麵,是京兆尹劉詞獨子劉誌。劉誌字均禎,現任親勳翊衛羽林中郎將,偽幣窩點係其妻弟崔龍沙實際控製。
劉誌之父劉詞在六月份改任永興軍節度使兼侍中,行京兆尹,沒想到才就任一個多月就出現了此事。劉詞是高平之戰的功臣,此時又病重,如何處置劉誌實在是個難題。武進對此事很是頭疼,但是又不能事事都請示郭老大,就與刑部尚書張浞商議如何處理。最終考慮以偏袒親屬製偽的名義削去劉誌職務,貶為庶民並罰金五十;判其妻弟崔龍沙斬刑並抄沒家產,梟首三日以示懲戒。
對事件的處理意見上報郭老大後得到應允,第三日便將崔龍沙於西市口處斬,其頭顱高掛於京都城頭梟首三日後歸還家屬。當時已在病中的劉詞聞此事後當即親自向皇帝請罪,也向武進送來書信對其子能夠被從輕處罰表示感激。不知是不是受到刺激,幾日後劉詞突然撒手人寰,享年六十五歲。皇帝聞訊傷心不已,責朝廷追贈其為中書令,賜諡“忠惠”。
自此之後再無人敢公然偽造代幣。但事情並未完結,武進通過檢校司暗線查到,劉誌並非罪魁禍首,其後還有地位超然之人操縱,不但能得知相關工藝、技巧,也能在事發後立即斬斷線索。武進不願放棄,希望能找到真正幕後黑手。著人繼續暗查發現線索渺茫,要查實難度頗高,隻能更耐心等待對手出現紕漏。
八月間還有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與武進勉強算有聯係,就是顯德二年掀起的“滅佛運動”。滅佛運動從官麵上來理解是因佛道教發展過剩,導致了與國爭利的情況。但從一些有心人看來卻是朝廷造幣需要的金銀銅等原材料大量缺位,為了最大限度地從佛道手中榨取資源,武進自然被傳成了向皇帝諫言“滅佛道”計策。武進聽說後隻能苦笑,看來自己又成了佛道兩家的對頭,悠悠眾口如何解釋得清,看來他這個孤臣是做定了。
佛教自晉、南北朝時期流傳入中原地區並開始興盛,而籠絡舊有諸多迷信的道教此時也成長壯大。適逢王莽變法失敗,導致中原地區重新進入了紛亂爭鬥年代,民眾不再信任政權和社會,玄學因此而昌盛起來,隋唐時期達到了發展的最高點。巔峰之後必然是下落,隨之而來的就是政權對宗教限製的政令出現,佛家稱此為“三武之厄”,三武就是魏太武帝、周武帝、唐武宗三位帝王。
至周,佛教和道教趁亂世吸收了更多信眾,大量占用本不寬裕的社會資源,尤其是大興廟宇、塑造神像金身等,更使有限的人、財、物等優質社會資源大量流入佛道兩家。信眾對宗教的虔誠除了日常修行外還體現在物質的奉獻上,但寺廟、道觀又不向朝廷繳納任何賦稅,隻能眼看著重要的戰略資源流向佛道,成為戰不可戰、民不能養的燃香之所或是金身、法器。佛道獲利日豐,自然又吸引了大量社會人員皈依。顯德年間,說嚴重些已到了兵無可征、勞無可用的地步。
大量增加的寺廟私度僧尼已經到了官不能管的地步,也導致了僧人素質的良莠不齊。有包有禍心的流民湧入寺廟剃度後並不用心禮佛,而是借佛家名義大肆斂財,甚至頻頻出現寺廟在民間收放高利貸、以寺廟為窟逼良為娼等惡劣事件,在鄉村尤其盛行。周朝境內僅佛教便有大小寺廟四萬餘座,僧侶近三十萬,其中大多數不事生產,僅靠已經疲敝的社會供養,是甩不脫的大包袱。雖然這並非宗教本意,但其無法從自身產生約束力,已為社會暴亂埋下了火藥桶。
顯德二年,郭老大下詔:“僧、尼籍賬內無名者,並勒還俗。”當年便廢去寺院三萬餘所,僧尼還俗者青壯約六萬人。當時有檀越銷融銅錢以鑄佛的風氣,周帝反其道而行,即下令銷毀佛像以鑄造銅錢。世宗限定民眾於五十日內繳納,由官府收購。隻要家藏五斤以上的銅佛不繳納,則判死刑。至八月,民間銅佛上繳之數無算,熔煉後得銅數十萬斤。
一時之間,天下佛像幾滅。官員議論紛紛,郭老大卻說:“各位不要對我毀去佛像這件事有疑慮。佛啊,是以善道度化世人的,如果有心向善,就是供奉佛了,那銅像豈是所謂的佛呢?而且我聽說過,佛為了利益他人,就算是頭顱、眼睛都可以布施給別人。如果朕的身體可用來救濟民眾,我也在所不惜啊。佛家有怨難申,麵對武力卓絕的皇權隻能甘當一葉菩提,最多也隻能是在“三武之厄”後又添“一宗”了事。
人都說盛世古董亂世的黃金,這在五十年動蕩的中原地區更是寫實。金子實在是太過耀眼,多數豪門大戶獲取和囤積銀、銅。有的豪門大族將黃銅澆築成直徑半米的圓柱,一座廳房竟用純銅圓柱十二根;有在庭樓屋簷角掛幾斤重純銀、銅鈴鐺,一座塔樓上竟有幾百隻;更有甚者將整個亭子都用純銅澆製,不可謂不奢侈。碰到這樣的事情皇權也無能為力,畢竟同為特權階級,除非犯有大過錯才能剝奪。
武進從此事中既見到了皇權言出法隨的霸道,被點醒伴君如伴虎的兇險,理解為何許多人肯冒著殺身滅族的風險來爭奪帝位了。但也窺見皇權亦有無奈之事,世家大族的特權不會被輕易撬動。
滅佛運動尚未結束,假幣之事尚未完結,檢教司得線報稱京中有人大量囤積火油,意圖在東西市放火燒布帛庫。武進封鎖了消息並親自帶領暗衛查探線索,在一家火燭鋪裏查獲火油三百餘壇。店裏掌櫃堅稱囤油隻是為了倒賣盈利,卻被檢教司查到了數名協助購買者,經審問後得知火油由幾十人分散平價購買。鑒於掌櫃仍拒不承認,將其收監後移交京兆尹審訊治罪,卻不料掌櫃在押送途中被人刺殺。暗衛用強弩擊傷一名刺客右腹後,尋血跡找到了城外寺廟,到時卻見廟中三十餘僧眾皆被滅口,而被擊傷者也在死亡僧侶之中。
武進找來軍醫,從致命傷口判斷得知是製式兵器揮砍所致,當即封城巡查。結果從守城兵將中查出帶血兵刃,因此拘捕涉案人員四十餘人並移交軍法院。但武進和向訓因此事遭到兵部尚書的彈劾,認為武進的手伸得過長,而向訓查案不力。這場彈劾鬧劇以不了了之收場,卻導致了對涉案兵卒審訊的延誤,最終仍沒有找到幕後主使。武進得到向訓告知後很是鬱悶了一陣,已經查到的線索又斷了。
這一年其實還有一些事情發生,但是與武進個人的關係不大,就簡單說說。
九月,郭老大派出的西征軍在檢校司提供的情報輔助下大敗後蜀,朝廷接連收複前朝丟失的秦、階、成、鳳四洲之地,後將俘虜的數千降卒放迴,其中王德生又安插不少暗樁混入。此戰過後,檢校司在王德生的操持下不僅是廉政偵辦機構,還有了對外諜報的職能,武進也順利成了周朝最大的諜報頭子。這個身份讓他個人危險加重,所以更加注重身份的隱秘,連親衛都增加到了三十人,郭老大甚至讓他沒大事時可以不上朝。隻是做了個決定的武進開始日日防賊,幾乎抑鬱。
十月,蜀後主致書周世宗求和,自稱大蜀皇帝,周世宗怒其抗禮,不予應答,仍揮師進軍,蜀遂加緊守備。十一月,周師克鳳州,俘五千後蜀將士。後周世宗詔赦秦、鳳、階、成四州兩稅征科,及後蜀所立諸色科徭。所俘後蜀將士,自願遣返到頭來隻有武進為難,遠隔萬裏兼任了後勤官,一邊抓緊組織繼續生產速食軍糧,一邊上了兩位宰輔的黑名單。當月,高句麗國王王昭遣使隨武家武裝商隊進貢。
十一月,周帝準備再次親征南唐,先派李穀統領韓令坤等十二位將軍出征,以宰臣李穀為淮南道前軍行營都部署兼知廬、壽等州行府事,以許州節度使七彥超副焉,又命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以下一十二將各帶征行之號,隨從出征。與此同時還下詔要求吳越王錢弘俶出兵攻打常州,以牽製南唐軍力分配。現在,但凡有戰事就少不了武進這個特務頭子,檢校司的暗樁早在糧草發出前就在王德生的布置下動了起來。武進找到王德生,特意強調了一下要再低調行事,他都快成了各政權的眼中釘了。
除了應付郭老大派下的差使,武進平日裏既要奔波於武器監、檢校司、幣法司和神機軍,又要過問自己家的商業經營,已經快累成了狗。在做完這些事情外,武進隻要有時間便獨處,就仔細盤算自己手裏的各種資源,為武家的未來做打算,他不想累死以後再留遺憾。
細數之下,武進除了現在很有錢的特異功能外,其他方麵都很一般。忠誠的家臣有一些,但還遠遠不夠組建勢力;交心的下屬也有一些,掌控目前的局勢足以,但是形成有影響力也不夠;軍中的實力還算不錯,但是想要占據一方,還差得老遠。至於武家的私軍,那是萬萬不得已時才會顯露出的保命符,不能算,也不能輕易用。
細想下,武進的家庭本就沒有強大背景,想要發跡隻能超近道走皇權的路子,事實上也是這樣做的。政治上不能有位極人臣的野望,那是在建造空中樓閣,以武家的淵源實難長久。這點上與武父的觀點一致,也是武父許多年仍甘於做幕僚的原因。為今情況下,最為妥善的辦法就是依托已建立的武、徐商業體係,培養屬於自己的軍事硬實力。武林高手再能打,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隻有有著絕對忠誠的軍事實力,才能於危難時走下去。
武進目前可控的隻有神機軍一部,擴編後人不過五千,不及禁軍四軍任一軍的四分之一。盡管神機軍的戰力不凡,要是與大規模軍隊對陣仍是不能持久。原因是神機軍的運維成本過高,一方麵是武器成本,一方麵的人員成本。限於生產工具的效率低下,武器生產和良品率受限,這方麵短期無法改變。人員方麵既有武進想培養忠誠度的考慮,也有不斷強化訓練的消耗。
劉靄幫著武進算過賬,原本神機軍的資金還算比較寬裕,但擴編後將夠用而已,戰時的臨時支出恐怕隻能武進再想辦法了。現在五萬禁軍每年運維成本加上餉銀不過幾十萬貫,尚不及神機軍實際開支的一半。神機軍目前接受朝廷撥付的款項也就是必須物資供應和餉銀,至於官兵福利、補助和特殊物資供給都是武進來想辦法解決,一部分是軍屬會經營所得,一部分是各軍首領要武器時給武進的好處。
盡管花費不小,目前神機軍的武器儲備隻有兩個基數,隻能支撐一次大會戰或者兩次大規模的正麵衝突,如果遇到對峙局麵或是死戰不退的強硬對手就很危險。說白了神機軍隻能算戰略支援,長於中程打擊,卻不善於近戰迎敵,一旦強敵近身損傷的風險便成倍增加。加上神機軍的打擊效果過於強悍,可以兵不血刃便毀家滅城,這把雙刃劍讓國朝內外都有所顧忌,所以郭老大一直不願意將神機軍編入常規軍中使用,隻放在京都看門護院。
神機軍既是武進創建的軍事力量,又是他唯一能夠全麵掌控的軍隊,為求自保,武家無論何種情形之下都不可能放棄對神機軍的掌控。為此,武進早就開始醞釀進行一次比較徹底的改革,既要強軍又要合理控製成本,更要培養忠誠,保證以後不管誰是神機軍的主官,能調動這一部的隻有武家。
九月,醞釀已久的神機軍內部結構調整終於開始。經調整後,重甲騎兵擴大到了千人,成為獨立一團;選訓斥候隊和親衛隊,其中親衛隊隻是對外的稱唿,武進的意圖是將這少量精中選精的人員用於特種作戰。武進是伯爵,平日出行可帶甲兵四十,武進便以此為據在營中訓練親衛,即使有人知曉實情也挑不出大毛病來。武進本就是武技高手,出行最多不過帶十甲撐個場麵,其他可專心於訓練。
武進把記憶裏了解的現代特種兵的訓練方法匯總了一下,除槍械的使用外,其他一概融入新的作訓標準裏。不久,軍營後的空地就辟出了一個獨立的訓練場,不僅有室外場地,還有按照現在建築特點建成的室內近戰訓練場。考核中還增加了野外生存、小組戰術配合、潛伏滲透、策反暗殺等訓練內容。
武進手下的一眾百戰老兵和暗衛裏出色的刺客便成了教員,訓練的目標是百裏挑一。武進不局限於此,一旦親衛隊完成培養,他便會將教員悄悄派去各州鏢行裏挑選合適的鏢師加以訓練,以備後用。
這個親衛隊是武進早就組建的,但是限於自己對神機軍的掌控力還不夠,直到此時才提出。與鐵東商議之後,由參謀部參照既往曆史上的百場戰爭總結出來的關鍵要素設置了訓練內容,最終決定了家世審查、選拔、集訓、考核的流程。親衛隊可以不滿額選拔,隻挑選綜合能力最好的,逐漸積累到五十名為止。
親衛隊每十人為一組,裝備最新背囊、裝具和武器,平時輪流保護武進安全,戰時則攜帶彈射筒等裝備與斥候一起行動。主要使命是對敵人的營地進行夜間騷擾和突襲,打擊敵方後勤力量,非常時期開展對敵主要將領的斬首行動。人員采取全封閉的訓練形式,訓練內容對外完全保密,武進將這些被選中的軍士為“兵王”,擇定他們享受與中層軍官一樣的薪俸和待遇。自從選拔親衛的計劃一出,軍內軍士幾乎都想報名,甚至有校尉願放棄軍官的職位爭取加入選拔,鐵東就是其中一個。
從九月開始,神機軍中初步篩選的七百多人參加了兩個月集訓,科目涉及全裝備五十公裏越野、十五日野外生存、百裏泅渡、滑翔翼使用、武技對戰、小隊戰術、戰場急救等多項。集訓結束後有兩百人參加了選拔淘汰。選拔科目涵蓋並超出了集訓科目,最終選出了能力最強也最為忠誠的二十七人成為首批親衛。
鐵東、鐵衛都參加了訓練和選拔,與其他軍士一起同甘共苦,建立了最真摯的感情,武進不僅也參加選拔,還親自設置心理考核題目。鐵東綜合成績最優,但最終仍被武進扔迴了參謀部,為此沒少發牢騷。通過了選拔的武進也被刷下來了,因為五蠡司馬認為指揮使自己給自己當親兵純屬胡鬧,所以成績無效,惹得親衛隊成員們大笑。雖然最終被刷,但是武進綜合能力靠前,尤其是近戰武技竟無可匹敵,折服了眾親衛。最後綜合成績第二的鐵衛成為了親衛隊長,搞得像事先內定了一樣。
鐵衛代表準“兵王”接受了指揮使武進頒發的特種作戰徽章,帶領親衛隊繼續進行潛入、暗殺、特種器械使用、輿論戰、心理戰等更多科目的摸索式訓練。訓練期暫時定為一年,武進也會不定期加入訓練,他期待著一年後能夠建立一支忠誠於他的精銳嫡係,算是他在公家田裏給自家種的瓜。
除技能訓練外,武進重新構想的特戰裝備開始研製並付諸實戰。
軍器監的老匠戶再次升級了鎧甲和兵器,從實戰出發為武家嫡係親衛打造專屬裝備。武家的鎧甲製造工藝又有升級,現在打製的盔甲防護力雖沒有實質提高,但是重量又減少了近三分之一。武進並不知道匠戶是如何做到的,反正都是自己的人,效果滿意就好。盾牌也經曆大改,裏層由薄鋼板做基底,內層用很輕的軟木做瓤,外層用厚皮革做皮,以鉚釘固定,不僅防護作用好,也可以迴收箭矢臨時使用。
兵器中疊鋼陌刀的刀身成型後,加熱到三百度以上馬上沁油碳化為黑色,既可以防鏽又便於夜晚行動時減少反光,極具特點;三棱鋼刺與陌刀配合使用,近戰強悍;火器配備的陶製手雷和槍管極短的燧發火銃(因槍管再長難製作)可致群傷;中遠距離配備連弩,改為輕便的五連發,每組也配一具重量較大的十五連發作為火力支援。
武進請徐記成衣坊的老裁縫按照他製定的款式,秘密縫製作訓服。棉布作訓服厚實貼身,肩、肘、膝部位縫厚牛皮減少磨損,又可對關節部位起到一定防護作用;形似馬甲的戰術背心方便攜帶手雷、弩箭、刀具等零散物件;皮匠製作的牛皮雙肩背囊更像後世的軍用背包,鐵質卡扣可以固定和分散重量。士兵可以一次性攜行大量裝備和食物,保證可滿足一周的潛入行動。
除這些外,武進主持研發的指北針、防風鏡和千裏鏡也有裝備,限於製作不易隻能每組一套。指北針由於武進也不懂製作原理,隻能說出大概,目前隔一段時間還需要利用磁石給鐵針加磁,還處於雛型階段。
照此時的兵卒標準,武進的親兵隊幾乎是武裝到了牙齒,連鞋子都是純牛皮製作。這套裝備被偶爾窺見的其他軍士羨慕得要死,哭喊著非要再參加下次選拔不可。
這還隻是裝備,後勤也有特殊。對於食品補給,武進要求夥頭使用重量更大的青石壓縮幹糧,盡可能縮小攜帶時的體積,為此不惜單獨安裝了一個小型的滑輪吊架吊起青石。還讓夥頭還砍了許多新鮮竹節,選取粗細兩種陰幹後再酒蒸消毒,存放於陰涼、通風處。竹節中間依次放入多層麻布、細小炭塊、細沙石,作為特戰隊野外飲水的過濾器,或是麻布、炭粉包、石灰土包、棉花製成防毒麵具。
為了解決軍隊醫療急救問題,武進費勁心思終於製出了消毒用的高度酒和外傷藥。
武進請來釀酒師傅並親自畫出圖紙,讓諸冶監燒製不同規格的陶製圓筒,將圓筒以牛筋條密封連接成拱狀,一端呈喇叭形蓋於鐵鍋上,一端收口以大塊牛筋擠壓在陶罐上。鐵鍋中放了酒糟和成酒,小火加熱後收集蒸餾出的液體,積累後再二次蒸餾提高純度,最終得到了超過七十度的高度蒸餾酒。雖還不能準確控製濃度,蒸餾酒消毒卻是夠用,效果可以達到控製外傷感染的預期要求。酒精保存在鐵質小壺中,給每人一份。
紗布是麻和棉線混織,疊成塊狀消毒後用蠟封在油紙內和傷藥一起置薄鐵盒中攜帶。傷藥是老軍醫貢獻的方子,試驗後果然效果不錯,製成成藥後不僅在神機軍中使用,還出售給其他軍隊。但是武進隻賣成藥,藥方仍由老軍醫掌握,每售出一批便給老軍醫提三成份子。為這個老軍醫掉了好幾迴眼淚,說武進是他見過的最仁義的主將,這輩子死活就跟著武侯爺了。武進卻相信這樣是保存藥方最好的辦法,出了力的人自然應該享有收獲。
因為親衛隊的裝備多,負重大,戰時常需要遠途奔襲,武進便自己出錢從達旦人處購買了耐力極好的戰馬,也選出了適合的作為種馬請軍中牧監加以培育。一開始親衛們都不看好比較矮小的達旦馬,但是經過實際耐力測試,很快便受到了軍士喜愛。達旦馬不僅耐力好,還不易生病,尤其對於環境天氣的耐受力突出,確實最適合他們用。
經過一番折騰,特戰人員的能力離武進理想中的樣子又進了一步。
武進現在的親衛中有幾人是郭老大原來的親衛,後來賞賜給武進。武進自然知道作用,所以他做事也不避著兩人,有好處也會先緊著身邊的親衛先給。雖然裝備上一樣也不落,但是卻不允許他們參加特訓,說是用著順手不想換,身邊護衛也離不開,除了在軍中和聽取情報時不用兩人跟隨外,其他時間都時時帶著。兩個親衛自然不希望吃苦,對武侯爺給予的豐厚待遇更喜歡,所以對軍中親衛的訓練一無所知,更不會明白他兩人已經從鷹變成了鳥。
八結義的老兵都已屆中年,武進不忍他們繼續跟著在戰場上過刀口舔血的生活,便和他們商量分散至武家在各地的生意裏,接近和掌控一地的暗中勢力,逐漸成為各地分號的掌舵人。這些人都沒有辜負武進的期望,幾年後果然都成為地方江湖勢力的掌舵人,平時為武家生意保駕護航,戰時成為武進最堅實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