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生活一如往常,按時傳出讀書聲,按時有學子排隊領飯。


    武進最讓眾同窗嫉妒的倒不是他的經史學問和能解算學難題,是他的書法,這是武進前世浸淫幾十年不輟的收獲,功力不敢說比肩書院諸位夫子,但在學子間算得上無可匹敵。尤其是一手瘦金體和行草,參加過幾次書院弟子作品比賽,結果作品都被山長和院判收藏了。有時書院有些需要向上奏報的文書,院判都是點名讓武進負責抄寫,其中自有承武父的人情讓他表現,當然也是因為寫得好。


    與書院裏其他士家子不同,武進難改後世心態,不願以出身待人,對身邊同窗無論出身農家還是官宦子弟總是一視同仁、以禮相待。他始終認為人與人之間就應該是平等的,除非有違道德和律法,便不該以不同眼光去看待。待人人以禮,自然成為貧寒學子和商家子弟都樂於交往的同窗摯友。


    再說武進除了經史外其他課業都很優秀,很得霍副講的青睞,在眾夫子中很吃得開,在學子中也有些號召力。武進生性灑脫,行事言談也穩重,又有特長加分,還特別有主意,總是會吸引了一大批學子環繞其周圍,有漸成書院內的風雲人物的趨向。可惜此時書院隻收男弟子,要不然武進定會成為書院的院草。


    武家畢竟是士人,家財豐厚,武父也全力支持武進求學,每月生活費都差仆役按時送來,還偶爾還帶著不少吃食到書院探望,讓許久都沒家人探望的同舍幾人羨慕不已。武進也不吝嗇,有好吃的都是叫好友們一起分食,尤其是劉藹等幾名交好的學長,一屋子人既享受美食又能聊聊課業,自然其樂融融。


    王德生是經商家庭出身,不缺情商。每逢院裏有仆役下山去采買,他總能找人帶迴些許熟肉和米酒。書院不許學子飲酒,幾人隻能偷偷享受,但又怕趙元等人暗中使壞舉報,總是提心吊膽。但總也不能辜負了這些好東西,雖然也不貴,畢竟都是窮學生,弄來些酒菜總是不易。


    武進腦袋比較靈光,便提議以舉辦小型詩會的名義邀請霍副講和幾位常在書院住宿的夫子們參加。初時夫子們還婉拒,但架不住學子們殷勤相邀,在霍副講帶頭欣然前往後,夫子們也都願意參與,畢竟詩會是清雅之事,沒什麽可挑刺的。隨著王德生等人借著詩會與諸位夫子熟絡以後,趙元等壞人便再不敢欺辱或勒索,武進的良苦用心王德生等人自然感激。


    桂月下旬的一日,王德生和武進又出錢置辦了些瓜果、熟肉,請了霍副講和在院幾位夫子,一起聚在夫子們居住的庭院裏吟詩。今日都稍稍飲了一點酒,詩情大湧,幾名夫子便張羅著做起詩來。


    多次聚會,武進對眾人早有印象:王象算學出色,詩文卻很拙劣,基本上詩會時都是躲一旁專攻吃喝;王德生人情練達,但學業一般,總是怕露怯而不肯多說;張奇人很古板,做出的詩文也是如此,平仄嚴謹卻少有情趣;倒是劉藹學長才學上佳,與武進和夫子們談起詩文等有關的話題很是盡興。


    夫子的才學不必說,隨口做出的詩文總是有著智慧的閃光點,引得幾位學子大聲叫好。劉藹也算不錯,剛才吟出的“江山不改色,權由亂世生。三千名與故,不枉此生終。”被夫子們讚為好句。輪到武進作詩,他便意氣風發地吟出了《滿江紅?怒發衝冠》。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幽雲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契丹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眯著眼,搖頭晃腦吟罷,武進正自意氣風發,卻忽然感覺四下悄然。睜眼四望,隻見霍副講等幾位夫子閉眼迴味,學子們已經不敢作聲,一時間氣氛好像冷了下來。武進撓著頭,不知道該不該趕緊坐下。隨著霍副講要王德生去取紙筆,要武進將詩文書寫下來,場麵才稍有緩解。


    武進又用眼神向周圍要好幾人確認了詩文並無不妥,才放心提筆書寫。才飲了酒,又吹了風,武進感覺上佳,提筆便舞走龍蛇以行草寫就。霍副講看後滿意地說詩作、書法皆是上選,做老師的臉上有光雲雲,還叫小廝趕緊送去書齋裱裝。


    教授經史的呂夫子迴味良久後提問武進詞之起意,武進答曰:“契丹蠻族屢犯中原,至今仍霸占燕雲十六州,此是漢家子的奇恥大辱。我輩有武力者當奮起抗擊,有文化者當喚醒民智,破除胡虜,恢複河山。”


    呂夫子捋著花白胡須說:“自石敬瑭為求契丹之兵而割燕雲,中原之地再無屏障,常被蠻夷侵擾。數年間,被掠、害之漢民數以萬計。而今各地割據,再無齊心光複燕雲之誌,實為憾事。小子之詞慷慨燃誌,不負宗祠。”


    霍副講也道:“呂師所言極是。今天下群雄並起,卻隻為權勢富貴,致蠻族屢次南侵,北境生靈塗炭,讓人心寒。我南平雖為偏安小國,但少年人也應有複我幽雲之誌。”


    “其實小子這詞中誌向並非今日才有,乃是家父教導。家父雖淡泊名利,但對民族情懷卻極為看重,常教導小子要立誌高遠,揚我漢家氣節。”武進恭敬作答。


    霍副講對武進所述十分滿意,連連點頭。


    “武中牧監文化於世,有大見識,老朽心裏敬佩!小子,你以後要勤加誦讀聖賢書方能有大抱負。記住了嗎?”就知道呂夫子隻要一張嘴必定離不開聖賢,還是趕緊應承的好。


    呂夫子接著說:“詞是好詞,意境也頗高。但是三十年功名從何而來?小子你今年尚不及冠,給老夫解釋解釋功名何來?”


    武進其實現在有些後悔沒有改動就吟出來,這硬傷稍有留心便會發現。霍副講可能因為器重他,故意沒在眾人麵前講出。可教習經史的呂夫子不會留麵子,因為武進這一科一直都是後進,雖有進步但仍然很差。


    “迴夫子,要說這三十功名是虛指唐後梁起至後晉恰為二十九年,為求工整所以稱為三十想也不算誇大。可惜小子在經史一途著步較晚,並不知十分貼切,讓呂師為難。”


    “你能注意此處說明還是用心思量的。但是這二十九年中卻有一朝不是漢人為帝而是沙陀人,你可知曉?”呂夫子問。


    “呂師所指當是後唐?實是小子疏忽,確實不是漢族執政。”有錯就認,有責必擔這是武進性格裏的灑脫之處。


    “此詞大氣磅礴,激人心智,即便存有小小缺憾亦不足掩瑜。當得老夫叫一聲好!”


    “謹遵呂師教誨,小子今後一定勤加苦學。”武進自然知道抓住順梯子下樓的機會。


    “孺子可教也,難怪霍副講這般看重你。”呂夫子今日很高興,一改往日古板嚴肅,也變得和顏悅色。


    “是各位師長抬愛,小子受寵若驚。”武進向各位師長施禮。


    “哈哈哈……”


    “既然受吾看重,便要再拿出些本領來。來,再為幾位師長作詩一首,觀吾識人之能可作伯樂否?”霍副講見刻板呂夫子也起了興致便講話接過。不知是想趁熱打鐵還是興之所至,竟又提了作詩要求。


    不能卷了霍副講的麵子,武進稍作沉思,便吟出一首《浣溪沙》。


    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裏憶平生。


    吟罷,卻無人喝彩,倒是出了幾聲歎息。


    這次是霍副講先說話。“呂師,這小子的詞雖不錯,可是聽著怎麽有股老氣橫秋的味道。一十六歲而已,竟好似花甲一般,成了惆悵客還斷腸追憶,讓人心裏酸楚得緊。”


    呂夫子捋著胡須說:“詞是不錯,意境頗深,老夫剛才也隻是跟著誦讀一遍就被引入愁思,一時感慨萬千。詞分兩段,隻是上一段便讓人倍感清冷,形單影孤。下一段將他自己折出放一旁,讓我們幾個老頭子縱橫灑淚、斷腸追憶。這臭小子,該打乎!”


    大家聽了呂夫子的點評哈哈大笑,又喝彩起來。武進喜歡納蘭詞,那是前一世他最愛的詩詞,多年沉浸其中已經幾乎信手拈來。也許是飲酒之故,剛才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些許過往的片段,這首詞便隨口吟出。霍副講說話時他還一時沒有緩轉過來,待呂夫子點評時聽得清楚,卻已經收不迴去了,隻好認打認罰。


    既然是詩會,自然不會真有懲罰,呂夫子也是黑色幽默了一把。眾人看著武進尷尬表情不禁都大笑起來。


    小院落裏眾人的不時歡笑引來不少學子,連今日晚離書院的蔡祭酒也來了。


    院領導蒞臨,被眾多夫子和學子簇擁著入席。蔡祭酒聽夫子們複述諸學子吟誦的詩詞,也連連稱“彩”,尤其喜歡武進的兩首詞。看霍副講拿出武進手書詩稿,讓武進再寫一幅。武進自然殷勤寫就,送與祭酒鑒賞。


    這一晚確實痛快,不僅抄襲者武進一時風光無兩,其他擅長詩文的夫子和學子也有佳句偶得,詩興、酒興皆滿。歡聲笑語至午夜方歇,眾人意猶未盡卻也不能再折騰下去,才不舍散去。書院裏的小廝們則帶著剛寫好的字畫屁顛著去找裝裱師傅連夜裝裱去了。


    第二日,學堂裏便多掛了一副字畫,便是武進所書送給霍副講的《滿江紅》,武進的才學之名自此傳出了書院範圍,尤其是這一首詞,竟然在文風不顯的江陵城風行起來。


    滿江紅的詞牌其實就是古時的歌詞,是宋代柳永所創,這時當然沒有現成的工尺譜來彈唱。書院中通曉音律的虔夫子在蔡祭酒的授意下做好工尺,並有意無意地傳到了院外,不久後全城各曲坊都已在傳唱。武進知道後歎息一聲,不知道嶽武穆會不會因為他的詞被傳唱到了勾欄之所而托夢責罵。


    武父與眾友偶然到教坊中賞樂時聽到了這首《滿江紅》,尚在感慨如今已少有詩詞有此家國情懷。待聞得作者叫武進時頓時驚愕,急與歌女確認竟真是集賢院學子武進所作,不禁得意大笑。見眾友皆疑惑便詳細分說,讓在座之人豔羨不已。徐縣令聽聞《滿江紅》後心中大慰,特意向妻子細講其中誌向,而徐母自此後再也不在生氣時埋怨夫君將女兒許配與癡人了。


    梅兒從小讀書識字,對於詩文也頗為喜好。從父親處討來詩稿後更是反複誦讀,心中充滿甜蜜,臉上全是迷妹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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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建社會裏,人是被分成三六九等的,就算在本不應分而類之的書院裏也是一樣。雖然武進不在意這些,但不表示其他學子也如此想法。


    類似劉藹的士族出身,在學子中算作頂流,差不多都能一唿十應、百應。武進這樣的小士族家庭出身也算得中上,至少不會被人小瞧;王德生等商賈出身便隻能是中下,略強於家境貧寒者;王象、張奇這些無權無錢的就隻能是最底層了。一直惦記報複武進的趙元屬於出身小吏之家,既算不得士族也略強於商賈,應該是居於中間位置。


    後世校園霸淩不僅是社會公認的違背道德行為,惡劣的還會受到法律製裁。在這時的書院卻能大行其道,可能出現在任何沒有師長的地方。隻要不是師長親見,即使存在暴力行為正義也難得伸張,權勢家族子弟致人傷殘的也有,沒聽說幾個被逐出書院。當然,淒慘的結果一定是出在書院最底層學子的身上才行。


    趙元在書院雖然沒有過致人重傷,但打罵欺辱的壞事卻沒少幹。尤其是王象、張奇、陸鳴等貧寒學子,常被他捉弄。就連家境富裕的王德生都躲不過這廝的脅迫,詐去的錢財至少十幾貫,夠買兩頭黃牛了。為何趙元這個小吏之子能如此囂張?


    趙元是當地人,依仗著其做州府司戶參軍的父親趙哲的權勢為非作歹。其父趙哲掌管著江陵城的賦稅收繳和官倉管理,雖是實權任務,但因其大字不識多少也隻是吏,算不得官。


    別看趙哲的名字文雅,卻是不識幾個字的武夫。趙哲年輕時好勇鬥狠,從軍後在太尉高寶勖麾下成為伍長。因在戰陣上表現勇猛又做了殿前侍衛,還因緣際會得了南平王的信任,才幾年就受寵升任步兵副統領。大約五年前,趙哲趁著原司戶參軍離任高升,靠賄賂打點竟做上了江陵司戶參軍一職。


    聽說這趙哲雖然性情其性格陰狠、貪婪,卻又十分精明。他從不貪瀆公賬財物,卻以權勢網羅兇徒在民間欺行霸市。隻兩三年,趙家便控製了好幾個行會,其中的傳拓行(印刷行業)便是一門。趙家因此一躍成為江陵城裏數得著的富戶,自此行為更加乖張。


    趙元還有一個兄長,就是酒肆裏找麻煩的那個趙寺,和武進算是冤家路窄。


    趙家有錢後,便犯了後世某娛樂圈大哥一樣的“是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癡迷女色。他的行為可比與其他女子有染惡劣得多,常強搶霸占良家女子。這些女子被霸占後忍氣吞聲被強娶到趙家,卻連個名分都沒有,在趙家如奴仆一般,還隨時受著趙氏父子的欺辱。


    曾有被搶女子的親屬不忍受辱到府衙告狀,反被趙哲買通官員告為誣陷,入了大牢後含冤病死。此後再沒有人敢去告狀,就算家中妻女被搶也隻能忍氣吞聲。


    可能是為人太過陰損,趙哲多年來勤於播種卻毫無收成,除正妻和妾室年輕時生育兩子外再無子嗣。兩子就是嫡子趙寺和次子趙元。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趙寺和趙元從小就在市井間仗著其父的權勢胡混,小時玩鷹遛狗,長大更成了地方一霸,為非作歹程度遠超其父。對於趙家,從沒有人說好,暗裏都是唾罵。


    長子趙寺是趙哲原配夫人所生,按常理應繼承家業,次子趙元最多也隻能分些產業。但在趙家卻是妾室更得趙哲歡心,兩兄弟究竟是誰能繼承家業還不一定,所以兄弟之間常爆發口角,那趙哲也不加以管教。趙寺子承父業,最近也成了王府侍衛,趙元卻一貫遊手好閑,也常遭趙寺辱罵毆打,隻好躲在書院裏為非作歹。


    趙家看著勢大卻根基尚淺,對於書院家裏有背景的學子不敢得罪,因此隻能欺負花錢求學的王德生或王象、張奇之類的貧寒學子。對貧寒學子他多是打罵欺淩,對於王德生等家裏有錢的那就是施暴勒索了。別看武家隻是小士族,自院門那次後趙元也再不敢造次,隻能背後說些壞話詆毀武進名聲。


    武進不願意招惹是非,也不是睚眥必報的人,但也從不懼威脅,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也改不了。對於惦記著欺負自己和好友們的趙元趙小胖,他認為必須還以足夠的教訓才能讓他長記性。這筆賬就在武進心裏記下了,隻待合適時機連本帶利一並討迴來。


    今日因為一些事,讓武進同舍幾人又說起了江陵趙家。


    “趙家嫡子趙寺乃是色中厲鬼,一年強搶貌美良家妻女者不下數人,更是逼死東市豆腐李一家五口,作奸犯科卻不得伏法,實為江陵之悲哀。其弟趙元整日不尋正事,也不是什麽好鳥。”張奇說道。


    “豆腐李就是打官司那家?趙家如此作惡多端為何無人敢管?”武進確實沒有聽說過這些事情。


    “趙家自從趙哲當了司戶參軍後靠欺行霸市富庶,憑著太尉府的默許將幾項行市壟斷,更豢養強人逞兇,誰敢惹?這個世道啊!”張奇說到這一聲悲歎。


    “此等無良家族欺世盜名、欺壓良善。趙家壟斷書、紙賣售,今年又趁世道亂幾次抬高價格以圖利,實為小人。”同是寒門的學子王德生出身商賈世家,對市井方麵消息了解多些。


    其他幾位好友也隨聲附和,都講趙家飛揚跋扈、欺行霸市等等惡行。武進最近常找人調查市場情況,了解亂世裏米糧、布匹這些硬通貨漲價是常理,但是書、紙這種和生計無關痛癢的東西連續看漲就很離譜了,是人為無疑。


    武進對於趙家本無好惡,正是從一次鬥智、一次交手中看清了趙家人的品性,想必素未謀麵的趙哲也不會是良善之輩。沒有必要隨眾人一起在嘴上討伐趙家,要是惹來了就應該狠狠教訓,讓他們何時都心有餘悸。


    趙家人的陰狠其實學長劉藹在得知武進與趙元、趙寺之間有過節後就特意提醒過,趙家人都是睚眥必報的主,若是吃過虧就算不敢明著討要也會暗地裏生事,而且自此糾纏不斷。


    沒人願意招惹麻煩,可是也不能怕麻煩找來,那會被吃得死死的,結果一定不會太好。既然已經有了過節,隻要趙家敢向他伸出手來,武進一定會從趙家身上剜下一塊肉來,還要讓他們心疼著還忍著不敢出聲。就趙家人的陰狠,隻怕時間長些這樣的事終究會發生,他至少應該提前做些準備。


    得罪這些小人定會麻煩不斷,現在他隻是一個書院學子,如果真要讓人忌憚得靠實力說話,不僅要有足夠分庭抗禮的財力,還要有足夠的倚仗才行。武父低調,不太可能支持武進做這樣的準備;準嶽父雖是縣令,但是他也不能過於依靠,畢竟兩家現在隻是婚約上的親家。


    思來想去,倒是有個關係可爭取,就是有一麵之緣的馮員外郎,是與趙家爭鬥後能全身而退的最好保障。南平國現在向北漢政權稱臣納貢,說是跪舔也差不多,自然不會得罪當朝閣老的兒子,還是位六品員外郎。


    說起來,自己的準嶽父也是馮閣老的入室弟子,那就有了更大機緣,不僅眼前可以抱上大腿,以後求更大發展的時候還可以為以後入京起到鋪墊。算起來,離姨夫郭威稱帝的時間也沒有幾年了,也應該早些為自己的將來謀劃。


    想好了就要辦起來,靠至親的關係不丟人。武進趁休沐迴家時向父親說了在書院與員外郎見麵的來龍去脈,當然也說起想向馮員外郎拜師的想法。


    武父追隨郭樞密使多年,與馮閣老、馮員外郎早就相識,隻是之前的聯係並不深。他為此特意給親家徐縣令寫了封信,征求關於拜師之事的意見。過了幾天,徐縣令派差役送來迴信,說讚同武父的想法,正好他與員外郎也是莫逆之交,拜師之事應該幫得上忙。


    之後兩位親家公怎麽商量、具體怎麽辦的武進就不太清楚了,他也不好老是催問老爹。等了一陣,五郎再來時隨衣物和吃食還一並送來一封書信,是徐縣令向馮員外郎推薦他作弟子的信,當然多是誇讚武進為人勇毅、忠誠好學的話,也希望馮員外郎能收為他入室弟子加以教化,幫其成才。


    武進明白兩位長輩的心意,馬上就著手構思如何寫封言辭懇切的拜師信,最好自己能拿出一些本事來引起員外郎的興趣,也能給自家老爹和準嶽父撐撐臉麵。


    該拿些什麽出來呢?書畫還是詞賦?武進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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