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薑林站在大唐國和虞國的界橋上,朝南邊的安邑城方向望去,安邑城方向十幾束青煙直上雲霄,惹得身後眾人議論紛紛。


    “昨天就是這樣子?”薑林轉身朝身後的張世光問道。


    “是的,昨日公安局巡防隊就對我匯報說虞國方向有不明原因的煙柱冒起,夜裏仿佛還有火光。今日巡防隊迴來又如此說,還說兩日未曾碰到虞國的巡邏隊,屬下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又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不得不驚擾首領。”張世光朝薑林拱了拱手,朗聲說道。


    “你做的對,這事確實有些奇怪,不存在驚擾不驚擾的問題,有事上報沒有不妥的地方。”薑林還是不願打擊屬下的積極性。


    “首領,你看!”突然,包爽指著遠處朝薑林喊道。


    “那是什麽東西?”薑林順著包爽手指的方向望去,遠處通往安邑城的大道上,一片黑點慢慢地朝界橋這裏移動過來。


    “衛隊準備戒備!”包爽朝身後幾人下達了命令。


    “首領,請從界橋上退下來,衛隊要設立防線。”唐塗從身後拽了拽薑林的衣袖。


    薑林朝遠處又看了看,心中沒底,隻得按照唐塗和包爽的安排照做。


    薑林向後退了十幾米,邊上的首領衛隊立刻登上界橋,十幾人排成一排,亮出明晃晃的製式長矛,矛尖斜向前,頗有些威勢。


    “首領,你看,好多人。”立在界橋邊上崗亭裏的王郊遠遠地望著虞國境內靠近的人群,朝薑林喊道。


    “唿啦……”一聲,薑林與全副武裝的楊戩、唐塗三人快走兩步走到王郊站立的位置,朝虞國方向望去,確實見有一隊不像是軍隊,反而像是平民裝扮的隊伍快速朝界橋方向奔馳而來。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唐虞邊境不得隨意通過,你們國內沒有通告你們嗎?”界橋上,手已經握在刀把上的包爽上前幾步,朝接近的隊伍朗聲喝道。


    “軍爺,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這群平民裝扮的人見到界橋上全副武裝的唐國兵士,不驚反喜,紛紛跪地開始祈求起來。


    薑林站在崗亭內,望著三十米開外跪在地上的那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挑擔的、有背筐的、有拉車的,還有扛著大包的,總之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隊伍的後麵甚至還能看到有幾輛車上拉著躺著的人。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神色極其慌張,衣衫有些襤褸,所帶的東西也雜亂無章,仿佛像是一支逃難的隊伍。


    “你們是什麽人?你們虞國境內到底的發生了何事?你們說的救人……從何說起?”包爽這個機靈鬼此時也不用朝薑林請示,直接朝來人詢問道。


    “軍爺,我們虞國亂了,虞國全亂了……虞國亂了套了……”逃難隊伍領頭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抬頭朝包爽答道。


    “你們虞國到底怎麽了?你們都是什麽人?”薑林已經走到排成一排的首領衛隊後麵,打算讓前麵的衛士讓開一條通道,自己上前親自詢問這些人情況。隻是身後的唐塗和王郊死死地拽住薑林,前麵的兵士也不肯輕易讓薑林涉險,薑林隻好隔著一堵人牆朝十幾米開外的人群問道。


    “這位軍爺,我們都是安邑城南郊的農人,昨日從南邊迴來了一批殘兵,進了村就搶東西啊,搶糧食,搶牲畜,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啊。我們稍有抵抗,他們就放火燒村,我們村好幾個大姑娘都讓他們給禍禍了。呶,還有口氣的就在後麵的車上,折磨死了已經埋在逃來的路上。”


    “嗚嗚嗚……”中年男子在前麵說著,後麵的人群開始發出陣陣啼哭聲來。


    “沒說是哪裏來的殘兵?”薑林繼續問道。


    “看裝扮,有胥國的、有虞國的……反正虞國以及治下各方國的都有,混在一塊了。”中年男子朝發出聲音的人牆方向答道。


    “可是,這些殘兵劫掠你們的村子,自有安邑城裏留守的軍隊出城抓捕這些禍害,過些日子你們的村子就能恢複如常,你們現在往我們唐國跑,算怎麽迴事呢?”薑林說這話可真有點不害臊。這唐、虞邊境線上,往日裏隻要是對虞國不滿,偷偷跑進唐國境內尋求庇護的奴隸、國人等,唐國向來都是雙手歡迎的。


    這事早已經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現在薑林當著這些逃難隊伍的麵說這樣的話,沒少為那些尋求庇護的人辦理通行證的張世光的臉都已經紅到了脖頸了。


    “這位軍爺,還指望安邑城那些留守的軍隊?聽說前些日子虞國應西伯侯征召令,將安邑城裏的精銳都帶走了,留下的都是些……我們本來也想著逃進安邑城裏,躲過這些日子。可是昨天抵達安邑城,發現安邑城裏比外麵還亂,後來一打聽,說是安邑城裏的奴隸發動暴亂,將守軍打散了。現在安邑城被那些暴亂的奴隸控製,情形恐怕比城外的殘兵好不了多少。”中年男子終於將事情的大概講了個清楚。


    “我x……安邑城奴隸暴亂!”薑林想起前些時日申杉找過自己兩次說的那件事,這暴亂恐怕和申杉當時說的就是一迴事。


    “可是,虞國國內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薑林繼續問道。


    “軍爺,這些事我們這些普通的國人怎麽會知道呢?那些殘兵,看樣子都是隨虞丹首領前往南邊去和西伯侯一起打仗的軍隊,隻是不知為何這麽快就敗退迴來……軍爺,這隊伍裏有好多還在吃奶的孩子,請軍爺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唐國躲一躲,好不好?”中年男子說著就要朝人牆繼續磕起頭來。


    “首領,我們該怎麽辦?”王郊年輕,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樣的事情,忙朝薑林問道。


    薑林沒有迴答王郊的問題,而是扭頭看了看張世光。


    “首領,請恕屬下直言,往日裏一個兩個的,偷偷地跑到唐國來沒事,現在……太多了,一下子來這麽多,不好安排啊。再說,如此明目張膽的,日後恐怕會引起與虞國的糾紛啊。”張世光臉更紅了,忙抱拳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薑林拍了拍張世光的肩膀,明白了張世光的意思。


    “這位老兄,我們唐國和虞國國府之間有協議,對於你們這些意欲隨意跨過國境線的人,我們是不能放行的。一旦發現,就要遣返……”薑林朝對麵的人群朗聲說道。


    “可是安邑城那裏的人說,唐國非常歡迎周邊方國的國人和奴隸加入唐國的啊。我們隻是第一波,後麵的人聽到安邑城那裏的人這麽說,還有好幾波準備往這裏趕呢。”中年男子這一番話,將薑林嚇得不輕。


    “完了,玩大了。”王郊從薑林和張世光以及對麵中年男子的話裏聽出了往日這唐、虞邊境上經常發生的故事,幽幽地說道。


    薑林沒好氣地轉頭瞪了一眼王郊,又朝楊戩望去。


    “首領,現在我們要先弄清楚虞國國內為何突然變成如此狀況。這些人確實不能貿然放進來,若真是殘軍和奴隸暴亂倒還好,但若是虞國有意為之,這些人之中混有細作……”楊戩此時很清醒。


    “楊總長說的有道理,便是往日那些意欲加入唐國的虞國國人和奴隸,我們也是要甄別很久的。想必送迴到平陽城、晉陽鎮那裏也是要先觀察一段時日才會允許其自由行動,對吧?”張世光結合楊戩說的這些話,又想起平時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朝薑林說道。


    “對麵的兄弟,這事有些重大,我們必須上報給大唐國首領,請大唐國首領批準,才能允許你們進入大唐國境內。這樣吧,你們就沿著界河駐紮,駐紮的這些日子裏,我唐國可向你們提供一些幫助。沒準過幾天你們國內的叛亂平定,你們再歡歡喜喜地返迴你們的家園也不是沒可能的。好不好?”薑林聽罷楊戩和張世光的話,心中也拿定了主意。


    “可是我們這隊伍裏有多少尚在吃奶的孩子……”對麵的中年男子繼續說道。


    “我們可以給這些年幼的孩子以及照看他們的婦人提供帳篷,向每個孩童以及尚在喂奶的婦人每日提供一顆雞蛋補充營養。奶水不足的婦人我們可以提供足量的羊奶供其哺育嬰孩。如何?”薑林不待對麵的中年男子說完,接著大聲說道。


    “嗡!”對麵的隊伍炸開了鍋。


    “那就謝謝這位軍爺了。既如此,我們也不能給軍爺再添麻煩,還請軍爺盡快將消息帶給唐國首領,為我們這些可憐的人尋條活路。”對麵的隊伍竟然朝著人牆這個方向大禮參拜起來。


    “楊總長,你速迴三營駐地下調令,將火槍連留下,其他四個連隊全調過來戒備。另外讓騎兵營全體出動,協助運送各連的物資。庫中多餘的帳篷也全送來。”


    “涑陽城政務廳所有人員立刻到崗,這幾日吃、住都在崗位上,不許返家,隨時準備支援這裏。還有我剛才說的雞蛋、羊奶等物資……全部以公費在集市上購買,不得以各種借口盤剝。明白嗎?最近我就駐守在這裏,有什麽事來這裏向我匯報。”薑林朝楊戩和張世光下令道。


    “屬下遵命。”楊戩和張世光領命,轉身朝涑陽城和三營駐地方向趕去。


    “好了。帳篷和雞蛋、羊奶我們會很快送來,現在你們自己尋找地方先將人員安頓好了。另外最好能派你們自己的人去安邑城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安邑城那邊的情形是否變好。”薑林目送楊戩二人離開,轉身迴到剛才對話的地方,接著朝對麵說道。


    “謝謝這位軍爺,謝謝這位軍爺。不用我們派人迴去,後麵真的還有人繼續往這趕的,有什麽新的消息,他們會帶來的。”對麵的中年男子朝薑林應了一聲,開始轉身與後麵的眾人一起安頓起來。


    “我……”薑林想起當日申杉的那些話,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這虞國怎麽就突然亂成這樣呢?”薑林沒有動彈,站在首領衛隊排成的人牆後麵,自言自語道。


    “首領,這真不是你安排的?”王郊上前湊到薑林跟前,斜著眼,一副懷疑的眼神看向薑林。


    “不是,不是,真不是……”薑林心虛地看了看王郊,趕緊反駁道。


    “不是,你緊張什麽?”王郊悄聲問道。


    “我……我緊張了嗎?”薑林更心虛了。


    “緊張了,很緊張。從你剛才聽了安邑城奴隸暴亂,你就開始緊張,我一眼就看出來了。”王郊仍然沒有放過薑林的意思。


    “我……不是,我有必要在這跟你掰扯這些嗎?你是不是又想關禁閉?”薑林被自己這個小舅子氣得頭都大了。


    “行,行,行,你不緊張,你不緊張。我忙別的去了,不惹你了。”王郊已經從薑林的表現中看出端倪,但到底是怎麽迴事……算了,別追究了,追究明白了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難道這奴隸暴亂和申杉此前說的那事真的有關係?還有這虞國的殘兵到底是怎麽迴事?”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薑林負手站在人牆後麵,看著對麵那些忙碌著的虞國的難民,這心中五味雜陳。


    “首領,孫虎他們五人迴來了。”一直在三營駐地沒跟來的石平此時悄悄走到薑林身後,朝薑林輕聲匯報道。


    “哦?人都好著嗎?”薑林沒迴頭,輕聲問道。


    “好著呢,這不,都跟著來了。”石平接著說道。


    “哦?”薑林趕忙轉身,這才看到孫虎幾人確實與石平一起來了,隻是孫虎這五人的模樣……


    “你們怎麽成了這副德行?”薑林看著孫虎幾人的樣子,有些驚恐。


    “首領,別提了。我們迴來的路上全是虞國的亂軍、殘兵,有那麽好幾次還動了手,倒是救了幾波人,但我們幾人也是人人掛彩啊。”孫虎幾人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朝薑林說道。


    “傷得如此重,就在營中好好休息,為何跑到這裏來?”薑林瞪了一眼石平,朝孫虎等人關切地問道。


    “首領,不怪石平兄弟,是我們確實有緊急情況上報給首領。”孫虎忙替石平開脫了一番。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薑林顧不上別的,忙問道。


    “首領,虞丹以及虞國屬下幾個小方國首領全死了。虞國此次帶去的三個師,有四成被賊星直接擊中、燒死,還有三成燒傷,恐怕也活不了幾個。剩下的,逃迴來的路上燒殺搶掠,禍禍了不少村子……我們五人實在是無能為力。”孫虎、苟陽五人一副慚愧的樣子。


    “事情怎麽會是這麽個樣子?”薑林聽到死了這麽多人,心裏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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