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微涼暖陽還盛, 正是出遊踏秋景的好時光,蘇宓和紀玉影攜手走在街上, 處處可見合家出城,城中亦是遊人如織,小販呦嗬聲絡繹不絕, 鼻尖縈繞的是各色小食的香味,糖炒栗子, 小烤白果等。


    紀玉影瞅著一旁的糖炒栗子,香味甚濃, 聞著都覺甜入了心,蘇宓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見她都在吞口水了, 笑道:“想吃?”又道:“想吃就買呀。”紀玉影收迴眼神拉著蘇宓往前走,鎮定道:“這是出來陪你尋鋪子的,不要浪費時間了。”


    蘇宓停下腳步。


    “我去幫你買。”


    “哎呀。”紀玉影忙把人給拉了出來, 看著蘇宓揶揄的眼,惱羞成怒了,小聲惱道:“你非得讓我說因在街上吃東西不雅才不買麽!”蘇宓偷笑, “這樣才對嘛, 非得裝。”


    紀玉影跟著老夫人一段時間, 行事作風確實比以前穩重了些, 但有些矯枉過正了,不是老夫人,而是她自己太過急切, 什麽事都力求穩重,女兒家該有的嬌俏天真,她都藏得實實的。今日也是,若非自己強拉她出來,她還一直看賬本呢。


    都不知道歇歇。


    蘇宓和紀玉影在前頭說笑,雲暖一直跟在二人身後,腳步一頓,迅速轉身,身後人頭湧動,雲暖皺眉看了一眼,並無異樣,迴身跟上二人的腳步。


    要在哪個路段看鋪子,蘇宓心中有些想法。


    要在鬧中取靜之處。


    瓷器精品至有官窯出產,而自家的瓷器,是民窯,雖是民窯,但受眾也不是真正的平頭老百姓,而是富裕小康之家之上,鋪子要大,還不能少了人流,也不可太過熱鬧,蘇宓拉著紀玉影走過一條又一條的長街。


    心裏隱隱有了大概。


    走著走著,竟走到了錦珍樓,蘇宓在錦珍樓門前停下,紀玉影道:“你想買首飾?”蘇宓搖頭,而是看向了對麵。


    錦珍樓對麵是一家三層高的客棧,客棧雖隻有三層,但占地極廣,八門常開,客似雲來。紀玉影順著蘇宓的視線看過去,“你想買這個客棧?”想了想搖頭,“它生意極好,迎客的小二都有十多個,大約是不會賣的。”


    蘇宓自然也看到了。


    “我知道。”


    但視線仍黏在客棧之上。


    老夫人說了,當初娘在京城的鋪子,最大的一間就是這個客棧。蘇宓久久不言,紀玉影湊近,低聲道:“不然,讓家裏來接觸一下?”蘇宓想也不想的拒絕,“這鋪子對我不同一般,對旁人而言卻可能是一大家子人的生計,不必了。”


    紀玉影道:“你想岔了,我是仗勢欺人的人麽?”


    “這是讓家裏來接觸一下,說不定,這客棧的主人,也想賣呢?”


    蘇宓想了想,點頭,又囑咐道:“你別讓太多人知道,免得被有心人拿來討好我,毀了別人的生路,倒是不好了。”紀玉影點頭,這是當然,蘇宓身份這樣特殊,又一直在家裏呆著不出門,太多人想討好她而不得其法。


    雖然這樣說,但蘇宓其實不抱希望,到底失了看鋪子的心思,隻是也難得出來一趟,就和紀玉影在街上走走看看。


    繞過拐角,看到不遠處一方小小的綠意盎然時,蘇宓眼睛一亮,是以前常和蘭玖來的花鋪,鋪雖小,花草百樣,娘子手很巧,尋常的花卉也能被她逗弄的份外出色,現已經晚秋,她這裏還是綠草成蔭。


    忙拉著紀玉影走了過去。


    門檻上綠植幽幽,鋪子裏各色繁花盛放,進入便覺走到了百花之地,薄襖兒襦裙的娘子笑盈盈的迎了上來,語帶三分花香,“兩位姑娘想看什麽花?”蘇宓笑答,“我們自己看,不打擾娘子的清淨。”


    娘子客氣了幾句,便真退後幾步去伺弄花草。


    哪有這樣做生意的?紀玉影詫異,蘇宓小聲解釋道:“這家娘子是性情中人,不會拉著強買強賣,就算你在這坐一天不買一盆花,她也不惱的,隻一點,不要大聲喧嘩。”紀玉影恍惚點頭,連腳步都放輕了。


    先正值秋季,菊花最美的時節,店中各色秋菊大朵綻放,蘇宓卻一眼就相中了角落的一盆大地惠蘭,走過去細看,綠葉錯落間層層低垂的明黃鈴鐺小花,花蕊卻是雲紅低粉,在一片燦爛秋菊中,多了謙和柔美。


    蘇宓越來越喜歡。


    低聲向花娘道:“娘子,這花賣麽?”


    這雖是花鋪,但這位花娘手藝甚好,經常有人家送來“有病”之花,經她挑弄便能再現生機,花娘轉身,看著蘇宓指著的大地惠蘭,笑道:“可是不巧,這花是別人送來的,不是店裏的。”


    好吧。


    蘇宓歎了一聲。


    今天不該出門,想要的,喜歡的,都是求而不得。


    蘇宓生的好,態度又謙遜,花娘一見便十分喜愛,隻是她容貌太過出色,仙氣甚濃,花娘也不好靠近,現在她臉上浮著濃濃失落,添了一抹孩子氣,倒更可愛了幾分,見狀,便拉著蘇宓,向她說起了其他的花。


    蘇宓愛花,但並未專程學過伺弄花草,花娘溫聲細語,淺白深出,竟聽進去了,你來我往,隻恨相交甚晚。


    …………


    蘇宓三謝花娘,捧著一盆小小琉璃花缸出來了,花缸小巧一手可握,綠草幽幽,一尾金色魚兒在裏麵搖曳,雲暖上前接過花缸,道:“姑娘,皇上已從宮裏出來了,是要迴家,還是在外麵用膳?”


    不知不覺竟已到了晌午。


    蘇宓側頭看向紀玉影,眼神問她,紀玉影道:“你難得出門,不如你在外麵用膳,我迴家吧?”紀玉影可不想打擾了蘇宓和皇上的相處。蘇宓拉著紀玉影的手不讓她走,“他又不吃人,你躲什麽。”


    不等紀玉影拒絕,拉著她就上了一旁的客棧。


    來得巧,二樓還剩最後一個包廂。


    小二將三人引入了包廂,包廂不大,一屏落地竹簾,三兩綠植,一幅黃楊桌椅,桌上清茶已供。小二一直垂首等在原地,在京裏過活,最重要的就是眼力,這三位姑娘一看便是上等人,不需要自己自報菜單。


    雲暖道:“把你們拿手的,合時節的,都上來試試。”


    小二心裏道了一句果然。


    說了幾句吉祥話,得了雲暖的賞銀,心滿意足的下去報菜了。


    等蘭玖的時間中,蘇宓和紀玉影閑聊,聊了幾句忽然有人敲門,蘇宓一頓,蘭玖這麽快就到了?雲暖前去開門,卻是剛才那名小二。


    “誒?”


    蘇宓小小驚了一下,看著小二手裏的那盆大地惠蘭,這不是剛才自己想買但是不賣的那盆麽?


    小二道:“這是剛才有人送的,讓送到這個包廂來。”


    雲暖:“誰送的,你可認識?”


    小二搖頭,“不認識,隻是一名年輕小哥,青麻布衣。”


    所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是誰?


    蘇宓紀玉影是詫異,雲暖卻想到了其他,今天出門就覺著若有似無的視線跟著,奈何一直沒抓到,現在還把花給送來了,是誰?


    蘭玖入包廂時,三人還在不解,“怎麽了?”蘇宓這才看到蘭玖,看著他大步走到自己旁邊坐下,拉著他的手將事情說了一遍,蘭玖一邊聽一邊看向雲暖,雲暖皺著眉,不可察覺的搖了搖頭。


    蘭玖收迴眼神。


    蘭玖:“不必在意,交給我,你若喜歡,留下便是。”


    蘭玖說不必在意,蘇宓就真的不問了,拉著蘭玖,問他今日可忙,有無煩心事。紀玉影在一旁,聽著蘇宓的絮絮叨叨,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皇上言雖簡,但沒有半分不耐,都一一答了。


    紀玉影有些想笑。


    剛才皇上進來時,高大挺拔豐神蘊秀,微抿的唇更是不怒自威,心裏是怕的,可他現在這樣,老實迴答蘇宓的問題,就是想笑了,明明不搭,卻讓人覺得分外和諧的模樣。


    真好。


    唔,自己什麽時候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良人呢?不求大富大貴,也不求他多能幹,隻盼他無論身居何位,歸家時,都能和自己閑話家常,這就是最平淡的幸福了吧。


    在客棧用過了午膳後,一行人迴了紀家,蘭玖陪著蘇宓在院子裏轉了轉,消了食,才把她哄睡了。雲暖一直等在外麵,想著今日的所見所想,見到蘭玖出來的那一刻,上前,正想稟告,誰知蘭玖突然問道:“你覺得今天的午膳如何?”


    一門心思想著今天誰敢偷/窺還敢送姑娘花不把他抓出來姑奶奶名字就倒過來寫的雲暖:……


    蘭玖摸了摸下巴。


    “看來今天的飯菜很合她的胃口,多用了一碗飯。”


    雲暖;“……”好吧,姑娘的胃口同樣重要,想了想,“不然,把那家客棧的廚子招過來?”蘭玖點頭,隻要蘇宓多吃些,把全天下的廚子招過來都行。


    忽然一頓。


    【你隻是端過來,又不是你做的,你邀什麽功!】


    小東西脆生生的嫌棄浮現在腦海,蘭玖眯了眯眼。


    “招進宮裏,朕跟他學。”


    等朕親自做給你吃,看你還說不說朕邀功!


    雲暖:……


    “噗通!”


    一直在房頂的雲墨直接從上麵栽了下來,原來自己有預知的天賦?皇上真為了蘇姑娘學做菜了!想到蘭玖以後在廚房裏,摘著菜,掌著勺的“賢惠”模樣,雲墨吞了吞口水,情愛太可怕了,居然把一國之君弄進了廚房,太可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恩,越來越賢惠的蘭玖,姨媽期間,腦子有點發蒙,這章寫的不滿意,你們將就看吧。


    我很久很久都沒掛過土豪了,每次都忘


    誒,原來我被小雪包了嗎?哈哈哈,我去翻了營養液,居然隻有這個月的,上個月的翻不到了,啊啊啊啊,我都記著呢,你們給我的,我都記著呢,謝謝謝謝,鞠躬!


    再次謝謝所有人,上個月的,上上個月的,我找不到了,但我記著呢,謝謝,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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