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裴尋倒是第一次聽說,聞言皺眉:“天道?”


    “混沌之初衍生的意識罷了。”蘇汐隨意道。


    天道,規範著世間運行法則的淺意識體。


    裴尋頓了一下,隨即開口道:“我在那裏遇到了個男子,看相貌似乎挺年輕,他說他坐在那兒,已經幾百年了。”


    蘇汐聞言,轉過頭看向裴尋:“幾百年?”


    就算是修仙者,幾百年下來容貌不變,也是少見。


    那得靈力高到一定地步,至少半步成仙,才能達到這種境界。


    “對,而且他碰沉燁的時候,沉不會被劃傷手,我覺得他至少是仙,很有可能是神。”裴尋一邊跟著蘇汐走著,一邊開口說出自己的推測。


    蘇汐敏感,她轉過頭問道:“他沒有問你是怎麽到那兒的嗎?”


    想來是她進入天道投射體創造出的空間的時候,引起的能量波動造成了裴尋可以走到那裏。


    “嗯,他說心有所念之人,能走到那裏。”裴尋緩緩開口。


    蘇汐似乎察覺到什麽,偏過頭:“他碰過你嗎?”


    “沒有。”裴尋淡聲道,突然又想起什麽,開口道:“他用雙指夾過沉燁。”


    蘇汐從裴尋手中接過沉燁,細細打量了一下,沒察覺到有什麽特別的異樣。


    “你斬一下這個石洞,看看我們能不能出去。”隱隱有了個猜測,蘇汐注視著沉燁,眸色暗暗。


    其實要是真的有什麽大的異樣,她和裴尋都在沉燁上滴過血,是能察覺出來的。


    現在他們沒有什麽感覺,但是蘇汐覺得,這次的遇見應該不會毫無收獲。


    長劍帶著寒時風霜,無數的冰渣嘩啦啦掉落,石窟接受到劍鋒,先是裂開了一個縫隙,隨即開始崩塌。


    裴尋知道蘇汐想問什麽,一邊攬著她避開碎石,一邊答道:“感覺不一樣了。”


    果然,蘇汐猜的沒錯。


    石窟崩塌,裴尋略微用了些靈力,帶著蘇汐出去了。


    這一出去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鬼界,入目就是一堆修士在一棵歪脖子樹下修整。


    裴尋並沒有選擇先走近,自從他從混沌之處出來後見到蘇汐,他總覺得有些不合理。


    不對,絕對有什麽地方不對。


    他想問問,還未開口,顏澤就朝著蘇汐衝過來了。


    “大師姐!”顏澤一邊跑一邊喊道:“你們可算迴來了!”


    一群修士看到他們,也紛紛偏過頭來。


    蘇汐點頭:“人都齊了?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沒有。”顏澤搖搖頭,視線從裴尋那兒溜了一圈,又迴到了蘇汐身上,笑著撓著腦袋道:“你們要是再不迴來,我就要提著劍去找你們了。”


    “用不著你。”蘇汐瞥了他一眼,無奈道。


    過了三年了,顏澤似乎有點長進,又似乎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是衝動毛躁,跟個毛頭小子一樣。


    “大師姐,我現在可是很厲害的了!”顏澤有點憨地笑了一下:“雖然比起你我可能還差一點,但是我已經比很多人要強了!”


    “嗯。”蘇汐一邊朝著那一群修士修整的地方走去,一邊應著顏澤。


    裴尋沒有找到機會問蘇汐。


    他看著她安排事情,便也沒有插手,甚至有些貪心這種時光。


    他可以看著她在他麵前的時光。


    人總是很奇怪,能在一片寒冷中尋找到救贖的溫暖,從一片喧囂中尋找到自己所追求的安寧。


    似乎在極度的吵鬧之中,


    那群修士事很多,蘇汐隻是交代了幾句,剩下的便都交給梁申他們了。


    周邊吵吵嚷嚷的,蘇汐轉過頭,正好看見裴尋在她身後,隔著一段距離望著她。


    其實離上古大魔出世的時間越近,兩個人心裏就越清楚,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不論是蘇汐獻祭,還是裴尋以身魂相代,兩人最後的結局終將是分離。


    然而這個結局,她不說,他也裝作不知道。


    就像裴尋壓在心底的愛意,不怎麽開口,但他卻知道她心裏卻清楚。


    總有些東西不用明說,可以用感覺來確定。


    修士修整後,一行人便又開始啟程,還好已經到了鬼界,所以沒有代步工具也能輕輕鬆鬆到達鬼王安排的地方。


    梁申很少找蘇汐搭話,他雖然報了仇,性子卻還是有些深沉內斂,但是在去鬼王安排的宴席的一路上,他頻繁地看向蘇汐,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蘇汐也沒為難他,在一次歇息的時候,單獨空出來一段時間,等著他來找。


    她似乎幹什麽都很隨意,又似乎幹什麽都很合理。


    梁申便在那段時間內找到了蘇汐。


    那個時候他們歇息的地方正好是鬼族的一片樹林,蘇汐尋了塊僻靜的地方,懶散地坐在那等著梁申。


    梁申也看出來蘇汐在等他,先是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謝謝。”


    這一聲謝謝,是在給三年前她從尚書之女手裏扣下他,給他解毒的事情道謝。


    蘇汐點點頭,坦然接受了,見他沒動靜,便轉過頭瞥了他一眼:“沒了?”


    要是一句謝謝,應該不至於躊躇這麽久吧。


    “還有……”梁申沉默片刻,迴頭看了一眼裴尋。


    裴尋被一群劍修圍著請教,沒法脫身。


    “關於封印,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梁申是長臉,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老實,但也很難相處:“我不會亂說的。”


    幾個輔助封印的人,他是第一個來找蘇汐問的。


    顏澤神經粗,不太能想到獻祭的事情。


    江輕颺雖然清楚,但是根據他師傅的交代,他肯定更向著裴尋活著,如果蘇汐願意獻祭,他自然不會插手。


    而厭璃一開始就知道了蘇汐的意圖。


    隻有梁申,他察覺到了不對,而且來問了。


    但是蘇汐並沒有答。


    她隻是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


    她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不接受別人的揣度。


    梁申知道自己問不出來,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轉身離開。


    灼玉在她來鬼界時被她套在手腕上,此刻散發出溫潤的光輝。


    灼玉道:“老實說,我一開始也很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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