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遙一把躲到了秦雲意背後,把半張臉都藏在了他背後,洞窟裏光線著實黯淡,若非離得特別近,看不清楚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躲過這一陣子,走出這個廢棄煤礦再趕緊和他們分道揚鑣……


    “怎麽了?”秦雲意很不解。


    秦水遙也不說話,就這麽躲在他背後。


    他是個很細膩的人,馬上就敏銳地發現了秦水遙的不對勁是從對麵那個男孩出現開始的。


    “認識的人?”


    他用極小的,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在秦水遙耳邊問了一句。


    秦水遙狂點頭。


    秦雲意心裏大概有了數,於是也就任由她躲在背後,自己則刻意走在了時昉左側,正好將秦水遙擋住了大半。


    時昉拉著小遊走在右側,這個小正太的簡直是膽子大到沒邊,在這個鬼氣森森的礦坑裏四處嘻嘻哈哈的跑著,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時昉隻能很頭疼的四處跟在後麵,生怕一不留神就又把他跟丟了。


    換做平時,他是沒什麽興趣來鬼屋這種地方的,這次來純粹也是因為實在拗不過這個表弟。


    “這裏要怎麽出去?”


    走了一段時間,女高中生在昏暗的燈光裏使勁睜大眼睛,四處都掃視了一遍,卻始終沒有發現出口。


    “好像要坐那東西出去。”


    時昉也四處看了一圈,發現了在洞窟末端的一截軌道和一個做成鏽跡斑斑的黃銅礦車。


    這裏麵居然還有過山車……真是對得住那一點點的票價了。


    秦水遙在看著那個礦車,內心是崩潰的,鬼屋她之前沒來過,所以心裏沒數,過山車她還是坐過一迴的,十歲生日那會,她現在隻記得自己一下車就狂吐不止了。


    眼前這個礦車還是明顯沒有過山車那麽瘋狂的,沒入黑暗中的軌道前段看起來還算平穩,裏麵被分隔成了三排,每排兩座,安全帶什麽的一應俱全。


    “有提示,要我們係好安全帶,然後自己拉開關——看起來應該是從這邊出去沒錯了。”


    秦雲意發現了旁邊的提示牌。


    “座位應該夠,我們一共是——”


    時昉本來想說一共四人,卻忽然發現秦雲意背後似乎還藏了個人影,看起來小小的一團,緊緊的黏在他背後,頭發還挺長的,像是個女孩子,隻是好像從一開始就沒開過一句口,所以差點被他忽略了。


    “快點上去吧。” 秦雲意趕緊截下他的話頭。


    “……”時昉也就不接著說了,帶著小遊便坐到了第一排。


    “你坐他們後麵?”


    女高中生沒什麽意見,等五人都坐好了,時昉把小車旁邊的開關拉下,隨著“吱呀”一聲刺耳的滑動聲,礦車便開始在軌道上滑動了。


    一開始還很是平穩,沒想到不一會兒便迎來了一個急轉下滑,前排女高中生一頭長發直接飄了起來,糊了後麵秦水遙一臉,她隻覺得好像有隻巨手一把撅住了自己的心髒。


    ——心髒一下皺縮起來了,不受控製的狂跳了起來,高速下滑中還混雜著小正太在最前麵歡快的笑聲和女高中生變調了的尖叫。


    她也想尖叫——但是一想到時昉就在前排坐著,尖叫說不定會被他聽出來,她便用盡全力把尖叫吞迴肚子裏去,隻一旁的秦雲意可就慘了——秦水遙雖然沒尖叫,但是差點要把他的胳膊給擰斷了……


    幸虧這段旅途不長,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下車時秦水遙的腿都是軟的,全靠秦雲意把她扶下來。


    “多謝了……”秦水遙已經是快要斷氣的那種腔調了。


    下了車後又來到了一個分叉路口,不同的是這迴他們似乎碰上了大部隊。


    領頭的是一個大叔,似乎是兩支五人隊伍在哪個場景遇上了,便決定一起行動,互相壯壯膽。


    他們對新來的五人表示熱烈歡迎,希望他們也加入一起壯大隊伍。


    秦水遙和女高中生是求之不得,秦雲意表示無所謂,時昉看小遊似乎也很有興趣要和他們繼續一起走的樣子,便也沒拒絕。


    下一個要進的場景叫“黑暗時代”,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麽恐怖的東西——黑他們已經習慣了,從進這個項目開始,就沒有哪裏是不黑的。


    沒想到一進去,便發現這個“黑暗時代”真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那種黑,之前的還可以說是“光線昏暗”,那裏麵就純粹是真的沒有一點亮光了。


    十餘人在裏麵都抓瞎了,不知道要往哪裏去。


    “前麵有座橋。”大叔拿手機屏幕一照,“我們從那裏過去。”


    “大家附近的拉下手,一起過去,不要走散了。”


    大叔仿佛化身了一個領導著,反正也就是過個橋的事情,大家也都沒什麽歹意,於是一陣窸窸窣窣後,附近的人便都拉上了手,想要依次魚貫穿行過那座橋。


    秦水遙一邊拉了那個女高中生的手,另一邊,她想了想,原本準備叫叫秦雲意——雖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經過這半個鬼屋,她感覺對這個堂弟之前的僵硬疏離已經消失了大半了。


    秦雲意還是蠻可靠的,比起去拉不認識的人,還不如直接找他。


    不料,她伸出的左手——還沒來得及找到秦雲意,卻碰上了另一隻手。


    那是一隻男生的手,指節修長有力,掌心清爽幹燥,比她的手要大出一圈來。


    秦水遙渾身都僵住了,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往腦袋處瘋狂的上湧。


    時昉一手牽著小遊,另一隻手往後隨便一伸,不料卻很順利的拉上了另一個人,那似乎是個女生的手,很小巧,觸感軟綿綿的,和他自己的手完全不同。


    隻是剛握上,他便發現那隻手很快就僵住了——手的主人似乎也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怎麽了?”他有點疑惑,旋即一想,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這也是他第一次和女生牽手,卻沒想到若是女孩子的話,說不定是很有可能很不樂意被陌生男生拉住手的。


    他這樣想著,便想輕輕鬆開手——他打算和小遊換個位置,和小孩子拉手她應該不會介意?


    沒想到掌心裏拉住的那隻小手,在感到他輕微的退意後,卻是猛然往前一伸,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左手。


    “……沒事”一個很模糊的女孩聲音,音色很輕柔,音量卻刻意壓得很低。


    聲音似乎有點熟悉?他一時想不太起來。


    黑暗中秦水遙的臉頰已經紅成了一個番茄。


    他看不到我……也不知道牽的人是誰。


    本來已經再度僵住的秦水遙,忽然想起了這個事實來——他一開始本來就沒有看見自己的臉,而且這個大隊伍裏一共有十多人,到底是誰拉了誰,大家都不知道。


    想著這個道理,她開始慢慢放鬆下來了……


    時昉的手很溫暖。


    橋下鋪著軟綿綿的蛇皮狀物體,踩起來感覺像是在屍體堆上一樣,還不是又從兩側冒出來的鬼火和骷髏,一路不斷有人發出慘叫聲。


    時昉感覺這個女孩子很膽大,一路上既沒有尖叫,也沒有跳腳,隻是乖乖的拉著他往前走著。


    秦水遙是真的不怎麽害怕了,隻覺得臉上燒得通紅,一路心如擂鼓——她感覺自己渾身的感官似乎都已經封閉了,隻除了這隻手上無比真切的觸感。


    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一會兒便到了頭,可見白色,明亮的刺耳光亮在盡頭。


    “那邊居然是出口!”大叔看了看外麵,“還有想玩的嗎?想玩的和我迴去走另一頭去!”


    他在前麵衝後頭大叫道,很快便得到了幾個男同胞的響應。


    另一些之前慘叫的家夥一見到那亮光,頓時像是餓了八天的獅子見到了兔子一樣,直往那狂奔了過去。


    眼看時昉和秦水遙也快到橋口的位置了,他還沒來得及說句什麽,隻覺得手中一空,但見那邊人群裏一個影子飛快的閃了過去,隻留下一個纖細的背影,穿著黑色的寬大t恤,高高的馬尾在腦後揚起,轉眼間便混入了出口處龐大的人流。


    秦水遙拿出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隻覺腳下生風,最後直接跑進了一間公共廁所的女廁內。


    在廁所裏冷靜了半晌——她方才覺得臉上熱度慢慢褪去了。


    她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臉頰——重來一迴自己居然還是這個鬼樣子,但實際上情況就是這樣,她覺得自己還遠遠不夠好——不夠好到足以讓她鼓起勇氣,堂堂正正的接近他。


    這是一種奇怪的心理,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個心理障礙,導致秦水遙最終暗戀了他一輩子,直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來過,永遠隻敢遠遠地看著他。


    這樣不行……


    秦水遙坐在馬桶蓋上,兩隻手糾結的絞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能重來一迴,怎麽能再度這樣?


    覺得哪裏不足,就去完善,無論是學習,外形還是社交,努力總會帶來不同。


    還有那個見鬼的異性恐懼症,她就不信不能治好,比如秦雲意,一開始和他交流她也會很僵硬結巴——現在隻過了一天,不久好多了?所以還是可以慢慢治愈的。


    呃……秦雲意,秦水遙忽然想了起來,猛地從馬桶上坐了起來,她好像完全忘記這個弟弟了,居然把他一個人扔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漫長的出門劇情終於寫完了……


    話說水遙這是 真·見色忘弟啊!


    (ps.大家在鬼屋裏手拉手過橋是我以前的真實經曆呢~那會兒感覺特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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