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吃完了你弟弟妹妹們吃什麽?”沐綰綰其實肚子也吃的溜圓,但本著不能在小孩子麵前丟臉的原則,還裝出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慢慢喝著茶水消食。


    “姐姐是說。。。”小貓兒激動的坐直了身子,“這些菜我都能拿迴去嗎?”


    迴答他的是一記大大的白眼:“廢話,不然我點那麽多幹什麽?錢多了燒手?”


    幸福來的太突然,小貓兒正盤算著這些菜得用多少油紙才能裝迴去,一錠銀子就被手指捏著按到自己麵前的桌上。


    “這。。。這是?”他自然不敢肖想,隻是帶了點路就能吃飽打包還拿一錠銀子迴去。


    “明日我還有事,你來給我帶路,這錠銀子就是你的。”沐綰綰壞心眼的把銀子晃了晃,像逗弄一隻真正的貓兒。


    亮閃閃的銀子在前,小貓兒眼睛咕嚕嚕的左右打轉,傻呆呆的就答應了明天一定來。


    直到提著兩大串打包好的飯菜站在破屋門口,小貓兒還被猛烈襲來的幸福感衝的頭腦發暈。


    嗚嗚嗚,自己今天遇上了神仙姐姐了吧!


    “貓兒哥哥你拿著什麽呀?”屋子裏最饞的老幺聞著香味就走到了門外,咬著手指頭奶聲奶氣的問。


    小貓兒這才發現已經到了自家門口,一嗓子把屋子裏嗷嗷待哺的五個小蘿卜頭都喊了出來,“怎麽又讓小七自己跑出來了?快把他領進去,今天哥帶了好吃的迴來。”


    個子也不太高的老大,吆喝著六個小崽子們在桌前坐好,隨著一個個紙包被打開,屋子裏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大哥,你今天是宰了多大的肥羊?怎麽有錢買這麽多的好吃的?”


    “是啊是啊,大哥你也吃啊。”


    “嗯嗯,嗚嗚喔喔喔。”是嘴巴被雞肉塞滿的老幺,光顧著埋頭苦吃連話都說不清楚。


    “瞎說什麽?”小貓兒拍了一個亂糟糟的後腦勺,“是今天一個好心的小姐姐請咱們吃的,明天我去給她帶路,還有銀子拿呢。”


    屋子裏又爆發出一陣雀躍的歡唿聲。


    小貓兒摸著吃得太撐有些隱隱作痛的肚子,不由得虔誠的希望這樣的好日子能再多一點,好讓他將這一院子苦兒都平安帶大。


    第二天天不亮,小貓兒就早早趕到了客棧門口,生怕惹出是非也不叫門,就蹲在門廊處一直等到夥計打著嗬欠開了大門。


    就連送菜的小販來的也不會這麽早,門口突然多了個人影倒把夥計嚇了一跳。


    再仔細一瞧,是跟昨日來的那位闊綽客人一道的,也沒嫌棄他衣著破舊,客客氣氣的把小貓兒引到了大堂坐著等。


    畢竟店裏這樣出手大方的客人可不多了,昨晚不過是多打了幾桶熱水,收到是小費就頂上半個月的辛苦錢了。


    機戰d老婆本有豐厚了幾分,夥計臉上的笑意更真誠了幾分,反而讓習慣了他人白眼的小貓兒坐立不安起來。


    好在這樣的煎熬沒有持續太久,二樓的客房就傳來開門聲,循聲看去--正是全身上下煥然一新的沐綰綰。


    終於痛痛快快的沐浴一番,又得以吃飽睡好,沐綰綰的神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倒是飄在身後的蘇合,因為一夜睡不成覺又無事可做,看起來十分萎靡。


    看到樓下正襟危坐明顯也收拾過的小貓兒,沐綰綰滿意的叫他到屋裏來說話,還不等自己招唿,夥計就已經端來了洗漱的溫水,還熱情的詢問可要在店內用早飯。


    於是小貓兒又混上了一頓飽飯,風卷殘雲過後,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狗腿的問姐姐今日想去哪裏玩。


    看著他眼中清澈的對於金錢的渴望,沐綰綰不無捉弄的說道:“今天麽,去沐將軍府上玩玩好了。”


    “誒,好嘞,這城裏沒有我小貓兒不認識的地方,不就是沐將軍府上嗎。。。嘎?!”小貓兒諂媚的說到一半突然聲音一啞,仿佛受到了驚嚇一樣伸手抱住了自己。


    看他這反應,沐綰綰實在沒忍住就笑出了聲,連無聊到數茶葉渣子的蘇合也湊過來,一臉壞笑的伸出罪惡之手去撓他的癢癢。


    兩個怪阿姨沒個正形,卻急壞了小貓兒。


    他胡亂抓了兩把癢,神秘兮兮的把房門關上,小聲說:“姐姐你去那地方幹什麽?那是能玩的地方嗎?”


    看他這避諱的樣子,沐綰綰也有些疑惑:“沐府如何去不得了?沐將軍生前也是保衛疆土的大英雄,難道死後還會為禍一方不成?”


    小貓兒急得就差上去捂嘴了,“沐將軍確實是家喻戶曉的大好人,但現在將軍府裏住的可是比惡鬼還要可怕的人!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主兒。”


    之後在小貓兒“聽說”、“傳言”、“xx親眼所見”、“xx的xx親戚帶來的消息”之類的道聽途說,結合他自己的見聞,沐綰綰初步了解了一點沐將軍府現在的情況。


    如今沐將軍府的主人、沐家軍實際上的話事人,是一個名喚“呂存善”的年輕人。


    據說那人原是平城外一個小村落生人,早年間北地遊族滋擾,掠去了整村的適齡婦女,搶走了糧食牲畜,隻留下滿地的屍體。


    老沐將軍率親兵趕來時已經晚了,隻能派一隊人出去尋敵寇蹤跡,自己則帶著其他人於屍山血海中找尋生還者。


    邊境村民對抗流寇都有些經驗,是以一發現情況有變,都第一時間藏起了各家的孩子。


    本以為順從的交出糧食牲畜就能留得一條命在,誰知這批人十分狠厲,行事風格完全就是準備斬草除根。


    躲在箱子裏的小孩子隨著壓箱底的東西一起被翻找出來;蹲在水缸中的則被壓上大石活活浸死;床下桌底更是難以幸存。


    少數身形瘦小的孩子蹲在房梁上、趴在灌木叢裏、甚至藏進了茅坑中,才保住了一條小命,其中就有被堵住嘴巴、從鐵鍋底下被塞進灶膛裏的呂存善。


    這些孩子被帶迴了沐府,陸陸續續都找到了合適的人家收養,隻有呂存善倔強的不肯聽從,眼神堅定的說要留下來習武從軍,為父母報仇。


    老沐將軍早就發現這小子偷師,也確實於武學一途有很高的悟性,就沒有強求,隻是保留了他原本的呂姓,將名字更為“存善”。


    沐府向來子嗣不興,所以上下都對這個小娃娃很是上心。老沐將軍時常作戰在外,留守下來的老將家臣、教頭謀士、乃至留守城內的沐斬春都是小存善的老師。


    那時沐斬春早已到了適婚年齡,於小存善而言是如父如兄的存在。隻是戰事頻發,老沐將軍在一次追擊戰中誤入埋伏,雖最後還是獲得了勝利,卻也因傷勢過重不幸殞命。


    之後幾年小沐將軍掛帥,一路北上,直打到北地王庭,逼的草原王不得不承諾有生之年不再南犯。


    本是潑天的功績,卻在入宮述職之時,被安上“藐視天威、意圖不軌”的罪名斬於殿上,連全屍都沒能接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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