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冷的天氣蘇合在身體的影響下本來是應該陷入沉睡的,奈何苗疆少年太過熱情,每日貼心的將她喂飽之後就嚴嚴實實的揣在自己懷中,貼著少年郎溫熱的胸口,哪裏還要半點睡意。


    如此溫柔的待遇讓她想起了另一個少年,和那些在破廟之中相依取暖的日子。


    明明才是不久前的事情,但已經隔世的蘇合還是產生了名為“懷念”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走後,那孩子有沒有順利迴歸家族。


    “美人”君一身貴氣,還有高手隨侍身邊,應當也是來自鍾鳴鼎食之家,想來不會食言。


    蟲寶隔著厚實的外袍拍了拍懷裏的蛇蛇,打斷了蘇合莫名感懷的思緒。


    經過一陣子精心喂養,明顯又胖了一圈的蛇蛇在衣服中拱起一團明顯的痕跡,隨後從交領處鬼鬼祟祟的探出頭來。


    馬車將凜冽的寒風隔絕在外,內裏布置雖然簡單,但一應用品很是齊全。三麵座位上鋪著暗色的軟墊,主位上放著兩張疊起的被子,正中央是一個高矮適中的箱櫃充作小桌,麵上放著一套茶具還在冒著熱氣。


    一抬眼就和蟲寶對麵端坐的霍傷打了個照麵,蘇合無視了對方眼神中的詫異,動作稍顯笨拙的慢慢蹭出熱乎乎的懷抱,扭扭噠噠的落到膝蓋上,順便轉過身,重複了這幾日來演練許多遍的動作。


    先用尾巴拍打大腿吸引注意,然後確保視線鎖定,尾巴尖指指大張的嘴巴,最後“阿巴阿巴”開合幾下。


    蘇合:我願稱這套連招為“粑粑,餓餓,飯飯~”,出來混口飯吃嘛,賣個萌不丟人。


    眼看著不過幾日光景,原本牙尖嘴利的跳脫少年,已然被磨練出老父親一樣的條件反射。


    那肥肥的蠱蛇不過扭動幾下,少年就若有所覺的歪過身子,伸長手臂去開箱櫃側麵的小門,提出一個沉甸甸的食盒。


    對麵的霍傷心知今日的午食應是又要提前了,挑簾叫車夫停下來歇歇,又遞過去一包幹糧。


    車夫雖然納悶離正午還有一些時辰,但雇主發話也不多言,接過幹糧和熱水就到背風處吃喝起來。


    這邊蟲寶已經將食盒一層層攤開在桌麵,清早打包的食物快到中午隻有微微熱意,倒是正適合怕燙的小蛇。


    霍傷一邊斟好兩杯熱茶,自取一杯慢慢喝著,一邊看小蠱師殷勤的將軟糯的米糕夾到掌心,那肥蛇就搖頭擺尾的一口吞吃下去,如此往複幾遍,不多時圓潤的身體就凸起一道明顯的弧度。


    眼見少年滿意的戳了戳愛寵的肚腩,開始填自己的肚子,霍傷才跟著吃了些飯菜。


    瞥了一眼自行爬到被子上閉目躺平的蘇合,霍傷收迴視線心中的疑慮卻越來越大。


    這蠱蛇不僅食譜異於尋常,舉動更是奇怪,偶爾從朝向自己的蛇臉上,竟能看出像人一樣探究的‘表情’。


    與其叫做萬中無一的靈蠱,不如說是略有道行的深山精怪更為貼切。


    想到這裏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哪有這樣貪吃貪睡、隻會躲懶的精怪。


    正喝著熱茶消食的蟲寶不免有些奇怪:“你笑什麽?”


    意識到自己竟然真的笑了出聲,霍傷不得不承認衝動和單蠢果然是會傳染的。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這蠱養的不錯,這幾日眼見著又長了許多。”考慮到小蠱師的火爆性格,還是盡量揀選了委婉些的字句迴答。


    聞言本想自誇幾句的蟲寶看了看被子疊成的‘小山’上的小蛇,身長沒有太大變化,卻是滾圓的幾乎盤不起來,到嘴邊的話又訕訕的咽下去。


    最後還是嘴硬的強行辯解道:“小蛇還在生長期,是需要多吃一些,等蛻過皮之後就會修長又漂亮了。”


    霍傷哪裏看不出對方色厲內荏的樣子,用拳頭掩住壓不下去的嘴角,裝作清了清嗓子:“咳咳,原來如此,是霍某孤陋寡聞了。”


    以為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被發現,蟲寶又恢複了平日翹著小尾巴的驕傲模樣。


    “那是自然,禦蠱一道比煉蠱還要高深許多,你一個外行人不懂各種奧秘也是正常,不必自卑。”


    說完還是有些心虛的看一眼醒轉過來的小蛇,心道自己養過的蠱也不少了,偏這隻格外嬌氣肥碩,也不知是好是壞。


    原本打算午睡的蘇合被說話聲吵醒,仔細一聽竟然還是在調侃打趣自己的體型,偏這個小棒槌聽不出好賴話,人家笑話你養蠱像養豬,呸呸呸,他才是豬!


    氣的腰身越發圓潤,索性腦袋一拱,鑽進被子的縫隙深處,隔絕惱人的聲音和視線。


    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尷尬的味道,兩人都不再說話,索性合上眼閉目假寐,隨著馬車行走間微微的搖晃,也慢慢睡了過去。


    雇傭的車夫很有經驗,在天黑之前駕車趕到了一座小城,霍傷挑簾看去,城門上書“鳳還”二字。


    到客棧前停下,車夫自去安置馬車,霍傷先行找到掌櫃,自覺的交了錢訂好房間。


    正要迴頭問問小蠱師想在哪裏用餐,卻見那人隻顧著逗弄還沒睡醒的胖蛇,對於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目光全然不覺。


    “勞煩掌櫃準備三四樣菜送到房中,明日一早再打包一份。”


    掌櫃隻管收錢,對客人的特殊癖好一概視而不見,霍·男媽媽·傷總算鬆了口氣,趕緊扯著不省心的熊孩子上樓。


    待找到二人的房間,囑咐好還在玩蛇的蟲寶,說了句要出去一趟,晚飯略等他一會兒就推門離開了。


    徹底被折騰清醒的蘇合:小寶寶,你媽喊你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等她迴來做飯啊哈哈哈哈哈。。。


    她的絕妙比喻沒人能聽見,隻能歎口氣孤芳自賞。


    好在霍傷腳步很快,小二剛把菜上齊不多時,他就推門進來了。許是路上走得急,雖是寒冬,額上卻微微見汗意,臉色也透出紅潤。


    在桌邊坐定,一盞溫茶下肚,總算緩和些許,從袖中抽出信封放在桌邊,“先吃飯,一會兒再把主上的吩咐說與你聽。”


    涉及到神秘的“主上”,平時像自家兄長一樣盡心照拂的霍傷,也有些公事公辦起來。


    饒是蟲寶心思再粗鈍,也感覺到了事情有變,乖巧的喂完同樣好奇的蘇合,自己也快速吃了個飽。


    碗筷一放,雙手乖乖的放在膝頭,連蘇合也盡力盤的規整又圓潤,一齊看著另一邊也剛剛吃罷的霍傷。


    被四隻眼睛亮晶晶盯住的霍傷也感覺到有些壓力,喚來小二收拾碗碟,又吩咐半個時辰之後再送洗漱的熱水。


    收拾停當,才拿起早已撕開密印的信封,將裏麵的信件展開在蟲寶麵前。


    “那個。。。我會的漢字不太多,這信。。。”蟲寶搔了搔後腦,蜜色的皮膚上顯出一抹暈紅。


    見這副景象,霍傷的沉鬱心情也好轉了些許,捉住礙事的袖口,食指點在信紙中央的一句上。


    “同心蠱這三個字你該識得吧。”


    聽說有關同心蠱,蟲寶的神色也凝重起來,蘇合識得一些常見的繁體字,也湊過扁扁的腦袋去看信上的內容。


    沿著指甲圓潤幹淨的指尖看下去,霍傷的聲音也在頭頂響起來。


    “信裏說年節將至,主上要你施蠱的目標必將趕迴京都,要我們速速迴去。你想要的同心蠱已經找到,在禁宮寶庫中,本來是不難拿到手的,但聖上近日突然過問,似有取用之意。”信的末尾是一方小印,蘇合仔細琢磨了下,應該是一個‘靖’字。


    ‘靖’?誰啊?郭靖?蘇合斷斷續續得到的信息連不起來,實在不知道這個人和女主有過怎樣的交集,但就早早已經開始部署來看,應當不會有什麽感情戲。


    “你說什麽?同心蠱要被皇帝拿去用了?”


    蟲寶一下子急了,抓著麵前的手腕連聲問道:“他又不識得蠱術如何能用?他不是有皇後還有好多好多女人為什麽還要用蠱?男子啟用同心蠱就不怕反噬嗎?”


    慌亂之間被壓在兩人手下的蘇合差點把晚飯都吐出來,左扭右扭好容易拔出身子來,整個攤在桌子上吐著信子。


    “你別著急,”霍傷用手按住躁動的少年,“聖上隻是問過一次,還沒有真正使用。所以我們更要早日趕迴去,一旦江家少爺被種蠱成功,主上就有更多把握要出同心蠱。”


    “我不管什麽江家還是李家,如果拿不到同心蠱,我就把血滴到水井裏,把你們這些騙子都毒死!”一想到騙了爺爺跑出來,最後還可能白做工,迴去被關進淨林,蟲寶恨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一聽這話,霍傷瞳孔頓時一縮,但想起一路來對方的行事風格,也知道不過是少年人的一時氣話罷了。


    在霍傷的再三保證下,蟲寶才被勸迴自己的房間,又蹂躪了蘇合許久,才皺著眉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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