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喝下蟲寶更高等級的毒血之後,沐綰綰很快有了精神,靠坐在石壁上狠狠蹭著唇角血漬的樣子,甚至有了幾分無情的渣男味道。


    蟲寶自覺拉了個墊子跪倒在一邊,看她蹭的手指上都是血,還心疼的弱弱提醒道:“那個……被尋常人蹭到的話有可能會中毒。”


    沐綰綰冷著臉瞪了他一眼,而後十分無語的將自己手指上的血跡舔了個幹淨。配著她這張雌雄莫辨的俏臉……


    蟲寶悄悄吸了吸鼻子,感覺下一秒就要有熱熱的液體流出來了。


    “說吧。”她確認再三沒有殘餘的血跡之後,摸了塊布慢慢的擦著手問道:“為什麽這麽做?”


    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起來,在蟲寶麵前緩緩描繪出真正的含義:解釋得通就放你一馬,解釋不通你丫必死!


    他幾不可見的哆嗦了兩下,狗腿的笑著解釋道:“你身子太虛,體內的毒蠱便不足以抵抗黑臉下的毒,隻能用我的血液從旁幹涉,幫你消除外來毒素的影響。”


    對於這個解釋,沐綰綰表現的並不十分滿意,仍是黑著臉追問道:“還有呢?”


    不是問藥方,那就是對“喝藥”方式有異議了……


    蟲寶漲紅著一張臉支支吾吾道:“我這血早被毒蠱浸透了,沾染到旁的東西、處理起來麻煩極了,而且這驅血鬥蠱的方法……本來就是要隨著心脈節律分次輸送血液,才能達到效果的……”


    解釋通了之後,沐綰綰氣沒消多少,卻也不好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無理取鬧,隻是淡淡的叫蟲寶起來坐好:“我這毒可解幹淨了?日後還有什麽後遺症嗎?”


    “解幹淨了!”蟲寶連連點頭,想了想又有些猶豫:“後續問題嘛……我還不太清楚……”眼瞅著沐綰綰已然舉起了手邊的枕頭,他連忙抱頭道:“這方法十分耗損施蠱之人的血氣,極少為人使用,故而具體反應並無詳細記述,所以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蟲寶本就消耗頗多,這一長串說下來好懸沒背過氣去,隻好捂著胸口輕輕喘息著去看沐綰綰的反應。他想,或許後遺症還是有一點的——


    沐姑娘現在看起來好像越來越漂亮了。


    要完要完!這血脈相融的後勁兒太大,怎麽好像比同心蠱還要厲害?蟲寶按了按抽痛的心髒,確認自己神誌還清醒著,轉而又有些迷惑起來:同心蠱也是施術人控製中蠱者,怎麽小鹿亂撞的反而是他?


    如果無關蠱術,那就是那個夾雜著血腥氣的吻……


    “等不了了,”沐綰綰全然不知他的心潮浮動,思慮再三後還是做出了決定:“我和姬雲虎的蠱都解了,不日就要啟程迴京,沒有時間留在這裏給你慢慢觀察。”


    出發之前呂存善已然傳來了密信,寒地部族不斷滋擾,且隱隱有聯合之勢,興許春來化凍之時與本朝會有一場惡戰,說來或許有些殘忍,但這的確是沐家軍向朝廷談條件的最好時機。


    她必須盡快趕迴去主持局麵,必要時……以沐斬春之女沐綰綰的身份,為沐氏正名雪恥。


    蟲寶幾乎是來不及思索就下意識答道:“我跟你走!”


    沐綰綰震驚的看向他,自己隻是稍微思考一下利弊的時間,這人到底都想了些什麽?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個……跟窮小子為愛私奔的大小姐?不等她開口拒絕,腦中消停多日的聲音又賤嗖嗖的躥了出來:“喲~這小子生得不錯嘛~都送上門了就帶走唄,過一陣子要打仗了還能幫著下下毒什麽的,平時還能當半個醫生用。”


    這所謂的“神”是什麽德性,沐綰綰再清楚不過,祂不關心國計民生、也不在意四時災害,每每逼迫她做什麽事情,無非都是為了收攏更多的金錢、權柄、還有……美人。


    “好。”強忍下生理性的反胃感,她隻能假笑著答應下來。


    這神的眼中隻有些虛浮華美的東西,而在沐綰綰看來,但這個時代的男人們皆有自己的能力與權勢,以欲勾牽雖然下作,卻未嚐不能幫她早日達成目的得以解脫。


    一行人邊養傷邊趕路的時日中,京都迎來了極盡絢麗的上元燈節。


    隻是佳節歡慶,江雲寄這廝的臉色卻不好看。


    “我說你也夠了吧,好歹也是過節,擺著個臉色多喪氣啊?你娘一早上拿眼睛瞟了我好幾迴,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一般。”蘇合現在已經越來越習慣穿男裝了,寬袍大袖穿起來舒服,又能堂而皇之的用冠罩住一頭紅發,走街串巷方便之極,就連現在暗暗搡著江雲寄的動作,也因為衣服寬大厚重絲毫不露痕跡。


    江大少吃了排頭也不走,索性拉住了蘇合不依不饒道:“新年禮物你就打了塊金磚敷衍我,這好容易等到了燈會,你又要跟別人出去逛,那我怎麽辦?”


    蘇合一早便收到了靖安王府送來的帖子,本來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沒想到一打開卻是錢綠瑤邀請她一道逛燈會。試問哪個七品芝麻官有膽子拒絕皇帝弟媳婦兒的邀約?她也隻好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拜托,金磚也叫敷衍?那可是我親自去店裏挑的,成色極佳、還有雕花,花了我一大半身家才湊出來的!不要你抓緊還我!”蘇合眼瞅著約定的時間要到了,態度也愈發焦急起來:“不過是逛個燈會,你跟爹娘去不就好了?哥,你是我親哥行不行?我要遲到了!”


    江雲寄嘰嘰歪歪的還要說什麽,蘇合眼珠一轉衝著對麵招唿道:“江夫人您是要出門了嗎?”


    趁著他迴頭的功夫,蘇合一溜煙兒像條泥鰍樣跑開,向著約定好的茶館去了。


    “蘇姑娘,王妃已經在樓上等候多時了。”剛一踏進茶館,霍傷便迎上來為蘇合引路。


    她尚是一條蛇時,與這人有過一段時間的交匯,見人三分笑、處事也圓滑周到,可蘇合就是覺得這人是個比木玖還要難纏的角色。


    “蘇合,快來坐。”錢綠瑤本來還是端靜賢淑的在李懷悲身邊坐著,見到蘇合的瞬間便換了副欣喜的表情,若不是身邊還有人壓場,怕是已經站起身來招唿了。


    “見過王爺、王妃。”


    李懷悲看了看滿眼希冀的錢綠瑤,淡淡的發話道:“靈台郎不必拘禮,喝些熱茶暖暖身子吧。”


    蘇合誠惶誠恐的在錢綠瑤下首落座,盡可能離李懷悲主仆遠著些,就連霍傷主動要來添茶都被她捂著杯子躲過,傻笑著推拒道:“我自己來就好。”


    “我們先在此處用些茶點暖暖身子,等天色暗下來才是燈會最熱鬧的時候。”錢綠瑤柔聲安排著今晚的安排:“到時候不僅能猜燈謎,還有許多喜慶的小玩意兒和別有風味的小食,你在京都第一次逛燈會,一定得盡興才好。”


    本來蘇合也是懷著完成任務的心態前來赴約,聽她這麽一說才意識到,錢綠瑤是當真擔憂她一個外族人落了單,想要帶她過一場圓滿的燈會。


    嘖,好好的姑娘怎麽就便宜了個壞心眼兒的病秧子。


    慢悠悠喝著茶的李懷悲不知哪裏竄來一股寒氣,冷不防嗆了口茶水接連不斷的咳嗽了起來。錢綠瑤手忙腳亂照顧李懷悲的樣子更讓蘇合忍不住咋舌,知道的是老夫少妻、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伺候爹呢。徒生一副好顏色,咳嗽幾聲都能差點把自己送走,真是不中用。


    尚在正月中,白日也短的多,閑聊著不知不覺天色就黑了下來,幾人也低調的混進了遊街隊伍之中。


    這低調也隻是個相對的說法。


    靖安王夫婦出街雖沒有侍衛隊伍跟著,卻也有霍傷與蘇合一左一右夾著、伺候著,兩口子又都是衣著華麗、氣質不俗、郎才女貌……總之所到之處自然形成了個真空圈子,絕沒有平民間擠擠挨挨的氛圍,甚至不少出行官員認出了李懷悲這張臉,俱隔著人群遠遠行禮示意,反而引來百姓們好奇的觀望。


    直到幾人加緊腳步往人群更深處擠進去,情況這才好了許多。


    人家兩口子湊在滿架的花燈前,你一條、我一句,一會兒“半月”、一會兒“添衣”的猜著燈謎,而蘇合為了維護好自己外邦半文盲的形象,硬是陪著在一邊傻笑,對於錢綠瑤詢問的眼光報以清澈且愚蠢的傻笑。


    直到她的肩頭被誰輕輕拍了拍。


    此時可以說是人挨人、人擠人,連霍傷都不得不站在主家身後撐起一點空隙,蘇合自然也提高了警惕,無論是鹹豬手還是三隻手,此時此地都是大展身手的好時機。


    “你誰啊就敢動手?知道我身邊這兩位……”蘇合本著遇到色狼決不能隱忍不發助長氣焰的原則,罵罵咧咧轉過身一看——是江雲寄無措又僵硬的笑臉。


    依稀還能分辨出此前歡欣又得意的神色。


    靖安王兩口子被蘇合的聲音驚動,連帶著霍傷也齊刷刷轉過頭來,看見江雲寄出現在這裏俱是一怔,隨後又在蘇合與他之間瞟了幾道之後露出一致的玩味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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