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老者緩緩問道。


    “你來幹什麽?”


    “我來殺你!”林生麵色依舊平靜,像是在說件微不足道的事。


    “你殺不了我。”老者聲音微冷。


    “我殺的了你。”林生依舊平靜,語氣無比肯定。


    “你為什麽要殺我?”老者沉聲問道。


    “我為什麽要殺你?”林生反問一句。


    “......”


    二人沉默......


    良久,老者搖了搖頭。


    “你不該殺了我兒子。”


    “但我已經殺了你兒子。”林生平靜道。


    老者聞言沉默了下來,半晌後,緩緩道:“你想要什麽?”


    “此地的秘密,還有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


    老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可以跟你講個故事。”


    “我不想聽故事。”林生同樣搖了搖頭;“你若不交人,我便殺了你。”


    錢老爺大概率就是此地的特殊存在,所以肯定跟錢一鳴一樣是能被消滅的。


    法毀滅不掉,這錢老爺還能毀滅不掉?


    老者沉默不語,良久,緩緩道:“我交不出人,但我知道他在哪。”


    “他在哪?”林生麵色微冷。


    “就在後麵的第五個院子中。”


    老者目光落在林生掌中的雷電:“你殺了我也沒用,我隻是一縷殘魂,控製不了此地的法,此地的法已經失控了。”


    “殘魂?你是此地的守門人?”林生眉頭微皺。


    “你也知道守門人之事?”老者沙啞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詫異之音。


    林生麵色平靜:“看來是你守門失敗了,讓人打得隻剩一縷殘魂。”


    “嗨嗨嗨......”老者忽然笑了起來,笑聲異常詭異刺耳。


    “打贏了我又有何用?最後不還是得死在門後?”


    “死在門後?”林生心中微動,敏銳得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世人愚昧,你以為守門人的職責是什麽?守著牢籠不讓人離開?”


    “嗨嗨嗨......”


    老者啞然失笑,笑聲中帶著些許苦澀之意。


    “守門人,守門人,守的確實是門,但守的不是這一邊,守的是另一邊。”


    “守的是另一邊?另一邊是什麽?”林生眼神閃爍,心中微驚,這番言論卻與魔無極截然不同。


    到底誰的話是真的?


    老者幽幽歎息:“不清楚,我隻知門若開了,整個天地都會被汙染消散。”


    “汙染?”林生眉頭微皺。


    老者伸出幹枯的食指,指了指屋內的黑暗:“此地已經被汙染了。”


    “此話何意?門已經開了?”林生眉頭緊鎖。


    “門若已經開了你哪還能站在這裏。”老者搖了搖頭。


    “當初那人剛把門推開了一條縫便死了,雖然黑山及時將門關上了,但此地依然被汙染了。”


    “現在掌控此地的是被汙染的法,而不是我。”


    林生眼神微眯:“門在哪裏?”


    老者忽然沉默了下來,目光幽幽得看著林生,一言不發。


    “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林生眉頭微皺。


    “你也想推門?”


    老者平靜詢問,不待林生迴答,他便繼續道。


    “你確實很厲害,身上有許多恐怖的法,甚至連此地被汙染的法都不敢接近你。”


    “但此地的門你隻要敢碰,黑山立馬就會蘇醒,他不會允許你毀滅此方天地。”


    “他的法,比你的更強,他的境界,比你更高,他已經達到了鬼帝之境。”


    “鬼帝?化神境麽?”林生平靜詢問。


    “沒錯。”老者點點頭。


    林生聞言沉默了,魔無極說天地是牢籠,至多到元嬰,但這幽冥界卻有鬼帝。


    ‘到底誰在說假話?’


    林生不由想到了那些青銅大門,這一路走來,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引導著他的行動軌跡。


    他忽然分不清這些詭異之地到底在收割修士還是在保護修士。


    “你身上的法很強,特別是那金雷,我在那金雷上麵感覺到了毀滅的氣息。”


    “它能毀滅一切,若不是此地已被汙染,此地的法已經在你一掌之下湮滅了。”


    老者目光幽幽:“這麽恐怖的毀滅之法,你是從何得來的?”


    “老天爺送的。”林生淡然道,他不由想到了突破金丹時出現的那個人影。


    難道那人影是大爹?不是恐怖?


    “嗨嗨嗨......那老天爺對你真好。”老者笑了笑,明顯不相信林生的這番話。


    林生並未多想,繼續道:“你兒子說你換皮......”


    老者搖了搖頭:“是此地的法讓他看到的,你在外麵看到的一切,都是此地的法變化的。”


    “如此說來......抱歉,我把你最喜歡的兒子宰了。”林生麵露遺憾。


    “嗨嗨嗨......”


    老者笑了笑:“他能活到現在,因為他聰明,從來沒有走出過房間。”


    林生眼神閃爍:“看來死了兒子你並不傷心。”


    老者麵帶微笑:“死了也算是解脫,我又有何好傷心的呢,自從此地汙染後,這麽多年能真正見到我的,隻有你。”


    “若是沒有你,恐怕他要一直在那房間中待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跟他那幾個兄弟一樣走出房間......”


    “房間為何是安全的?”林生疑惑道。


    “因為此地規則限製,屋內是絕對安全,雖然此地被汙染了,許多規則都消失了,但這個規則卻保留了下來。”


    林生微微頷首,如此說來倒也勉強合理。


    “你說的還算合理,不過這些也隻是你的片麵之言,此地的法擅變幻,你如何證你所言的真實性?說不定現在的你就是此地的法變出來的。”


    老者搖了搖頭:“我確實無法證明,不過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眼下你的目的隻是救人,與我並無衝突,我才願意與你說這些,你實力很強,我不想有一天你被有心人利用去行推門之事。”


    “是麽?”


    林生啞然一笑,繼續道:“你能否告訴我,這詭異之地是如何出現的?這詭異之地中的法又為何產生?”


    老者搖了搖頭:“具體原因我也不知,我隻知一個詭異之地的出現,一定會先出現門,而後再出現詭異之地。”


    “詭異之地中的規則是用來挑選合適的守門人,而隨詭異之地一起出現的法則是守門人的武器。”


    “守門人的武器?用來殺人?”林生神色玩味。


    老者冷笑道:“不殺不行,每次詭異之地現世後,總會迎來一大群蠢貨,他們有的是來取法,有的是來行所謂推門之事。”


    “......”


    林生感覺自己好像有被冒犯到,細想下,又好像沒有。


    遂問道:“若是詭異之地法被取走一半會如何?”


    “取一半?既然取法了,為何隻取一半?”老者疑惑道。


    “假設隻取一半。”


    “嗨嗨嗨......既想要強法,又不想當守門人,所以隻取一半?”老者笑道。


    “也可以這麽理解吧。”林生漫不經心道。


    “若這樣做的話,法會變得薄弱,門會被非常容易推開,若是守門人實力再差一些的話,這門就相當於不設防的存在。”


    老者平靜道:“就跟我一樣,自身實力太弱,被一個築基修士被打得神魂俱滅,若不是當時黑山來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林生眉頭微皺:“你說的築基修士不會是南宮烈吧?”


    “沒錯。”


    “不可能!你控製此地的法,便是實力再怎麽弱,也不可能鬥不過築基修士。”


    老者幽幽歎息:“你怎知他沒有法呢?此地能影響情緒的法便是他身上的,而且當時還有個鬼在暗中幫他......”


    “他們以為推開門便自由了,不曾想,門開之際,便是命喪之時。”


    林生沉默不語,目光緊盯老者雙眼,後者滿臉坦然,根本看不見一絲心虛之色。


    無盡的沉默......


    “你若再耽誤下去,你那兄弟就兇多吉少了。”老者忽然出聲打破了沉默。


    林生眼神微凝,眼下確實不宜過多耽擱,遂問出心中最後的問題:“敢問錢老爺,這門是何模樣?”


    “黑色,黑如墨汁,如這屋中黑暗一樣。”老者不假思索道。


    “另外,我不是錢老爺,我隻是錢府管家,認識的都叫我福伯。”


    “錢府管家?那錢一鳴為何跟你長得......”林生麵露遲疑。


    福伯麵露迴憶:“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錢老爺不在府中,我那天喝了點酒,然後夫人正好起夜,她穿著清涼......”


    “......”


    林生麵露恍然:“怪不得錢一鳴說他老爹不喜歡他,感情原因在你這。”


    “嗨嗨嗨......”


    福伯發出了一陣詭異無比的笑聲,這笑聲中帶著些許的......得意?


    “能否讓我看看此地的門?”林生打斷了福伯得意且詭異的笑聲。


    “不能。”


    福伯搖了搖頭:“正如你不信任我一樣,我亦無法完全信任你。”


    “言之有理。”


    林生點點頭,目光落在福伯身下的太師椅上:“你一直不曾離開這太師椅,這門是不是與這太師椅有關?”


    “讓我大膽猜猜,是不是坐在這太師椅上,才能看到門?”


    福伯沉默不語,片刻後,緩緩道:“你該離開了。”


    林生笑了笑:“關於此地法的信息能否告知?”


    “此地的法是一張人皮,至於後來影響情緒的法,我亦不清楚。”


    “多謝。”林生點點頭,轉身離去。


    “等下我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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