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武進前生的範科,生長在和平年代,雖然年輕時也在部隊中服役但從未經曆過戰爭。雖然和大多數當兵的內心中一樣渴望著在戰場上駕駛戰車縱橫馳騁,在隆隆炮火中屢建功勳,但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這樣的機會。年紀小的時候還琢磨,生在和平年代的軍人是不是特別不走運,是不是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現在,他經曆了戰場磨練之後再也不會這樣想,因為眼前見到的是從來不曾想象到的場景。


    隨著重騎兵一起衝鋒的武進,已經能夠看到對麵同樣呐喊著衝來的漢軍騎兵,轉瞬間就又近了些,他清楚看到對麵的軍士因大喊而咧開的嘴巴,因為緊張而扭曲的麵孔,因不知過度興奮還是心生懼意而顫抖著的手臂,一切都那樣清晰。注意力因專注而讓此刻的頭腦清晰無比,似乎連時間都慢了下來,仿佛定格動畫一般成了慢鏡頭。


    武進也想大喊,聲嘶力竭地喊出來,可是張了幾次嘴竟然沒有發出聲音,他的手臂同樣在顫抖著,腿在戰馬奔跑的節奏裏微微抖動,這應該就是從內心中透出的“怕”吧。低頭看了看胯下的棕色大馬,馬兒唿唿喘著奔跑,越跑速度越快,竟然漸漸超出了重騎的列隊,他下意識地鬆了些緊抓韁繩的手,這個時候要是勒馬停住,他在神機軍裏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就算是完了,更會影響身後騎兵的士氣。


    忽然身後一片呐喊,應該是身後的騎隊將官們的喊聲。


    “兄弟們衝啊!”


    “殺光漢賊!”


    “衛吾大周!”


    一百多騎集中在一起看上去不少,但是頗為平坦的鋒線上卻隻能算是“散”在沙盤裏的豆子。隨著衝鋒距離越遠,每騎間的距離就越拉得越開。武進也想喊點什麽,可是現在看著越來越近的敵兵卻更緊張,緊張得已經來不及思考什麽口號應景了。還是張口喊了出來,聲音還特別洪亮,他喊的是:“幹~翻~他~們!”然後,武進就已經衝進敵群了,是戰馬帶著他衝進了敵群。


    迎麵一把唐刀劈來,武進下意識舉起左臂上的鋼盾,傾斜卸力磕開了利刃,右手下意識將右手中的長刺向著推槊而來的方向捅去。手中的長刺感覺頓了一下,用腋下夾住,右肩使勁向前一送,阻力一下子消失了,那刺尖仿佛紮在潤濕了水的海綿裏。武進想把長刺抽迴卻感覺沉重無比,左手盾牌向身體左側移開右臂發力硬是抬起了槍杆,定睛看時才發現刺尖挑起一個略顯瘦小的人來。


    那人雙手緊緊抓住長刺的杆身,一尺有餘的三棱鋼刺幾乎全部沒入了他的胸膛。再瘦小的男人也有百十斤重,幸好武進的鋼刺杆身內有鋼條做的芯子,否則可能會因吃痛亂動的敵兵扭動而彎折。


    百餘重騎和趙匡胤率領的八百多輕騎已經如利錐一般穿透了漢軍千餘騎兵組成的鋒線,手裏馬槊或是鋼刺上大多帶著血跡,但像武進一樣挑著人的卻沒有,所以穿過敵群後很多人都扭頭看著武進,不知他怎麽迴事,為什麽不將長刺上的人甩下去,舉著不累麽?


    武進又喊了,是因為刺尖穿著的敵兵抓得太緊,甩了幾次都沒有甩脫出去,眼見著猩紅色的血順著長刺杆子上的血槽流下來,他緊張得該做什麽都不知道了。喊出來應該就好了,他扯起嗓子吼起來,這次音量足夠大,但怎麽都喊不完整,好像發出的隻是單音節。兩側重騎也喊了起來,聲音匯集起來頗有些氣勢磅礴。


    武進實在不想讓猩紅的血順著鋼刺杆流到身上,但是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怎麽辦,平時參加過的對刺訓練要領這時都忘了。索性夾緊槍杆向右側一甩,也許是刺上的人已經氣息奄奄,也許是疼得昏死過去,再沒有抓牢,竟然被他甩飛了出去。一個倒黴的重騎差點被這個瘦小的人影砸到,一矮身躲了過去,嚇出一身冷汗。


    武進下意識地想勒馬站住,總不能衝進敵陣吧,可能是手有些僵硬把戰馬的韁繩拉偏了,戰馬竟然扭頭轉了身。唉~這怎麽能夠呢!好像要逃跑一樣。看著百騎重甲也一樣勒馬轉頭,武進頓時傻了眼,我去!這也太配合了,想集體撤退麽?這時候大腦嗡嗡響著也顧不得了,又是一聲大喊:“幹~翻~他~們!”武進雙腿一夾馬鐙,戰馬再次跑起來,重騎的馬踏著地麵隆隆地再次向著同樣調轉馬頭的漢軍騎兵衝去,隨著重騎戰馬踏地的節奏,身上的鐵甲葉子也隨之嘩嘩作響,伴著騎兵在馬背上的起伏而上下抖動。


    奔跑中武進緩了緩神,右手中的長刺向著地麵扥了扥血水,看向右側的鐵衛,想起鐵東教他的馬上刺殺動作來。手托刺杆,用手臂和身體夾住,曲成一個穩定的夾角,虛瞄向前方。盯住正對向著奔跑的一名漢軍騎兵,待到距離臨近時突然向那騎兵的眼睛紮去,這次一刺即中。隨著被刺中的士兵向一側翻倒,巨大的慣性竟然把精鋼製的刺尖都掰折了。


    向前跑了一段,武進再次勒馬並調轉馬頭四下望去,身邊重騎又少了幾個。向剛才衝鋒的路上看,六騎披著鐵甲的戰馬停在路上,有的戰馬用頭拱著已經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重甲騎兵,仿佛是想讓已經倒下的騎士再次爬到背上繼續作戰一般。


    趙匡胤率領的輕騎倒下更多,穿著褐色戰衣的騎士趴在地上像落在綠地上的鬆果一樣,星星點點地點綴著見證無數生機滅失的土地。武進大喊一聲,用力把胸腔裏全部的空氣都順著嗓子擠了出去。這次是因為心裏在淌血,因為這百騎重甲是他的心血,平時訓練中每一個弟兄他都認識,都叫得出名字。但是現在,他卻再也認不出倒下的是哪一個,從此在他生命裏消失的是哪一個。


    憤怒,懊惱,他埋怨自己的片刻神誌混沌葬送了幾位弟兄的性命。把韁繩栓到馬鞍上,手中的斷搶插入地麵,武進雙手慢慢從馬袋中抽出兩隻連弩,逐一打開保險卡扣,雙手分持。他的眼睛血紅,像狼一樣緊緊盯著前方準備再次衝鋒來的漢軍騎兵。兩側的重騎逐漸向武進靠攏,拉開連弩保險的聲音清脆悅耳。接著是唐刀按動卡簧出鞘的聲音,這是身後趙匡胤的輕騎兵,他們沒有連弩,其中很多人的長杆馬槊也在幾次交鋒中折斷或是留在了敵人身上。


    武進還是喊出那句話,但是這次卻充滿著沉穩和力量。“幹~翻~他~們!”


    身邊將士一起隨著高喊:“幹~翻~他~們!”


    戰馬再次衝刺,這次卻是重騎故意衝在最前,輕騎自覺隨在後麵。距離敵騎三百步……兩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六十步……一百五十步!武進舉起連弩,瞄具框住正向揮動著刀槍的敵騎扣動扳機,機簧輕響中一隻鐵箭直釘入漢騎的皮甲,人隨即歪向一側落馬。鬆開扳機,擊發杆自動落到下一個機簧卡榫,再次扣動,另一個被瞄準的敵騎頭部中箭,一股血線隨著其頭部後仰甩出一條優美弧線,落入腳下草間。


    兩手交替發射,打光兩隻連弩裏的十支鐵箭,插入馬鞍前的皮袋再換後兩隻連弩。此時距離已經在八十步左右,不需要再用瞄具,隨著目光鎖定擊發,直到所有鐵箭射光。待到重甲騎兵全部射光弩箭時,身旁跑過的已不再是騎兵,隻是拖著騎兵屍體的戰馬。戰馬邊跑邊嘶鳴著,脫離衝鋒戰場後漫無目的地向著各個方向疾奔,全然不顧腳腕卡在鞍蹬上被地麵磨爛麵目的騎士。


    “停!”左手牽住韁繩,武進右手舉起。重甲騎兵隨著指令勒馬停步。後麵的輕騎卻因為停得突然而嘶鳴一片。趙匡胤策馬靠近武進說:“將軍為何停下?我們應該一鼓作氣衝垮敵陣,亂其部署才好。”武進斜瞄了他一眼,眼中全是凜冽殺意,比所處的冬天還要寒冷。趙匡胤此人確有不凡,不為所動,仍是盯著武進。武進右手從身後的斜背的牛皮背囊中取出一隻陶製手雷和一個點火護腕遞給趙匡胤,冷冷說道:“衝進敵陣前五十步丟入敵群,可做得到?”


    趙匡胤用手掂了掂估算著重量後,說:“我單手可捉百斤石鎖,這不在話下。”


    “好,你點火後最好能算好時間,要不然會炸了自己。”武進不再看他,又取出一枚陶製手雷,指了指手雷上塗著紅色漆的導火索說:“點燃引線後隻需十數便會爆炸,然後會射出鐵片和陶片。記得,五十步扔出再不可靠前,三十步內必自傷。”示意左右都將一枚手雷和點火護腕分給其他輕騎兵一隻。再將連弩上好鐵箭,舉起示意,重騎紛紛拉弦置箭。


    武進又說:“趙將軍,我等重騎射箭引中段漢兵立盾,爾等再向盾牌後投彈。記住,投後一起先破開右軍前部,還要大喊‘中軍敗了’。”


    趙匡胤雖然不懂為何還要喊話,但也沒有質疑,隻肅然行禮道:“喏。”


    “鐵衛!”


    “在!”


    “速向陛下報,現在風向轉南,與我有利,待我等騎兵出擊中軍時,神機軍兩團炮陣連投三十發爆炸彈分先後擊左、中軍。請張永德將軍在炸響時發兵擊左軍,待左、右軍潰敗後可全線進擊,大敗漢賊和遼蠻。”


    “將軍……”


    “我的兵有令必行。”


    “喏!”鐵衛持武進令旗騎馬向本陣奔去。


    “趙將軍,帶好人馬,我們等陛下發令便直搗中軍,待右軍潰逃時便再向左殺出奪帥。”


    “哈哈,和武將軍並肩殺敵真是痛快!要是不嫌棄,等打跑了漢賊我們兩個結拜兄弟如何?”


    “還是等勝了再說吧。”


    “旗開得勝!”


    “勢如破竹!”


    武進令重騎兵給頭甲都安上護目鐵網,整理彈藥裝備,準備衝擊敵軍。迴望中軍的令旗卻遲遲沒有反應。武進猜陛下可能在猶豫,也許是因為他領隊衝陣的緣故。


    “大周必勝!”武進舉刀大喝。


    “大周必勝!”部下齊喝。


    “為陛下效死!”武進舉刀大喝。


    “為陛下效死!”部下齊喝。鋒線上的近千人同時嘶吼,聲音在周圍空間裏迴蕩。


    中軍令旗打出旗語“進”。武進舉刀向前,重騎列隊,鐵衛卻在此時奔迴,一人一騎排在了武進前麵。武進笑了:“小子,擋我作甚?莫非是想搶頭功?”


    “將軍,您著輕甲,怎可先冒險衝陣?衛自知不能阻你,替你擋箭。”


    盡管心裏熱乎,武進還是不許。“你丫的還要迴去照顧你父兄,別擋著本將軍立功,滾後邊去。”


    鐵衛不敢不遵令,隻好驅馬退到了武進身後。


    戰刀向前輕揮,戰馬起步,逐漸加速。武進把唐刀橫著用口中咬住刀背,左手持韁,右手持雷,一馬當先衝在隊前。忽地,右側一匹戰馬猛然加速超過了武進,擋在身前,不是鐵衛又是誰!武進嘴裏咬著唐刀,什麽也喊不出來,隻能由得他跑在前麵。


    重騎在前,輕騎在後,相距十餘步。對麵一聲鼓響,一陣吱吱啦啦的聲音,是強弓拉滿。二聲鼓響,嘩嘩聲是弓箭抬高瞄準。三聲鼓響,嘣嘣弦響便是萬箭齊發。好在重甲騎兵的防護力驚人,一陣密集箭雨下,隻有兩騎受傷,也沒有傷在要害。此時隻能繼續加速衝鋒。每次第三通鼓響時,鐵衛就揮一下令旗,騎兵就再次提速,結果後兩次箭雨連一騎都未射中。


    不過後麵的輕騎兵就不好受了,中箭栽倒的不說,就是滿地的箭矢,馬匹的奔跑速度也受到影響,與前隊重騎的距離越拉越遠。身後周軍陣地上的戰鼓敲響,聽著鼓聲的意思是要武進撤退。此時已衝到一半,哪有撤退的道理,武進也不願意拿弟兄們的性命來換自己的平安,所以無視戰鼓傳令,繼續催馬向前。


    眼看著離中軍隻剩不到一百步,武進和重騎兵手弩齊發,一陣箭雨射向中軍前陣。敵陣中箭不少倒下一片,趕緊豎起盾牆抵擋,盾牌間隙裏還露出閃著寒光的槍尖。就是要盾陣,生死這一瞬即可定!右手持手雷算著距離在左護腕燃香上點燃藥撚,準備投彈。


    不遠處頭上風哨作響,武進聽得出這是爆破彈在空中翻轉時發出的哨音,這是與訓練彈不同之處,為的是給敵人增加心理上的壓力,也是給友軍發出的躲避信號。果然,幾秒鍾後左麵漢軍中傳出聲聲巨響,爆炸聲此起彼伏,混合著慘叫聲、嘩變聲和聽不清的嘶喊聲。


    中軍陣勢顯然受到影響躁動起來。接近五十步時一陣弓弦響聲,弩箭飛蝗一般打向麵前盾陣,槍兵隻要敢從盾牌縫隙中露頭便會被鐵箭擊中。敵陣中也射出密集箭矢,箭簇擊打鐵甲劈叭作響,幾匹戰馬倒地,騎兵在失去平衡前的一瞬間將手中的手雷奮力投出,但隻投在盾牆腳下,偶爾有滾進盾後的也被踢出。


    再向前進了十步,武進估計距離夠了,奮力投擲出手雷,其他騎兵也同樣投出,手雷從盾牆上方丟進中軍後騎兵迅速轉向已經被打亂的右軍。人馬剛剛離開,盾牆後傳出幾十聲爆響,中軍陣前盾陣瞬間被瓦解,士兵丟掉武器和防具一窩蜂地亂了起來。


    武進等人急急轉向衝向右軍大陣並大喊:“中軍敗了!快逃!”


    還有借著發揮的:“漢帝被擒,快逃啊!”


    “契丹兵跑了!漢軍降了!”


    “契丹嘩變!周軍殺來了!”


    武進迴頭說:“你們這群渾蛋,沒一個喊的靠譜!契丹狗殺了漢帝!快降吧!”


    眾人皆大笑,豪氣幹雲!


    眼見人被炸成碎塊,一團團火焰在左軍、中軍裏炸響,漢軍的右軍已經被爆破彈嚇破了膽,哪裏還有人肯戀戰,一窩蜂地向著軍陣後方逃去。武進等人持刀四處劈砍,鮮血塗紅了半邊衣甲,血水濺起染紅了戰馬的四蹄,又隨著戰馬跑動又滴落在泥土裏。整個八公原上都是喊殺聲和潰逃的叫嚷聲。


    開始時,戰馬踩踏的還是幹地,漸漸的就是和著血水的“紅泥”地麵,再向後卻是滿地屍骸,戰馬也是深一腳淺一腳。殺紅了眼的武進和眾人索性下馬,整隊剩餘的八幾十重騎就變成了重甲步兵。列隊由前陣推向後陣,遇到想要負隅頑抗的,近處一刀砍倒,遠處用手弩射殺。無論是北漢軍還是遼軍輕騎,武器對於這種全身強化防護的重甲兵來說攻擊力有限,說是被屠殺可能更貼切一些。


    眼見右軍已經潰逃,追起來太難,武進等人便整隊左轉,殺向中軍後部分。殺人也會殺累,這是真的。當初時的刺激和亢奮過後,武進感覺到口鼻中泛起腥澀,黏在盔甲上的碎肉和血漿讓盔甲活動變得更加費勁,手臂越來越沉,漸生酸楚。正待激勵眾人繼續向前,後麵一陣嘈雜,一人大喊:“武兄弟,趙老哥我來了!”


    隨著趙匡胤帶著輕騎的加入,屠殺效率更高了,重甲騎兵也好像重新來了勁頭,和輕騎後隊比著向前推進。就這樣,從申時殺到酉時,直到刀已卷刃,弩箭射完,再也走不動、殺不動時才停下來圍在一處車馬營地旁喘息。


    武進沒有數一共擊殺了多少敵人,卻在默默數著有多少弟兄沒有跟上來。安排幾個體力還好的軍士迴去找馬,叮囑要迴到身後衝鋒路上找到落下的弟兄們,無論生死都要帶迴去。想到捐軀和傷殘的軍士,武進的心裏像被小刀子剜一樣,他坐在那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鐵衛拿來水囊遞給武進,手抖著打開聞到裏麵裝的卻黃醅酒,喝了一大口又遞還給鐵衛。鐵衛這兩年一直跟著武進,算得上是他的夥伴,很懂得他的心意,看著武進痛苦的表情便猜到了幾分。“將軍,戰場上生死離別再所難免,還是不要太過傷心了。”


    “我知道。可是……”武進使勁拍了拍胸口,感覺這樣會讓自己好受些。趙匡胤走過來聽到兩人對話,也說:“作為軍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算是始終。”


    “道理也許是這個道理,可倒下去的哪一個不是我的同袍,哪一個不是我的兄弟,我一個都舍不得。沒有保住兄弟們的性命,我心裏難過得很!”武進把臉朝向天,讓噙著眼淚的血紅雙眼瞪向天空,不願意讓圍攏在周邊的軍士看見他落淚,不願意讓人看到他內心中的軟弱。


    趙匡胤拍著他的肩膀道:“武兄弟有情有義,征戰多年,你這樣憐惜軍士性命的將軍我還真沒見過幾個。我老趙沒有看錯人,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周圍安靜,未在旁邊圍攏的軍士也聽得清楚,紛紛麵向武進站立,不約而同用右拳擊左胸甲,向武進施軍禮。武進抹了一下血紅的眼睛,看向麵前的軍士們也行以軍禮。幾十隻拳頭敲擊胸甲的聲音匯聚一起,咚咚響聲甚至蓋過了收兵的戰鼓聲。


    戰場上周軍氣勢如虹,漢軍四散奔逃,留下數不清的屍體,旗子也已丟掉。武進見已無法繼續追擊,正待整隊,一驃周軍騎兵趕到,帶隊之人卻是被皇帝派來專門來尋武進等人的張永德。他看著渾身血汙,幾乎認不出模樣的武進和騎兵眾人,張永德和隨從、護衛一起行禮,武進和眾人則還以軍禮。


    “陛下請武將軍和所屬重騎返迴中軍修整,剩下追擊頑匪的事便交給趙將軍所部。武將軍戰場勇猛,敢以百騎破萬人敵陣,就算是我這個久經戰陣的老將也佩服。就請將軍隨我返迴,陛下還惦念著你呢。”李永德少有的感佩之語傳進了武進的耳朵。


    “謝張指揮使冒險來迎!鐵衛組隊原路返迴中軍,路上收斂死傷弟兄,莫讓一人留下。”武進沒忘了感謝一聲,然後吩咐鐵衛做好善後。


    “喏!請將軍先上馬,親衛先護從返迴,我等隨後就到。”鐵衛行禮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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