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長青宗的混亂乃至連雲城的混亂與林生已沒有關係,他毀了朝天宮內的傳送陣後,來到了長青峰頂。


    曾經長勢茂盛的長青鬆如今也衰敗了,枝幹斷裂,鬆葉凋零,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等待死亡的降臨。


    此時在長青鬆下的石桌前,坐著一個傴僂老人。


    他頭發花白,布滿皺紋的臉上爬滿了灰褐色的斑點,渾濁的目光呆呆得望著長青鬆,似在迴憶著什麽。


    林生走到石桌前坐下,取出茶壺倒上兩杯茶水,他不知道這個老人是誰,亦不知他從哪裏來。


    老人身上沒有任何法力波動,如同凡人一般,但就是這個疑似凡人的老人憑空出現在了長青鬆下。


    “老先生從哪來?”


    林生端起一杯茶水放到老人麵前。


    老人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他就那麽呆呆得望著長青鬆。


    在他那渾濁的眼眸之中,映照的不是一棵衰敗的樹木,而是一棵長勢旺盛的長青鬆。


    老人不說話,林生也識趣得沒有繼續發問,端起茶水輕抿起來。


    場中陷入了安靜,除了微風吹過樹葉發出的嘩嘩聲,再無其他聲音。


    過了許久,老人忽然扭動了下脖子,渾濁的目光看向林生:“蒲人在龜島,你去救他。”


    老人的聲音異常低沉,他的眼眸中倒映的不是林生,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血海。


    林生直視老人的雙眼,並未說話,他看到了那片血海,血海中,是一個個掙紮扭曲的人臉。


    許久,林生微微歎息:“我救不了他。”


    老人麵色平靜:“你欠他一條命,你得去救他。”


    林生搖了搖頭:“我不欠他命。”


    老人輕歎:“你欠他的,雲竹是他親弟弟。”


    “親弟弟?”


    林生心中訝然,他一直以為雲竹隻是蒲人師弟,沒想到竟然是親弟弟。


    “他有很多機會動手,但他沒有這麽做,你那儲物戒中的身份令牌,便可要了你的性命。”


    林生聞言沉默不語,取出真傳弟子的令牌,當年拜師,蒲人打進過三道法訣,言築基可殺。


    這個保命底牌隨著林生境界的飛速提升留在了角落裏吃灰,沒想到蒲人在這命牌中還留下了後手。


    ‘以暗算明,或許蒲人真的有機會。’


    林生啞然失笑,一把將弟子令牌捏得粉碎,其中的法訣也隨之消散。


    老人低下頭,從懷中取出一把古樸鑰匙遞給林生:“去救他吧,帶他去外海。”


    看到鑰匙上麵雕刻著兩條細長的紋路,林生心中微訝,這紋路竟然是條型空間靈紋。


    “這是寶庫鑰匙?”


    林生凝聲詢問,這鑰匙身上的空間靈紋是新的,他目前知道的八條空間靈紋,與鑰匙上的完全不一樣。


    老人點點頭:“見山把它交給我,他知道你會來,裏麵是他留給你的東西。”


    林生眼神深邃:“你是誰?”


    老人沒有說話,渾濁的眼眸看向長青鬆,微風拂過,樹葉嘩嘩作響,老人的身軀緩緩消散。


    ‘樹靈麽。’


    林生心中感慨,抬頭望向長青宗久久無言。


    。。。


    一抹血光劃過天空。


    林生坐在血傀中,神識掃視大地,如今的齊國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越往西的地界越混亂。


    到處都是作惡的劫修,野外隨處可見修士在鬥法。


    隨著林家等家族遠避海外,九族聯盟也隨之煙消雲散。


    如今齊國各大修仙坊市都被無數聞風而起的勢力占據,三五修士便敢自稱一方豪強。


    李興二家對此無動於衷,也沒擴張勢力,也沒爭搶地盤,異常低調得經營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如今齊國算得上是群魔亂舞,無數修士凡人逃離齊國,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


    眼下已無人敢做傳送陣,各大城市的傳送陣都被各種三教九流的勢力占據,誰也不知道傳送陣的對麵到底是哪裏,會不會傳送時被敲詐一筆。


    傳送陣不敢坐,天空上也不敢飛,這修士把臉一抹黑,混到逃難的凡人車隊中,一般還真無人能看得出來。


    這也導致不少劫修專門針對凡人車隊,寧殺錯不放過,企圖逼出其中隱藏的修士。


    林生一路上遇到了十幾波阻攔,都是些不怕死而且腦子還不正常的劫修。


    但凡是個正常人看到這麽快的遁光,都會想到是大修士當麵,躲都來不及,哪還敢上前阻攔。


    這阻攔的腦殘劫修太多,林生到後麵都懶得出手了,直接控製血傀轎把人給撞成一團血霧。


    在撞爆了第三十六個傻修以後,血傀轎終於是飛到臨澤城地界。


    林生看到了雷澤上那漫天大霧,其中電閃雷鳴,驚雷陣陣。


    血傀轎並未降落臨澤城,而是繼續向西飛去。


    林生此行是來救蒲人的,不是因為那樹靈的欠命之言,也不是因為蒲人是林昊的老丈人。


    當年他拜蒲人為師,今日便來徹底了斷因果。


    龜島在臨澤城以西百裏,原屬齊國地界,原名花香島,百年前一龜妖占島為王,吞食所有生靈,自詡金龜王。


    而後得知消息的長青宗派弟子前來除妖,那龜妖也聰明,有修士前來,它便入海逃跑,修士一走,它便又出來作惡。


    三番五次除妖不成長青宗無奈放棄,加之花香島麵積狹小也無資源,索性便默認了此事,花香島也更名為龜島。


    如今過去了百年,也不知那個曾經的金龜王如今到了什麽境界。


    蒲人為何會被困在龜島林生想不明白,按說那大妖天資再出眾,百年也不可能修煉至金丹境界。


    這妖比人可難修煉多了,它們擁有漫長的壽命,有強壯的體魄,有威力強大的天賦神通,唯一的代價便是修煉極為緩慢。


    除非這龜妖食了什麽天材地寶,短時間內拔高修為,如那靈火蟾一般。


    雷澤浩瀚寬廣,許多地方不為人知,這龜妖在其中撞了機緣,吞食天材地寶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林生心中微凜,臨近龜島後主動收起了血傀轎,慢慢向著龜島淩空走去。


    心裏已下定主意,若這龜妖是三階大妖,那他立馬就跑,絕不迴頭。


    大霧中,林生淩空漫步而行,毫不起眼。


    海上彌漫的大霧也就影響一下凡人與煉氣修士,對於築基大修來說,這大霧並不是什麽問題,神識籠罩下,任何事物都看的一清二楚。


    唯一要說影響的,估計就是大霧中偶爾出現的閃電驚雷,不過林生有法目傍身,這些雷電還未近身,便被破滅了。


    莫約走了盞茶時間,龜島出現在了林生的視線中,島上妖氣異常濃鬱,果有大妖存在。


    林生神識小心翼翼得掃視龜島,他看到了無數趴在洞中休憩的普通烏龜,卻沒有看到龜妖,亦沒看到蒲人。


    ‘怪了,難道龜妖不在家?’


    林生眉頭微皺,目光看到海麵,忽然心中一動,神識向著龜島地下掃去。


    果然,龜島之下萬米處有個洞府,一隻體型龐大的龜妖趴在靈石堆中休憩,在它身邊,有一個由柳樹枝裹卷而成的人蛹被鐵鏈鎖住。


    那柳樹枝林生看著極為眼熟,想來蒲人應該便在其中。


    至於那隻龜妖,林生笑了,既然還保持著獸身,那定然不是三階大妖了,三階大妖已能幻化人形說人話。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林生並未第一時間動手,神識不停掃視龜妖,在被神識掃了幾遍後,這龜妖總算是驚醒了。


    龜妖先是看了眼人蛹,妖眸中露出一絲擬人化的憤怒之色,隨即衝出了洞府,向著海麵極速而來。


    感受到龜妖身上濃鬱的妖氣波動,林生是徹底放心了,這龜妖就是個二階妖獸,單身可捏。


    按說同境界內,妖獸可比築基大修要厲害多了,畢竟有本命神通還有堅硬的龜甲。


    可林生不是普通築基大修呐,四法在身,同階無敵。


    龜妖還未衝出海麵,林生便使出了神禁之法,以神識為網,捕撈龜妖。


    海水中,橫豎交錯的神識光線浮現,正在遊動的龜妖猛然頓住身形,妖眸中露出一絲擬人化的驚恐之色,轉身就要逃跑。


    神禁之法封鎖天地,如今光網已成,區區二階龜妖如何能逃得出去,瞬間便被光網捕捉,飛出海麵。


    林生晃動著神禁袋,饒有興趣得打量著其中的龜妖:“就你自詡金龜王?連人話都不會說,也敢稱王?”


    龜妖腦袋縮在殼中,妖眸驚恐得看著林生,可惜二階妖獸無神識,不然還能對話一番。


    林生咧嘴一笑:“嗬嗬,本座來到此方世界十幾年,還沒吃過海鮮呢,今日便來打打牙祭。”


    “呀呀呀。”


    龜妖發出了一陣嬰兒般的叫聲,顯然此時的它非常懼怕。


    林生哪管龜妖在叫些什麽,指尖鑽出觸手,沿著龜妖的鼻腔眼孔鑽了進去,將其絞殺,一顆藍色的二階妖丹被觸手卷了出來。


    神識袋消散,失去了束縛的龜妖屍體瞬間膨脹,砸落到龜島上。


    林生咧嘴一笑,取出飛劍落在島上,他要以龜殼為鍋,做一頓豐盛的全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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