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順元年六月初,工部侍郎、國子博士馮可向皇帝上書舉薦詹事司直武境之子武進,稱其年十七,卻德才兼備、為人審慎。一年前改進活字印術於教化萬民有大功,舉薦其為少府監掌冶錄事之職。帝頗有興趣,傳武進禦書房覲見。帝見武進儀表不凡,談吐優雅得體,行事大方,心生愛惜,著其供職於少府加以曆練。


    同月,武進正式拜工部侍郎馮可為師,成為其門下器重弟子,京都名士盡皆到府恭賀。


    是年九月,掌冶錄事進向朝廷獻翻砂、炒鋼之術,主加農器造數,凡秧機、鋤、犁等皆有進益。營造石磨以水力、風力為驅,可免牛馬役,乃數倍之,四方嘉許。帝感之蹈實改作,功被實效,欲賞之。進請免賞,自請諸冶監之職,欲掌鑄兵農之器,帝笑允之。


    文言有些繞口,還是用白話文來說吧。六月初武進被老師馮可舉薦為少府管理冶煉的錄事。皇帝對武進很賞識,在禦書房接見後印象也很好,就許了這個職位。


    錄事是個職位,其工作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掌總錄文簿,就是部門的工作紀要;另一部分就是舉彈善惡,也就是後世的紀檢工作。這個職位原在軍中設立,後來重要的官署衙門也均設立。錄事工作重要,其主要向朝廷負責,並不受所在官署負責人管理。


    武進知道這個職位意味著他實際上是由皇帝派到少府監的,工作內容是記錄和監督該部門的工作並向朝廷匯報。他沒有那麽幼稚,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怎麽去做。他在少府監盡量避免涉入他人職權範圍,除如實記錄工作紀要外就專心研究提高翻砂工藝和煉鋼質量。


    武進很懂事地與監丞和同僚相處,自然得了不少便利條件,尤其是得以差遣眾多有經驗匠人。有了朝廷這棵大樹遮蔭,財力、物力和人力都不是一個武家能夠媲美的,武進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條件上的絕對不同,兩項進展都十分順利。三個月時間,武進改進的翻砂工藝已經可以鑄造出更為精細金屬部件,煉製的鋼條硬度也有很大提高。這還是武進特意收住了進度,他可不想將其他人比下去而成為異類。


    皇帝封賞官職是官方的說法,實際上還有其他原因。皇帝郭威和妻子吳國夫人的感情很好,又感念吳國夫人因他而受後漢隱帝誅殺,對張家姻親尤其優待,加上老武在跟前效力多年,也就更看重些。老武對官職並不熱心,做了詹事司直已經很滿意,皇帝也就將賞賜給了武進。


    照著郭皇帝的想法,是要給武進封爵的,但老武怕拔苗助長並不同意。少年人沒有為官經曆和足夠的權勢,一下子扔到貴族圈子裏實在是有害無益。最終皇帝同意了工部侍郎的建議,讓武進在少府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管事先去曆練。隻要武進能夠適應,他這個當了皇帝的姨父一定會加倍重用。


    武進當然能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也和老武長談過他自己的想法,不想一頭便紮到權力傾軋的朝廷官場爛泥塘裏受盡苦楚。最好的安排便是少府監、諸冶監、軍器監等這些帶著匠人搞研發和製造的部門,既可以取得成績又不會被人過度重視,少些算計和被算計。


    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武進的同窗好友張奇、王象、王德生受武進邀請從南平來京都投奔,暫時為武進幫忙,但因為目前武進還人微言輕,暫時沒有安排官職。


    王德生隨武進協調工藝改進,角色類似於私人助理。王德生出身商賈,本就不易得到功名,原本隻想等父輩老去繼承家業做個富家翁,收到武進的邀請後改了心思,想隨著好友一起爭個功名。王家開始隻想子弟在南平謀官,保住王家產業不受欺負就好,但在王德生的堅持下還是同意了。反正現在家主身體康健不急著交班,出去闖闖也不是壞事。


    陸七也派出最好的一批徒弟到了京都,在城郊尋了一處空場建起了新的爐坊。陸七人厚道,新爐坊堅持要主家占八成分子,他出錢出力也隻願意占兩成。武進知道他這是想報恩,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將改進和鑄造鐵製農具的活計全部分包給了爐坊。


    王象長於算學卻不愛功名,不想入仕為官,商量後便做了武家印坊和煤坊的掌櫃。王德生是帶著弟弟王德誌一起來的京都。德誌學業一般,也未進過書院就學,與武進也不算熟悉。武進幹脆就安排他與王象一起籌備武家在京都的印坊、煤坊。


    王象辦事踏實,隻用了不到兩月就在東南京郊開辦了京都第一家使用半自動印刷機的新印坊和煤坊。德誌又為人活絡,負責開辦在城內的印社,搜羅天下大家著作,同時承接各種印製訂單。


    張奇因為家中有親人離世需守孝一年,暫時不能離開南平。武進特意請王象去探望,帶去了不少京都特產。迴南平前,武進特意叮囑王象在櫃上預支兩百貫錢給張奇帶去,以解燃眉之急。張奇家境不好,又不願向人張口,即使遇到苦難也是自己硬抗。現在武進完全有能力幫助,斷不能讓好友因為錢財受苦。


    付出一定有迴報,這在武進這個“高級”關係戶身上得到了充分驗證。在做出了一些成績以後,武進再次受到了皇帝姨父的接見,要給他獎賞。武家富裕,對於賞賜的錢財雖然也喜歡卻並不渴求,所以就推辭了獎賞。皇帝對武進小小年紀就看清錢財十分欣賞,就例外地問了他的想法。武進需要一個可以安排崗位的職位,盡快將來投奔他的好友們安置了,培養出更多幫手,於是成了諸冶監丞。


    不僅武進工作上十分順利,武家生意也紅火。京都不同於南平,不僅自身市場廣闊,對周邊多個州也有明顯的輻射作用。就拿煤坊和爐坊來說,每月成品銷量輕鬆就超過了南平幾倍,武進還沒來得及采取了地區代理的辦法擴展市場,生產能力已經捉襟見肘,不僅是工坊規模限製,用工也困難。畢竟此地剛剛經曆大戰,可用勞動力不多,這種出氣力的活計報酬也不豐厚。


    武進有了在南平的經曆,也在京都開辦了幾處收費低廉甚至免費的私塾,招收有些靈性的貧民子弟加以培養,沒想到還受到禮部的嘉獎。這讓很多士族覺得武進這是想掠獲民心,甚至還有禦史台官員搜集證據準備彈劾。不久之後“文誨先生”之名是隨一些南平移民傳來,竟再沒有官員提起了。


    年秋,諸冶監錄事王德生受權監丞武進點撥,以漢朝就有的插秧機為基礎,改造出了新的插秧機械,可以使水田的耕種效率得到改善,正好切中了皇帝重視和鼓勵農業生產的想法。京都城內外河流眾多,二人又提議改造水車,改善農田灌溉的同時還推動了水磨普及使用,使得農業生產效率、米麵加工效率都大大提高,再獲嘉許。


    年底戶部考評官吏時,皇帝特意又提起了武進和王德生二人,隨後詔命王德生為諸冶監權監丞,原監丞武進調任兵器監丞。


    聽起來兩監名義上都屬於少府,監丞也算平級,但實際上卻不同。兵器監屬於禦前直屬,少府也管不得;諸冶監隻是少府很多部門中的一個。兵器監專門製造和維修殿前親軍的軍器、鎧甲,是妥妥的嫡係;諸冶監雖然也鑄造兵器,但都是給守衛軍使用,算不得精,更多時間是製造民用的農具。


    既然諸冶監最近改進農器是受武進的點撥,皇帝還有口諭說諸冶監暫時仍由武進統管,王德生也就相當於是他的副手。因為好友的緣故一再得到提拔,官位無論高低都算是偏得,王德生很是知足。不管怎麽說現在也有了官職,已經歡喜萬分的好事,趕緊寫信迴家報喜。


    周朝的官場環境複雜,其實諸冶監也好,軍器監也好,名義上都是皇室內府掌控的部門。其中的人際關係錯綜複雜,既有不被朝廷待見的沒有家世背景的小吏,也有混吃白食的酒囊飯袋,還有自認懷才又不甘實做之人。恰恰又是這些人大事做不成,小事又不屑做,自己做覺得掉價,別人做好又眼紅的人最難相處,各種關係紛紛揚揚亂得很。


    武進初得任命之後便向老師馮可請教,聽老師介紹後已經頭大如鬥。主政諸冶監期間,武進並未下力氣整頓,也是因為無從下手。與王德生商定先做出一些成績作為突破口,先積累點業績得到上級重視後再行整頓。效果現在是出來了,也受了皇帝的嘉獎,不過到底沒想到獎勵是又增加了一個情況更為複雜的軍器監。


    老師馮可聽了武進的話哈哈一笑,說這是皇帝要開始重用他了,要趁時機多磨煉。武進問起兩監的事該怎麽辦?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老師提示他,無論事情看起來如何複雜,要記得都是人來做的,抓住根本最重要,甚至可以起到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效果。武進本就伶俐,已知老師的意思,便去找王德生一起商量如何具體開展。


    到軍器監的第一天,武進就看到和在諸冶監就職時差不多的情況:公事房裏幾張案幾斜放著,上麵的公文等物品胡亂堆放;有個把人在那打著瞌睡混日子,其他人早已不見蹤影。武進沒有出聲,隻是看看便去了工坊。


    走到工坊裏看見物料隨意堆積,做工的匠戶三三兩兩磨蹭著做事,整個監內毫無生氣可言。看著匠戶勞作的內監手裏拿著鞭子,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把竹椅上,身邊小竹幾上放著茶壺,口中哼著不成調子的小曲。


    武進今日帶著鐵東隻是出來走走,為了上任前提前了解下監內的真實情況,他並未穿官服,和鐵東一樣隨意穿著一件短打深色麻衣、布鞋,頭發也隻用襆頭簡單紮好。


    內監從兩人進了工坊便已瞧見,以為是找新來的匠戶也沒有搭理。等兩人走近才說:“你二人是新來的?”


    武進走上前一步說:“內監好眼力,我們兄弟二人是昨日才定了來上工的。還請內監多多關照!”


    內監隻是哼了一聲,沒有再搭話。倒是旁側一個紅臉管事模樣的人叫二人過去。等武進和鐵東靠過去,那人低聲說:“你們也真個不懂事,來這裏做工是要給內監上孝敬的,每人十錢。你們機靈點,要不然以後有得好受。”


    武進愕然,問:“管事老哥,我來工坊做工賺錢,怎地來了一文沒拿到就要先給孝敬?我們也不富裕,身上也沒帶錢。”


    “沒帶錢?也不打緊。我可以先借給你們,月底發了餉再給我就成。不過那時就要每人還給我二十錢了。”管事說。


    “二十錢?隻一個月便增加了一倍?這裏匠戶每月的工錢也不過五十錢。管事大哥您人麵善,能不能少還點,十五錢可好?”武進堆著笑臉說。


    “嗯,看你還算機靈,十五錢便十五錢吧,誰讓我這個人心眼好呢。說好了我就先替你們給了。”管事的說。


    “自然,就仰仗管事大哥多多照顧了,等月底發餉再還您。要是您再幫一把給我倆派個好工,賺得多了自是還要請管事大哥再喝碗酒的。”武進陪笑著說。


    “哦?小子知情識趣的,很招我喜歡。行啊,你有這份孝心,等一會內監給你們分派活計的時候我自然會幫你們說話,分個不太累的事做好了。”管事的對武進的態度很滿意。


    果然,管事的趴在內監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又從袖子裏拿出了十個錢塞進了內監腰帶上拴著的錦緞荷包裏,然後拿著花名冊迴到兩人麵前。“你二人姓名、家中有何人、住在哪裏都須先登記。”


    “我兄弟二人叫鐵大、鐵二,還有一個兄弟鐵三在西市商戶那裏做工。我們住在封丘門外五裏的劉莊上。”武進答。


    “嗯,住的不遠。每日卯時上工,酉時下工。午時有一刻鍾的間歇,其他時間都要做工。你們二人都會做什麽呀?”管事又問。


    “我們兄弟以前都是鐵匠,一般鐵器都會做。”


    “哦,很好。那你們就隨我去四坊維修軍器吧。記得月底發餉時要還我錢呐,不能按時還還要加倍的。”管事給兩人分了工作,還叮囑了一句按時還錢。武進忙堆笑拱手,和鐵東一起跟著管事去了四坊。


    軍器監裏共有十二坊,每坊分工都不同。


    一坊主要做木器大件,比如木車骨架、軲轆、兵器杆、藤木盾牌等;二坊主要做精致木器小件,比如箭杆、弩機等;三坊主要是做鐵器大件,比如鐵槍、鐵盔、鐵盾、行軍鍋等;四坊做鐵器小件和維修損壞軍器鐵件,多是製作箭簇、甲葉和維補鐵槍、盾牌等;五坊至七坊主要打鍛造軍士用的墨刀、槍頭;八坊至十坊是布坊,製作軍裝、鞋襪,其中做工的多是婦女;十一坊是組裝坊,會將前十坊中製作的各種部件組裝成為軍器成品,檢驗後存入庫房待交付與軍隊;十二坊是給軍官製作軍服、甲胄、唐刀、箭矢、牛皮或鹿皮靴等處,專為特權階級服務。


    軍器監比諸冶監的規模更大,人員也更多,僅工坊和庫房就占地廣闊,在京都城內是數得上的。公事房裏有常駐吏員八人,一人為監丞,統管全監事務;兩人為左右副監丞,分別負責生產和軍器保管、分配;內監九人,一人管理文書,其他人分管幾個工坊。這裏有一人獨管十二坊的在幾人中最有權勢。


    武進今天見到的內監叫吳三江,就是一坊、二坊的管事,而那個紅臉的工頭是他的小舅子李五德。內監是宦官,怎麽還能有小舅子這個事,武進也是一直不理解。近日一見那內監的妻弟長相覺得甚為醜陋,若是姐弟長相相仿為了錢財嫁了太監也就能說得通了。


    武進和鐵東隨著李五德到了四坊,見坊裏和之前見到的一坊情況差不多,匠戶們有氣無力地做著工,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拿著鞭子在一側無聊監工,見李五德來了便露出笑容叫著李大哥,還從荷包裏拿出幹薄荷葉遞給了他。李五德貌似和那管事關係還不錯,接過了薄荷葉放進口中嚼著,一邊含糊地問著什麽。說話中還向著武進二人指了指,轉身又迴一坊去了。四坊管事自己介紹說叫張霖,又問了兩人一些關於打鐵的事情,自然是鐵東來答。


    將二人安排在鐵槍、墨刀修複崗上,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張霖說自己要去登東便消失在了坊門口。武進對軍器監的管理情況非常不滿意,甚至有些憤怒,但還是耐住性子,想向匠戶們了解些情況。匠戶們見管事的走了,便三三兩兩地停下來休息,相互說著閑話。


    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老匠人走過來和武進兩人搭話:“你們兩個後生怎來這做工,也因為欠了公家的租子?看你長得白淨,應該是讀過書的人,做得來麽?”


    武進向老匠人行禮,問:“老人家在這做工多久了?難道也是欠公租?”


    老匠人在滿是灰塵和油汙的地上盤腿坐下來,張開沒剩幾顆牙齒的嘴巴,漏著風說:“是啊。隻是欠了公家一貫錢而已,在這做三年工了還沒還上。上次問李無德,說老漢這輩子隻能累死在這,甭想出去了。這個雜碎就是頭狼,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武進恍然,接著問道:“一貫錢要做工幾十年?就沒有人管管?監丞也不管?”


    老匠人說:“管?他是那個韓內監的妻弟,誰願意管!再說其他內監還不是一樣貨色。以前的監丞是個文官,據說還是什麽顯赫家族的子侄。除了收好處,平日裏就沒見來過。最近聽說又要來個新監丞,據說還是個娃娃,監內匠戶數百人的性命交給一個黃口孺子,你說是不是個玩笑?”


    鐵東瞥了老匠人一眼,說:“老人家,也許新監丞是個好官呢?”


    老匠人白了鐵東一眼,道:“好官?怕是百年來都沒見過了。老漢是挨一天算一天,隻要不連累兒孫就好。”


    武進臉色變得很難看,鐵東本以為是老匠人的話讓他難堪了,不想他口中卻輕輕說出一句話:“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接下來的兩天,武進每日都與鐵東穿著麻衣到軍器監做工。午憩的一刻鍾是規定的休息時間,但是隻要內監和管事的不來,匠戶們隨時都會停下來休息或是閑聊。武進這兩日懷裏偷偷揣了蔥餅,還讓鐵東帶了一個扁壺的綠酒,趁著午憩時拿給老匠戶。老匠戶開始時不要,但看著武進和鐵東誠懇,也就沒有再推脫。兩人這幾日做工時沒少幫著老匠戶,老匠戶確實挺喜歡這哥倆。


    “你們說是哥倆,我看倒是不像。是同宗吧?”閑聊時老匠人說。


    “老伯的眼力不差,我們是義兄弟,雖不是血親但不差半點。”武進笑著說。


    “看得出,你這大哥把重活都自己攬去了,不讓你受一點累,不錯啊。”老匠人豎起拇指誇獎,鐵東隻是笑了笑。


    “老伯,監內有多少人和您一樣?”武進這個問題憋了好幾天了,今天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嗬嗬,除了你們新來的十幾個,都這樣的。你們啊,也快走不了了。所以啊後生,我這兩天都偷著提醒你倆好幾迴了,趁現在趕緊走吧,走得遠遠的。也不要在京都呆著了,這裏地下埋的都是老百姓的肉,人命在這不值幾個錢。那些發號令的,都是些吸人血、吃人肉的畜生。”老匠人用手指指了指上麵。


    “老伯,聽說新監丞人很正直,軍器監或許不會再是吃人窟。我和您打個賭,就在這看看新監丞會如何做。”鐵東說。


    “哈哈哈……你這後生,大白天說什麽糊塗話。老漢還沒喝醉,你倒先醉了。你是不是還有酒藏起來了?”老匠人自顧自笑了起來。


    “老伯,軍器監的這些匠戶手藝怎麽樣?”武進問。


    “你看平時大家夥都懶散著,但是到了要交物件的時候數目絕不會差,甚至還會多出好多。這些人都已經練成了手,平時不著急是大家夥約好的,不想讓這些閹人、狼崽子再多拿好處。他們欺上瞞下已經沒少撈錢,以前多出的好多軍器都被他們拿出去私賣了,聽說連南唐的商人都敢賣。”老匠人自知求生無望,話也沒有遮攔,想說什麽便說什麽,這卻是武進最想聽到的。


    幾日來已經走遍了十二坊,也聽到了不少匠戶們的私下議論,武進和鐵東從第四日起再沒去軍器監,而是專程去了馮府拜見老師,說了軍器監的情況和自己的打算。


    馮可雖是工部員外郎,但是軍器監名義上是歸內府管理,又是禦下直管,他並幫不上太多。武進來找老師,其實更多是想了解其中涉及的人和一些看不到的背景以及利益鏈。一番商談後,馮可為了弟子的穩妥還是帶著武進到太師府去拜見他的父親——太師馮道。


    馮閣老聽了武進對軍器監情況的介紹,對其中存在的武進所謂怪象和隱藏的利益鏈但覺得不意外。老人家沒有直接給出意見,卻和小徒孫談起了汴京這幾十年來經曆的風雨,也包含著許多他看到的人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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