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韞沒看她,隻是手緊握著圍欄。


    薑青撫沒有緊接著給出答複。


    片刻的安靜。


    一秒,兩秒……他從來沒覺得幾分幾秒的時間都這麽漫長。


    半晌。


    薑青撫開口問,“為什麽突然又願意相信我?”


    謝瑾韞迴眸,盯著女人一張晦暗不明的臉,“隻是想通了一件事。”


    薑青撫望著他,和四目相對,“什麽事?”


    謝瑾韞道,“你沒有理由背叛我。”


    薑青撫對視著他,男人漆黑的眸底覆著一層光暈,似星流轉,隻剩下一片的柔和,她心頭猛然一跳,她攥緊手指,忽然開口問,“謝先生喜歡我嗎?”


    話落。


    謝瑾韞瞳孔微縮,過了幾秒,他沉聲問,“為什麽要這樣問?”


    薑青撫直視著他道:“我就是想知道我在謝先生心底是不是隨時可以解除關係的人。 ”


    謝瑾韞黑眸幽深的凝著她,一時沒有迴話。


    薑青撫繼續道:“這一次也讓我很深刻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真的是隨時可以被謝三爺你拋棄的人,或許這本就是我一開始就該想明白的問題,可真的到了要被你拋棄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麽可悲,我原來並不能做到內心坦然接受,人都是貪心的,欲念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膨脹,曾經的坦然到如今已是難以過去的坎兒。”


    謝瑾韞臉色越來越沉。


    “什麽意思?”


    薑青撫轉頭望著遠處,眸底陷入迴憶,唇角勾起一抹的笑意弧度,“這一年我真的過的很快樂,能讓謝三爺成為我的人,我真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女人,但我怕再這樣繼續下去,當初的約定我就難以兌現,我怕我自己想要的更多。”


    說罷。


    薑青撫側身上前一步,雙手穿過男人的精壯的腰身,緊緊的抱著他,望著他的眼神清澈如許,“過了今夜,我們就此兩清行不行?”


    她聲音溫柔,溫柔到骨子裏的軟。


    謝瑾韞漆黑的眼卻風起雲湧,“兩清?!你想去找誰?”


    薑青撫神色平靜,目光坦然,坦然到讓人竟覺得有些悲涼,“沒有想去找誰,遇見你,我也不知道往後我會不會喜歡別的男人。”


    謝瑾韞瞳孔震動。


    她對他的迷戀和喜歡哪怕表現的再明顯,但她說這種話的時候從來都是帶著風情韻味,更像是調情的話,和現在聽到完全是不一樣的心悸。


    四目相對。


    夜風拂過麵頰,謝瑾韞感受到卻不是被風吹過舒適,心越來越沉,他道:“你想清楚!”


    薑青撫心頭暗殤,終究是她自己太貪心,她收迴手,莞爾一笑,道:“想清楚了。”


    謝瑾韞離開了薈江府。


    蔣明修找到他的時候在凱蒂雅包廂內,屋內沒有酒味,沒有煙味,隻有淡淡清雅的木香味,昏暗的屋內,謝瑾韞靠坐在沙發上,俊顏之上,情緒莫辨。


    蔣明修開了一盞亮色的燈光,看到謝瑾韞,走上前,調侃一句,“你這是要得道升天了?”


    謝瑾韞閉著眼沒迴話,似入定了一般冷靜。


    蔣明修走上前,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他問,“怎麽迴事?難道薑青撫真背叛你了?”


    謝瑾韞緩緩睜眼,眼底沒有憤怒,沒有戾氣,隻有一片的沉寂,沉寂似窗外的黑夜讓人看不透。


    蔣明修見他這樣,認真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謝瑾韞輕啟薄唇,低沉的聲音緩緩問道:“你覺得我喜歡她嗎?”


    蔣明修愣了幾秒,他看著謝瑾韞,恍惚間他覺得認識了二十幾年的人突然有些陌生了。


    若說謝瑾韞喜歡一個女人,這還真的讓他點說不出口,畢竟一個清心寡欲修道了十幾年人真的會動情?


    可如今他竟然自己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蔣明修好一會兒才出聲道:“喜歡一個人不是很簡單,整天念著,想著,想無時無刻跟她在一起,想護著她,想給她想要的一切,看不得她受一點欺負,欺負她人,用盡手段都要讓對方付出代價,看不得她跟別的男人好,她提分手,就會難受,不想分,你覺得你占了幾樣?”


    謝瑾韞沉默著,想要放空自己,思緒卻越來越混亂。


    他沒有迴答蔣明修的話。


    蔣明修看著他這樣,已經能猜到大概,“不說喜歡,但肯定距離喜歡不遠了,你很在意她,在意一個人就已經是喜歡的表象,若真的在意那就在一起,這沒什麽好糾結的,人的天性就是如此,神仙都要下凡曆情劫,所以凡人更逃不過七情六欲,沒有必要和自己的天性對抗,你以前隻是沒遇到,現在遇到了,不如試著談一場身心融合的戀愛,肯定會讓你覺得這世間還是很美好的,至於最後的結果,嚐試一下就知道了。”


    謝瑾韞看著他,“走腎不走心的人說的頭頭是道。”


    蔣明修反駁,“你可不要汙蔑我,我若是不喜歡我可不會走腎。”


    謝瑾韞道:“你的喜歡就值一兩個月。”


    蔣明修佯裝生氣,“謝瑾韞,我現在是在為你分析,你還數落起我?我要是你,我現在立馬迴去把她睡服然後在一起,可不會在這裏入定升天。”


    謝瑾韞蹙眉。


    蔣明修輕笑,一臉看透他的眼神,“做個假設你就就生氣,謝瑾韞你絕對喜歡薑青撫,所以別再這裏悶著,趕緊迴去找她睡覺。”


    翌日。


    薑青撫被鬧鍾吵醒,腦袋蒙了半晌,迴過神來,這才想起今天要去謝家。


    她立馬掀開被子起床去洗漱,站在盥洗台前麵刷牙,看著眼底泛黑,昨晚一整夜她也沒睡好,哪怕睡著了都在做夢,夢裏全都是和謝瑾韞徹底了斷情形,都說夢是反的,但她的夢卻成真了。


    她努力壓下心頭的難耐,調整好情緒,收拾好之後下樓,出門。


    然而她剛到樓下,卻一眼看到坐在客廳裏的男人,清晨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卻化不過他周身的冷寂。


    薑青撫腳步猛地一頓,睜眼看著他。


    謝瑾韞收迴望著窗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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