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走,命留下。


    異常冷冽的一句話,聽得二人心下一抖,當下就僵在那裏,不敢動彈。


    於此同時。


    ‘咻’的一下,一記冰淩從二人腦袋邊上穿過,直直的釘進前麵的門框上,也不知割斷了誰的發絲,在空中飄蕩著。


    氣氛,異常的壓抑。


    穆仙仙有些緊張的吞了口口水,與張醫師對望了眼後,均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恐怖。


    旋即,二人才顫顫巍巍的轉過身體。


    張醫師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些虛汗,顫抖著聲音道,“九、九爺,您、您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難道還需要我給你解釋下嗎?穆仙仙不是覺得九夫人出手救她是多此一舉嗎?既然如此,那就讓她把命留下吧。”莫之玄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眸底滿是寒冰,聲音,也是低沉的可以。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著。


    莫!大!爺!生!氣!了!


    後!果!很!嚴!重!


    “我、我,仙仙年紀小,才會胡言亂語,九爺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了……”


    這男人不能打女人的規矩,還是莫之玄自己立下來的,難道今天,他還能自己壞了自己的規矩?真的殺了穆仙仙不成?


    張醫師的臉色白成了一片,想了想,盡量避重就輕的開口道。


    “九爺,實不相瞞老朽今天,是專程過來給您排憂解難的,卻沒想到,您不但不領情,反過來羞辱老朽,早知道這樣的話,老朽說什麽,也不會來這世俗界一趟的……”


    張醫師越說越沒底氣,一邊說著,還一邊偷偷的打量著莫之玄的神色,唯恐自己又說錯了什麽。


    他今天的確是過來幫助莫之玄的,不過,是存了私心的,因為他聽說,莫之玄即將坐上異能界那個最高的位置,而且,之前他還聽說,極陰之夜鄭楚依也來了。


    隻要有鄭楚依在,這極陰之夜莫之玄肯定能平安度過,所以,他才風塵仆仆的的趕了過來。


    隻要他今天晚上出現在這裏,不管有沒有幫上莫之玄,就等同於與莫之玄順利的攀上了關係,日後,這莫之玄就欠了自己一個人情。


    誰料,最後竟然生出了這樣的變故。


    救莫之玄的不是鄭楚依,而是一個逆世之人。


    早知道這樣的話,自己說什麽也不會過來淌這趟渾水的。


    現下看來,想讓莫之玄順利的迴歸異能界,怕是無望了。


    “人,救還是不救?”莫之玄轉動著食指上的戒指,微微低著眸子,嘴角勾著一若有若無的弧度,一派孤傲又清冷的樣子,讓人望塵莫及。


    這樣的人,無論生在哪裏,都是那如同睥睨天下的君主般的存在。


    楚錦的傷,眼下隻有張醫師能救,莫之玄很清楚,自己的那些藥,隻能給她減輕痛苦而已。


    “九爺,您、您、您這不是為難人嗎?這,並非老朽推辭,實在是老朽無能無力啊……”張醫師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不斷的用袖子擦拭著額頭上的虛汗。


    “好,看來你是真的不想要穆仙仙的命了。”語落,莫之玄指間微動,‘咻’一記冰淩從他掌心飛射出去,直直的射到了穆仙仙膝蓋上。


    ‘撲通’一聲,穆仙仙就這麽的跪在了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舅舅……救我……”


    “仙仙!”


    張醫師神色一緊,他沒想到,莫之玄竟然真的對穆仙仙下手,當下,憤怒的看向莫之玄,義正言辭的道。


    “莫九爺,族裏的人都稱尊您一聲九爺,那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您是一位可敬可畏的英雄,但是我沒想到,您竟然是這種出爾反爾的人,當年您立下族規,凡我族中男兒,皆不可欺淩老弱病殘和女人,可是今天,您竟然出手傷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子,自壞族規,不知道,這要是傳了出去,三界中人,會怎麽看您莫九爺!”


    張醫師的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極為的大義凜然,口口聲聲都在拿規矩說事,更是不動聲色將莫之玄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欺負一個弱女子,如果傳揚了出去,得製造成多大的社會輿論?


    這要是心裏素質稍微差一點的人,都扛不住。


    可偏偏,對方是莫之玄。


    “跟我談規矩?”莫之玄抬眸看了眼張醫師,嘴角掀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難道你不知道,我就是規矩?穆仙仙目無尊長,絲毫沒有將她的九嬸放在眼裏,視為不孝!九夫人不顧性命之憂,出手救她,可她卻毫不領情,不但不知知恩圖報,甚至出言詆毀,視為不仁不義!如此不仁不義不孝的小人,又如何稱得上是女人?這種人,死不足惜!古語言,子不教,父之過,你雖不是穆仙仙的父親,但卻一味的包庇著她!穆仙仙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你這個做長輩的也脫不了幹係!”


    一句話說完,張醫師後脊上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連帶著頭發絲都是抖的。


    偏偏,莫之玄說的這些話,他一個字也反駁不了。


    “九爺息怒,剛剛是老朽口不擇言,無意冒犯了您和九夫人,還請見諒。”當下,張醫師隻能認慫,撲通一下就朝著莫之玄跪了下去。


    穆仙仙更是連膽汁都嚇出來了,匍匐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心下卻在怨恨著,這個楚錦也不知是踩了哪門子的狗屎,竟然得了莫之玄的青睞,甚至,還搖身一變,變成了她的九嬸!


    甚至,莫之玄還拿出不孝的帽子扣在她頭上!


    真是笑話,她堂堂異能界走出來女子,需要去孝敬一個俗人?


    等著,總有一天,她也會讓楚錦嚐嚐,她今天所受到恥辱。


    九嬸是吧?


    總有一天,這兩個字是屬於自己的。


    莫之玄冷著臉,沒說話,渾身上下都爆發著一股戾氣,讓人心下發寒。


    “九爺,先前是老朽診斷失誤了,老朽愚昧,九夫人的傷,老朽能治好,老朽這就去替九夫人療傷,還希望九爺您能放過仙仙。”張醫師踉蹌著腳步走到床邊,拿起桌邊的醫藥箱,從裏麵拿出一塊白布來,搭在楚錦的手腕上,旋即隔著白布替她把起脈來。


    此時,他也顧不上天道了,和自己的生命比起來,還是穆仙仙的命比較重要,老張家,就剩下穆仙仙這麽一條血脈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莫之玄的監督之下,張醫師小心翼翼的替楚錦療傷診治,由初時膽戰心驚,變成現在的遊刃有餘。


    他畢竟是一名醫者,而且是一位醫術很高明的醫者,楚錦的傷雖然嚴重,但好在,莫之玄先前的藥物已經替她穩住了心脈,所以他此刻診治起來,也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約三個小時後,張醫師拔掉楚錦太陽穴上的最後一根銀針,緩緩唿出了一口氣,恭謹的道,“九爺,夫人已經無大礙了,一會就可醒來。”


    莫之玄看了他一眼,神情緩和幾分,淡淡的道出兩個字,“辛苦。”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張醫師既然救了楚錦,他便會以禮相待。


    “應該的,應該的。”張醫師有些受寵若驚,連連哈腰,接著道,“九爺,既然九夫人已經大好了,請問,我和仙仙是不是可以先行迴避了?”


    此刻,張醫師一心想的都是遠離這裏,遠離莫之玄。


    這人雖然年紀不大,但總給人一種危險感和壓迫感。


    “序年,”莫之玄輕輕抬手,吩咐道,“帶他們下去休息,在阿錦未醒來之前,這二人不得邁出莫家一步。”


    “是,”周序年輕輕點頭,旋即走到二人身邊,斜睨了他們一眼,“跟我走吧。”


    莫之玄這話已經非常明顯了,他不信任自己,這也是在變相的軟禁他們,張醫師的眉眼間閃過憂愁,但穆仙仙的眼底卻閃過幾分亮光。


    隻要能多留在莫家一分鍾,不管是以什麽理由,她都是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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