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儼袍袖一揮,左掌隱藏在袖中,向方別鶴麵門印去。與此同時,右手中的“元直劍”有如鷹擊長空,點向風隨雲。


    他一眼看出,這兩個使劍賊人皆是練成真氣的高手,其中尤以攔著張猛的賊人武功為高,是以以劍對風隨雲,以掌對方別鶴,有意同時與二人較量一番。


    風隨雲見他這一劍勁力雄渾,倒也不敢硬接,一個側身閃過,反手一劍挑向鄭儼麵門。


    他步法輕盈,閃避的姿態從容優美,攻擊的架勢井然有度,即使身處劣勢,仍舊保持著高手風範。


    鄭儼雙目露出興奮之色,果然是難得的高手。


    他從未與這等高手真正的捉對廝殺。家中的兩名護院頭領,武功雖然還在他之上,但與他動手之時,總是讓他三分,讓他感覺很不痛快。


    黑鐵十八衛也是高手,尤其是領頭的刀禽、劍獸二人武功絕不在眼前這兩個賊人之下,但他們與自己動手,更是畏首畏尾,常常寧可挨他一掌一劍,也不願以狠招反擊,化解自己的殺招。


    跟他們動手根本沒辦法試出自己的真實水平,也完全沒有生死之間爭鋒的刺激感。


    眼前這兩名賊人,不但武功高明,不在刀禽、劍獸之下,現在又被形勢所迫,必須與自己生死相搏,實在是難得的練手對象。


    這也是為什麽,鄭儼明知不妥,還是堅持要求張猛等人不要插手,由自己單獨與二人戰鬥。


    鄭儼運劍出掌,一招一式,法度嚴謹,層次分明,令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生平從未有過如此激烈的戰鬥,自然盡展所學。


    滎陽鄭氏除了鄭當時所傳下的“質樸劍”外,東漢時的先祖鄭眾也曾觀《春秋左氏傳》悟出十九招掌法,命名為“春秋掌”,取《春秋》“一字之貶,嚴於斧鉞”之意,掌法簡練,但勁力凝實,斫中人身,威力不亞於刀砍斧劈。


    “春秋掌”以左手使出,配合右手的“質樸劍”,威力更增。


    鄭儼自叔父點撥之後,勁力運用又有提升,左手“春秋掌”,右手“質樸劍”,皆無勁氣散佚之態,全數收斂在一劍一掌之上,每一劍每一掌都有不下於六七百斤的力道。


    方別鶴心高氣傲,欲試試鄭儼深淺,竟然不知死活地直接與鄭儼對了一掌,隻覺得渾若對上一塊自山頂落下的巨岩,壓得他手掌生疼、手臂發麻、眼冒金星、胸悶氣短,要不是風隨雲及時伸出一掌按在他背上,將真氣傳來,隻怕這一掌就能將他打傷。


    他想不到這公子年紀輕輕,功力竟然如此深厚,甚至比莫還生還猶有過之,堪比已經去世的大師兄嶽無閑。


    駭然之下,方別鶴展開身法劍法,遊走相鬥。


    風隨雲卻比師弟穩重得多,知道鄭儼功力遠較自己為強,便不與他硬拚,而是繞著鄭儼遊走,同時展開精妙的探海劍法,一劍快過一劍,試圖以招式取勝。


    不過,鄭儼的劍招雖然直來直去,變化甚少,但劍勁沉雄,如運斧斤,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


    風隨雲連變三十餘記巧招,皆被他以重拙的劍法破之。


    大巧若拙,當功力比敵人強時,直接以力壓人便是,何須用巧?


    鄭儼每一劍都重若巨岩壓頂,逼得風隨雲不得不閃躲、變招,對“質樸劍”劍意的領悟不由得更深一層。


    難怪叔父說,“質樸劍”歸根結底,隻有一劍。


    雖然確實有著許多不同的劍招,但其實,這些劍招不過是在蓄勢、積力。


    鄭儼每運一招,劍上的勁力便深一層、厚一層,層層累積之下,每一劍竟似有千斤之重,令風隨雲愈發感到難以招架。


    戰局看上去,是風隨雲和方別鶴遊鬥鄭儼,實際情況,卻是鄭儼以雄渾的劍勁和掌力,逼得兩人不得不遊走。


    風隨雲和方別鶴看似劍華灼灼,卻壓根無法動搖鄭儼分毫,逐漸被鄭儼的“元直劍”逼得額角冒汗,粗氣大喘。


    張猛一直緊張地關注三人的交手,以免鄭儼失手受傷,眼下見鄭儼占了上風,明白大局已定,心下寬慰,便向先前逃走的賊人看去。


    隻見他雖奔跑如飛,卻還是快被劉黃、孫賁等人追及,提著那名黑衣少年,越過一座巨石,卻沒有出去。


    張猛暗道不妙,他定是隱藏在巨石後麵,想要趁機偷襲。而劉黃、孫賁等人視線為巨石所阻,未必能夠發現。


    他正要大喊一聲,提醒劉黃、孫賁等人小心,他倆已經率先衝過巨石。


    說時遲那時快,那消失的賊人忽而從巨石後躍起,如一隻獵食的鷹隼,撲向馬上的劉黃、孫賁二人。


    他手中寒光一閃,似乎向孫賁擲出一件暗器。孫賁全副精神都在前方,完全沒有留意身後動靜,哼都沒哼一聲,便歪著腦袋自馬上斜斜的掉落下去。


    劉黃年紀較孫賁為大,功力也深厚幾分,一見前路無人,立刻意識到不對。又聽到背後破空聲和孫賁的慘叫聲,抽出雙劍,猛然迴身,劈出數十道劍光。


    可惜,他遇到的賊人更為高明。


    他猛然一刀劈中劉黃的右手劍,強大的勁力震得劉黃再也握不住長劍,右手虎口震裂,鮮血狂流。


    與此同時,他足尖穿過劉黃劍光,在劍身上輕輕一點,令劉黃再難握住長劍,隨即旋風般地一腳踢在劉黃麵門,將他從馬上踢了下去,順手一刀割斷劉黃喉嚨,鮮血狂飆。


    直至此時,距離劉黃、孫賁不過丈餘的九名騎兵才反應過來,憤怒地挺槍刺向賊人。


    賊人落在馬上,俯身一把抓起劉黃的屍體,大力向後擲出。可憐劉黃,死後仍然被四柄長槍貫穿。


    就在四人驚恐於失手之時,又是四道寒光閃過,四名騎兵齊齊跌下馬來,捂著喉嚨,仍舊止不住噴血如柱,血跡如潺潺泉水,流瀉不絕,將碧綠色的草地染成一片赤紅。


    餘下五名騎兵驚駭不已,紛紛策馬遠避,不敢再追。


    那賊人長嘯一聲,從巨石後抓起黑衣少年,乘著劉黃的馬,向陘山山徑奔去。


    張猛隻看得目眥盡裂,怒吼一聲,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同僚陷入死亡。


    他知道,賊人雖說是偷襲,但頃刻間殺盡六名騎兵,武功之高強,遠在自己之上。便是自己當時在場,恐怕也難逃一死。


    “鄭公子!”張猛隻有將希望寄托在鄭儼身上,道:“賊首武功高強,連殺我們六位兄弟,除了您無人是他對手。這裏交給我們,您快去追他!”


    他已看出,風隨雲和方別鶴武功高強,鄭儼想要將他們製服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辦到的事,而逃跑的賊人,最多一炷香時間,便能逃進有著茂密林蔭的陘山山徑。


    一入山林深似海。等他逃進陘山,再想追捕他,可就千難萬難了。


    鄭儼聞言也是一驚,想不到逃走的賊人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他點了點頭,倏然刺出三劍,一劍比一劍有力,將風隨雲和方別鶴各逼退五六步,轉身躍上馬匹,追向逃走的賊人。


    策馬揚鞭之時,他還不忘對鄭佑道:“鄭佑,賊人厲害,你快迴叔父身邊去。”


    鄭佑雖不情願,也知道沒有鄭儼護佑,麵對兩個武功高強的賊人,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若是被他們抓著,可就不知道會有什麽命運了。於是,他驅動胯下駿馬,慢慢往迴走。


    風隨雲被鄭儼一劍震得氣血翻湧,已知鄭儼武功之高,還在莫老大之上,恐他追及,竟試圖擋在鄭儼馬前,加以攔阻,卻被早有準備的張猛一槍橫過,策馬擋在前麵。


    寒光點點,有如梨花雨下,張猛一口氣連刺十八槍,盡情宣泄同袍被殺的悲痛與憤怒,喝道:“兩個狗賊!接下來,該是咱們耍耍了!”


    可惜,他雖用盡槍法,如狂風暴雨一般刺去,風隨雲的劍卻如同大海中的巨輪,雖免不了隨風雨晃動,卻終究絲毫無損。


    好在,校尉商啟見到劉黃、孫賁等人頃刻間被賊人斬殺殆盡,已知這夥賊人並不簡單,立刻親自帶上剩餘騎兵前來支援。


    反正有“黑鐵十八衛”在,車隊安全應該不是問題。


    張猛心中大定,知道隻要撐到商啟帶兵前來,這兩名賊人自能手到擒來。鄭佑見狀,也不著急往迴走了,慢悠悠地想與商啟等大部隊會合。


    風隨雲和方別鶴意識到情況緊急,如果不能在敵人大部隊增員之前奪下兩匹駿馬,就隻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短暫交手,他們已知這些騎兵皆是軍中好手,又兵甲精良,配合密切,十人聯手,已足可與一般高手相提並論。


    他們本打算先吸引騎兵注意力,讓莫老大帶人先走,之後再找機會奪得兩匹戰馬,逃出生天。可是他們沒有想到,這些騎兵身手竟然如此了得,硬是沒讓他們找到機會。


    之後又橫空殺出來一個鄭儼,雖說沒有傷到他們,但也讓他們大耗內力,看來隻有拚命了!


    兩人心意相通,不用招唿,便合在一處,雙劍合璧,互為攻守,威力大增,劍尖寒光閃爍,專攻騎兵雙眼、脖頸、手腕等處。


    這麽一來,張猛雖仗著功夫暫時無恙,其他騎兵卻反應不及,屢屢受傷,又有三人被刺傷要害,掉下馬來。


    “決不能讓他們殺出去!”張猛吼道,“大家拚了!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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