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和師兄弟們曆練完,迴到了青梧山。


    這一次迴來,可聽到了非常富有爆炸性的八卦。


    “聽說了嗎?清縱殿殿主迴來了。”


    “就是那個三年沒人能靠近的殿?”


    “怎麽樣,怎麽樣!殿主是男的還是女的?”


    “美人,可驚豔了。”


    王安突然就想到了那一抹紅衣,默默湊過去:“長什麽樣啊?”


    那幾人紛紛搖頭:“我們哪能搞到人家的畫像啊!”


    “你問這個幹什麽?人家上山,可是顏師兄親自去接的。一看和我們不是一個階層的。高攀不起好吧!”


    王安沉默片刻,點點頭。


    “嘿,想啥呢?”旁邊一起曆練的兄弟攬著他的脖子:“怎麽魂不守舍的?”


    王安猶豫道:“你還記得上次救我們那個女子嗎?”


    兄弟點點頭:“記得記得,賊強了。”


    “我覺得……”王安糾結片刻,欲言又止地搖搖頭:“算了算了。”


    “我知道,你想看美人嘛!”好兄弟一拳頭錘上他的肩頭,擠眉弄眼:“馬上不就殿主繼位了嘛,到時候宴席上肯定能見到!”


    “你要是喜歡,那日打扮打扮。”好兄弟拍拍他:“那可是清縱殿殿主。”


    “多少人高攀不上的存在呢。”


    “要是攀上了,記得請兄弟吃酒哦!”


    王安沒聽進去,隨便點點頭糊弄過去了。


    ————


    蘇有擇來到青梧山主殿,裴尋正在那裏等著他。


    “師父。”謙遜有禮的聲音傳來。


    蘇有擇點點頭:“別行禮了,最近怎麽樣?”


    裴尋微頓,然後開口:“還行。”


    蘇有擇打量了他一眼,有些無奈:“傷沒去治?”


    這孩子其實挺讓人省心的,除了愛惜命這一塊,有些時候固執的要死,勸都勸不動。


    裴尋僵了片刻,緩聲道:“沒來得及。”


    蘇有擇一聽就知道裴尋又進入那種馬不停蹄的模式,皺眉道:“萬家那丫頭上次給我傳信,說你給了她北海妖龍的血,她為了答謝,給你配了瓶藥,你記得去拿。她說放在小汐那兒了。”


    “愛惜些自己。”


    聽到那個名字,裴尋脊背繃直,半晌沒說話。


    蘇有擇拍拍他的肩,歎口氣。


    “她……”裴尋的嗓音低啞,眼睫遮住眸子裏的神色:“她應當是不想見到我的。”


    她說的,髒了東西她不要。


    蘇有擇看了裴尋一會兒,開口道:“把袖子掀起來。”


    裴尋沒動:“師父……”


    蘇有擇看著他,一雙眼睛能看見人心底似的:“又惡化了?”


    終於,白衣袖被挽起,露出一截好看的小臂,青筋有力,肌肉線條流暢。


    小臂內側,一條黑線延伸在半截。


    因為裴尋的心魔,蘇有擇沒少操心,連魔界都去了幾趟,最後給他找來這個秘法。


    把心魔封入仙脈。


    這樣有好處,他可以延遲心魔劫,可以更好地壓製心魔,還可以救迴當時他的命。


    但是壞處也很明顯。


    心魔一點點在仙脈裏增長,積累,最後的心魔劫可能會積累在一起。


    還好還有拔除心魔的陣法,雖然不能完全除去心魔,但是好歹能克製它的迅速增長,所以這三年,黑線並沒有蔓延很長。


    上次蘇有擇來看的時候,才兩指寬,而現在,已然四指寬了。


    兩天時間,惡化的比三年還嚴重。


    當時蘇汐養病的仙脈是蘇有擇選的,他和八長老商量了,覺得那裏靈力最適合溫養人魂,適合蘇汐養迴底子。


    這事也沒跟別人提,蘇汐答應的也很隨意。


    蘇有擇也存了私心,沒跟裴尋說。


    沒想到三年下來,這孩子成這樣了。


    “是我的問題。”蘇有擇揉揉眉心:“應該早拉著你倆談談。”


    ————


    “這人……”灼玉看著蘇汐:“這是第幾晚了?我不相信你察覺不到?”


    氣息再斂,清縱殿的一草一木都在蘇汐的掌握之中,不可能不被發現。


    “這一晚一晚站在那也不進來。”灼玉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是在裝可憐嗎?”


    “我都尋思著……”灼玉哼了一聲:“這人是不是換芯了?”


    裴尋來得第一晚,灼玉嚇死了,以為他來刺殺的。


    沒錯,灼玉就是以己度人的那種鐲子!


    這烏漆麻黑的半夜,一個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人,莫名站在你家門口,讓誰看了不害怕!


    然而,這人還真的就隻是站了一夜,第二天就走了。


    一連好幾天,連麵都沒露,隻是沉默地站在樹林深處,看著殿內的燈火。


    灼玉合理懷疑,他是不是在裝可憐。


    畢竟,這一晚一晚的,在暗處一個人待著,看著也怪可憐的。


    蘇汐當然能察覺到,偶爾也會偏頭看一眼,但是確實從來沒出門找過他。


    兩瓶藥放在桌子上,一瓶傷藥,一瓶迷藥,顯得有些詭異的驚心。


    裴尋也不知道他站在這裏多久了。


    忍不住來,又不敢去。


    但是這一日,他在這裏碰到了別人。


    一個外門弟子,鬼鬼祟祟地往清縱殿走去。


    王安本來是想來看看清縱殿殿主到底是不是那個女子的,他知道這樣有些失禮,但是他是在惦念好久了。


    上次救命之恩道謝實在匆忙敷衍,想來也是他的不是,所以他一直惦記著這事,想要好好道謝。但是一直遇不到。


    這次迴山,他雖然沒有見到清縱殿殿主的真麵目,但是直覺就是那個女子。


    所以他選擇夜探清縱殿,就看看這個殿主是不是他的恩人。


    然而,令王安沒想到的。


    他,碰到了裴尋。


    那個他隻見過一麵的掌權人,此刻站在深林之中,遙望殿內燈火。


    王安:……


    長劍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把王安嚇出一身冷汗。


    夜空中的雲被長劍出鞘時帶出的劍氣所擾,錯亂翻滾,弑殺的長劍帶著清冷不可及的寒氣,給十裏植物都鋪上了寒霜。


    那是沉燁,三年來染了不知道多少血的仙劍。


    這把劍可能很多修士畢身都無法見上一麵,而現在它卻穩穩地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王安甚至在撲麵而來的寒氣之中,聽得到妖族的哀鳴,看到血腥的海浪翻湧,嗅到鮮血的鐵鏽味。


    然而,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這把長劍被擦的極其幹淨,在月華下閃著光,和他的肌膚緊密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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