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嗎?”她問一句,然後不等他迴答, 自己自顧自的接道, “我有些怕。”


    崔洵知道自己身處夢境, 然而卻又無法自控,隻能任由自己看著眼前似乎長大了許多的蘇怡安輕聲同他說話。


    她眉眼間寫滿了惶恐無依, 像是風雨中離巢的雛鳥, 隻能孤零零的蜷縮在樹葉之下, 等著雨過天晴。


    外麵是細密的雨聲,秋雨寒涼, 她裹緊了披風,露出豔紅色的輕紗裙角與袖口, 白-皙的手指沾了雨水, 愈發顯得柔弱幼-嫩。


    他的眼睛裏映著她的模樣,除了她, 整個世界隻剩下雨聲嘩嘩。


    “…洵, ”她似乎是喚了他一聲, 臉上沾染著幾滴雨水, 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看過來,聲音細弱,“天好冷, 我能抱抱你嗎?”


    當然, 崔洵幾乎是立刻給出了迴應,然而任憑他內心翻江倒海,身體卻不受控製, “他”隻能被迫坐在原地,看著她眼睛裏小心翼翼且期待的光芒緩緩消失。


    她動了下-身上的披風,將自己裹得更緊,低聲自語,“雖然很怕,但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我會努力做好的。”


    塗了豔紅口脂的嘴唇被主人用力咬著,飽滿得像是要濺出鮮血,如同本人一樣,是一朵正在盛放的美麗花朵,隻等人賞玩采擷。


    她眉間惶恐依舊,卻又多了幾分決絕與冷酷,像是馬上就要走上一條不再迴頭的死路,即便這條路上會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也絕不會再迴頭。


    眼前美麗且決絕的少女眼中燃燒著火焰,像是在燃燒自己,也像是意欲焚盡一切,在灰暗冰冷的天氣裏鮮豔奪目到刺眼。


    崔洵一直看著她,目不轉睛,如同看眼中釘。


    他感受到了自己心裏的想法,她多好看啊,好看到讓人心旌神搖,像是深山老林中幻化成-人迷惑人心的妖狐,然而這種美隻讓人覺得罪惡,隻想毀掉她撕碎她。


    礙眼且刺眼,然而卻又讓人移不開視線,死死地吸引著他。


    即便她現在看起來軟弱又惶恐,他也清楚的知道,她會照著自己定下的路走下去,即使那條路充滿了坎坷與磨難。


    她會奉上自己,垂下頭顱,邀請惡心的男人毀掉自己,以此為代價,換得她所想要的一切。


    畢竟,她隻有這幅皮囊能作為複仇的武器了。


    這真的是很好看的皮囊,崔洵看到自己緩緩抬起手,落在她泛白的麵頰上。


    細嫩幼滑的肌膚帶著外麵秋風冷雨的涼意,他指尖拂過她眼側,讓她不由自主的眨了下眼睛。


    她看起來有些想要避開,卻又沒立即動作,像隻乖巧聽話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在他身前,看起來懵懂又無辜,完全不知道身前的獵人想要殺掉她撕碎她。


    如果將自己作為盛宴奉給其他男人隻是為了複仇,那為何不能是他呢?


    他同樣擁有替她複仇的能力,隻要他願意,她沒必要去走另外一條滿是汙穢的坎坷歧途。


    前提是,她有讓他出手的價值,而她,符合他對戰利品附屬品的界定與期望。


    崔洵聽到自己充滿誘哄的聲音,“到我懷裏來。”


    他的手扯開了那條礙事的披風,披風下麵,是一襲豔烈如火的紅色衣裙,層層疊疊的紅色薄紗掩去了白-皙旖旎,隻剩下明豔與誘-惑。


    她愣了下,被他的動作影響歪了下-身子,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般撲進他的懷裏。


    又軟又暖,崔洵聞到她身上那股溫柔的香氣,和他身上令人作嘔的濕冷腥臭不同,她溫暖柔軟,馨香動人,抱在懷裏像是迴到暖陽熠熠的春日。


    他抱緊了她,死死箍在懷裏,唿吸間仿佛冰涼的空氣都暖了些,安心舒適的滋味讓人昏昏欲睡。


    真好,崔洵感受到自己近乎沉迷的心情,他的人生已經糟糕到如此境地,為什麽不能擁有一個隻屬於他的玩具呢。


    不管這個玩具是不是對他充滿憐憫同情鄙夷畏懼,隻要他死死掌握住她的命脈,在他的世界裏,她就再不能翻身,隻能為他所掌控。


    這讓人感到安全,同時,有趣又安心。


    即便未來某一天這個玩具可能會背叛他,眼中充滿那些惡心的人一樣的神色,也不妨礙她現在實在是招人喜歡。


    崔洵低頭看向窩在他懷裏的人,她眉目之間仍舊不失懵懂茫然,但卻不見畏懼與厭惡,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也隻是好奇與疑惑,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崔洵?”他聽到她小小的叫了他一聲。


    溫順可愛,同時又安全溫暖,實在是讓人很想狠狠地咬上一口,看著她雙眼蓄滿眼淚哭出聲來,那一定是一副極為美妙的場景。


    “蘇怡安,”他聽到自己蓄意壓低的聲音,“你天真又軟弱,根本無法在這深宮之中生存,更遑論保護弟弟和複仇,對你來說,你期望的根本是一些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是為他的話動容,又似乎是不服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映著他那張慘白好似鬼魅的臉,波光盈盈。


    崔洵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看到了醜陋不堪的自己,他越覺得自己惡心,就越想挖掉那雙好看的眼睛,然而懷裏的身體是如此柔軟溫暖,他的手舍不得移開分毫。


    柔軟的紅唇上還殘留著之前被她咬出的痕跡,崔洵看著那漸漸消逝的淺淡痕跡,最終沒忍住,低頭咬了下去。


    反正他就是這麽卑劣不堪的人,又何必再想著偽飾一張唬人的外皮呢,畢竟,從此以後,她還要麵對更多醜陋與罪惡,早些習慣也是好的。


    直到親吻她那一刻,崔洵才得以從夢中掙紮脫身,大概是因為之前曾經親吻過她一次,那真實與虛幻交織的感覺讓他徹底掙脫了夢境的束縛。


    他知道她的嘴唇有多軟多甜,也知道她的氣息有多動人,即便是夢境裏,他也沒能控製住自己。


    眼前的層層疊疊的迷幻夢境慢慢消失,他再看不到那長大了許多的美貌少女,在滿是雪白霧氣的夢境中輾轉。


    “崔洵?”他聽到有些啞的疑惑聲音從背後傳來。


    轉過身的崔洵看到的是亭台樓閣與紅花綠水,她一襲美豔紅裙,站在臨水的欄杆旁,滿目溫柔的看他。


    崔洵認出來,這是和剛才毫無二致的紅裙,然而周圍情境卻截然不同,至少比起之前的淒風冷雨,此刻這裏讓他感覺安全與安心。


    他不由自主的快步走過去,靠得越近,越能看出不同,她比之前的模樣還要年長,美貌已然盛放到了豔-麗逼人的地步,如果不是她眉眼溫柔氣息寧和,隻怕一眼就能勾了男人的心神。


    胸膛裏的心跳得飛快,幾乎讓人有了窒息的感覺,崔洵看著自己將她扯進懷裏,幾乎是有些粗-魯的強壓過去,捕獲了溫順乖巧的獵物。


    讓他念念不忘的美豔紅裙終於變成一塊塊破布緩緩落地,他氣息熾-熱,將滿腔沸騰的熱度傳遞給她,看著她在他身下逐漸化成柔軟春水,哀哀祈求,低低哭泣,白-皙得晃人的指尖在他身上留下道道痕跡。


    似乎有哪裏不對,然而又像是理當如此。


    崔洵覺得被就像是被妖精蠱惑了心神-的凡人,終於將魂牽夢縈念念不忘的妖精收攏,心中躁動平息,獲得滿足。


    他似乎又聽到了秋雨的聲音,淅淅瀝瀝,綿延不絕。


    睡眼朦朧的從夢裏醒來,崔洵看到了有些昏暗的內室,耳邊是小廝輕手輕腳的動靜與低語聲,還有外麵越來越大的嘩啦雨聲。


    一切,不過是一場綺夢罷了。


    他閉上眼迴想著夢中的豔色,輕聲歎息,“蘇怡安。”


    ***


    秋雨霏霏,整個帝京都被籠罩在縹緲的雨霧之中。


    涼意拂上臉頰,讓蘇怡安睜開了眼睛,她手邊放著崔媛新寫的信,目光落在廊下的豔-麗海棠花上,耳邊是母親的絮絮低語。


    “……這兩日又有人上門提親,是輔國公家的小公子,我和你父親雖然並未應下,但言談之間也留有餘地,恬恬,過幾日的賞菊會,你若是願意的話,就出門轉轉,說不定能看到這位小公子。”


    “年輕人的事情我和你父親不好過多插手,雖則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但你也不能將什麽都托給父母,好歹自己親眼看過或者接觸過,合了眼緣脾性才好定下婚事。”


    “不過說是這麽說,你父親見到這些來求親的兔崽子還是挺不痛快的,我聽說最近五軍營那邊的訓練是越發苛刻了,想來他心情也不舒暢……”


    陳氏說著這些家裏瑣事,麵上笑意深深,一家女百家求是好事,她的恬恬既美貌脾性又好,不怪這麽多人上門求親,隻是一想到要將女兒嫁給不知哪家的兔崽子,何止丈夫不痛快,她心裏也暗暗憋著一股勁兒。


    女兒如今才十三歲,這登門求親的人就快踏破門檻兒,要是再過兩年,隻怕她都不敢讓女兒隨意出外走動,省得招惹無數癡心惹來她人嫉妒。


    “母親,我的婚事多緩兩年吧。”蘇怡安看著陳氏道,“我不想太早嫁人,希望父親母親能多留我幾年。”


    陳氏看著滿目懇求輕聲撒嬌的女兒,沒忍住心底那點兒疼愛,將人摟在了懷裏,“好,都依你,都依你。”


    優秀的女孩子永遠不愁嫁,更何況他們家恬恬這麽好,可挑揀的人選那麽多,當真沒必要早嫁。


    其實如果可以,陳氏更想招婿上門,她實在舍不得女兒嫁去別人家,更想象不出女兒未來在別人家裏吃苦受委屈。


    她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如珠如寶的養大,是家裏所有人的心頭肉,還從來乖巧貼心,如果能一直留在身邊該多好。


    蘇怡安隱隱約約察覺了自家母親的無奈與擔憂,畢竟,到了年紀,心疼女兒的人家煩惱都是一樣的。


    說起來,其實母親他們是有一個佳婿的,想到崔洵,蘇怡安忍不住笑了下,雖然他對她很好,護若珍寶,但其實還真不是一個好女婿。


    當年如果不是蘇家敗落,她和弟弟孤苦無依,兩人還真不一定能成就一段姻緣。


    想起當年在冷宮那天,他給她的那個擁抱,蘇怡安眉眼溫柔,那也是個和今日一樣秋雨綿綿的天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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