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懷疑是泄壓閥那裏出了問題是吧?”薑林聽完張強等人對當時事故發生前的現象描述,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朝眾學生問道。


    “是的。薑老師,這次這泄壓閥是為了適應小馬力的機器特製的,此前未經過驗證。我們幾人想著八台五馬力的機器已經安全運行了一年未出事,也就給大意了。剛才等我們幾人冷靜下來一思索,結合事故前的現象,泄壓閥這裏出問題的可能性最大。”張強起身朝薑林說道。


    “好!事故分析的工作還得交給你們幾人,明日去事故現場開始分析,我要一個詳細的分析報告。”本來是批鬥會,竟然活生生弄成了事故分析會,薑林的確不忍打擊眾弟子的積極性。


    “是!”聽薑林並沒有過多地批評,張強等人士氣又高漲起來。


    “你們幾人現在去各個學院通知所有老師和同學,今日下午停止所有授課,全員去大會堂開會,會議時間麽,定在午後兩點鍾。”薑林看了看辦公桌上的手表,朝張強等人吩咐道。


    “是!”眾弟子立正朝薑林行了頓首禮,轉身出辦公室的同時,紛紛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將化學學院那幾個貨請進來。”薑林望著自己兼著院長的機械學院的學生離開,又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朝門外喝道。


    薑林喊罷,幾個年輕人垂著腦袋依次走了進來。


    “洪濤,這次是你帶的頭吧。”薑林背著手來迴走了一遍,朝一名個頭不高的少年問道。


    “你怎麽知道的?”名為洪濤的少年抬頭看了看薑林,驚訝地問道。


    “那日授課,就你的問題最多!”薑林斬釘截鐵地答道。


    “唔……”洪濤頭垂得更低了。


    “說吧,你們這次是怎麽鼓搗的?”薑林望著站成一排的孩子,厲聲說道。


    “就是……將棉花……”洪濤怯怯地說道。


    “棉花哪裏來的?”薑林不等洪濤說完,冷喝道。


    “我從大姑家裏偷的。”其中一個孩子說道。薑林定睛一看,這孩子是洪昌(原紅石村落的紅石昌,原紅石村落在唐國三年確定姓氏之時大多以洪為姓)與黑夕(原黑石村落的夕,原黑石村落在唐國三年確定姓氏之時大多以黑為姓)二人娘家的內侄,名黑世傑。洪昌與黑夕夫婦二人掌管紡織廠,當然有機會接觸到棉花。


    “將棉花怎麽弄的?”薑林接著問道。


    “將棉花放到濃硫酸和濃硝酸的混合液中,取出晾幹。”邊上另一個名為張亮亮的孩子答道。


    “濃硫酸哪裏來的?濃硝酸哪裏來的?”薑林的心在顫抖啊。


    “濃硫酸……從包主任臥房偷的。”洪濤顫巍巍地答道。


    “濃硝酸呢?”薑林有些胸悶。


    “用莫禮青老師臥房偷取的硝酸鹽和濃硫酸加熱,製備的。”方曉華答道。這位是化學學院的學霸,也是公認的大唐國立大學的校花,整個國立大學中為數不多的女孩子。


    “牛x!”薑林的唾沫星子已經噴到洪濤等人的臉上。


    “我隻是說說而已啊,孩子們。我那日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你們走得這麽遠了。我今日給你們幾人再強調一遍,你們掌握的東西,除了你們幾人外,任何人不得泄露。否則你們幾人,還要連累你們的家人,走肯定是走不了,你們最好的結局就是在監獄待一輩子,單間。明白嗎?”薑林大聲咆哮道。


    “嗚嗚嗚……”幾個孩子已經被薑林嚇得嚎啕大哭起來。


    “聽到了嗎?”薑林的語調突然變得溫柔。


    “聽到了,嗚嗚嗚……”幾個孩子剛從失火事故驚嚇中恢複了些,一日的禁閉讓幾人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現在聽薑林如此態度,這是校長從未有過的神情,眾人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去大會堂等著下午兩點開會。”薑林指了指遠處,幾個孩子趕忙一溜小跑出了辦公室門,隻是哭聲越來越響。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是真肥啊。”薑林自言自語地念叨著。


    ……


    “先不管你們成沒成,我就說一遍,用打製火繩槍槍管的辦法想打製帶膛線的槍管,門都沒有。即便能打出來,也沒用。”又是機械學院另外一批倒黴孩子。


    “為何?”黑亮歪著腦袋望向薑林。


    “帶膛線的槍管,不能再用那黑火藥。那黑火藥你們都知道的,燃燒完渣滓太多。必須使用另外一種火藥,但是那種火藥的膛壓可就不是黑火藥可以比的了。一次不炸膛算運氣好,兩次不炸膛……那是將兵士的命交到老天爺的手裏。總之,那是一種新材料新工藝。待時機成熟了,我們會著手的,再等幾年。”薑林不忍心打擊孩子們的積極性。


    ……


    “你們是最後一波了……我就想知道,你們禍禍的那兩頭豬仔,活了幾天?”當最後一波醫藥學院的學生進來時,薑林喜笑顏開地問道。


    “剛開始的前三天,我們還能偷偷溜進去給消消毒,換藥。後來我們爬出爬進的那個狗洞被堵住了,就……反正農學院的老師來詢問時,當時說的是昨日發現的死豬,就是前天。那兩頭豬活了六、七天吧。”名為張康的學生想了想,朝薑林答道。


    “那你們通過此次事件,得到什麽教訓了沒?”薑林微笑地朝幾名倒黴孩子問道。


    “教訓……有,就是那豬仔的傷口最後是我縫合的,他們幾個說我縫得有點醜。這也不怪我,我其實已經練了很久了,但當時怕那豬仔隨時醒來,又怕被包主任發現,所以手有點抖。也不怪他們幾個說,便是我自己也覺得自己當時沒發揮好,豬仔的傷口都長歪……”宋明見薑林的表情越來越凝重,聲音越來越低。


    “我說的不是這個,手藝不精可以慢慢練,但品德要是壞了,那可就……你們此次偷農學院養豬場的豬,犯了品德上的錯。但礙於沒造成太糟糕的影響,此次的處理可以輕一些。行了,去大會堂等著開會吧,時間快到了。”薑林看了看時間,朝張康、宋明等人說道。


    “謝謝校長。”幾名孩子見薑林風輕雲淡地處理了此事,忙感激地說道。


    “你們去吧,讓包主任進來。”薑林迴到座位旁坐下,開始在麵前的紙上寫起來。


    “校長!”依照薑林的指示,隻要是薑林身在大唐國立大學之內,所有老師、學生以及工作人員,都要稱薑林為校長。身為大唐國首領衛隊隊長兼大唐國立大學教導處主任的包爽自然也不例外。


    “爽啊,我從平城那裏帶迴來的那壇濃硫酸,你怎麽就讓化學學院那群人知道了?還有最近學校發生的這幾件事,得有人背鍋啊。”薑林靠著椅背,慢悠悠地說道。


    “是。是我看管不力,監督不力,是我的責任,請校長責罰。”包爽倒是挺光棍,一副敢作敢當的樣子。


    “此次就罰你四個月薪水。懲罰不是目的,是為了讓你更好地長長記性,便於以後開展工作。”薑林合上文件夾,起身準備朝屋外走去。


    “唔……”包爽聽罷,心中一抽抽,但也知道薑林這些日子在氣頭上,不敢再狡辯,隨著薑林一起出了辦公室門。


    大會堂內已經坐滿了人。雖稱為大會堂,其實就是一間比較大的教室,是往日裏全體學生一起上思想品德課時的教室。至於那些帶有一定機密的專業課,還是要分開的。


    見校長和教導主任進了大會堂,下麵坐著的近百名學生漸漸地安靜下來。各學院幾名勉強算得上教師的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而主席台上,懼留孫老爺子已經坐定,薑林上前將自己的文件夾放在當中的位置上,包爽跟著站在另一個空位邊上。


    “寶貝們……”薑林目光從左到右掃視了一遍,終於開口說道。


    “嗡!”台下的學生紛紛迴頭朝身後望去。往日這學校裏流傳著可靠的消息和不可靠的小道消息,大唐國的首領有四個寶貝,分別是她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妻子。兩個兒子,那自然能理解了,薑林即便在眾人麵前也是“大寶”“二寶”地稱自己的倆兒子。至於什麽時候這麽稱自己的妻子,那可就容易引起眾人的無限遐想了。


    所以薑林這一開口,眾人以為今日這會還有別的參會者,紛紛朝身後望去。


    “你們不用東張西望,我說的就是你們。”薑林繼續說道。


    “嗡……”台下更熱鬧了。


    “我身為大唐國的首領,身為大唐國立大學的校長,你們既是我的子民,又是我的學生。所以稱唿你們一聲寶貝,有何不妥?”


    “過去的幾年裏,你們當中的一些人的學業研究已經給我們大唐國帶來了實實在在的變化。而那些還沒有被應用的知識,也隻是源於目前的一些工藝現狀,無法投入到實際應用當中,但並不代表著你們無用。”


    “可以說,你們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經習得了不少重要的知識,這些知識是足以改變人類發展進程的知識。此前我多次對你們說過,知識就是力量,掌握知識的人不是寶貝又是什麽呢?”


    “最近學校範圍內發生了許多事,許多我此前不敢想象的事。雖然這些事產生的影響都不太好,但是說真的,作為你們的老師,作為你們的校長,作為你們的首領,我感到驕傲和自豪。你們對待學業和知識的那種鑽研和探究的態度讓我感到自豪。”


    “但是無規矩不成方圓,雖然你們的態度值得肯定,但是對於造成了不良影響的結果還是要提出批評和教育。鑒於最近的幾件事沒有造成太大的事故,所有涉事的學生記過處分,若是在畢業離校前沒有再犯,可不計入檔案中。出於保密的原因,犯錯的就不在此一一點名了。”


    “另外,為了防止類似的事件再發生,同時也是為了鼓勵眾位同學實踐自己的所學,日後所有學院每年都會按需下撥實驗經費,用於教學環節當中的各項實驗。所以,偷豬仔這樣的事我希望不要再發生了。”


    “同時,我會重新審核各學院的教學大綱,將一應的實驗計劃安排到大綱當中,根據授課的進度安排實驗。”


    “最後,就是那些已經走得很遠的同學,已經超綱完成學習,開始獨立研究的同學,若是有值得驗證的課題,可來我的辦公室對我言明,由我審核實驗的計劃。有危險的實驗我還會和你們一起進行操作,不得再擅自偷偷進行實驗。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不但是你們父母的寶貝,也是校長我的寶貝,更是咱們大唐國的寶貝,我損失不起你們任何人,明白了嗎?”薑林如此聲情並茂地說了一大堆話,台下的學生們臉上紛紛洋溢著自豪的笑容,隻是臉上掛著淚水的也不在少數。


    “另外,最近發生的幾件事,教導主任包爽負有失察和監督不力的責任。我作為學校的校長,更是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因此罰我和包爽主任四個月薪水,用來賠償燒毀的茅屋、農學院的豬仔,以及其他各項損失。老爺子,這是我和包主任的罰款,您拿著用來善後吧。”薑林將自己的錢袋遞到懼留孫手上。


    “校長,包主任家裏還有常年臥床的母親,他妻子身體也不好,你罰包主任四個月薪水,是不是有些重了。”台下的張康起身朝台上的薑林說道。


    “哦?重麽?你們要覺得重了,以後就多聽包主任的話,不要再給包主任惹麻煩,你們乖乖地一年不惹事,平平安安地,到了年底學校獎勵包主任四個月薪水,如何?”薑林如此一說,台下那些最近犯了錯的學生紛紛垂下頭來,臉紅到了脖頸。


    “散會!”薑林拿起自己的文件夾,轉身出了大會堂,隻是大會堂內變得人聲鼎沸,薑林透過門縫朝教室內望去。


    “同學們,是我們給包主任惹的麻煩,包主任家裏確實很困難,我們用自己的飯補給包主任湊點錢交罰款,好不好?”校花方曉華站在桌子上,朝邊上的同學朗聲說道。


    這個號召很有力度,尤其是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年們。這號召可是校花發起的,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


    “同學們,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是我沒保護好你們,校長罰我是應該的,同學們,真的不用。”台上還在愣神的包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感動得熱淚盈眶,門外一直在偷窺的薑林也熱淚盈眶。


    早已曆盡人世間各種情感,喜怒哀樂早已不形於色的懼留孫老爺子也撩著袖子擦了擦自己那不爭氣的眼角。


    “真是一群好孩子啊,真是一群好孩子。”懼留孫望著包爽手上那一角一角的硬幣,這都是學校發給這些孩子的餐補,都是孩子們一點一點攢下來的。老爺子想了想,手摸進自己的錢袋裏,摸出一枚五元硬幣,放在那堆一角硬幣的最上邊。


    這一捧硬幣其實沒多少,但沉甸甸的心意讓包爽心中無比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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