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帳外傳來包爽的聲音。


    “進來!”薑林朝帳門答道。


    “首領,新絳驛站長在營門求見,說有要事稟報。”包爽入得帳來,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說道。


    “新絳驛站長……喚進來。”薑林抬頭停頓了幾秒,朝包爽吩咐道。


    “是!”包爽又行了一禮,轉身出了帳門。


    片刻功夫後,包爽撩起帳門的簾子,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被包爽讓了進來。


    “小人新絳驛站長劉銘見過首領。”來人朝薑林抱拳行了一禮。


    “劉站長請坐,這麽晚了……有何要事?”薑林也不客套,指了指邊上的一個矮凳,朝著名為劉銘的男子問道。


    “首領,這是今日從涑陽城傳往晉陽鎮的急報,兩日達(從涑陽城傳往晉陽鎮的消息正常是三日時間,名三日達。急報時間壓縮至一半,名兩日達)。小的知道你今日駐紮在新絳驛以北,特將此情報攔了下來。”劉銘站長說著,從手中的皮包內掏出一個竹筒,雙手呈給薑林。


    薑林接過竹筒,轉著竹筒仔細看了看,指著竹筒抬頭朝劉銘問道:“這情報你已經看過了?”


    劉銘聽罷,忙抱拳說道:“沒有,小的不敢。”


    “可這蠟封……”薑林望著竹筒筒蓋和筒體之間本應該存在的蠟封,朝劉銘問道。


    “小的收到時就沒有蠟封,我問過那驛卒,他從涑陽驛站接手時就沒有蠟封。”劉銘朝薑林忙答道。


    “嘶……難道事情已經緊急到這個份上了,連蠟封都來不及?好,你辛苦,迴去安頓好驛卒休息,有需要我會派人傳你。”薑林握著手上這個竹筒,心中頗有些不安。


    “遵命!”劉銘又朝薑林行了一禮,利索地出了帳門。


    “石平,立刻破譯。”帷幕後的石平正在整理薑林的物品,聽到命令趕忙出來從薑林手上接過竹筒。


    石平走到自己的矮幾前,從自己的皮包內取出筆、墨、密碼本等物品,擰開竹筒上的蓋子,將筒內的密信小心翼翼地取出,平鋪在了矮幾上,隻是時間過去了一分鍾,還不見其破譯。


    “怎麽還不破譯?”薑林望著往日對這破譯業務極其熟練、現在卻盯著這份密信發呆的石平,嚴厲地問道。


    “首領,不用破譯,是明文。”石平這才迴過神來,趕忙拿著密信,起身走到薑林身邊。


    “明文?嘶……我看看。”薑林心中一陣突突。


    根據情報係統的培訓準則,這密信必須用密文寫就,不到萬不得已不得用明文。至於萬不得已的情況,有以下幾點:一、掌握密碼本的破譯員犧牲或者密碼本丟失、破損;二、事態萬分緊急,情報員來不及迴到駐地將情報匯編之後交破譯員加密;三、……


    薑林來不及再去多想,接過石平遞上的文件走到油燈前,這份情報上的文字也赫然映入薑林的眼中:“拱衛西岐的周國右、中、左三師五日後開拔,往芮國集結。西伯侯下達給各諸侯國和方國的征召令按最高等級,大河以西各國軍隊在芮國集結,集結最後日期為四月二十日;大河以東各國軍隊在孟津集結,集結最後日期為四月三十日。五年四月五日。”


    “包爽!”薑林朝帳外喝道。


    “首領!”包爽應聲從帳外進來。


    “將王副總長,唐副部長請來。”薑林下令道。


    “是!”包爽領命出帳。


    薑林握著這份沉甸甸的情報,思緒飛揚。


    由於這個時代曆史比較久遠,流傳到後世的文字記錄不但抽象,而且有限,所以關於這個時代的曆史大多都是靠後世的曆史學家進行推算出來的。至於教材裏,這個時期的曆史也是一筆帶過的,並沒有講授得很清楚,關於一些重大事件的地址還好,時間就太模糊了。


    薑林不知道的是自己剛穿越到這個時代的那一年,是曆史上周武王即位的第二年。這一年的春夏之交,周武王姬發率大軍先西行至畢原(今陝西省西安市長安區)文王陵墓祭奠,然後轉而東行向朝歌前進。在中軍豎起寫有父親西伯昌名字的大木牌,自己隻稱太子發,意為仍由文王任統帥。


    大軍抵達黃河南岸的孟津(今河南省孟津縣),史稱有八百諸侯聞訊趕來參加。人心向周、商紂王孤立無援的形勢已形成,諸侯均力勸武王立即向朝歌進軍。周武王姬發和太師薑尚則認為時機還不成熟,在軍隊渡過黃河後又下令全軍返迴,並以“諸位不知天命”告誡大家不要操之過急。因時機還未完全成熟,還是班師迴朝了。這次滅商預演,史稱“孟津之會”或“孟津觀兵”。


    當然,這是曆史上的記載。其實真實的情況是當時負責照料整個大軍糧草的姬發愛妾令姬之弟狐,醉酒不小心打翻了油燈,引發輜重營大火,將大軍的糧草燒了個八九不離十。萬般無奈之下,大軍不得不作鳥獸散。至於流傳到後世的“諸位不知天命”這個托詞,自然是用了春秋筆法為尊者諱,為上位者諱。


    如果薑林不穿越而來,沒有引發一係列的連鎖反應的話,那麽“孟津之會”之後的第二年春天(唐國三年),姬發發動了空前的滅商行動,參加了上次“孟津之會”的諸侯的軍隊與周國的軍隊又在孟津舉行了誓師大會。誓師典禮上眾諸侯國盟誓後,武王便率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商都朝歌,一路上勢如破竹,很快便打到了離朝歌隻有七十裏的牧野,之後便是曆史上非常有名的“牧野之戰”。


    但由於薑林的到來,先是借著女媧娘娘之命勸告了自己的嶽父商紂王不要再作惡,又有先後兩次擊敗周、虞聯軍將姬發氣得腦中風,這才將周國滅商之戰推遲了兩年,便是這次的大動作。


    當然,薑林現在也不知道這次要搞的就是“牧野之戰”。曆史上周滅商的戰爭到底打了幾次、打了多久、多少人打的、啥時候打的……真的沒概念啊。


    “報告!”王郊和唐塗的聲音從帳外響起。


    “進來!”被打斷思緒的薑林迴過神來,迴到自己的位子上。


    “首領,你找我們……”王郊、唐塗二人進得帳來,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


    “這麽晚了將你們召來確實是……來,看看這個。”薑林也不廢話,將手上的情報遞給王郊。


    王郊上前接過薑林手上的情報,迴到唐塗身邊。薑林起身端著油燈走到二人身邊,二人朝薑林點點頭,目光迴到情報上。


    “嘶,真被趙安國政委說著了。”王郊看完思索了片刻,朝薑林說道。


    “哦?你緣何如此想?”薑林忙問道。


    “你看這上麵寫的,西伯侯下達給各諸侯國和方國的征召令按最高等級。這是一個很強烈的信號,此次行動是大事。再有大河以西各國軍隊在芮國集結,集結最後日期為四月二十日;大河以東各國軍隊在孟津集結,集結最後日期為四月三十日。”


    “並且周國右、中、左三師也是往芮國集結。在芮國集結的最後日期為什麽會比在孟津集結的最後日期早十天呢?大軍從芮國開往孟津,需要七日時間。這十日的時間差,正好是休整和行軍的時間。也就是說最後所有的大軍會在孟津集結,日期就是四月三十日。”


    “而孟津……從這裏渡過大河,便是商國西衛,由此往東便是一馬平川,商國想靠山川之險抵禦一下都沒機會。”王郊斬釘截鐵地對薑林說道。


    “你呢?怎麽看?”薑林目光又轉向了唐塗。


    “與王副總長意見一致。恐怕周國此次行動和五年前一樣,誌在滅商。”唐塗目光堅定地望著薑林,口中答道。


    “今日已是四月十二日……不知道朝歌城那裏知不知道這消息?”薑林這句話問的,王郊和唐塗二人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這個時期的國與國之間其實很少有信息往來和貿易溝通,因為人口著實太少,一國的民眾大多都圍繞在國都居住。除非有特別需要的物資需求與他國進行貿易,比如虞國的鹽。再就是兩國之間的真空地帶其實很大,穿過這樣的真空地帶需要足夠的勇氣和技巧,否則遇到他國軍隊盤查沒法應對不說,光是野外的那些猛獸就無法應對。


    像唐國這幾年這樣花費巨大的力氣和財力,培養、訓練情報人員滲透到他國搜集情報的做法,很少見。至少王郊和唐塗二人沒見過。


    “算了,不管朝歌城那裏知道不知道,派人去言語一聲,也算盡一盡我這當女婿的心意。另外也探望一番我嶽父的身體到底是什麽情況,替我問候一二。”薑林沒看王郊的臉,轉身朝石平吩咐道。


    “遵命!我明日一早就安排。”石平朝薑林應道。


    “二位,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你二人什麽想法?”薑林轉身又朝王郊和唐塗問道。


    “首領,我還是此前的意見,商國現在還不能被周所滅。有了商、周兩國互相牽製,這會為我大唐國爭取到發展的時間和空間。商國一旦被周國所滅,那對我們是極其不利的。那周國太師所說的,我們也不可全信。”已經當了父親的王郊這幾年成長得很快,說話行事已經很老道,也很穩妥。


    “不錯。我大唐國目前就四個步兵營,一個騎兵營,所有力量加下來不足兩千人。即便全部集結,也不足以抵抗周國組織起來的聯軍,那可是至少三萬人的主力部隊,仆從軍就更不計其數。若是等其滅了商,更不敢想象。”唐塗身為防務部副部長,對大唐國的軍事力量如數家珍,了然於胸。


    “我想問一下,若是想讓周國聯軍退兵,有哪些辦法?”薑林換了個問題。


    “唔……”王郊想起唐國元年第二次周、虞聯軍進攻當時的唐方時,戰前薑林問的那幾個問題,知道薑林又動了別的心思。


    “你別說話,唐副部長有何辦法?”薑林知道自己的小舅子又要勸自己要點臉,忙堵上了王郊的嘴,轉頭朝唐塗看去。


    “第一,聯軍統帥出事,死或者傷,都會被巫祝認定是上天對兵事不滿的警示。那種情緒一旦在陣中傳開,會極大地影響到士氣,可能觸敵即潰。”


    “第二,主戰國國內發生動亂、暴亂,或者國都被其他勢力攻擊,主力部隊不得不返迴國都防衛。周國以北、以西都有戎人勢力,西岐一旦被這些戎人進攻、周國右、中、左三師必定迴防西岐,聯軍也將解散。”


    “第三,戰事不利,或因為雙方勢均力敵一時無法取得突破,或因天氣等原因,時間拖得長了,糧草不濟,也是必須撤軍的。糧草用盡,對士氣的打擊更大。我們離開朝歌城的那年春季,周國就組織過一次針對商的大戰。後來我們來到晉陽鎮,第二次周、虞聯軍進攻我唐方的時候,屬下記得當時的周國俘虜曾說過一件事,就是前一年周對商的戰事就是因為那狐不小心燒了大軍的糧草,大軍才不得不撤軍的。”


    “基本上也就這麽幾條了,至於別的麽,屬下暫時想不到。”唐塗說罷,朝薑林抱了抱拳,略顯歉意地說道。


    “嗯,我明白了。此次傳迴來的情報並未說誰是周國統帥,所以尚需進一步探查。至於戎人能否進攻周國國都,咱們也沒和戎人建立外交關係,想慫恿戎人……有些不太妥啊,畢竟周國也是咱們華族人,咱們怎麽能聯合外人欺負自己的同胞。”薑林正要沿著唐塗說的第二條發散思維,看到王郊那淩厲的眼神,話鋒趕忙一轉。


    “總算還知道要點臉。”薑林放下這個話題,王郊也終於鬆了口氣。薑林要是再沿著這條思路討論下去,王郊已經做好了據理力爭的準備。


    “今日先到這裏,時間不早了,迴去先休息。明日傍晚便能趕到涑陽城,看看涑陽城那裏還有沒有最新的消息,到時候再做下一步決定。”薑林抬手看了看手表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夜裏十點半,對這個時期沒有豐富多彩的夜生活的人來講,已經足夠晚了。


    “是!”王郊將手上的情報還給薑林,與唐塗二人朝薑林行了一禮,轉身出了帳篷。


    薑林又看了看手上的情報,心中有了一絲主意,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奸笑,轉身朝石平吩咐了一句,二人各自安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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