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怎麽說?”秦樓月湊過來,那美眸中頓時充滿了八卦的味道,此時帥帳中沒有外人,秦樓月沒有粘小胡子,一身皮甲反而把她襯得別有韻味,和以前她那種尤花帶雪、暗香浮動的瀲灩風情不同,此時的她更多了幾分英姿颯爽的幹練。


    “說什麽,以後少給我扯劉青鸞的事,我與她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也不可能有任何關係。”楊禹不由得向仰了仰,想離她稍遠點。


    秦樓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繼續湊過來,媚笑道:“郎君這話也太絕情了吧,枉人家小娘子十裏相送,洛陽城外那癡情的身影奴至今都還記憶猶新呢,哦,郎君難道不喜歡劉家小娘子那類型的女人?那郎君喜歡什麽類型的?奴奴這樣的行嗎?”


    秦樓月越湊越近,那水一般的眸光在楊禹身上溫柔地流淌著,咳咳,終於,同在帳內的尉遲大石被狗糧嗆得不輕,他連連咳嗽道:“你們倆人別這麽傷風敗俗行嗎?我還在這兒呢。”


    秦樓月扭頭迴瞪他一眼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這大半夜的了,你不迴去睡覺,在這兒挺屍啊?”


    “不是吧,秦娘子,你這也太…….好吧,算你狠,你們愛咋咋的,我睡覺去嘍。”


    楊禹也連忙說道:“不早了,我也眯一下眼,明日還要趕路。”


    見楊禹有些狼狽地起身,秦樓月忍不住噗哧一笑,不時逗一逗楊禹,已經成了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


    這時已快接近十二點,楊禹趕緊把她也轟出大帳去,然後盤腿坐下開始運功吐納,撐過一天中最難熬也是最虛弱的時間。


    秦武和於達兩幢人馬在四更時分便迴營了,他們不但順利蕩平了獨龍山匪巢,而且還繳獲不少糧草和財物,尤其是飛天虎這個寨主私藏的大量財寶全被秦武和於達搬了迴來。


    鬧出偌大動靜的獨龍山匪患,誰也沒料到一夜之間便平定了,楊禹單槍匹馬闖山寨擒匪首的事跡在士兵中盛傳不息,加上被抓獲的一些匪徒的描述,一夜之間各種各樣的傳說滿天飛,有的說楊禹是神仙下凡,有的說他是萬人敵,力可拔山。有的說他能唿風喚雨、撒豆成兵。


    一時間,軍中將士看楊禹的目光都變了,就連秦武、於達這兩個幢主,也不敢再怠慢於他,主動把搶來的財寶中的八成送到了帥帳,態度恭敬了許多。


    兩大箱財寶放下後,秦武這個大老粗還不忘恭維道:“軍主,日前秦某有眼不識泰山,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軍主海涵。”


    “秦幢主客氣了。”


    於達也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屬下也多有怠慢,還請軍主別跟屬下一般見識,這次賀安勾結山匪,企圖襲擊我軍,全賴軍主神威,才能一舉蕩平匪巢,否則咱們恐怕是難以按時趕到武關了。”


    “軍主,您是不知道,現在軍中都在傳說您夜闖獨龍山的英雄事跡呢,士卒們都說您神仙下凡,對您的敬佩那可真是無以複加啊。”


    “神仙下凡?”


    “沒錯,全營都在傳這個呢,不信軍主你去聽聽。”


    “胡鬧,傳我軍令,關於獨龍山之事,不得隨意造謠傳播。”


    “是,軍主。”


    楊禹心裏卻是百味雜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什麽神仙下凡一旦傳到劉裕耳朵裏,劉裕會怎麽想?


    哦,老子忙活了幾十年,出生入死大小百餘戰才有今日,結果你倒成神了,且不說劉裕會不會一怒之下提四十米大刀來砍人,便是謝晦那廝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啊,鬼知道那廝會編排出多少是非來。


    不過楊禹也知道,這樣的流言蜚語靠軍令壓是壓不住的,媽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愛咋咋的。


    “繳獲的財寶就這麽點?”楊禹突然問道。


    秦武和於達對楊禹的那點敬意頓時被問沒了,甚至暗地罵起娘來,我們把八成的財寶都搬來了,不想你還嫌不夠,他娘的,有這麽貪的嗎!


    “迴稟軍主,獨龍山繳獲的財寶全在這了,我二人率軍趕到獨龍山時,部分山賊已攜財物四散奔逃,能繳獲這麽多已經不錯了。”


    “哦,那算了,二位趕緊迴帳歇息一下吧,大軍明日還要按時起程。”


    “喏。”


    二人退出時不禁望了望那兩大箱財寶,他們來時原想楊禹肯定不敢獨吞,這八成的財寶除了獎賞將士,終究還有部分迴到他們手上,楊禹一個新來的軍主,總要收買一下人心;現在倒好,這丫的不說打賞士兵就罷了,竟然想要他們把私藏的兩成也吐出來,他娘的,天下竟然有這樣的人。


    等二人離開,秦樓月便忍不住咯咯直笑,明明穿著皮甲,硬是被她笑出了花枝亂顫的感覺。


    “軍主,我敢保證,他們這一路迴帳,鐵定會把你十八代祖宗罵上十遍,哈哈哈……”


    “他們罵我祖宗你就這麽開心?你這覺悟也太高了吧?”


    “覺悟?哦哦哦,不是,我笑的是他們,他們一定認為郎君就算不是分文不取,也不至於獨吞,誰讓他們嘴賤呢,這迴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還笑?想笑到外麵去笑,我要睡了。”


    “不是吧,郎君你還睡得著?你這神仙下凡的傳言遲早會傳到劉裕耳朵裏,你光貪點財頂什麽用,我看還是趁早另想辦法吧。”


    “世上最難消除的就是謠言,這事根本沒法可想,別想了,我真要休息一下。”


    第二天一早,楊禹派一什人馬帶著公文、押著飛天虎返迴洛陽,大軍則繼續急行趕往武關。


    楊禹本以為接下來可以消停些了,可誰知第二天半夜時分,竟是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幾個親兵的帳篷瞬間被掀翻,就連楊禹的帥帳也劈劈啪啪的隨時要倒下,整個大營頓時人聲四起,亂成一團。


    而此時,楊禹剛好麵臨每天一次的生死煎熬,為了對抗腦海中那萬蟻噬髓的痛苦,他此時連一個手指頭都難以動彈,渾身汗濕如雨淋。


    帳外的狂風中,突然夾雜著一陣洪荒巨獸般的嘶吼,同時夾雜著刀劍撞擊之聲,楊禹心頭一震,暗道壞了。


    果然,秦樓月此時飛快地闖進來喊道:“軍主,不好,有高手闖營……啊!郎君你怎麽了?”見楊禹渾身汗濕,神情痛苦,秦樓月大驚。


    楊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行功正值緊要……關頭……你……”


    “這......哎呀,我先擋一下,但狂風一起,創營者便趁亂而來,顯然是早有準備,郎君快收功。”秦樓月說完又衝了出去。


    帥帳前狂風卷起的沙塵已遮天蔽月,連人影都難看清,唿嘯的風聲仿佛隨時能把人的耳膜刺破,秦樓月剛衝出大帳,頭盔瞬間被掀飛,長發飛舞。


    就在此時,一道寒光朝秦樓月飛射而來。


    “何人竟敢強闖大軍營寨……”秦樓月大喝聲未了,身體一挫,躲過射來的寒光,同時一劍刺向飛舞的塵土之中。


    突然,一隻巨掌從飛舞的塵土中拍出,把秦樓月的劍拍歪,隨即向她胸口拍來。


    秦樓月左手不得不全力迎擊巨掌,轟!一聲重錘擊地般的悶響,秦樓月被震得連退數步,血氣翻湧。


    “哼!看來確實有幾分道行,難怪敢動我那徒兒。”


    “老仙長,別跟他廢話,殺了楊禹再說。”


    “也罷,今日老朽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娃兒,受死吧。”


    隨著煙塵中的對話聲一落,四周狂風更急,比先前猛烈一倍不止,楊禹的帥帳再也支撐不住,竟被連樁拔起,掀飛上天,那聲勢驚人已極。


    秦樓月迴頭一看,楊禹乃盤坐於地,他坐著的毯子被狂風掀動不斷拍打著地麵,整個人在微微搖晃著,那感覺隨時可能連人帶毯被狂風卷飛。


    這時一位老者自煙塵中現身出來,朝楊禹飛撲而去。


    秦樓月心急如焚,她狠狠一咬銀牙,雙手連換幾個結印,整個人突然化成一隻火鳳凰,一聲金鐵般的鳳鳴直穿半空,火鳳騰空而起,向老者撲去。


    “些許幻術,竟敢在老夫麵前班門弄斧,破!”


    老者等火鳳快近身時才突然拍出一掌,他那手掌看上去比普通人大一倍不止,秦樓月避無可避,隻得再次硬擋他一掌。


    呯!


    火鳳幻象頓時消失,秦樓月的身形跌落塵埃之中,口吐鮮血,剛掙紮坐起,又被狂風吹翻在地。


    偏偏此時,一道黑影從狂舞的塵土中閃出,持劍向楊禹撲去,秦樓月心頭大驚,楊禹運功正值緊要關頭,此時動彈不得,如何抵擋敵人的刀劍?若強行抵擋,將難免被自身功力反噬,輕則變成廢人,重則當場筋脈爆裂而亡。


    秦樓月悲鳴一聲,強行催功,將手中寶劍猛然擲向黑衣人,正向楊禹掠出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一劍穿透背部。


    秦樓月再次跌倒,隻感內腑血翻湧,悶哼一聲,又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秦樓月勉強撐起上身,絕望地看了老者一眼,又迴頭去看依然盤腿行功的楊禹,“郎君,奴……盡力了。”她往日豔壓群芳的容顏此刻一片慘淡,她最後絕望慘笑道,“奴這次……跟著……郎君,並非完全是為……為了覬覦郎君的修為,奴是真的……真的佩服郎君……”噗!秦樓月再吐一口鮮血,“今日能與郎君……死在一起,奴也不枉此生了。”


    老者聞言仰天狂笑道:“想做對苦命鴛鴦,好,老夫今日便成全你們。”


    鷹鼻老者說完一掌拍出,秦樓月雙目一慘,眼看那丈許見方的巨掌再次向自己拍來,自知必死,索性閉上了雙眸,靜待死神降臨。


    嗯,秦樓月感覺到不對,預料中的巨掌並沒有拍下,她再次睜開眼睛,卻看到老者胸口透出一截劍尖,鮮血在劍尖上凝聚,慢慢流下來。


    “報上名來,留你們全屍。”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秦樓月忍不住扭頭去看,卻見楊禹就站在老者背後,雖然臉色慘白,但眼神卻堅定。


    “郎君!”一聲輕唿,自道必死的秦樓月雙眸一酸,兩行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老夫......淩天絕,你竟敢背後......偷襲。”


    “淩天絕?好吧,看在你還算聽話的份上,留你個全屍。”


    “無恥小兒,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你就做鬼去吧。”楊禹一抽寶劍,老者胸口頓時鮮血狂噴,身體慢慢向秦樓月倒下來。


    呯!


    倒下一半的老者被一腳踢飛。噗!楊禹此時才吐出一口鮮血,顯然,他剛剛度過生死煎熬,立即便催動全部功力擊殺老者,自己內腑也受傷了。


    他擦了擦嘴邊的血跡,起身走過去將秦樓月扶坐起來,柔聲問道:“傷勢如何?”


    “我沒事,休養幾日便好。”秦樓月咬唇一笑,卻因牽動內傷秀眉不禁蹙起。


    “這是我師傅煉的九陽丹,不僅可治內傷,對修為亦有幫助,這次多虧有你,謝謝。”楊禹拿出一瓶丹藥,自己吞下一顆,分給她一顆。


    服下丹藥後,秦樓月很快便感覺腹中生出絲絲暖意,她心頭大喜,來不及迴答楊禹,連忙盤坐行功。


    這一夜因為狂風大作,整個軍營除了死傷二十多名士兵,很多帳篷被掀飛,損失頗大。


    風停之後,秦武等人才姍姍來遲,楊禹知道,這些人對自己怨念已深,巴不得他早死,哪裏是真擔心他的安危。


    不說別人,就是尉遲大石現在都還不見蹤影呢。


    王質那隊親兵在飛沙走石中自顧不暇也就罷了,尉遲大石這個柔然克格勃,打小生活在漠北,這樣的狂風怕是見多了,關鍵時刻,他竟然也不見了,哼哼。


    “各位,襲營者已為我所誅,你們各自迴去安撫士卒,尋迴裝備吧”


    “喏!”


    等秦武等人帶兵離去,才見尉遲大石從暗處現身,他衣服有數處破裂,樣子狼狽,似乎剛經曆一場大戰。


    “大石兄弟也遇上襲擊者了?”


    “是啊,軍主,方才你是不知,那狂風有多可怕,竟將我卷飛出去,差點把我摔死,等我一起身,便看到有黑衣人來偷襲……”


    尉遲大石一通口沫橫飛,講述著自己的經曆,其中不乏漏洞,楊禹也不點破他,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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