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牧部族要發動戰爭一般都會選擇在秋後,因為春夏兩季牧民要四散放牧,戰爭要讓位於生產,否則就得餓死。


    其實春秋戰國以前的農耕民族由於生產力低下,情況也基本如此,雙方打著打著,春耕一到,大家把刀槍一收,各自迴家種地去了。


    隨著生產力的提高,農耕民族有了餘糧,戰爭才逐漸擺脫季節的限製。


    而千百年來遊牧民族的生產方式沒有任何改變,依然是過著逐水而居的生活,一年之中大部分時間分散放牧,注定了他們很難形成嚴密的組織構架和組織能力,士兵的訓練更是無從談起;


    所以遊牧部族打仗是主要仰仗的戰馬天然的衝擊力和速度優勢,加上牧民打小弓馬嫻熟,所以在野戰中麵對農耕民族的步兵比較占優勢,再不濟,打不贏他還可以跑嘛,你想追也追不上。


    然而一旦到了攻城戰,遊牧部族缺乏組織和配合的短板立即暴露出來,一個很小的城池,隻要守軍意誌堅定,他們便很難攻下來。


    目前的西秦、仇池、北涼雖然有部分農耕的漢民,但都還是以遊牧為主,正如莊無忌所說,他們的軍事組織能力並沒有本質的改變,依然是戰時招牧民為兵。


    秦州的兵源素質並不比他們差,大家同樣弓馬嫻熟,同樣不缺戰馬,加上楊禹推行的生產建設兵團體製,可以把大家組織在一起,忙時耕作,閑時訓練,雖然隻有大半年時間,但組織構架和組織能力絕對強於周邊之敵不少;


    加上楊禹極為重視文化宣傳和思想教育,各軍都成立了夜校,由各級長史專門負責這一塊的工作,以說故事,演戲曲等多種形式對士兵進行教育,說白了就是洗腦,所以軍隊的凝聚力和戰鬥意誌絕對也比周邊之敵要強。


    這大概也是莊無忌敢於讓楊禹再接再厲,準備兩線作戰的底氣所在。


    而楊禹的大哥楊恩眼看目前的發展勢頭這麽好,生怕貪多嚼不爛,進而把這種發展勢頭給打斷,因此疑慮重重。


    莊無忌的意思,在楊禹看來頗有點後世那些網絡公司發展初期不斷往裏麵砸錢,賠本搶占市場份額,等在這一領域形成了壟斷地位,再迴頭慢慢割韭菜的感覺。


    這種發展模式一旦中間資金鏈斷了,分分鍾渣都不剩,但其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最後還是楊禹咬牙拍板道:“咱們想休養生息,別人也不會坐等著,不打出一個相對穩定的外部環境,想安心發展終究是鏡花水月,就按莊先生的意思辦吧,明日傳令各軍,讓長史負責秋收事宜,盡快完成秋收,各軍主將立即前來上邽議事。”


    對於楊禹的果決,莊無忌非常滿意,作為主帥最怕的就是遇事不決,有時候你就算采納了一個比較差的建議,往往也比猶豫不決,左右搖擺要好。


    而楊恩這些年早已習慣外事由楊禹一言而決,因此楊禹既然拍板了,他便沒再反對,三人又就一些細節商議了許久,等要散去時,楊恩又單獨拉住莊無忌,扮起了長兄為父的角色。


    剛迴屋的楊禹隱隱聽到兄長的聲音傳來:“莊先生,令愛知書達禮,賢良淑德,不知可曾許配人家……”


    慕容楚和姚清秋一個端著水盆,一個捧著托盤進來,步態輕盈,這一年多時間以來,她們在楊禹身邊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對楊禹的稟性已足夠了解。


    放下水盆後,慕容楚抿著嘴含笑一福道:“恭喜郎君,賀喜郎君。”


    姚清秋在一旁也不由得輕笑起來,正在洗臉的楊禹微微一愕,隨即明白,這兩個丫頭怕是也聽到他大哥剛才的莊無忌說的話了。


    “楚楚,行啊,敢拿郎君我打趣了,還有你,還笑,今晚別走了,都留下來給本郎君暖床吧。”


    “啊……”


    “啊什麽啊,當初給過你們機會你們不走,既然選擇留下來就得有這個覺悟。”


    “郎君說的是,奴婢四人既然選擇留在郎君身邊,一切自由郎君吩咐,能為郎君暖床是奴婢們的福份,不如這樣,奴婢去把小嬋和憐兒一起叫來,也免得她們將來說郎君厚此薄彼。”慕容楚說著便要往外走。


    楊禹一把拉住她,順勢把她按在大腿上,啪的一聲,一巴掌打在那翹臀上,“不收拾收拾你們,以為本郎君好欺負是吧,敢將我的軍,我看你還將,我看你還將!”


    慕容楚臀兒又痛又麻,臉上紅得快要滴血般,連聲求饒道:“郎君恕罪,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這還差不多,嘶,這彈性,沒得說,楊禹放開慕容楚,轉頭掃了姚清秋一眼,嚇得姚清秋直往後縮。


    楊禹洗完臉,又掃了二女一眼,輕歎道:“你們那點小心思我都明白,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更不會假惺惺裝正人君子,你們跟著我最久,雖然還沒有夫妻之實,但當初你們既然選擇留下,那就是我的人了,不管將來如何,你們大可放心,我不會趕你們走,更不會把你們送人。當然,你們也要好自為之,千萬別把這院子弄得雞犬不寧的。”


    慕容楚和姚清秋一聽這話,連忙拜倒:“奴婢等都是劫後餘生之人,能得郎君收留已是大幸,豈敢再有什麽非分之想,隻要郎君不趕我們走,便是做牛做馬,奴婢等也心甘情願。”


    慕容楚和姚清秋說得聲情並茂,楊禹相信此時此刻她們說這些話是出於真心,但人啊,隨著境遇的改變,心態往往也會隨之改變,這是很難避免的,且行且看吧。


    “行了,也不必如此謹小慎微的,以前怎麽樣以後還怎麽樣就行了。”


    “多謝郎君。”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我累了。”


    楊禹也不是不喜女色,四女跟在身邊這麽久他沒有動,主要還是因為他的頭痛,每天夜裏腦海中的那種刺痛極度折磨人,有時甚至痛得昏迷過去,這導致他以前一到夜裏就要把所有的精力用於應對腦海中的刺痛,對女色提不起多少興趣。而且這還讓他形成了一種戒備心態,晚上通常不讓別人留在自己的房間,因為那是他最虛弱的時刻。


    經過去年終南山的劫數之後,楊禹大難不死,同時還打通了奇筋八脈,腦海中的刺痛也消失了。


    隻是多年來養成的那種自律讓他能很好地控製住了自己的欲望。


    當然,主要還是他沒有時間花在女色上,比如這一刻,在感受了慕容楚驚人的彈性之後,他多少也有些蠢蠢欲動,但一來考慮到莊無忌父女還住在後衙裏,二來莊無忌剛才的話還占據著他的腦海,沒錯,自己如今還陷在殘酷的角鬥場裏,還不是放縱自己的時候啊。


    既然要在西北這片角鬥場中殺出一片天地來,最緊要的便是軍隊的戰鬥力,從之前在第九軍駐地看到的情況來看,第九軍訓練得還不錯,隻等秋收過後,大家都能吃飽肚子了,戰鬥力肯定會大為改觀。


    但楊禹還是不太放心,尤其是由楊誌重要組建的四千雲嶺鐵騎,這可是從各軍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這大半年來是完全脫產在苦練,將來楊禹是準備把這支精銳作為王炸來使用的。


    幾天之後,楊禹抽了個空,一早便與楊朗、衛長安一起,趕往上邽西南麵的柔兇塢,柔兇塢離上邽城二十裏,易守難攻,正好與上邽城互為犄角,四千雲嶺鐵騎的駐地便在柔兇塢。


    楊禹三人帶著數十騎出城後一路飛馳,城外大片的農田裏,軍民開始忙著秋收,一派繁忙。看到這景象,衛長安由衷地感歎道:“想當初那麽多難民湧入秦州,缺衣少糧,若非使君的神來之筆,將他們全組建成兵團,哪裏會有今日之景象。”


    “哈哈,老衛,怕我跟你算那晚的賬是吧,這馬屁拍得,嗯,舒服!”


    楊朗也笑道:“老衛這話倒也不算拍馬屁,其實我也有同感,秦州一隅之地,以前官府便是有這份心,也根本不可能征調近二十萬人大修水利,加上四弟你那些新式農具使耕作效率大增,才有今日的豐收景象,除了四弟你,這天下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一點。”


    楊禹笑了笑說道:“咱們秦州缺糧的苦日子算是過去了,但這豐收的景象也必然會引來各方的覬覦,接下來就看如何才能在狼群中殺出一片天地來了。”


    為了適應接下來的高強度戰爭,楊禹有意讓楊朗、衛長安等人組建一個類似的總參的部門,專司作戰籌劃,指揮控製各軍,以及組織指導日常訓練,統籌保障等工作,楊禹將這想法向二人一說,楊朗和衛長安也深覺有必要成立這樣一個部門,自然是不會反對,一路上便開始不停的討論此事。


    等到了柔兇塢,三人才不自覺的停下討論,因為四周太安靜了,這情景與其他各軍熱烈的訓練場麵大相徑庭。


    正當楊禹懷疑楊誌是不在偷懶的時候,四周的突然早出大量騎兵,迅速將他們給包圍了。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一陣陣呐喊聲響徹雲霄,四周冒出的鐵騎殺氣騰騰,隻等一聲令下便要殺將下來。


    楊朗大怒,對著包圍他們的騎兵大喝道:“楊誌,你給我滾出來!能耐了你?還不滾出來!”


    “三哥請息怒,楊誌這小子也算機警,要是在他自己的地盤上被咱們搞了突然襲擊,那才真叫人失望呢。”


    “四弟,你別替他說話,這小子,如今尾巴越發翹上天了,既然知道四弟你要來,還敢玩這一套,今天看我怎麽揍他。”


    楊禹攤攤手,對山坡上喊道:“楊誌,快出來吧,今天看來我也救不了你了。”


    “別啊!”山坡上,楊誌就像被人捅了菊花似的,慘叫著衝下來,“四叔,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楊誌,看把你能的,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把這四千人馬訓練出什麽成績來了,全體下馬,先給我跑個十裏再說。”


    “三叔,三叔,我沒別的意思,您老先消消火……”


    “那你是什麽意思?我指揮不動你了是吧?”


    “不是,不是,我跑,十裏就十裏,我跑還不行嗎?”


    “薛青,你留下。”


    被連累的薛青正不滿地瞪著楊誌,一聽楊禹叫她,立即對楊誌換上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薛青拜見使君。”


    “不錯。”楊禹含笑頷首道,“我聽說開始頗有些人不服你這個女子來做長史,現在情況如何?”


    “迴稟使君,除了楊誌還死鴨子嘴硬外,其他的都服服帖帖了。”


    “哦,該不會是被你一一打服的吧?你要知道,長史一職不光要有軍事素養,更重要的是要會做思想工作,光靠武力服人的長史可不見得是個好長史。”


    “稟使君,能入選雲嶺鐵騎的人個個傲得尾巴翹上天,不先打服他們,他們就不會好好聽人說話。”


    楊禹聽了不由得大笑,說的也是,四千雲嶺鐵騎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老鳥,薛青一個女子,要是沒有硬的一手,恐怕很難讓他們服帖下來。


    此時在楊誌的帶領下,幾千人下了馬,開始撒丫子跑了起來。


    什麽樣的將就會有什麽樣的兵,楊誌性格有些囂張跋扈,他帶出來的這幾千人比當初楊朗帶出來的那兩千人多了幾分野性,跑起來一個個嗷嗷叫著。


    楊朗看了不禁皺著眉頭說道:“四弟,把這四千雲嶺鐵騎交給楊誌這小子,我心裏終究是不踏實啊。”


    楊誌的帶兵風格和他不同,楊朗看不慣也很正常,楊禹笑道:“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三哥不必過於苛責,我看著還不錯,有股狼性兒。”


    一旁的薛青也連忙對楊朗說道:“楊將軍放心,這四千人雖然是野了點,但絕對能做到令行禁止,臨危不亂,將來到了戰場上,保證絕不給將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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