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宓睜眼時, 天早已大亮。


    初夏烈陽,窗紗床帳的層層遮擋後, 烈陽已變春陽,盈盈卓卓的印在蘇宓臉色,蘇宓眨了眨眼睛, 神思迷糊。幾息之後才徹底清醒,然後一瞬間扭頭看向旁邊, 那邊錦枕輕凹痕跡還在,可人已經不見了。


    蘇宓伸手摸了摸, 早已失溫。


    好吧。


    就算是在後宮,自己起床時也看不到蘭玖, 這還在紀家, 他還要起得更早迴宮,他一直都勤政,這麽多年不都是這樣麽?


    心裏這般說, 蘇宓雙唇還是微微抿住,手指無意識地將薄被抓出了輕褶。


    “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男人無奈的低沉聲音響起,蘇宓驚喜抬頭, 然後就看到蘭玖已勾起了床帳, 站在床前。蘭玖已換上了常服, 靛青為底, 黑襟暗金雲紋,袖口腰間衣尾都已純墨微束,衣裳極為貼身, 將他的寬肩精腹長腿一覽無餘。


    蘇宓驚喜的抓住蘭玖的手腕。


    “你怎麽在這?不用去上朝嗎?”


    蘭玖:“早朝已經下了。”


    厄,自己睡到了現在?蘇宓還在恍惚,蘭玖就直接彎身將還在發呆的迷糊蛋彎身橫抱,蘇宓小小驚唿了一聲,然後自然地環住蘭玖的脖子,仰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幹嘛呀?”蘭玖目視前方,腳步不停。


    “去洗漱。”


    撇了一眼蘇宓,嫌棄道:“把你的眼角擦擦。”


    唔!


    蘇宓一下子雙手在眼角眼瞼抹來抹去,抹了半天才發現並沒有髒東西,憤憤地抬頭瞪蘭玖,壞死了!卻見蘭玖眼睫彎彎笑意明顯,從下往上看,他的睫毛真的又濃又長,好吧,看在美男的份上,原諒他的無禮好了。


    伸手碰了碰蘭玖的喉結。


    心情很愉悅道:“你怎麽迴來了,今天不忙?”


    聲音裏的小嘚瑟掩都掩不住,蘭玖停下腳步,垂眸看著蘇宓,微笑,“若朕不迴來,怎麽看得到某人思念朕的模樣呢?”蘇宓瞬間惱羞成怒,拳頭去捶蘭玖胸口,“誰想你了,你少往臉上貼金了!”


    蘭玖:“貼金?”


    皺眉,嫌棄。


    “朕比金子值錢多了,用得著貼它?”


    一國之君當然不能用金錢來衡量,蘇宓被這話堵得啞然,找不到話來反駁,可蘭玖上揚的嘴角怎麽看怎麽欠揍!蘇宓身子一個用力,直接啊嗚一口啃上了蘭玖的下巴,兇神惡煞的瞪著蘭玖。


    蘭玖看著隻覺好笑。


    生了一張柔順的臉,非要作這等神情出來,呲牙的奶貓你會覺得兇惡嗎?


    也不掙開,隻懶懶道:“一會還要迴宮和大臣議事。”


    蘇宓一下子鬆開了嘴,伸手將他下巴上的濕潤擦去,仔細看上麵是否留了齒痕,還要見大臣呢,這臉上可不能傷著了!忽覺蘭玖胸膛震動,再抬頭時他已朗聲大笑,蘇宓這個角度看去,白牙一清二楚。


    “騙子!”


    蘇宓又一拳捶了過去。


    …………


    從裏屋到後麵的洗漱,短短一條甬道兩人笑鬧了半天,木桶已盛熱水正氤氳冒著熱氣,蘭玖直接將人丟了進去,落湯雞蘇宓怒視蘭玖,蘭玖挑眉賤笑湊近,“要朕幫你洗?”蘇宓一下子蹲下,雙手護胸,防備的瞪著蘭玖。


    你來洗,多久能出去就是個未知數了!


    小東西不上當,蘭玖可惜抿唇,起身往外走,剛走了兩步卻被蘇宓給喚住了,蘇宓趴在水桶邊,許是熱氣氤氳,臉頰微微緋紅,也不敢蘭玖,隻垂著眼,道:“那個,你那裏,還好嗎?”根本就不敢看蘭玖。


    明明就受傷了,昨晚還胡鬧了那麽久,而且,期間還聽到他的痛唿了。


    好嗎?一點都不好。


    不是痛,而是今早被徐太醫給鬧的!


    早朝過後蘭玖就宣了徐太醫進殿,莫名其妙又多了兩箱書,徐太醫也不高興了,甚至拒絕和蘭玖交談,理由也很光明正大,讀了一晚上的書,嗓子讀啞了!看病給藥都很正常,隻除了他不說話還覺得有點別扭。


    然後,那老貨開藥方時,竟然還在後麵寫了這個!


    【皇上正值血氣方剛之年微臣可以理解,但微臣醫術實在有限,若七天之內再行房,會不/舉喲~】


    會不/舉,喲?


    兩箱書還是太少了!


    蘭玖沒有馬上迴話,蘇宓急了,從木桶裏站起來,焦急道:“真出問題了?”


    蘭玖一抬頭就看到蘇宓一身好似透明,原來寬鬆的裏衣被熱氣侵濕後,將她的酥胸柳腰勾勒得異常誘/人,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先起反應了,然後便是一陣劇痛。


    蘭玖:……


    會不/舉喲~


    徐太醫那個老不休的話再次在蘭玖腦中浮現,他明明是寫下來的並沒出聲,蘭玖腦中已經自動為他配上了賤笑!搖頭,將那個恐/怖的畫麵丟了出去,咬牙,作勢要上前,“要不然朕現在讓你驗驗是好是壞?!”


    蘇宓一瞬間坐下護住了胸。


    蘭玖冷哼一聲,“洗快點,朕還沒用早膳。”


    說罷也不管蘇宓,轉身大步離去。


    蘇宓憋了憋嘴,脾氣比誰都差,哼!


    蘭玖在陪著蘇宓用完早膳後就直接迴了宮,這一大早懟來懟去的,但蘇宓的心情還是很好,即便已經看不到蘭玖的身影,蘇宓還是站在門口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唔,脾氣是壞,但能迴來陪著自己用早膳。


    以他的性子來說,已經非常好了。


    倚在廊柱,嘴角的笑意怎麽止也止不住。


    “你一個人站在這笑什麽呢?”


    蘇宓迴頭,是紀玉影,一身鵝黃春衫,淺淺笑意,明麗嬌俏,鬢間別了一朵明藍鳶尾,更添了幾分柔美。見她將前日頹氣一掃而盡,整個人鮮活又靈動,笑著看著她,“這大早的,你來我這做什麽?”


    紀玉影:“哪裏就早了,再過一個時辰都該用午飯了。”


    看著蘇宓,神情有些忸怩,“你,你今天還不去祖母院子說話呀?”蘇宓每天上午都要去陪老夫人說話,蘇宓看著紀玉影臉色的不自在,眨了眨眼睛,“我今天不想去誒。”聽到這話,紀玉影急了,臉色微紅。


    “去嘛,你不去,我一個人怎麽好意思……”


    “唔。”


    自己捂住了嘴,一下子說漏了。


    蘇宓好笑道:“你去見你自己的親親祖母,還非得要我作陪嗎?”紀玉影慚愧道:“你知道的,我與祖母並不親近。”紀老夫人年紀大了喜靜,每日請安並不強求,紀玉影除非必要,是不會去老夫人院子的。


    見她如此,蘇宓也不忍打趣她了。


    “你等等,我換身衣裳。”


    “恩!”


    紀玉影笑著應下了。


    等蘇宓換了衣裳,兩人攜手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其實,比起紀玉影,蘇宓心裏更忐忑。老夫人對自己是真的好,甚至不喜為了自己懟上蘭玖,而自己明知道她不喜歡蘭玖,不希望自己入宮,還是跟蘭玖纏在了一起。


    想到這,剛才的歡喜蕩然無存,隻有忐忑了。


    老夫人的院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廊下的燕雀嘰嘰喳喳,蘇宓和紀玉影對視了一眼,掀開了門簾入內。屋中並無人伺候,老夫人一個人倚在榻上出神,蘇宓仔細看去,見她雖有些恍然,但並無明顯怒氣。


    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


    老夫人聽到聲音抬頭,直直看向了蘇宓。


    蘇宓立在原地,不敢再看老夫人的眼。


    老夫人見她垂首不敢看自己,看著她的臉,恍惚看到了當年的蘇星月。當年的星月也是如此,執意要入宮,最後一次見麵時,也不敢看自己的臉,星月,你的女兒也走上/你的舊路了。


    跟在蘇宓身後的紀玉影看了一眼老夫人,又看了一眼垂首的蘇宓。


    氣氛很不對勁的感覺。


    不由小聲道:“怎麽了?”


    老夫人迴神,眨了眨眼,道:“沒事,你們都過來坐吧。”紀玉影見蘇宓還是不抬頭,拉了拉她的衣袖,蘇宓始終看著自己的鞋麵,幾乎是垂頭喪氣的坐在老夫人旁邊。見狀,老夫人倒是覺得有些好笑了。


    曲指彈了彈蘇宓光潔的腦門。


    蘇宓驚訝抬頭。


    見她雙眼瞪的溜圓,老夫人的心情好了許多,淺笑道:“雖然走了一樣的路,但皇上不是他,你也不是你娘,我也不知是好是壞,但這路是你自己選的,我也不會再說其他,隻望你記得,紀家永遠在。”


    別像你娘,什麽都不說,什麽苦都自己扛。


    蘇宓一下子紅了眼,撲進了老夫人的懷裏,聲音雖小卻很堅定,“我會好好的,他待我很好,您不必擔心。”老夫人環著蘇宓的肩,點頭,“我自是盼你好的。”兩人都紅了眼睛,紀玉影更不解了。


    發生什麽事了?


    老夫人餘光瞅到一臉霧水的紀玉影,雖茫然,倒比以前悶葫蘆的模樣可愛了許多,也將她抱進了懷裏,笑道:“我也盼著你好,盼著你性子大一些,膽子大一點,待明年,祖母再給你尋一個好郎君~”


    紀玉影又感動又害羞,不依道:“祖母說什麽郎君,旁人聽了要笑的。”


    老夫人大笑。


    “就咱們三個,誰會笑?”


    蘇宓探頭,“我呀。”


    對著紀玉影笑,小米牙都露出來了。


    紀玉影惱了,直接撲過去撓蘇宓的癢癢,兩人在榻上滾作了一團,又笑又尖叫,老夫人看著她兩鬧成這般,心情是徹底的好了。


    罷了,她們高興最重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長輩隻能規勸,不能管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累,就到這了。


    唔,友情提示,下章裴澤要出來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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