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林白帆等人心頭一沉。


    當真是他!


    這可是舵樓四層裏的人,而這裏的人,主要負責政務處理、軍事指揮、氣象觀測、繪製海圖等,這是顧正臣經常在的地方。


    可以說,舵樓是寶船的核心,而舵樓四層則是核心中的核心。


    孔訓文是寶船上繪製海圖之人,距離顧正臣並不遠,若他有心行刺之類的,後果不堪設想!


    顧正臣臉色陰沉,問道:“為何?”


    孔訓文嗬嗬一笑,緩緩站起身來,看著顧正臣喊道:“為什麽,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我寒窗苦讀二十年,不是亂世,就是停罷科舉!”


    “為什麽我滿腹經綸卻不得重用,為什麽我比你更有才華,卻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隻能在船上當一個微不足道的繪製海圖之人!”


    “定遠侯,你來告訴我,為什麽這世道不公!”


    嘭——


    蕭成一腳踢在孔訓文的腿上,孔訓文重重跪了下來,咬牙忍著疼痛,看著顧正臣:“我想了一年又一年,直至我聽聞到馬克思至寶的消息!你能爬起來,以一介舉人之身成封侯之位,全靠的是那馬克思至寶!”


    “隻要你將馬克思至寶交出來,讓我看看,讓我掌握其中的秘密,沾一沾氣運,我孔訓文也能飛黃騰達,有朝一日,我也能登堂入室,封侯拜相!”


    顧正臣深深看著孔訓文。


    沒有麵目猙獰,卻已是瘋狂入骨。


    孔訓文喘著粗氣,胸口不斷起伏:“你為何如此自私,就不能拿出馬克思至寶給我們看看嗎?我想改命,他們——難道不想改命?跟在你身邊的這些將士,他們難道不想改命?”


    蕭成、林白帆麵無表情。


    關勝寶揉著拳頭,申屠敏嘴角呸了下。


    秦鬆、梅鴻對視一笑,微微搖頭。


    孔訓文看了看梅鴻、秦鬆等人,喊道:“諸位,他在七年前,還是一個落魄到被大戶欺負的舉人,可現在已是大明定遠侯!這一切的背後,都是馬克思至寶的功勞!”


    “隻要拿到馬克思至寶,你們也可以和他一樣,七年封侯!我們一起拜求定遠侯,交出馬克思至寶如何?”


    沒有人迴答,沒有半點躁動,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顧正臣看著孔訓文,緩緩地說:“你想改命,所以選擇當了鬼。隻是如此嚶嚶當鬼,就能拿到馬克思至寶了嗎?”


    孔訓文臉頰上的肉有些拘攣,不自然地一抽一抽的:“我當鬼是為了讓水師崩潰,待所有人崩潰之後,我便會找上你,到時候問出馬克思至寶!隻是我沒想到,你竟不怕鬼!”


    顧正臣搖了搖頭:“我是大明定遠侯,何懼鬼怪?隻是你,想出頭想瘋了。”


    孔訓文想要撲向顧正臣,人剛起來就被一隻腳踩在了地上,鼻子叩地,摔得慘烈。


    蕭成收迴腳,看向顧正臣:“按照軍規,妖言惑眾,擾亂軍心,當斬!此人——留不得了!”


    顧正臣盯著慘叫的孔訓文,轉身道:“這都到金陵門口了,如何殺?抓起來至五軍都督府吧,交給那些斷事將他法辦。”


    “馬克思至寶到底是什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孔訓文喊著,猛地爬起來撲向顧正臣,張牙舞爪。


    林白帆上前一腳踢了迴去,蕭成順勢抬起腳,重重落在了孔訓文的胸口處。


    哢嚓——


    胸骨斷開。


    孔訓文一口血噴出,抬起的頭砸在地上。


    蕭成臉色有些陰沉。


    之前踩了他一腳了,竟還有力氣爬起來!


    看著沒了動靜的孔訓文,蕭成彎腰檢查了下,皺眉道:“死了。”


    顧正臣迴過身看了看,臉色有些陰沉,下令道:“孔訓文扮鬼意圖擾亂軍心,毀了水師,拉出去,斬!”


    秦鬆一揮手,軍士便將孔訓文給拉了出去。


    人死了。


    又挨了一刀,身首分離。


    顧正臣看著清洗甲板的軍士,對蕭成道:“在船上,沒我的命令,不準擅自下死手,僅此一次!”


    蕭成悚然,急切地說道:“情急之下,這才沒收住力道——”


    顧正臣側身,嚴肅地看著蕭成:“這種事我隻允許發生一次,再有下次,你下船。”


    蕭成不敢直視顧正臣銳利的目光:“我記下了。”


    顧正臣走向船舷,看著長江岸上的人家與樹林,陷入沉思。


    嚴桑桑站在一旁,低聲問:“夫君,鬧鬼的事當真結束了嗎?似乎還有疑點。”


    顧正臣嘴角微動:“若是如此簡單結束,就不叫鬧鬼了,這背後還有……”


    朱棡走了過來,道:“按照現在的速度,黃昏之後可以抵達龍潭,明日一早抵達龍江碼頭,這次出航雖不到四個月,可感覺像是過了半年還久,說起來倒甚是想念父皇、母後了。”


    顧正臣拍了下船舷,止住了與嚴桑桑的對話,轉身對趙海樓等人道:“晉王極為想念陛下與皇後,船過龍潭不停,直抵龍江碼頭。”


    “得令!”


    趙海樓等人興奮起來。


    “啊,先生我——”


    朱棡無語,自己隻是隨口一說……


    顧正臣才不管這些,誰讓你話多。


    按照朝廷規製,凱旋之師返京一般需要天亮抵達,好安排禮官迎接,走走程序。


    許多將官也都知道這個不成為的規定,所以每日安排軍隊到哪裏,再到哪裏,走到最後,保準能趕早抵達金陵。如果走快了,來早了,那就隻能在二三十裏外睡一覺,第二天趕早抵達了。


    但這一次,顧正臣並不打算按這個規則辦了。


    朱棡想念父母,自己也一樣,更何況家裏還有兩個孩子沒見過當爹的是什麽樣子。


    班正莊可均撥動了蒸汽機的刻度。


    船行甚快。


    龍潭。


    都督僉事孫恪、兵部侍郎王琚正在迎候,準備登船問話,順帶控製船隊,以免驚擾了金陵。


    兩人看著船隊來了,剛搓了搓臉笑嗬嗬,準備措辭呢,結果船竟沒減速,也沒靠岸,直接一溜煙跑了……


    孫恪傻眼了,王琚也麻爪了。


    什麽情況,這還有半個時辰太陽就落山了,你們不停在龍潭停哪裏去?


    王琚拿不準地看向孫恪:“這是,去金陵了?”


    孫恪打了個哆嗦,厲聲喊道:“快,牽馬來!”


    娘的,自己可是奉旨接管船隊的,還沒接,船隊先去金陵了,萬一出了岔子,死的可是自己啊!


    王琚也慌了,一個不善騎馬的人,也被迫騎上馬追去,沿途還衝著船隊喊話,那些人竟仿若什麽都看不到,也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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